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告诉你,你之前的所有猜测都不是空穴来风,我对蕙娘的确有不该有的心思,那么我随你们回上京,你还放心吗?”
张翰惊愕地张大了嘴巴。无言以对。
蕙娘站在温家老宅前面,看着榕树下喁喁而语的温鹿鸣和张翰,心里充满了好奇,不知道他们二人在交谈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二人便回来了,温鹿鸣笑容和煦,张翰却是垂头丧气的。
蕙娘看看张翰又看看温鹿鸣道:“怎么。先生执意不肯随我们回上京吗?”
张翰道:“先生有话让我们回去转告娘。至于娘还要不要先生回上京,由娘自己定夺吧!”
蕙娘一头雾水,但看着温鹿鸣微笑道:“好了。既然来了,就随我去瓜地里,我摘几个西瓜,让你们带回白家分给大家品尝吧!”
*
白云暖见蕙娘和张翰并没有带回温鹿鸣。而是带回一马车的西瓜,有些吃惊。又有些了然。说到底,温鹿鸣是个执拗的人,打定了的主意又怎么会轻易改变呢?
张翰特意打发走蕙娘,单独去见了白云暖。将温鹿鸣托他转达的话转达给了白云暖,末了,道:“娘。我说的句句属实,温先生说他喜欢蕙娘。所以娘还要他去上京吗?”
白云暖沉默了,她盯着张翰看了一会儿,知他没有撒谎。而蕙娘和温鹿鸣,孰重孰轻,白云暖心里又怎么可能没有掂量呢?人不都是自私的吗?
白云暖回上京的时候,托白家的小厮给温鹿鸣送去了许多物什,吃穿用一应俱全。
这一辈子,她都是个自私的人,这一回为了女儿,她再一次自私了。
鹿鸣,希望你不要怪我,而你又怎么可能怪我呢?
*
回到上京的白云暖迎接了两桩喜事:一是静依公主怀孕了;一是婉婉怀孕了。
所有的跌宕起伏都趋近于平淡的幸福,她知道这一生她终将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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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张凌和婉婉的宅邸内,白云暖派去的太医替婉婉把了平安脉。他向张凌恭喜道:“恭喜爵爷,母子平安。”
张凌喜不自胜,送走了太医,便过来与婉婉凑近乎。他挨着婉婉坐着,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道:“生了孩子,你对大哥便再无心思了吧?”
婉婉脸色一沉:“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是我亲哥,我能怎么办?早告诉我事情真相,我也不至于……”
“现在也不晚哪!”张凌嘿嘿地笑。
“如果知道他是我大哥,我一定不会嫁进雍王府。”婉婉气恼。
“为什么?你嫁的是我,又不是嫁他,他是不是你亲哥又有什么关系?”
“我嫁你原就是为了靠近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再说你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一表人才,谁知道成亲后还动手打我,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暴力狂,我一定不会嫁给你的!”
张凌不好意思,但还是嘴硬道:“谁叫你不乖,女人这东西就是欠儿,宠她就上天,一揍就老实!”
话不投机,婉婉一听火气冲天,腾地起身就往外走去。
张凌急忙去追:“喂,你去哪里?”
“我回娘家去。”
“你都怀孕了,你还回娘家做什么?”
“我把孩子打了,也不和你这样的暴力狂在一起,万一你以后还打我怎么办?”
张凌忙求饶道:“那个时候你的确欠打嘛!如果你对我温柔体贴,我又怎么会对你动手的,如果我不是因为爱你,我怎么可能求了娘娶你进门,你心里想着大哥,我不添堵啊?”
张凌将婉婉拉回来,又是哄又是讨饶:“这样,你心里有气,你打我好了。从今往后我发誓,我如果再动你一根手指头,让我天打五雷……”
婉婉立即伸手捂了张凌的嘴,啐道:“你这是成心咒自己还是咒我,我都怀了你的孩子了,你想让我当寡妇吗?你想让我肚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爹吗?”
见婉婉满脸涨红,张凌心软了,他将婉婉搂入怀中,柔声道:“婉婉,我们不要提从前了吧?从前我们两个都有错,就当作扯平了,从今往后我们好好的,好吗?”
婉婉在张凌怀里重重点了头。
*
公主府内,恋奴同样和静依为着孩子的话题愉快地聊着天。
冰莹拿了几件小孩儿的衣服上了公主楼。静依看了欢喜不已:“谁送来的?”
“除了表姐,还会有谁如此有心?”恋奴谈起白云暖,已没有了往日了惆怅,一副坦荡荡磊落的样子。
静依用余光扫了恋奴一眼,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她笑道:“王妃只是表姐,倒是比你的两位亲姐姐对咱们还要尽心尽力。”
“如果她仅是我的表姐。倒也不必如此上心。更重要的是她还是你的皇婶哪!我想这才是她对我们好的主因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女子以夫君为天嘛!”静依靠在恋奴怀里娇滴滴地笑。
*
张凌和蕙娘都有了自己的家,祥哥儿和予哥儿便成了白云暖和张易辰身边的娇子。
兄弟俩跟着安宇梦攻读书业。跟着侯伯勇习武,生活过得十分充实。
他们常为长大以后是要成为安宇梦那样的大文豪,还是要成为张易辰那样的勇猛军人而争执,白云暖便教导二人。无论是文还是武,都是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的国家做贡献。做人关键是为人正直。
两位小爵爷是幸福的。相比他们的哥哥姐姐,张易辰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时间陪伴他们。
有一天,两位小爵爷摸到安品园,神秘兮兮对白云暖道:“安先生最近好失落。常常一个人发呆走神,好像是在想念什么人。”
白云暖自然是知道安宇梦在想念谁的。
她让祥哥儿和予哥儿去请安宇梦一起去香山看红叶,因为她知道圆空新近搬到了香山寺去。
正值秋季。香山的红叶漫山遍野如火如荼。
红叶丛中,香山寺若隐若现。
雍王府的马车停在香山寺前的广场上。祥哥儿和予哥儿从马车上扶下了白云暖,二人孝顺的样子令张易辰好不吃醋。他停在马车上,故意不肯下来,酸溜溜道:“哎呀,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是走不动了呢,不知有谁能来扶一扶我呢!”
白云暖笑,对祥哥儿和予哥儿使了个眼色,道:“快去吧!你们爹都吃醋了。”
两个小爵爷乐颠颠地跑向了张易辰,一人一边将张易辰扶下了马车。
安宇梦一旁看着,心里五味杂陈,对白云暖嘟哝道:“早知道不随你们来香山了,你们一家和乐,真是虐死我这单身狗了。”
白云暖掩嘴笑道:“时至今日,你可有一丝悔意了?”
安宇梦黯然神伤:“悔又怎样?不悔又怎样?横竖人世间没有后悔药,不是吗?”
白云暖伸手拍拍安宇梦的肩,道:“既然如此,我也就和你实话实说吧!七尾,就在这寺庙里头。相见不如怀念,可是见与不见全凭你自己定夺了。”
白云暖说着,携了张易辰、祥哥儿、予哥儿一起进了寺院大门。
他们要去拜佛祈愿,他们要祈求的东西有很多,诸如家人和睦、身体健康、阖家幸福等等。不管何时何地,人这一辈子总是欲求不满的。到最后健康、平安、团圆才是生活的真谛。
白云暖一家进了寺庙,安宇梦一人站在寺庙前的空地上望着满山红叶思潮澎湃。当年的自己真的做错了吗?如果那时候他能不那么冲动,不那么激进,那么他与七尾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他们二人的一生是否也能像阿暖和张易辰那般圆满。
他的冲动并换不回琴官的死而复生,也断送了自己和洛七尾的幸福,其实真心是不值得的,对吗?
只可惜,当时当局者迷,人是要在经历过后才能成长,不是吗?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他寻声望去,看见一个身穿缁衣的女尼挑着一担水从红叶丛中走了过来。缁衣很大,衬得她的身子越发瘦小。秋风卷起她的缁衣下摆在她脚边飘荡,她一脸空洞而沉静的神色,仿佛尘世的喧嚣与她再无干系似的。
安宇梦的心口仿佛被谁重重擂了一拳,他整个人如被雷劈电击僵立在原地。
而圆空也已经看见了他,他们就那么两相对望,僵硬成两块石头。
秋风吹过,吹得满山的红叶哗啦啦作响,安宇梦终于鼓足勇气迈开步子向圆空走了过去。
他从她肩头接过那一担水挑在了自己肩上。
这一生,他能为她做的,仅限于此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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