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枫抬头,见白云暖如花似玉立在跟前,娥眉淡扫,莲脸微匀,轻盈如物外之仙,淡雅呈天然之态。心里一边赞叹,一边起身去扶她。
“阿暖妹妹来了?快坐!”王丽枫招呼。
白云暖也不客气,径自在王丽枫身边坐了,姑嫂二人促膝而谈。
白云暖指着那台基上的绣球花道:“这绣球花共有八盆,母亲原让家人给梅香坞和听雨轩各摆四盆,孰料家人们搞混了,全送到听雨轩来。午间,阿暖去兰庭陪母亲用膳时,母亲问起,阿暖才知道是家人们送错了,所以便还了四盆给嫂嫂。只是阿暖私心留下了那些粉色的,把这些俗艳的大红大紫给长嫂,长嫂可不要同阿暖计较才好。”
白云暖轻声柔语,王丽枫心里阴霾自然若春风化雨一扫而光。
“妹妹说哪里话,你就算八盆全都据为己有,嫂嫂也没有和你抢的道理,有道是尊老爱幼,谁让我是你的长嫂,自然要多疼你一些。”
白云暖看着王丽枫人生得秀丽,性子又如此温婉宽和,真是百里挑一的人才,心里更加生出好感来。
她真诚地拉住王丽枫的手,道:“长嫂,你真好,哥哥能娶你为妻,真是三生有幸,前世积福。”
王丽枫忽而眸子一黯,只怕当事人并不如此认为。
见王丽枫神色落寞,抿唇不语,白云暖知道哥哥待亏了她,便曲意讨好道:“长嫂,听闻这绣球花花期只半月,这回若谢了,需得等明年此时才有花赏,长嫂不如献诗一首吟哦一番,若何?”
王丽枫经白云暖一提议,腹内早有诗情画意涌出,但又不好高调,便谦逊道:“妹妹提议甚好,只是妹妹也是在书香中浸染过的,若要赞这绣球花,需得与我合作吟诗一首。”
“有何不可?依从长嫂便是。”白云暖爽快答应了。
于是二人盯着那绣球花看了半晌,白云暖先道:“天巧玲珑玉一丘,迎眸烂漫总清幽。红云疑向枝间出,明月应从此处留。”
白云暖吟罢,王丽枫也有了后四句,轻轻吟道:“瓣瓣折开蝴蝶翅,团团围就水晶球。假饶借得香风送,何羡梅花在陇头。”
白云暖拍手赞道:“词意俱美,长嫂好才情。”
王丽枫不免红了脸,“阿暖妹妹取笑了,妹妹的前四句才是洪炉点雪的佳句。”
白云暖摇头,不是自谦,而是真心道:“哪及长嫂后四句字字联珠,行行贯玉来得精彩?瓣瓣折开蝴蝶翅,团团围就水晶球……”白云暖越细品,越觉满口生香。
二人因为互相爱才,惺惺相惜,不免都有些激动。
畅聊了半日依依不舍分开。
回到听雨轩,白云暖赶紧躲进书房,唤来心砚滴露研珠,将先前二人以绣球花为题作下的七言律诗一字不漏记录下来。
正在书房内对着宣纸上那首《咏绣球花》沾沾自喜,白振轩撩开璎珞珠帘走了进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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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劝轩
“哥哥快来!”白云暖忙招呼白振轩过来。
白振轩见妹妹一脸神采飞扬,便凑了过去,见宣纸上笔墨娟秀赫然一首《咏绣球花》:天巧玲珑玉一丘,迎眸烂漫总清幽。红云疑向枝间出,明月应从此处留。瓣瓣折开蝴蝶翅,团团围就水晶球。假饶借得香风送,何羡梅花在陇头。
细细读来,只觉含蓄雍容又不失新奇藻丽,真可谓句句锦绣,字字珠玑,便拍手赞道:“好诗好诗!尤以后四句画龙点睛,妙笔生花!可惜了,阿暖是个女子,若是个男儿,大比之年只怕能与我和温贤弟一争长短,日后制科定是个出色的人物!”
白振轩接过白云暖手里的宣纸,一时对那首《咏绣球花》有些爱不释手。
白云暖见哥哥对长嫂的才情如此赞赏,便有心撮合二人,笑道:“哥哥此番这般盛赞可是冲着这首《咏绣球花》的后四句么?”
白振轩点头:“后四句的境界的确非前四句可比,不过通常一首诗的诗眼放在下片更妥帖些,妹妹这样也算先抑后扬,合情合理。”
“只是阿暖有些不高兴,后四句并非阿暖所作。”白云暖假意落寞。
白振轩愣住,旋即兴味盎然问道:“不知后四句出自哪个大家之手?”
“这白府门内,除了你我兄妹,还有谁能联出这般好句?”白云暖提醒。
白振轩眼睛一亮,“难道是温贤弟?”
白云暖摇头,“温大哥今日与哥哥一直在书香堂内用功,何来闲情雅致与我吟诗作对?”
“说得也是,那又会是谁?”白振轩的目光落在书案一旁默默侍立的心砚身上。他进书房这么久,心砚一直眼观鼻鼻观心静伫一旁。好似空气一般悄无声息,心里不免微微一疼,旋即指着她。对白云暖道:“妹妹别告诉我,这是心砚的杰作。”
“我?”心砚吃惊抬头。与少爷四目相对,脸一下涨得通红,紧张得声音发抖,“少……爷真会取笑人,心砚不过略识了几个字,哪里有这等学问?”
说着,慌里慌张逃出书房。
白振轩盯着空荡荡摇晃晃的珠帘黯然神伤。她竟如此躲他不及吗?
旋即,转首问白云暖道:“阿暖。这后四句到底是哪个才子的佳作?”
“不是才子,是才女。”
见白云暖又要卖关子,白振轩催道:“快告诉哥哥,到底是谁?”
“这个才女日日与哥哥相伴,夜夜与哥哥共枕,哥哥还不知道她是谁么?”
白振轩心头一颤:难道是王丽枫?
旋即,脸上的笑容遁去,慢慢将宣纸放回到书案上,人显得颓然。
见哥哥的热情蓦地偃旗息鼓,白云暖心里又是讶异又是惊急。没想到哥哥对嫂嫂的感情竟淡漠如斯。
“哥哥。其实长嫂何辜?难道是她要嫁你的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是故意要破坏你和心砚的。哥哥对长嫂真心有些冷血了。”
白振轩跌坐在书案前的楠木椅子上,一脸灰败神色,半晌才哑声道:“可是,我做不到对她热情。”
“哥哥,世间的感情分很多种,有人一见钟情,有人日久生情,你与长嫂虽不能两情相悦,可是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呀!这世间万事万物。并不只追求一时眼缘与心动,许多事许多人。我们是可以通过努力办到的。”
“感情也可以努力么?”白振轩心有戚戚焉。
白云暖上前握住兄长的手,笃定道:“可以的。”
白振轩一颤。抬头讶异地看着白云暖。
妹妹才十三岁,虽然美得惊心动魄,可是那美还带着稚嫩,却独眼神中透着沧桑与刚毅。
他有些云里雾里,不可置信道:“阿暖,你才十三岁,如何懂得感情的事?”
白云暖嘴角扯了扯,扯出一抹苦笑。
自己是从前世重生而来,带着那纷繁复杂的可悲一生的经历。感情二字早被她看穿看烂了。
“阿暖虽然年幼,可是旁观者清。长嫂秀外慧中,出身大家,更难得的是对哥哥一片赤诚,更何况,长嫂是哥哥明媒正娶的妻室,一个女子的一生所能倚仗的只有丈夫,哥哥,你是她的天,你若不能给她依靠,她的天就塌了。哥哥,你与心砚今生难以结成鸾俦,只能寄情来世了。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白云暖一番话,如醍醐灌顶,白振轩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撞,可是面上他还是极力掩饰内心里的动荡,局促笑道:“阿暖,你多虑了,哥哥没有对你长嫂不好啊!”
“既然哥哥没有对长嫂不好,何不表现出好来呢?或许哥哥心中是想要对长嫂好的,有道是心动不如行动,哥哥何不让长嫂知道你其实是对她好的。”
“只是那允姑……”白振轩一想起允姑的嘴脸,就一阵嫌恶。
白云暖笑道:“哥哥不妨易地而处,允姑是长嫂的奶娘,对长嫂忠心耿耿,哥哥对长嫂有一丝怠慢,在她眼中便无限放大。所以哥哥,若说允姑有可恶之处的话,便是对长嫂太过关心。可是长嫂是你的妻室啊,有人对你的妻室如此爱护关心,哥哥不应该感激才是吗?怎么反倒恼她呢?”
一席话如沐春风。
白振轩茅塞顿开,心里郁结一时解开,人也显得轻松起来,笑容自然而然便挂上眼角眉梢。
于是二人撩起蓉官相邀去天香园观场一事,白振轩道:“父亲母亲已经同意去锦绣班看蓉官专场一事,只是还是要求阿暖你女扮男装,效仿上次。另邀温贤弟与我们同行。”
“非但温贤弟,连长嫂也一起邀上吧!”白云暖期待地看着哥哥。
白振轩这回没有拒绝,沉吟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
白云暖好不激动。
※
白振轩回到梅香坞,恰逢南湘和宝蝶伺候王丽枫用晚膳。
王丽枫虽被丫鬟簇拥着,却是半晌没动筷子,一桌子八珍玉食也勾不起她的食欲。
允姑正红愁绿惨一旁劝食。
忽见白振轩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大家都吓了一跳。
王丽枫忙起身,战战兢兢看着白振轩。
白振轩唇边绽出一笑,径自走到他对过位置坐了,抖了抖袖子,道:“南湘,还不给爷我盛饭。”
南湘一时有些懵,竟然僵着忘了盛饭。
莫说南湘,一屋子人都有些懵。
王丽枫颤声问道:“爷今天不去兰庭陪婆婆用晚膳吗?”
白振轩假意不看她,但唇边始终停留着一个暖人的笑,“被你这么一提醒,我倒要当真考虑一下,今天是要留在梅香坞陪我夫人用膳,还是要去兰庭陪母亲用膳。”
“自然是留在梅香坞的好。”允姑已经会意过来,忙招呼丫鬟给白振轩盛饭:“南湘,宝蝶,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爷盛饭哪!”
“哦!”丫鬟们这才忙活起来。
而王丽枫怔怔看着难得露出笑颜的白振轩,一时如在梦里,眼角不自禁潮湿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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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春/宵
一夜春/宵,曼妙绝伦。
王丽枫有些匪夷所思,丈夫怎么一夕之间变了个人似的。
她小心翼翼地瑟缩在丈夫的臂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粗重的喘息便能叫这美梦破碎成灰。
白振轩也感觉到王丽枫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心里暗忖,新婚以来,自己的确对妻子怠慢了,幸而有阿暖提点着。
想起阿暖提议的,让王丽枫也去天香园观场一事,白振轩便道:“后日,锦绣班的蓉官在天香园办专场,父亲母亲准许我们同去,你可去么?”
王丽枫一颤,又惊又喜,但又有些不确定,仰头小心问道:“我也可以去么?”
白振轩笑:“不是你也可以去么,而是你愿意去么?”
如此好言好语,王丽枫的泪一下就浮上了眼眶。
“我听你的,你让我去我便去,你不让我去我便不去。”
“那你觉得我会让你去么?”白振轩戏谑地笑。
王丽枫不自觉就要垂下头去,白振轩却及时勾住了她的下巴,让她的目光在枕上与自己对视。
“我让不让你去,那要看你的表现?”白振轩依旧戏谑。
王丽枫却当了真,问道:“那我要如何表现?”
白振轩眸光一挑,“你说呢?”
霎时,王丽枫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丈夫眼底分明闪过一丝邪坏的念头。
她没有吭声,只是咬住了唇,直咬得唇色血一样的红。
帐外红烛泄漏进满帷暧/昧不明的红光,红光中王丽枫两颊绯红,欲迎还拒,红藕香残。肤如凝脂,诱惹得白振轩喉头生津不止。
他咽了咽口水,俯头攫住了妻子魅惑的双唇。而双手不自禁就探进了她的亵/衣;妻子胸前的两团柔软绽放蓓蕾一样的馨香,如新鲜的荔枝。一不小心的粗鲁便能使其破开,流出汁水来。
王丽枫的身子在这夜里颤抖发热得像一只剥了皮的小兔,丈夫何曾如此温柔待她?
这样温存的爱抚令她又惊又怕,又羞又恐,又幸福得有些想死。
这样的夜晚,才是真正的洞房花烛呀!
※
转眼便到了去天香园观场的日子。
白云暖照旧找出白振轩十三四岁时的衣裳穿上,让心砚给她束发戴簪。而心砚记起上回真娘的提议,便去找松塔借了一套夏装换上。
翩翩美少年携着她的童儿出发了。
经过梅香坞时。但见白振轩玉树临风,翩然而立,他身边站着温鹿鸣和男装打扮的王丽枫。
王丽枫身畔,紫藤亦作书童打扮。
白云暖指着王丽枫和紫藤,乐得合不拢嘴。
王丽枫慧黠一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东施效颦,不过是你哥哥的主意,我也不好违拗。”
于是一行人整装待发。
松塔这回套了个大马车,刚好装下白振轩、白云暖、温鹿鸣和王丽枫。
白振轩站在马车上,拉了白云暖和王丽枫上车。轮到心砚时,二人都显得局促。
紫藤在后面催促:“心砚,你杵着干什么。快上车呀!”
心砚只好道:“少爷,车内挤,我和紫腾坐马车前头就好。”说着默默坐到了松塔边上。
白振轩眸子暗了暗,心头好不失落,但也没办法只好折身进了马车内。
紫藤也已上车,与心砚一左一右坐在松塔两边,松塔一边挥动马鞭,一边笑道:“看来,我要叫少爷多给我做两套新衣裳了。不然不够你俩借的,尤其心砚。借了就不还!”
心砚的脸红起来,“哪里就不还了?不是故意的。只是忘记了。”
松塔大笑起来。
马车得得在大道上行驶,清风撩起车帘,心砚的背影若隐若现。
白振轩不自觉就皱起了眉头。
心里的痛依旧清晰,还带了抹分明的怅惘。
※
蓉官的戏与初见时相比,越发唱得好了。
声清韵美,字正腔真,若上苑流莺巧啭,似丹山彩凤和鸣。
白家一行人在楼上包间雅座,边看蓉官唱戏,边品头论足。
白振轩道:“韩娥之吟,秦青之词,虽不遏住行云,也解梁尘扑簇。”
王丽枫见丈夫舌灿莲花,力赞蓉官,不由眼里流露出敬仰之情来,附和道:“爷说得极是,这蓉官相公确是梨园优秀的人才。”
温鹿鸣因是初见蓉官,又见其在台上小旦打扮,浓妆艳抹,便对其真人产生了好奇,道:“唱是唱得十分好了,只不知人物生得如何。”
“本来面目甚是风/流,有凤神之体态,蝉脱秽浊、神游八极之表。”白云暖一旁边品茶,边淡淡笑道。
见白云暖力赞,温鹿鸣对蓉官便更加好奇起来。
白云暖又笑道:“温大哥不必好奇,蓉官下了戏,自然回来见我等。我和哥哥与他也算投缘。”
白振轩点头。
于是,包间内,少爷小姐一行专心看蓉官的戏。包间外,松塔和紫藤、心砚自是对演戏不感兴趣,只一边围着一张小圆桌嗑瓜子,一边聊天。
“紫藤,听说你差点成了海神的新娘,你快说说你那奇特的经历。”松塔问紫藤,紫藤少不得将她九死一生的经历又诉说一遍。
心砚听得匪夷所思,惊险不已,手心都冒汗了。
松塔却道:“好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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