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游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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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道游击队-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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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是敲诈我呀!我×他奶奶……”
“你说什么呢!”王强急着要听下文。
“我说什么!”说到这里,小滑子的脸气的象猪肺似的,“他奶奶个熊,我说:你小子来敲诈呀,你得看看敲到谁头上来了呀!要命咱们拚,要钱一分也没有,咱们走着瞧!我就气呼呼的回来了。……”
王强白着脸色,听完了小滑子的叙述。他气的浑身发抖,他知道小滑子闯祸了,气得真想拔出枪来揍了他,但是他没有这样作。只深深的怪自己在前些时不该不听老洪和政委的话,把小滑子收留在炭厂里。小滑子原来在车站上摆小摊卖零食,被鬼子一脚踢了摊子,没饭吃来找王强,嬉皮笑脸的央告着要到炭厂里来。老洪说小滑子是个会耍嘴、怕事、胆怯的小买卖人,留下容易坏事。可是王强经不住小滑子的好话,勉强收留下了。虽然他没被吸收作为队员,打洋行的事没叫他参加,但是他是知道炭厂里有枪的,现在老洪的话灵验了,炭厂的事要坏在他手里了。
他和小山秘密商量了一会,确定为了防止万一,他俩和基本队员今晚都回家睡,并提高警惕。回家前,他们收拾了炭屋里的东西。
果然,不出王强所料,当天晚上鬼子包围了炭厂,小滑子被捕到宪兵队去了。王强叫小山到齐村找到老洪报告这个情况,老洪和李正要王强带着队员马上离开陈庄到齐村去。王强通知各家属暂时搬一下家,然后带着队员撤出陈庄。他们走后的第二天,炭厂就被鬼子查封,这说明一切是暴露了。
在阴沉沉的下午,鬼子包围了陈庄,刺刀逼着全庄的人到一个广场上。人群周围是寒光闪闪的刺刀和架着的机关枪。鬼子牵着小滑子,他的脸上流着血,腿跛着,一只鬼子的狼狗跟在他的后边。
“你的认的!哪个是游击队?……”
鬼子扳起了小滑子低垂的头,当他胆怯的无光的眼睛望着全庄的人群时,他看到无数含怒的眼睛,他象刚爬出洞口的老鼠碰到了阳光,把头缩了一下又垂下了。
鬼子问他时,他只轻轻的摇了下头。鬼子鞭打他,他始终没敢抬起头来。
“砰!”一枪,小滑子倒在血泊里了。
“他的游击队的。……”鬼子狂吼着,指着小滑子的尸体向人群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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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八章 山里来了紧急命令

炭厂被封的那天晚上,王强带着小山离开了陈庄。在夜色里,他回头望着这被烟雾弥漫着的小庄子,心里涌现出一股依恋的情绪。这里有着他的家和那熟悉的炭屋子,沸腾的炭厂生活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们的小队伍,就在这煤烟滚滚的炭厂里诞生。炭厂被鬼子查封了,经他的手烧的焦池,也许还在那里冒着烟。现在他要离开这一切,紧握手中的短枪,走上武装斗争的道路了。从离开山里部队,到枣庄来,在洋行里和鬼子弯腰打哈哈的那种隐蔽斗争的方式,就要结束了。现在他又要拿起武器公开的去和鬼子战斗了。想到这里,王强兴奋起来,他碰了小山一下,低沉而有力的说:
“把枪从腰里掏出来!眼睛瞪大些呀!遇到了敌人,就开枪干,现在不是在炭厂做买卖啊!”
“对!”小山把枪从腰里掏出来,眼睛直瞅着夜的前方,他们默默的向齐村匆匆走去。他们在西围子里找到了老洪、林忠、鲁汉和一些队员们。
这齐村是一千多户的大镇子,南北一道小河将齐村分为两半,因为河两边都修有围子,所以河东叫东围子,河西叫西围子,中间有一条石桥连接着。东围子多是大地主和商家,西围子多是庄稼人和烧窑户。齐村位于枣庄西八里路,鬼子为了保护这矿山的侧翼安全,特在这里设一外围据点,一队鬼子驻在东围子大地主的炮楼院里。因为西围子很穷,一部分伪军也驻在东围子为鬼子警戒,西围子只有被鬼子刺刀逼迫组织起来的伪自卫团站岗。老洪从陈庄撤出,就住在西围子的西北角,因为他们和这里的穷窑户很熟,平时他们常到炭厂去买煤,搞火车时也常用这里的小车,老洪他们还用扒下的粮食救济过这里的穷人。最近东围子的鬼子出发了,伪军不常到西围子来,所以他们在群众掩护下,在这里待下来,观看枣庄的动静。
“政委呢?”王强一见老洪就问。
老洪说:“政委带彭亮、小坡一个组到小屯去了!我们这次撤出枣庄,应该向山里报告和联系一下的;看两天的情况,敌人大股向北山里开,大概又去扫荡了。我们在这里还可隐蔽几天,看看动静,不行的话,我们就拉到外边去和政委汇合!”
“对!”王强点头说,“就这样办!”
夜里,他们分散的住在几家低矮的草屋里,王强看见这几家房子周围,有岗哨在黑影里活动。他低声的说:“战斗的生活又要开始了!”
王强看到西门洞里,有星星的火光。他慢慢走上前,看见一个庄稼老汉正蹲在那里吸烟,他一看老汉旁边竖着一支土枪,就知道这是伪军组织的老百姓在站岗。
“同志!”一种很亲热的口吻,把王强吸引到老汉的身边,老汉抓住他的肩膀低声的说:
“你去睡吧!放心就是,有事我会去告诉你,我们信服老洪,他是个好人,咱不会和鬼子一个心眼!”
王强笑着回去睡了,他知道老洪把一切都布置好啦。第二天,老洪正和王强商量着派个人到枣庄去了解情况,一个背着粪箕子,腰里别着枪在放活动哨的队员赵七,带着陈四来见老洪,另外还有在洋行里当脚行的二黑、小顺、拴柱等三个年轻人。
王强上次去洋行侦察时,曾找到陈四了解洋行里的情况,以后再没见到他了。现在一见陈四,王强就笑着问:
“现在洋行里怎么样?”王强又故意的问,“买卖很好么?”“好?好个熊呀!鬼子都叫你们杀了!还来打马虎……”没等陈四说完,老洪就急着问:“谁对你们说是我们杀的呢?”
“这还用问么?那天王强哥到我那里去问洋行的情况,第二天我们在洋行门口,也看到他提了一个大酒瓶和鬼子三掌柜到洋行里去,当天晚上就出事了,我心里估摸着就是你们搞的!”
“你没有声张吧?”老洪亮着眼睛问。
听到这句问话,陈四和同来的三个青年人都象挨了一棒似的站起来,陈四带着生气的语调说:
“老洪哥!你应该相信这些穷朋友!我们虽然和你不太熟,可是在穷工友中间,我们也都很知道你,信服你。我们有二心,也就不会跑出来找你了。你问王强哥,他知道我们。……”
王强对老洪郑重的说:“他们都是好工友!”
老洪信任的点了点头,但他的发亮的眼睛又向四个来人的脸上扫视了一下,这是他在审视未来队员的胆量。在他锐利的眼光下,丝毫的胆怯都能看出来,他在心底对自己说:“都是好样的。”
“那么,洋行鬼子被杀以后的情形怎样呢?”
“这可不用提啦!鬼子象疯狗样在车站四下捕人。因为山口司令过去在鬼子部队上是大官,在滕县负伤,伤好到枣庄来,连鬼子兵营的司令官都很尊敬他的,可是到来不久,就被杀了。枣庄的鬼子和宪兵怕上级怪罪,就疯狂的来对付身边的中国人。我们脚行里的人也不敢傍洋行的边了,可是这样更惹起鬼子的怀疑,宪兵队就四下逮捕脚行的工友。有的跑了,没跑的被捕去,现在只知道有陈庄王老冒的大儿子被刺刀穿死了;孙大娘家的黑孩被鬼子从家里抓出来,没说二话就打死在街上了;还有个叫王三的,在宪兵队给折腾死了,现在知道死了的就有这三个。”
听到陈四的讲述,王强的小眼红了,老洪的眼里也在冒火。王强把枪向桌上叭的一拍,叫骂道:“奶奶个熊!这个帐今后还得算的!”接着他冷静的向陈四和三个来人说:
“那么,你们来有什么事么?”
“我们这两天躲到四乡亲戚家,听说你们拉队伍,请收留下我们,发给一支枪干了吧!”
王强望了老洪一眼,在征求他的意见,同时他给工友们介绍说:
“这就是我们的队长,由他决定吧!”
“好!”老洪握了握陈四和其他三个人的手说,“我代表铁道游击队接受你们的请求,作为我们的队员!”接着老洪又很严肃的说:
“记着!我们是八路军,是共产党领导的工人阶级的队伍,因此,我们打鬼子就一定胜利,有困难也一定能克服!同志们!下了决心了么?”
“绝不装熊!”他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那么好吧!咱们一道为牺牲的工友们报仇!”
当晚,老洪召集了驻齐村的队员,宣布陈四、二黑、小顺、拴柱作为自己的队伍的成员。
在油灯下,车站上打旗工人老张也找来了。这在铁路上服务了二十多年的老工人,一见面就紧握住老洪的手,他眼睛湿着,低低的说:“我可找到你们了!”
“怎么样呀!老张哥!”老洪给了他一支烟,为他划火柴点着。
“我是再干不下去了,真干不下去了!”老张连连摇头说,“车站上洋行里出了事,鬼子看到中国人眼睛都红了,车站上四周围又加了铁丝网,夜里岗哨也严了。天一黑,鬼子在站台的碉堡上,一见到人影就开枪。在铁丝网外,常有夜间过路的人被打死。你想我这么大年纪,常夜间值班到站上去,说不定几时就被枪子打死。最近小林小队长,常牵着狼狗在我旁边转,上眼下眼的打量着我。你看这日子可怎么过?也许有朝一日我会被他们抓去,或被洋狗咬死,如其这样,倒不如我摔上这副老骨头和他们干一场,就是死了也值得。老洪,我到你这里来,你收留下我吧!我跟你们一块干,虽然我年纪大了些,可是我不会当孬种……”
老洪在灯光下,听着这老工人低沉的话音,望着老人发湿的眼睛和刻满皱纹的黝黑的面孔。从起伏的胸膛上,可以看出这老工人内心的抗战热情和对鬼子的愤怒。老洪深深受到感动。但是他也看到老人狭狭的面颊和枯瘦的身材,他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老洪很温和的说:
“老张哥!你这种勇气,给我们很大的力量。但是,让我们年轻力壮的人和鬼子战斗吧!你年纪是大了……”没等老洪说完,老张就抢过来说:
“难道我就没有一点用么?”
王强也插进来劝说:“老张哥,老洪说得对,你确实年纪大了。和鬼子翻筋斗是我们年轻人的事,你放心,在打鬼子的时候,我们想到你多干几个就是!”
“老张哥!”老洪又说下去,“打鬼子是多方面的!干游击队和鬼子战斗是抗战工作,但也还需要别方面的工作配合。由于我们在这里搞敌人的枪、杀鬼子、打洋行,敌人不让我们安静的蹲在这里。我们得到上级的指示,最近就作为武装部队拉出去,在铁道线上和鬼子明打明干了。可是这枣庄还有我们的地下工作,你留在那里可以和他们一道进行地下斗争。我们到外边后,也需要经常了解枣庄敌人的情况,可能还常有人来。到时候,你会对我们有很大帮助的!正象开炭厂搞粮食车一样,不是你牵住小林,我们是不会搞成功的。”老洪走到老张的面前,拍着老张的肩,很响亮的说:
“暂时留下来吧!等我们在外边站住脚,在铁道边建立起一小块抗日根据地;到那时候,你要真不能待下去的话,我派人来接你出去。”
老洪平日说话是斩钉截铁,简单明了几句就完的。可是现在他对着这热情的老工人,却语句婉转,耐心地进行着说服,使老张能留下来。王强从外边弄来一瓶酒,一荷叶下酒菜,放在桌子上,说:
“老张!咱再喝一气吧!你不是老早就说要和老洪在一块喝一气,才觉得痛快么?”
“对!”老洪很高兴的说,“咱们真该在一起痛快的喝一气呀!我虽然不太会喝,可是今天晚上我总愿意和老张哥好好对几杯……因为最近我们要拉出去,以后在一起喝酒的机会不多了。”
他们默默的喝了一阵酒,老张站起来要走了。临走,他握紧老洪的手,说:
“就这样吧!老弟的话,我听着就是!”他走出几步,又走回来说,“这次喝酒,我很痛快!可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在一起喝了?”
老洪听出老工人对他的留恋,就很肯定的说:
“一定有机会的!老张哥,我们会来看你。”
老张提着红绿灯,在漆黑的小路上走远了。老洪送了他一段路,回来对王强很感慨的说:
“这真是个好老头!要不是年纪太大跑不动,我真舍不得让他走。”
当他们刚一回到屋里,突然彭亮满头大汗的闯进来了,看样子他是急急的从小屯赶来的,老洪问:
“有什么事么?”
“政委说,山里有急信来,有要紧事情跟你和副大队长商量!”
老洪叫王强去集合队伍,马上出发。当队员们都集合在西围子门洞旁边时,王强点了人数,连新参加的四个正是十三名;再加上政委带的一个组一共有十八名战斗员了。老洪站在队前,简洁有力的发布命令:
“彭亮带三棵枪在前,林忠带三棵枪在后,马上出发。”一支小队伍出了西围门,抄着小道向西南蜿蜒走去。在走向小屯的路上,老洪听到北山里隐隐的有着轰轰的炮声。他们到了小屯,看见庄周围有着穿农民服装的岗哨,都雄赳赳的背着步枪。老洪还认为是村自卫队,可是已不象他第一次来时那样散漫,他们远远的就问口令,并拉起枪栓,很有战斗员的气派了。彭亮向前答了口令,他们就进庄了。老洪问彭亮,才知道这是老周领导的区中队,老洪心想:
“这里拉起武装来了。”
正往街里走,李正和老周从里边迎出来。他们一阵热烈的握手,便到老周住的屋里去。
小坡听说自己的人来了,连蹦带跳的跑出来,拉住林忠、鲁汉他们的手叫道:“你们可来了!”便领着他们进到院里。这是庄稼人住的院子,南屋事先腾出来,还有东院里二间西屋,地上都铺上了草,打好地铺。小坡忙着点上油灯,他们都坐在地铺上。
“听说你们要来了,白天政委就安排我们号房子、打睡铺、到馍铺定馍馍,他布置得真周到!”小坡说后就唱着曲子和王友出去了。林忠看见小坡到房东的厨房里去了,那屋门里正在冒着烟。远远地传出了小坡的声音:
“大娘,水开了么?”
“马上就开了呀!同志!”
林忠听到这亲热的对话,感到很新奇。他沉默的望着屋里的一切。这里已不象炭屋子里那样触目都是炭堆、铁铲、洋镐,而是犁耙锄镰一些农具。这里已没有混浊的煤气和烟雾,从铺底发出的是阵阵甜的和干涩的枯草的气味。耳边已听不到嗡嗡的机器声和震得地动的隆隆的火车行进声,从门外传来的是轻微的牛驴嚼草咯吱声。这屋里的陈设虽然显得凌乱,但是这里的空气却很清新,四周也比陈庄静得多了。他感觉已到一个新环境了,他是第一次离开矿山铁路来到农村的,现在他要投入新的斗争生活了。
林忠正在沉思的时候,小坡和王友提着两罐热腾腾的开水进来了。林忠看到他俩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两个大盆子,在坐着的人群前放下。鲁汉口快说:
“不渴呀!小坡!”
想喝水的队员,都围了上来,对小坡说:“小坡,你拿这么大的盆子叫我们喝水么?看那盆底多脏呀!”
“不是呀!”小坡又气又好笑的说,“这是给你们烧的洗脚水呀!”
洗脚,洗这对臭脚有什么用呀!”鲁汉笑着说。
“有什么用?用处大啦!”小坡瞪着一对大眼睛,很认真的说。他这几天跟着政委在乡下活动,听到不少抗战道理。他心灵,政委所讲的他都能记在心里,现在他在灯光下边,指手划脚的讲起从政委那里听来的道理:
“可不能小看这一对臭脚呀!我们游击队就靠着这两只脚和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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