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暖道:“那就随他们说去好了,悠悠之口岂能堵得住的?时日久了,他们便也说累了,反正红玉的死又不是娘你害的,娘你也没有做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是吗?我母亲选择自裁,终也是白家祖训导致的结果,若要怪罪你。其实也是牵强。娘你就安心养胎,不要受外面的流言蜚语影响好了,闲庭信步,笑看流言蜚语,好吗?”
骆雪音刚想如白云暖所愿乐观一下,县衙的衙役就光临了白家,且带来一个炸天的消息:刘郎中于昨晚中毒身亡。死时咬破手指留下“骆鬼妖”三个血字。
几个衙役来拿人之时竟还带了江湖术士。一个驱鬼的。一个捉妖的。
白玉书正在芝阑馆内察看藏书,听秦艽来报说官府来人,便去前厅迎候。到了前厅。为首的捕头向白玉书禀报了来意,白玉书气愤道:“刘郎中中毒而亡,与我夫人有何相干?”
捕头道:“刘郎中死前不是留了‘骆鬼妖’的血字吗?”
“骆鬼妖与我夫人又有什么关系?我夫人乃是永定州知府骆子云的妹妹,岂容你们恶意栽赃?”
捕头道:“白老爷。整个洛县都知道骆鬼妖是谁,白老爷为何就不能配合官府捉拿凶手?令夫人如果真不是鬼妖。又何惧随我们去官衙自证清白呢?”说着便让小衙役跟随两个江湖术士去兰庭捉拿骆雪音。那些小衙役跟在两个江湖术士身后缩头缩脑的。白玉书已经气愤地追了上去。
兰庭,白云暖正和骆雪音说话,猛不丁见两个江湖术士引着几个衙役扑了进来。
“你们两个,谁是骆氏?”驱鬼术士问。
骆雪音道:“我是。”
还来不及回神。那两个江湖术士已经舞刀挥剑扑向骆雪音,又是喷水,又是烧符的。骆雪音躲闪着。白云暖也去拉他们。
“你们这是干什么?私闯民宅,骚扰良家妇女!居心何在!”白云暖喝道。
衙役们先是缩在一边。见两个术士对着骆雪音一番比划之后,骆雪音没有任何反抗,而驱鬼术士见骆雪音并无招架能力,便壮着胆子道:“官爷,鬼妖身上的妖气已被我们震住,不可能伤人了。”那衙役才壮起胆子来,几个人一窝蜂上前捉住骆雪音,就要向外押去。
骆雪音挣扎着,喊着:“我骆雪音身犯何罪,你们要这样对我?我不是鬼妖,那是谣言!你们不能这样冤屈我!”
白云暖也拦在了门口,急道:“你们不能平白无故抓人!”
一个衙役道:“骆氏牵连一桩命案,我们是奉命捉她回县衙配合调查。“
“什么命案?”白云暖和骆雪音异口同声。
衙役道:“昨夜,刘郎中被人下毒,一命呜呼,死前用血写出了凶手的名字:骆鬼妖!”
“一派胡言。”白玉书和捕头同时到了兰庭。
“老爷救我!”骆雪音泪眼汪汪的。
白玉书向众人拱手作揖,乞求道:“我夫人昨夜一直与我在一起,并未离开过兰庭,那刘郎中怎么会是她害死的呢?各位官爷赶紧把我的夫人放了吧,她有孕在身,经不起折腾的。”
捕头冷笑:“白老爷,都说了尊夫人乃是鬼妖,她会分身术的,一半儿与你在一起,一半儿去杀人,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白玉书郁闷。
白云暖道:“如果我娘是鬼妖,能由着你们这样将她捉走吗?”
捕头再次笑起来,“要不怎么洛县城里的人都说白老爷和白小姐父女俩都被鬼妖迷惑了呢?”
“我如果是鬼妖,一定将你们全都吃了。”骆雪音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而那两个江湖术士已经向捕头献媚道:“启禀官爷,这鬼妖身上的邪气已经被我们两个震住了,她暂时施不了法,请官爷放心!”
捕头唇角一挑,“干得好,待会儿到了官衙,一定禀报县太爷重赏你们两个。”然后一声令下,骆雪音便被带走了。
白玉书急得团团转,白云暖道:“父亲,为免娘在县衙受苦,你赶紧张罗钱财去县衙打点一下先,至少保住娘的安全先。为今之计,赶紧让秦艽去永定州找骆知府帮忙。”
白玉书经女儿提醒,赶紧去忙乎去了。
而白云暖立即去梅香坞找白振轩,白振轩听说了事情始末,便道:“如果秦艽是去永定州搬救兵,那可就迟了。春闱在即,骆知府被抽去京城当考官,这会儿应该在京城呢。”
“啊?哥哥的消息可确切?”
白振轩点头,“昨日收到温贤弟从京都寄来的信,信中提到过此事,只怕父亲都不一定知道此事呢!”
“那可如何是好啊!”白云暖蓦地想起从前自己一有事便差遣章乃春,眼下章家举家迁移,自己无疑是失去了一个好帮手,正惋惜着,白振轩道:“白家有难,我身为白家的一份子责无旁贷,无论如何,继母她曾经救过我的命,于亲于恩,我也该帮她一把。京城,我去一趟吧!”
京城有骆子云,还有温鹿鸣、安宇梦、洛七尾,哥哥此去寻求救兵定是妥妥的,只是时间上一定要快。
事不宜迟,白振轩轻装简从,带着松塔上路了。
※
刘郎中中毒而亡,留下了诡异的“骆鬼妖”三个字,整个洛县顿时人心惶惶。
洛县县太爷曾因林光将的人妖事件受到刑部嘉奖,处理此次鬼妖事件,更是摩拳擦掌,自信满满。
白玉书送来的钱财,他根本不屑一顾,正襟端坐,问白玉书道:“白老爷这是想贿赂本官吗?本官一心为民除害,管她是人是妖还是鬼,都一并严惩不贷。”
白玉书道:“白某内子实是冤枉,且又是伤病未愈的有孕之身,还请县老爷能够法外开恩,还内子一个清白。”
县太爷砸吧了下嘴巴,道:“白夫人是不是清白,等本官细细审问便知,本官定不会冤屈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无论这凶手的身份是什么。”
“是是是,”县官不如现管,人在县太爷手里,白玉书只能使劲奉承着,“白某当然知道县老爷是青天再世,白某只是希望县老爷能照顾一下内子的身子……”
白玉书将桌上的一箱金银向县太爷面前移了移,县太爷这才展露笑颜道:“白老爷只管放心,我们官府是绝不会对一个女流之辈用刑的,不过就是想把命案早日破了嘛!”
白玉书悬着一颗心回到白家,一方面担心骆雪音在县衙大牢里的情形,一方面挂心秦艽不知顺利到永定州请到骆子云没有。
到了白府,见真娘正搀扶着秦艽从别院里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悔婚
“秦艽,你不应该在去永定州的路上吗?”白玉书疾步走到秦艽跟前,见秦艽由真娘扶着,整个人虚脱了一般,“这是怎么了?”
秦艽面露愧色:“老爷对不起,也不知怎的,临行前突然拉了肚子……”
真娘接话道:“也真是不中用,一直上茅厕,两只腿这会子还在打颤呢,可是依然硬撑着要去永定州。”
白玉书气道:“病了去不了,就该让别的小厮去,你这不是误事吗?”
真娘解释道:“原是要回禀老爷的,可是老爷偏偏不在府里,要让松塔先替了他去,松塔竟也不在,不知和少爷去哪里了。”
白玉书不想和真娘秦艽多废话,只急着要去找别的小厮,却见白云暖走了过来,道:“父亲,不必了,哥哥已经上京去找骆知府了。”
“上京找骆知府?骆知府不是在永定州吗?”
白云暖道:“骆知府入选春闱考官,人在京城呢!”
白玉书听了更加担忧,京城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去没有半月一月,可是请不到救兵的,那骆雪音在县衙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白家人除了白玉书和白云暖,其他人压根不着急骆雪音的处境,甚至下人们为鬼妖被带离白府还暗暗松了一口气。
※
入夜,真娘向秦艽谎称白云暖唤她去听雨轩作伴,便悄悄离了白府。而秦艽只以为红玉刚刚寻了短见,白云暖不敢入睡,绿萝毕竟年小,白云暖便让真娘去陪伴,便不以为意。更加上自己拉肚子拉了一整天,整个人早已虚脱,好不容易吃了药止了泻,一沾着床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真娘出了白府,雇了一顶轿子,直奔鸣珂巷。
鸣珂巷巷尾的一间老房子里住着雨墨。
轿子停在巷口,真娘打了一盏灯笼下轿走入巷子。
走到最后一间老房子。真娘敲了几下门。无人来开门,门是虚掩着的。真娘推门走了进去,刚穿过穿堂。前面便有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色身影一闪,真娘吓得惊叫起来,手里的灯笼也落到地上去。那鬼影却哈哈大笑。
原来是雨墨。
地上的灯笼被烧着了,映出真娘狼狈的脸。
“雨墨。你搞什么鬼?吓死我了!”真娘一边踩灭地上的火星,一边嗔怪雨墨。
雨墨不以为然。她拿火舌子点燃手里的蜡烛,嘴里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真娘。你怕什么呢?敢是亏心事做多了?”
真娘愣住,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扬了扬。道:“我原是来给你送钱的,看来有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天生嘴贱,要把财神爷往外赶,我也是无奈其何。”说着扭身向外走。
雨墨将蜡烛放到桌上,忙去拉真娘,不住讨饶:“真娘,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
真娘执意要走,雨墨只好面色一冷,放了狠话道:“你要走可以,留下银子,否则,你就不怕我去县太爷那里告发你?”
真娘一凛,回头目光犀利地盯着雨墨,冷笑道:“告发我,告发我什么?”
“刘郎中毒发身亡,你才是凶手!”
真娘却上前一步,一下掐住了雨墨的脖子,声色俱厉,发狠道:“你不是喜欢扮鬼吗?我就成全你,让你变成鬼之后再去县太爷那里告发我!你别忘了刘郎中中毒身亡,毒药是我给你的不假,下毒的人却是你!你要告发我,除非你自己不想活了,反正我手上又不止刘郎中一条命!”
真娘发狠地掐着雨墨的脖子,雨墨被扼得透不过气来,她额上的青筋条条暴起,眼白里也充满了血丝,两手使劲掰着真娘的手,奈何她实在人小力微,哪能和真娘抗衡?而真娘眼前,雨墨挣扎涨红的脸蓦地变成了红玉的脸,她激灵灵一凛,才松开扼住雨墨脖子的手。
雨墨向后踉跄了几大步,才靠着墙壁站住了,她一边弯身咳得眼泪汪汪,一边喘着气道:“真娘,你至于吗?我只是玩笑话,我们两个是同伙,我哪有可能出卖你?”
“最好没有,你以后玩笑话也不要开了。”真娘将钱袋甩在雨墨脚边道:“一个刘郎中还不足以置骆雪音死地!你还得再有些行动!”说着,黑色披风一甩,走了出去。
雨墨看着真娘的背影,猛地颤抖了一下,真娘才像一个真正的魔鬼!
※
京城,洛七尾终于等到了张易辰前来接人的马车。
马车上,洛七尾期待地看着张易辰,“王爷,我们这是要进宫见皇上吗?”
张易辰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皇宫,洛七尾还是头一次去,那么富丽堂皇,奢靡华丽,也是醉了。
雍王的马车在皇宫长街上走了许久,才停在皇帝的宫殿前。下了马车,洛七尾抬头见宫殿的匾额上写着“勤政殿”三个字。
“到了。”张易辰道。
洛七尾莫名有些紧张。
张易辰俊朗的面庞上没有笑容,声音虽轻柔却含着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或许这就是大将风范吧!
杀一人为罪,杀十人为凶,杀百人为恶,杀千人为将,杀万人为雄。在张易辰身上便有那种统兵百万,锐不可当的大将与英雄的气势。
“洛七尾,”张易辰道,“自己的幸福掌控在自己手里,如果你不想嫁给草包雍王,你想和你心爱的人白首偕老,那么今日是你最后申诉的机会,因为我马上就要出征,能不能回来是未知数,你要么悔婚另嫁,要么等我,若我凯旋,你将与我成婚,然后一辈子独守空房,如若我战败身亡,你便做一辈子望门寡,你自己选择。”
洛七尾吞了吞口水,心里莫名感动,她道:“王爷,其实你是个好人,你不是草包雍王,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你。还有王爷,你如果是我心里的那个人,我甘心情愿等你,等你凯旋也好,做望门寡也好,我都愿意,可是你不是我心里的那个人,所以对不起……”
雍王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风轻云淡道:“没什么,你也不是我心里的那个人……”
洛七尾被噎到了,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来来回回奔跑。但她还是忍着被伤的面子,吞了吞口水道:“无论如何谢谢你,肯给我这个悔婚的机会。”
“能不能悔婚成功,看看你的嘴皮子够不够利索,能不能说得动皇上了,毕竟君无戏言,你我的婚姻是皇上钦赐的,我们要顾全皇上的面子。洛七尾,你记住,成与不成,你只有这一次机会。”雍王说着大步流星走在前头,洛七尾愣了一下,只好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两难
勤政殿内,皇帝歇了公事,端坐在龙榻上。
眼前跪着他的九儿子张易辰和他的准儿媳洛甫相爷的二女儿洛七尾。皇帝让洛七尾抬起头来,见是个俏丽可爱的女子,却与那洛县的白云暖姿容相去甚远。遥想那白云暖,双鬟青衣,却是妖姿要妙,绝代未有,若不是儿子横刀夺爱,此刻早已让他安置在这皇宫之内。想起这一茬,他还是不免唏嘘。
“父皇,儿臣出征在即,只有这一桩心事,还请父皇代儿臣解决,以免儿臣有后顾之忧,在战场上分心。”张易辰适才已向皇帝陈述,说自己和洛七尾只有兄妹之意,实无男女之情,不愿拖累洛七尾。
皇帝道:“朕御赐的婚姻不可轻易改得,但你们二人,一个是朕的儿子,一个是相爷爱女,相爷乃朝廷肱骨之臣,朕定然会尊重你们意见,不会错配鸳鸯。朕是开明的家长,阿九的心意朕已了然,现在朕想听听洛小姐的意见。”
洛七尾面圣,止不住紧张,手脚都有些发麻。
张易辰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她才抖着声道:“臣女与王爷是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意,所以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臣女衷心祝愿王爷与白小姐能够缔结良缘,幸福一生。”
皇帝颔首,道:“那洛七尾,你可有意中人?”
“皇上是要为臣女另择佳婿吗?”
“愿普天下所有朕的子民,有情人皆能成眷属,这是朕的心愿。”
洛七尾有些动容,这个皇帝虽然好色了些,可也不是全无是处。他政绩比较开明,只是后宫佳丽三千。不过古往今来,哪一个帝王不是如此?洛七尾向皇帝拜了一拜,道:“臣女的确有个意中人。还请皇上玉成。”
“哦?他姓甚名谁?是哪一户侯门子弟?”
“姓安,名宇梦。洛县人氏。不是王公贵族家的少爷公子,他只是个布衣小民。”
“这如何能配得?”皇帝觉得不妥,而一直听从皇帝吩咐躲于殿内屏风后的洛甫相爷再也按捺不住了,他疾步走了出来,跪于皇帝跟前,先是狠狠瞪了洛七尾一眼,继而对皇帝拱手陈情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老臣大女儿夭亡,膝下只有七尾一个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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