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九还未来得及问个明白,水无灵目光暗淡,不再说话,小屋里陷入了寂静。
水无灵不知何时离开了小屋,清九恍恍惚惚回忆起以前的事情,脑袋里一阵阵的疼,可又不敢休息,担心一睡下就陷入回忆中,心里揪着难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亮慢慢爬上了山巅,净白的月光从窗棱间洒下,里外透着一股凉凉的寒意。
清九杵着下巴静静看着地面的月色,恍惚中好像回到玉屏山上,那清澈的湖水边。轻纱缭绕,烛火妖妖,琉云一双美艳的双目好似怎么也睁不开,却带着久久的思念。
“琉云。。。”清九死死咬住下唇,眼中泪水却不受控制的溢出来,一滴两滴,三滴四滴,渐渐一连串的泪水从脸颊滑落,很快就将她身下的被褥浸湿。可任凭她怎么擦拭眼角的泪水,都不能止住心中的伤痛。
那伤痛好似从骨子里蔓延出来,一点点侵蚀她残存的意志,渐渐就将她仅有的意识也淹没,很快双眼模糊意识也混乱起来了。
清九忍不住心里的难受,终于趴在枕边狠狠的哭出声,一声声压抑的声音透着无助和凄凉,让站在窗外的水无灵也跟着难受。
一胞双生,双生子自然能感知对方的感受,现在清九心里的压抑不正是水无灵心里的痛楚吗?他强忍住开门进去的冲动,一直站在屋外守着,直到清九苦累了,声音也沙哑了,才离去。
困倦袭来,清九乖乖的闭上眼睡去,睡梦中她回到了湖边,白虎琼英带着月白欣喜的朝她奔来,琉云跟在它们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一双眼中似有千种风情,却只对她一人说。遥遥相望,两人相顾无言,唯有浅笑垂眸,方知佳人心中念。
这淡淡的思念犹如裹满糖浆的果子,渐渐驱散了睡梦中清九心中的恐惧,她在梦中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御剑门,木清攸的调皮,齐震的滑头,白无双的死心眼,金茯苓的活泼,南宫月的粘人,交织成了一个美好的梦境,而梦境的尽头,却是想念已久的琉云。
正文 一百二十八、疏离
清九在伤心中沉沉睡去,水无灵静静站在屋外,直到屋里传来她平稳的呼吸声,心里的担忧和痛苦交织在一起,搅得他心神混乱。
半响,他见清九依旧不再哭泣,才转身离去,而那一双和清九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却是隐忍的仇恨。
第二天清晨,清九在阳光中慢慢醒来,水无灵不在屋中,桌上放着一盘小小的糕点,也许是他刚刚来过特意留给清九的。
清九起床整理了一番衣服,便打开门想试着能不能走出去。在水月谷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记忆中的自己曾经并不在这屋里生活。她想去到处看看,更想找到一条逃跑的路线。
小院的毒虫看起来恐怖,其实并不可怕,这些都是水无灵饲养用来除草的玩意。清九一步一跳的避开毒虫,走出院子,却在外面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白渊的一头白发在阳光中尤为闪亮,他惊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清九,而清九也以同样的表情看着他。
两人呆滞了片刻,清九猛然回神,神色竟然慌张起来,急忙转身又跑回了小屋。白渊楞了一会,心里五味陈杂,想要拦住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看着清九的背影发呆。
紫衣妖艳的男子斜靠在座椅上,手中把玩着一对玉石,那一对玉石已经被打磨得圆溜溜,拿在手中手感非常好。他一边打量着身旁的水无灵,一边说道:“她醒了?”
水无灵一怔,急忙小心翼翼的道:“回尊主!小九确实醒了,只是。。。。”
男子抬起眼皮斜睨了他一眼,“只是什么?”
“只是她又一部分的记忆丢失了!”水无灵把头垂得低低了,掩去眼中的恨意,道:“小九似乎在外面受了什么打击。那一部分的记忆完全丢失了。”
“哦?”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信,让水无灵没来由的紧张。而男子却不再说话,只是将他上下打量了好一阵,幽幽道:“我们仙族的大巫师都不能找回你丫头的记忆,只怕这段记忆丢得很是蹊跷啊。”
水无灵的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惊,他急急收敛心神,平和说道:“并非如此,我只是猜测是不是有人取走了记忆。”
男子把动作挪动半分,换了一个舒适的地方,定定的瞧着水无灵。半响才道:“你都没办法?”
“确实没有。”水无灵将这话咬得死死的,不敢松懈一分。
白渊在清九消失的小院门口站了好一会,听见屋里隐约传来一阵翻弄声。似乎是清九撞到了什么东西。白渊无奈的摇摇头,他忍住心里千万句想要对清九说的话,可看见清九惧怕的目光,白渊也只能将这些话往肚子里吞。
直到日上三竿,清九在屋里憋得实在难受。虽然不愿意出去看见白渊,但老呆在屋里可不行。她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往外小心的瞧了半会,白渊的身影确实不见了,这才从屋里慢腾腾的走出来。
“阿九,你真的这么讨厌我?”突然起来的声音把她吓了一大跳。刚刚迈出的一步就这样停住了。白渊的的身影慢慢出现,他略显无奈的看着清九惊恐的神色,低低的叹了口气。“我没想到带你回来会是这样的结果,我。。。。。”
“你怎么会在这儿?”清九没心思听他的解释,只想赶快离开这里,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客气,“白公子。我现在没空和你说话,麻烦你走!”
白渊没想到清九如此不满。被她的话惊得一顿,苦笑道:“我以为你会怨我,没想到不是怨,而是恨。”
清九的眉头不经意皱了皱,还是不改脸上的怒意,指着小院大门说:“白公子请吧!”说罢侧身将脸别开,不再看他。
“阿九,我知道你恨我,不愿意看到我。”白渊轻声说道,语气带着一缕淡淡的伤感和自嘲,“我曾以为你会愿意回家,因为回家是我多年的愿望。只是我太高估自己,并没有考虑你的想法。是我对不起你。”
“今天正好碰见你,若能了了我的心愿,这数十年的人生光景也算有个完美的终结。”白渊神情淡漠,说的好像是别人的事,凉薄的语气让清九觉察到一丝怪异,可她别不打算打断白渊的话。
“阿九,你刚到药仙谷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并非凡人。我虽然是个病人,却有一双看透世间一切的眼睛。有些是是非非我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更何况是你。你和远宁一样,本性纯良。只是这世间险恶的东西太多,由不得你我。”白渊声音飘渺,略显沙哑,“阿九,我不知道在带你回水月谷这件事上面是不是做错了,若你恨我,我也只能说那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清九垂下的眼眸闪过一丝压抑的情绪,似乎有什么在闪烁。而白渊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在御剑门的生活,我从白无双那儿早就知道了。虽然你刻意的隐瞒,但我还是从中猜到了一些事情。”
“你猜到了什么?”清九再也憋不住了,她转过身子定定的看着白渊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你说,你猜到了什么?”
白渊突然抿嘴一笑,眼中神采奕奕,“我还以为你根本就没听我说话呢。”
清九漫不经心的斜睨了他一眼,白渊却并不急着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的女子,半响轻声说了一句,清九顿时如惊雷乍起,呆在一旁。
他说的是,“我知道,你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我的位置。”
意识模模糊糊,精神状况也不佳。清九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躺在床上,屋里水无灵焦急的寻找药物,急得满头大汗。
“快好了!小九再等等!”水无灵看了看清九又白上几分的脸色,急得手中的药瓶都差点丢了出去。
清九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往外流血,小院中的毒虫嗅到血腥味,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一只只徘徊在门口,却不敢往前一步。
水无灵一股脑将草药都搬到清九的床前,一把撕开她手臂上的袖子,露出一条狰狞的伤口。
“乖,有点疼。”水无灵小心翼翼将药粉撒上去,只听清九一阵压抑的闷哼,脸色白得好像一张纸,手指牢牢抓住被褥,汗水已经将全身都打湿了。
药粉效果非常好,只这一会的时间,伤口不再流血,清九缓缓吐出一口气,却任然能感觉到那股疼痛直达骨头。
水无灵麻利的用水擦去伤口周围的血迹,再小心翼翼的缠上绷带,忙活了好一阵才停下来,看着清九那条根本不能动弹的手臂,心里直把白渊劈成了碎片。
“我一直不知道,他如此接近我,为的是木家的东西。”清九压抑的声音轻轻传来,带着无奈、伤痛、后悔。
水无灵收拾了屋里的东西,坐在床边看着清九已经平稳的神色,轻声道:“他和水月谷合作也是有目的的,以前不知是谁找上了他,还是他找上了我们。这一条暗中的交易就形成了,大家各取所需。”
“他一直都是想要取木家的令牌吗?”清九向水无灵证实,但又希望自己的猜测都是假的,可是水无灵肯定的眼神给了她答案。
“蛮荒大陆的结界需要令牌来打开,尊主一直以前做的事情都是希望能打开结界,今次不是他来取,下一次也会是别人来抢的。”
在发生这件事之前,清九一直都单纯的相信,白渊并非坏人。但是今天,她亲眼看到白渊在顷刻间变脸,强行夺走木清攸放在自己衣袋中的令牌。清九本想阻拦,还被他打伤,手臂更是划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血流如注。
而白渊在拿到令牌之后,也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采取任何的动作,抛下她自己离开了。在那一刻,清九这才真正认识到,白渊仅仅将她看成了一个工具而已。
水无灵朝屋外洒了一把驱虫粉,顿时将徘徊在屋外的毒虫都驱逐了,他急匆匆的从小院外端来一盆清水,为清九擦拭额头上的汗珠。许久,清九落在屋顶的目光才移到他脸上,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犹如在看镜子一般,可这个人确实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有血脉的亲人。
“哥?”清九喊了一声。
水无灵的动作顿了顿,“何事?”
“哥,帮我找一个人。”清九的语气带着祈求。
“帮我找御剑门的琉云上人,只有他才能帮我们。”
正文 一百二十九、闯阵
这时距离清九带走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琉云担心清九在水月谷的情况,根本不敢在赶路途中多做耽搁。好不容易小心避开蛮荒大陆中的妖兽,大家终于在几天后抵达了水月谷外围。
木清攸等人是第一次脱离教术独自行走在这片一直被称作禁地的蛮荒大陆,心里的兴奋远远超过了救人的紧张。再加上一路上众人齐心合力杀掉了不少捣乱的妖兽,自信心倍增,合着对那水月谷也起了一分轻蔑的心思。
“金茯苓,你且放出飞鸟查探这周围的情况。”琉云盘腿而坐,看着夜色中水月谷外围居然出现了一层淡淡的薄雾,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话音刚落,金茯苓手中幻化出一只小小的金色飞鸟,在她手心叽叽喳喳闹腾了片刻便朝着水月谷的方向飞去,不一会就隐入白雾中,只听得一阵鸟鸣声不断传来。半响之后,金色小鸟急急飞回,在金茯苓头顶转了几圈,金茯苓扭头道:“它说白雾太浓了,实在看不清。”
木清攸脸上满是担忧,却老老实实的坐在火堆旁,等候着大家商量出一个办法。而白无双还是摆弄手中的药粉,齐震昏昏欲睡,张蓉蓉和她的灵宠围着篝火嬉闹,南宫月检查着随身带着小袋子。
琉云莫名的出现一缕烦躁,这已经是连他自己都记不起的第几次情绪波动了。以前在山中修行的时候清心寡欲,就算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也不会让他产生一丝情绪变化,可现在一听到这些消息,他的情绪就不受控制了。
“这。。。”木清攸看着结界外潜伏的一圈圈毒虫,密密麻麻的躲在沙丘之下,那数量让人看着寒颤得很,不由担心道:“阿姐会不会出什么事?水月谷越看越神秘恐怖!”
齐震急忙附和着点头。“你看那些妖兽,六个爪两个头的都有,比我们在其他地方遇见的可奇怪得多,是不是水月谷里也有啊?”
琉云目光沉沉,双眼盯着跳动的火焰,轻声道:“此前我来过,只是并没有这阻拦人的白雾。怪异之下必定更多危险,大家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待明天白日,白雾散去,我们再进去。”琉云的目光将众人一一扫过。带着警告和担心。
众人神情凝重,白无双将药品收回袋中,仔细揣摩了一会。问道:“若这白雾明天也不散去,那我们岂不是根本进不去?”
琉云眼中划过一丝慌张,但很快镇定下来,略略思索,说:“若是如此。那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木清攸顿时着急了,他一会儿看看琉云,一会儿看看白雾中隐藏的水月谷方向,心里再着急也没用,只能无助的看着众人。
南宫月见状连忙安慰道:“别担心,阿九一定没事!”
“对对。我们天一亮就去试试,一定能破了水月谷外面的阵法!”齐震忙着搭腔,心里却没底。
木清攸沉下焦虑。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好吧,至少咋们都在,一起试试也许真行。”
琉云点点头,正欲让这群年轻人都休息。猛然感觉空气中传来一丝淡淡的灵气波动,地面的沙土正缓缓流动。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他们跑过来。
“咦!”最先发现异动的是金茯苓,她手中的小鸟猛然惊慌的飞了起来,在她身边绕了好几圈,恨不得让金茯苓跟她赶快走。
齐震用手在眉心搭了个凉棚,皱眉瞧着远处隐隐的气流波动,疑惑道:“那是什么东西在朝这边过来?”
话音刚落,白雾中竟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身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但形状却怪异无比,不是人,也不是妖兽。
琉云眉头一皱,顿时站了起来,语气急促道:“快准备,只怕来的不是好惹的东西。”
众人大惊,连忙将神经都绷得直直的,瞬时将自己的武器都摸了出来,摆好架势等着那东西上门。
黑影渐渐靠近,地面的抖动也更加猛烈,琉云等人的目光尽数集中在黑影上。
片刻后,黑影终于从白雾中显现出来,那是一头身形比任何妖兽都要巨大的黑狼。狼身上似乎坐着一个人,但由于天色太黑,完全无法看清楚。
琉云见状连忙大声提醒,“快后退!这东西来的太古怪了!”
大伙顿时做鸟兽四散开来,篝火边空无一人。巨狼却好似根本没有看见他们的慌乱,将头低在地面,一个灰色衣服的人影从狼背上跳了下来。
“阿九!?”待看清那人的长相时,金茯苓惊得目瞪口呆,那人明显就是素衣的清九,只是身形比清九高,做的是男子打扮。
“不是,”琉云淡然道,“这人不是清九。”
男子扫了一眼散在四处的人,一个个都仔细打量一番,最后问道:“谁是琉云?”
木清攸一愣,本能的转头看向琉云所在的方向,却见大伙都有些错愕,琉云挑了挑眉,踏出一步,“我是。”
“你?”男子将琉云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御剑门的?”
琉云不答,冷眼瞧着他,反问道:“你呢?和清九什么关系?”
“她是我一母同胞的胞妹。”男子爽快的答道,语气不带一丝踌躇,“她让我来找你,说你可要帮我们。”
清晨,阳光慢慢洒在这黄沙地上,印出了一点点金色的韵味。而水月谷周围的白雾正逐渐散去,山峦出现在众人眼前。
琉云一个跳跃落在云端,其他人纷纷祭起御剑术,停在琉云周围,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被包裹在参天大树下的水月谷。
“我们就这么进去?”白无双有些怀疑,见那树林深处也传来一阵阵细小的鸟鸣,和想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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