项,只管跟李平借,我回来再还,大概多者两个月,少者四十天,我就回来。邻居要打听我,就说我取租子去。”何氏娘子点头。次日马静起身走了,不表。单说李平过了一天,自己一想:“马大哥托付了我,我得去瞧瞧。”把铺子的事、交代伙友照管,自己带上两吊钱,出了酒馆,一直的向东往前走着。离马静的门首不远,看见马静家里出来一个妇人,李平远远一看,乃是何氏娘子,穿着一身华美的衣裳,浓妆艳抹,心说:“我马大哥在家,家规甚严,平素他家的妇女,大门不出。今日我大哥刚走,她这样打扮出去,恐其中有什么缘故,我何不去问问马老太太,是什么一段缘故。”想罢,李平刚要往前走,只听后面有人叫:“李大爷!”李平回头一瞧,是店中的小伙计。李平说:“什么事?”小伙计说:“铺子有人找你。”李平复又回来,一看是东街冥衣铺掌柜的杨万年。一见李平,杨万字说:“李大爷,我在这里等你半天了,所为当初我赁房时节,是你老人家的中保人,立字为许推不许夺,现在他把房租给别人,硬要拿钱赎房,他读也可以得,我开铺子,他应得赔偿我损失。不然,我们是一场官司。”李平说;“杨大哥你不用着急,你做你的买卖,我去找房东,跟他说说,凡事都有个情理。”李平立刻去给找房主说合。这件事办完了,天也晚了,李平一想:“明天再到马家去罢。”一夜无话。次日带上几吊钱,吩咐伙计:“好好照应酒座,我到马爷家里去一趟。”自己来到十字街,抬头一看,见马静家双扉一开,何氏娘子浓妆艳抹又往村东去了。李平紧走几步,要打算赶上何氏问问,见何氏走的甚快,已去远了,李平一想:“我问问老太太,她到底是上哪去?”到马静门首,正要打门,小伙计追来喊嚷:“李大爷,李大爷,可了不得了!你快回去罢!有一个醉鬼,在酒店中合邻酒座打起来,这个拿酒壶把那个脑袋打破了,还不知是死活?地方官人都去了,你快回去瞧瞧罢!”李平无奈,回到酒铺中一看,果然是两个醉鬼,因说闲话打起来,有本地街坊众人帮着解劝。忙乱了半天,劝完了,算没成官司,天也晚了,李平一想:“今天又不能去了,明天再说罢。”到了次日起来,把铺子事忙乱完了,天已日中,自己带上几吊钱,出了酒铺。刚一到十字街,见何氏已出了东村头,李平一想:“怪呀,我马大哥不在家,他妻子接连三天打扮着出去,怕其中定有情节。”自己一想了不得,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我别到他家去了。倘若这妇人见了我,说出不三不四无廉耻的话,我如何能做那伤天害理之事?我跟马大哥是知己的朋友,我断不能做无礼之事。倘若他老羞变成怒,我马大哥回来她说我调戏她,我马大哥准信,红粉之言,能入英雄之耳。自己愣了半天,叹了一口气:“可惜我马大哥是一位朋友,叫妻子给染了。”自己一想:“我何不到东村头去等她,看她到什么时候回来?”想罢,自己直奔东村头,一直等到二更以后,并未见何氏回家,李平这才回归酒馆,从此水不到马静家去。自避嫌疑。光阴茬再,日月如梭,不知不觉就是两个月的光景。马静此次出去,很为得意,正遇见罗相的侄儿,在外面一任太守,剥尽地皮饱载而归,道路上马静得便,偷了些金珠细软,买了许多的土产物件,打着骡驮子回家。来到小月屯,把东西卸了,先瞧瞧老太太,见老太太仍是病体沉重。何氏见丈夫回来,赶紧预备茶水点心酒饭冯静问:“娘子,自我走后,李平贤弟给送了多少钱来使用?他共来家几次?”何氏一听,说:“你交的这个朋友甚好,你走后一次未来,也未送钱,我当了几两银子使用。他在咱家酒饭也吃过无数,实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马静一听,心中甚是有气。吃完了饭,拣了几样礼物,说:“我给李平送礼去,看他见了我,应该如何说话。”自己出了大门,到西头李平酒馆。一进去,马静问;“伙计,你们掌柜的可在家么?”伙计说:“现在后面。”马静直奔后面,李平一瞧,赶忙的迎出来。马静本是大丈夫,面不改色,带笑开言说:“贤弟我给你带了些吃的来,都是你爱吃的。”李平说:“兄长一向可好?请里面坐。”把礼物接过去,二人来到屋中落座,坐了半天,李平也没话说,马静说:“贤弟买卖好?”李平说:“快关门了。”马好又问:“二弟可好了?”李平说:“快死了。”说完了话,李平愣了半天说;“马大哥,我有句话,有心不告诉你,耽误你我弟兄的交情,有心告诉你罢,实在难以出口。”马静说;“贤弟有什么话难出口,你告诉我听听?”就见李平不慌不忙,说出一席话来。马静一听,气得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当时回家,又生出一场是非,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062回 暗访察路遇乾坤鼠 得私信雷陈遇盟兄
话说李平见了马静无话可说,愣够多时,自己一想:“要不说罢,又耽误了弟兄的交情,要是说罢我又难以开口。”马静说:“你有什么话只管说,不要隐瞒。”李平就把头一天拿了两用钱送去,碰见嫂嫂浓妆艳抹,穿着华美的衣服,由家中出来,往东而去,正要追过去问,有人找我有紧要事,我就回来。第二天,第三天,怎么在村头等着,从头至尾,述说一遍。马静听了,“哈哈”一声,说:“贤弟,我告诉你,今天我来,原打算跟你画地绝交,我不知有这缘故,既然如是,我也不必多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这一分心,我今日方知非真知己,也不能说这些话。我走了!”站起身来,回到家中,也并不提这段事。过了一两天,告诉何氏:“你好生看家,龙游县有一家财主请我去看家,大约得两月回来。”带上单刀,辞别了老娘,由家中出来,直奔正南。离小月屯二里有庆丰屯,原是小镇,也有买卖铺户,路南有座万盛客舍,马静进去,店里伙友都认识,大众说:“马爷怎么闲着?”马静说:“给我找一间房,我家中来了几个亲友住不开。”伙计说:“是。”给马静找了一间上房。马静来到屋中,要了酒菜,心中闷闷不乐,正是:
人得喜事精神爽,问来愁肠困睡多。
喝了几壶酒,叫伙计把残桌撤去,自己躺下就睡了。睡醒了,又吃了些东西,自己一想:“好乱情热,互相难挫,好天必找淫妇,淫妇必找奸夫,知道我不在家必要往一处凑合。我今晚带上钢刀,到村头去等候,要遇见贱婢,我一刀将他杀死。”自己想罢,直奔小月屯村头。一直等到三更以后,并未见一人,自己到家门口一瞧,双门紧闭,蹿身上房,各处偷听,并没有动作,自己复返回店。到店门口,叫开了门,到了屋中倒头便睡。白天除了喝酒,就是睡觉,晚上带刀出来,就在小月屯东村头等候。天有二鼓之时,听东边有男女欢笑之声,及至临近一看,听有人说:“你快走罢,明天就要请你去,请了好几位吉祥婆都干好。”马静一听,是请收生婆的,急忙退身,隐在树后。刚隐在树后,只见由正东来了一人,脚底下甚快,电转星飞,大约有三十多岁,白脸膛,看不甚真,马静见这人一直的奔他的住宅去,来到他的门首,愣了半天,那人意思是要叫门,又害怕不敢叫的意思。马静在暗中瞧着,见这人围着门首来回饶了几个弯,就听这人说:“哎呀!有心叫门,又怕大哥不在家,有心不叫门,黑夜的光景无地可投。”马静一听是熟人,即至临近一看,原来是乾坤盗鼠华云龙。说:“二弟,你从哪里来呀?”华云龙连忙过来行礼,叙离别之情,说:“兄长,黑夜因何在此?”马静说:“二弟,我在这里等人,你我家中坐罢!”二人越墙而过,到里边开了东配房门。何氏娘子起来,立刻烹茶伺候。马静同华云龙在屋中落座,问华云龙是从哪里来,华云龙把在临安所做之事,述了一遍,就是没提尼姑庵采花之事。马静说:“华二弟,你只管放心,在我这里住,没有人会到我这里办案、就有人来,我这里有现成的夹壁墙地窖子。还告诉你,我这里属龙游县管。本地面官人决不能来,没人知道我是绿林人。”华云龙一听,说。“甚好。”谢过马静,两个人说着话,天光已然大亮。二人正在净面吃茶,忽听门外人声嘈杂,一阵大乱,吓得华云龙颜色改变。马静说:“你不要害怕,我出去瞧来。”到外面开门一看,门口站定有五六十位都是小月屯本地绅士富户、举监生员,大众一着说:“马大哥在家甚好,我们约你有一件事,此事非马大爷出去不能完全。皆因前街庆丰屯骡马市争税帖,帖主方大成粮姓柳的争税帖,打了官司,现在又要打架了,两头都约了有一二百人,这场架要打成,就得出几十条人命。听说这两家都跟马大爷至厚,我们说合了两天,没说合好,约你老人家出去就可完了。”马静说:“就是男,我该让众位家里坐,地方可是狭小,多有不便。众位在此少待,我到家里告诉一声。”众人说:“是。”马静到里面,拿了两吊钱,一个菜筐,说:“贤弟,人家约我说合事,家中没人买菜,回头贤弟你辛苦辛苦,到前街庆丰屯去买两条活鱼,买两只小鸡,买些干鲜水菜,买回来交给你嫂嫂做去。我少时就回来,你我弟兄好吃酒。”华云龙说:“就是罢。”马静走后,华云龙拿了菜筐出去,买了些菜,正往回走,只见雷鸣、陈亮二人慌忙跑来。一见华云龙,雷鸣、陈亮说;“华二哥,你原来在此!你还不快跑?后面有灵隐寺济公长老前来拿你。”华云龙向二位说:“贤弟,你我由干家口分手,你二人上哪里去了,你们怎么知道济公来拿我?”雷鸣、陈亮把上项之事,如此如此,述了一番。“现在济公领着二班头随后就到,他说小月屯见,大概必是算出你在这里。”华云龙一听这话,心中犹疑,正打算仍下菜筐要跑,只见那里马静来了。三个过去,给马静行礼,马静说;“雷、陈二位贤弟,既来到这里为何不到我家,你们三个站在这里说话?”雷鸣、陈亮又把上项之事也说了一遍,马静说:“不要紧,雷、陈二位贤弟,华二弟,都跟我来。”四个人一同直来到马静家中。马静把菜拿到里面去,四个人来到东配房,华云龙说:“马大哥,我来到这里尚未给老伯母请安,你带我去见见伯母。”雷鸣、陈亮一听说:“原该如是。”马静说:“老太太有点身体不安,倒不必惊动她老人家,三位贤弟请坐罢。”少时间酒菜得了,四个人吃酒,谈心叙话。马静又细问雷鸣、陈亮济公的根本源流,陈亮从头至尾,又细说一遍。马静一听,哈哈大笑说:“二位贤弟,就凭一个和尚带同两个班头,就要拿你华二哥?就有二百官兵将他围上,也未必拿得了他。再说他在我这里,更没人敢来拿他。他不来便罢,他要来时,我先拿他,将他结果了性命。”雷鸣、陈亮说:“马大哥你趁早别说这话,你可不知济公长老的能为,你要一念道,他可就来了。他能掐会算,其你要从前门跑,他在前门培着,你要打后门走,他在后门等着,你往东,他在东面迎你,你往西,他又在西面候你,叫你够四面八方无处可跑,就得为他束手被擒。”这几句话,马静一听,气得拍案大嚷,说:“你两人休要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锐气,如来时,你看!”用手一指,“在东墙有一轴富贵牡丹图,把画卷起来,里面是转板门夹壁墙,进去就是地窖子,你们可以在这里面藏躲。”这句话尚未说完,就听外面打门说:“华云龙在这里没有?在这里叫他出来,见见我和尚。”雷鸣、陈亮一听,吓得颜色改变,说:“马大哥,你瞧,和尚来了。”马静就把这轴画卷起来,说:“你们三个人都进去,自有我一面承管。”三个人无法,进到夹墙之内,马静把画放下来,往外够奔。书中交代:济公从哪里来?和尚自从雷鸣、陈亮走后,和尚领着两位班头往前走,走来走去,天也不早了,肚也饿了,见前有酒馆,济公进去,柴头心说:“要是和尚吃我们就吃贩正有给钱的。”三个人坐下,和尚要了几壶酒,吃了个酒足饭饱,和尚说;“堂官,给我拿个溺壶来,我要溺尿。”堂官说:“我们管拿酒壶,不管拿夜壶,你外头去溺去罢。”和尚站起来说:“给我拿两壶酒捆着,我回头来喝。”说着话,和尚出去。柴头、杜头等着和尚,老是不来了,柴头说:“老杜,了不得了,吃酒饭没有钱,和尚走了拿我两个人押了桌。”柴头说:“咱们两个也溜罢。”瞧伙计要端莱没留神,柴、杜二人一溜出来,到外面正碰见和尚。柴头说:“好呀,你出来拿我两个人押了桌。”和尚说:“你们两人跟我走,晚上我有钱。”柴头、杜头嘴里答应,心里说:“晚上我们两人吃完了先走,拿和尚押桌。”果然晚上三人到酒馆吃饭,柴杜二人忙忙吃完了,站起来就走,和尚说:“你们两个人走呀?”柴头、杜头说:“早起你拿我们两人押帐,我们不走怎么样?”说着话,两个人走了,跑堂过来把济公看上。不知济公如何走法,且看下回分解。
第063回 四英雄马宅谈心 济禅师酒馆治病
话说济公同柴杜二位班头在酒馆吃饭,柴头杜头先吃跑了,杜头站起来说:“出恭去了。”柴头站起来说:“我要小便去。”和尚说:“对,你们两个人都走,拿我和尚押桌。”柴头说:“你上次怎么先走了,把我两人留下?横竖没钱,我们先走。”说着话,二人都出去。伙计一听:“这两个人是蒙吃蒙喝的。”伙计留神看着和尚,和尚在那里,也不言语。偏巧外面有一个人,端了一碗木樨汤,端着正往外走,外面进来一人,慌慌张张,把碗碰掉了,汤也洒了,洒了那人一身,这个叫赔碗,那个叫赔衣裳,两个人口角相争打起来了。众位酒客也一阵大乱,伙计只顾劝架,没留神,和尚趁乱出了酒馆。来到村头,见柴、杜二头那里坐着,和尚说:“好的,你二人吃饱了也不管了。”柴头说:“你早起为何吃完了走了?”和尚说:“对,算你有理。”柴头说:“师父你怎么出来的?”和尚说:“我叫掌柜的写上帐。”柴头说:“人家认识你吗?给你写帐。”和尚说:“你们就不用管了。我出个主意,我们三个人捉迷蒙,我藏起来,你们要找着,明天早起我给饭吃,你们要找不着,明天我吃你们。”柴头一听,说:“这倒不错。”和尚就藏起来,这两个人找·遍了也找不着,焉想到和尚连夜够奔小月屯而来。天亮,和尚来到李平的酒店门首,伙计将挂幌子,和尚迈步进了酒馆,一瞧有六张桌,桌上都摆着四碟,一碟煮鸡子,一碟豆腐干,一碟盐水豆,一碟糖麻花。和尚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拿过一个鸡子,往桌上磕。和尚说:“掌柜的。”磕一下鸡子,叫一声“掌柜的”。伙计~瞧说:“大清早起,和尚你够多讨人嫌,磕着鸡子叫掌柜的。”和尚说:“你卖几个大钱?”伙计说:“这么大个的,卖几个大钱?”和尚说:“我问你是鸡子。”伙计说:“鸡子卖六个钱。”和尚说:“豆腐干卖几个大钱?”伙计说:“三个钱一块。”和尚说:“这碟豆儿卖几吊钱?”伙计说:“这一碟豆子,怎么可卖几吊钱?”和尚说:“倒不是别的,我瞧这豆子皮上,难为你做的折子,工夫大了。”伙计说:“和尚你真是有心,这豆子是水泡的自来折。”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