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x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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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xiao- 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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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她认识了近二十年,她却几乎不曾老去,还是那么美丽,只是多了份为人妻母的成熟风韵。

    从小我就失去了母亲,童年到少年,我一直家贫如洗,依靠父亲在洛县白家当家教赚来的薪资生活。我一个人在乡间,一边发奋读书,一边种地。每到过年过节,父亲回到兰芷,总会和我提起东家的暖小姐。父亲对她赞不绝口,父亲说她冰雪聪明,美若天仙。父亲时常的提起,让我对白家的暖小姐充满了好奇,有一天夜里我还做梦梦见了她。

    那一年父亲过完春节假期,带我离开了兰芷老家,去了洛县白家。

    我在白家的书香堂里见到了暖小姐,竟然和梦中梦见的一模一样,人世间也有这样神奇的事情吗?长得一样,穿得也一样,只是神色没有梦中的温婉,甚至对我充满了敌意。

    白老爷疼爱我,对我器重有加,或许是他和爹之间感情不错,便移情到了我身上。白老爷对我的青睐即使不能用视如己出来形容,但也至少视我如半个儿子。女婿如半子,所以白老爷有招我为东床的意思,可是暖小姐对我却视如眼中钉肉中刺。

    在我眼中,阿暖就是一只美丽而高傲的天鹅,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她是让我仰视用的。我一早就知道这辈子我注定和她是无缘的,我只是将对她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

    我是个自卑而自尊的人,不能让我爱的人垂青我,我便远远地避开吧。

    随白老爷去郊外踏青,看着人群中欢快的阿暖。我已做好了决定,我要离开她,不再让她心里添堵,每天看见一个不喜欢的人在眼前晃,她心里一定是堵极了。

    踏春的时候,阿暖突然离了人群,我不由自主便跟了上去。那一次。我听从了自己的本心。

    绕过一片矮坡,我看见一条白练一样的瀑布从对面悬崖上落下来,飞花碎玉。落进崖底的深潭时腾起阵阵雪浪。瀑布两边都是苍劲古老的树木,树叶葱茏的古木弯曲着躯干半浸在瀑布中,任凭白花花的瀑布冲刷着,宛若一个个头披秀发、裸/露玉体的仙女。在圣水中尽情地沐浴嬉戏。

    我跟随阿暖爬上了一段陡峭的栈梯,站到了一块平地上。

    阿暖看着那瀑布。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向悬崖边走去,我担心她会发生什么意外,当我拍她的肩膀想提醒她小心时,她却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下去。我将她从崖边拉回来时,她的脸都绿了。

    那是我第一次握她的手,她的表情僵硬之后。立即羞红了脸。那样的阿暖可爱极了。

    那一次,我鼓起勇气问她:“白小姐。在下能请教你一件事情吗?”

    或许碍于我先前救了她,她同意了,却是语气冰冷。

    我说出了自己的困惑:“来白家之前,在下与小姐素未谋面,实在不知何处得罪了白小姐,得白小姐冷眼看待,还请白小姐明示。”我是唐突而勇敢的,我对着阿暖深深一揖。

    她却说:“这世界上的人与物皆有缘分一说,我看你第一眼就讨厌你,行吗?”

    这分明是搪塞的借口,她却说得那样理直气壮。

    “这不过是借口!就算你要判我死刑,亦要让我死个明白!”

    于是,我听到了她更加绝情的话:“你,温鹿鸣,不过是寄养在白家的一条寄生虫,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本小姐跟前求明白二字?”

    我分明是自取其辱,犹如一盆冷水浇下,我难堪到了极点。

    她却没有完,继续嘲讽道:“你只需夹着尾巴呆在白家,换得一日三餐温饱,捱到大比之年,若能蟾宫折桂自然最好,若不能你就继续寄居白家,捧好我父亲的臭脚,拍好我哥哥的马屁,乖乖地做你的温世侄、温贤弟才是正道,又何必巴巴地纠结本小姐对你是什么态度呢?怎么,难道你竟然对我还存了心思不成?你难道想笼络住我,好入赘白家傍住你的长期饭票?白家有我哥哥这样的嫡子男丁,轮不到我一个女子去守护家业的,如果你存了这样的心思,本小姐劝你趁早打消,我无论如何都看不上你,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士可杀不可辱,我浑身的血液都往脑门上涌去。

    我心中的秘密早被阿暖窥见,我却只能哑着声凄惶掩饰道:“白小姐想多了,在下绝无……”

    阿暖并不多听我的解释,一扭身头也不回去了。

    我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崖上,看着那绝壁上的瀑布奔流而下,只觉思绪也如万马奔腾,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

    我堂堂须眉,竟让一个女流之辈如此羞辱。如果不是家道中落,父亲没有法子,我又怎么会依从父命投奔白家,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受这窝囊气?

    真是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我在瀑布旁站了许久,直到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方才打定了主意:我要离开白家!

    白老爷挽留我,白世兄也挽留我,父亲更加劝导我,可是我主意已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我离开白家回兰芷种地去,当然不忘读我最爱的书。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看着兰芷的青山绿水,我其实后悔自己的决定。

    阿暖说的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我的确是寄养白家的一条寄生虫,我也的确对她存了非分之想,她有权讨厌我,所以我委屈什么呢?

    我再一次出现在白家,是白世兄成亲的时候。我去当契郎。无论是长辈的命令,还是我与白世兄之间的兄弟情意都不容许我拒绝这个邀请,尽管再次出现在白家,再次站在阿暖面前,我是如此的难为情。

    这一次,阿暖面对我时,竟也是难为情的。

    那一日,我站在白世兄厢房里,穿着朴素又粗糙的淡蓝长衫,寒酸得很,阿暖挑了帘子走进来。

    “温鹿鸣——”她竟先开口叫了我,我回过身去,她吓了一跳。或许是我黝黑的肤色吓着了她,毕竟我回乡下务农去了。

    “白小姐——”我不卑不亢,恭敬有礼地作了揖。或许是因为我的眸底没有丝毫怨恼,坦坦荡荡的,我看见阿暖的眼里竟生出许多愧疚来。

    第一次我听见她那么温柔的声音:“温公子在家可好?”

    “还好。”我表面虽然冷静,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她又没话找话地问:“春耕都结束了么?”

    “当然,因为已经入夏了呀。”

    “哦。”然后她尴尬地住了嘴。

    轮到我没话找话了:“再过一段时间,种下的西瓜便收成了,届时捎一些到府上,让白小姐尝尝鲜,也可做成冰镇西瓜汁,这在大伏天吃是最凉爽的。”

    那一刻不知为何,阿暖就垂了头,我不知道她低头想了些什么,抬起头来时,她问我:“耕作之余,一定荒废了学业吧?”

    我摇头:“日间田里耕作,夜里挑灯攻书,倒也两头不误。”

    “不可太过操劳,损了身子,要注意多休息。”第一次听见她关心我,我几乎想泪奔。

    “不怕路难,只怕人懒,谢谢小姐关心。”

    白世兄挑了竹帘进来,带进来外面的天光,那天光照亮了屋子,也照亮了我晦暗数月的内心。

    白世兄给我送了一套簇新的衣服来,让我当契郎时穿,又聊起了章乃春也想做契郎的事情。

    章乃春喜欢阿暖,这也无可厚非,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难得的是阿暖的态度。她对我保持距离,却也并不对章乃春多看一眼。这让我知道,她厌我,并不因为我的贫穷。诚如,她不会因为章乃春的富有而对他另眼相看一样。(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温鹿五鸣(二)

    我和阿暖冰释前嫌是在我邀请他们去兰芷作客的时候,那一夜,在一条小溪边,我将她弄脏的帕子收进了怀里,她对我说:“不管是父亲的希望,还是阿暖的希望,我只想知道温大哥你自己的希望是什么,你就不想和你的白世兄一起金榜题名蟾宫折桂吗?”

    我说:“我只希望阿暖你舒心便好。”

    于是她说:“这田园风光固然引人,牛背上睡觉,小溪里抓鱼,后山有吊死猫的故事,花田里藏着泥鳅八哥和金龟草人,可是这终不是温大哥你心里所希望的舒心。你只希望阿暖舒心便好,阿暖心中也同样希望温大哥能够舒心,所以,阿暖真诚地邀请温大哥回白府与我哥哥一起攻读书业,大比之年能够蟾宫折桂平步青云……”

    原来,就算她再厌恶我,还是希望我好。

    我重回了白家,发奋读书。我读书,一是为了功名,二是为了阿暖。只有我努力摆脱贫贱的身份,才能配得上堂堂白家的千金小姐。爹不止一次提醒过我,我配不上阿暖。如果有一天我考上了功名,那样我就能配得上阿暖了吧!

    和宇梦比起来,我时常觉得自己龌龊。

    我对阿暖有企图,而宇梦没有。宇梦只是单纯地和阿暖之间做着朋友。男女之间也可以有纯粹的朋友吗?之前我是怀疑的,我甚至在撞见宇梦与阿暖把酒倾谈时大发醋意,直到后来,我们这些人历经了人生沧桑之后,我终于相信我与宇梦比起来,差距在哪里。

    他就是纯粹地爱着阿暖。不求任何回报,而我却妄图从她身上获取爱情。

    当章思颖对我纠缠不清,而阿暖将白苹推到我身边时,我知道我这辈子和阿暖注定无缘,而白苹,是阿暖替我选择的女子。

    娶白苹,是因为我爱阿暖。这样或许对白苹来说很不公平。也注定了日后白苹的悲剧。

    白苹是个温婉如水,无可挑剔的女子,与她成亲的那日起。我就将阿暖收归了心底最深处尘封起来,我告诉自己,对白苹好,这是阿暖交给我的人生使命。

    我不能做那个爱白苹的男子。那我一定要做个负责任的男子,做她的好丈夫。可惜天不遂人愿。

    白苹不孕,对于世代单传的温家来说,这是致命的打击。

    父亲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后来父亲对白苹做出了那样的举动。的确是于人伦情理法律于不容的。白苹与父亲的悲剧里,我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我有时想,如果我遵从父命纳妾。那么白苹是不是就不会死?

    可是我无法遵从本心哪!

    与白苹夫妻多年,日日夜夜里。我心中都藏着一个秘密。有无数次,我闭着眼睛将白苹当作了阿暖。黑暗中,无数次情到浓时,“阿暖”二字几欲脱口而出。这就是为什么白苹死时我万分愧悔难当的原因。这些年,我将她当作阿暖的替身,从未真心爱过她,而她对我却是死心塌地的。

    白苹死了,父亲也死了,我的确是万念俱灰了。

    这些年,我对父亲不能尽孝,对妻子不能尽忠,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恋的呢?

    与宇梦蜗居兰芷数年,他专心写作,我心如止水务农,直到白世兄亲到兰芷请我,带来阿暖的亲笔信,我才知道,这些年,哪怕相隔天涯海角,哪怕物是人非,我始终不能放下我这一生的执念。

    蕙娘,阿暖的女儿,那个冰雪一样冰清玉洁的女孩子,有着星子一般明亮的眼睛。

    师徒数年,无数次在书室里,我一晃神就将她错认成了阿暖。她和少女时代的阿暖简直一模一样。

    白苹死了,父亲死了,我在雍王府从教的数年,我在心底里有着与蕙娘相依为命的感觉。我看着她一点点长大起来,我知道她终有一天要离开我。

    我其实特别怕夜深人静的时候,那时候我就会问自己,在我心中我把蕙娘当作什么?学生?女儿?还是……每当那时我就会惶恐地打住自己,我将白苹当作了阿暖的替身,这么多年,难道我也将蕙娘当作阿暖的替身吗?不,我清楚地知道,阿暖是阿暖,蕙娘是蕙娘。

    当阿暖告诉我关于蕙娘的秘密,我太震惊,那一天我几乎食不下咽,这是个不能言说的秘密,我只能将对蕙娘的怜惜深深放在心底,一个人痛,一个人屈。

    我多想将蕙娘搂在怀里,心疼她,怜惜她,可是男女有别,授受不亲,我毕竟不是蕙娘的父亲,我没有身份去抚慰她。更何况这个伤害,蕙娘蒙在鼓里,这是阿暖对蕙娘的保护吧!不知比知道真相要幸福得多。阿暖告诉我真相,是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值得她信赖的人。

    蕙娘终于如阿暖所愿嫁给了张翰,我和阿暖一起看着张翰长大,那是个可靠的孩子。可是绝不是个驽钝的孩子,他竟然能洞悉到我对蕙娘的不同,哪怕这份不同我是那样谨慎地一再克制与伪装,却还是逃不过他敏锐的眼睛。

    我的那场伤寒一半源于身体的原因,一半源于心里的原因。

    蕙娘嫁人了,我病倒了。

    其实我不敢将这二者之间做一个联系,或许它们没有联系,或许它们是必然的联系。

    我病倒了,阿暖来看我,蕙娘也来看我。相比阿暖,我竟然更想见到的是蕙娘。这令我恐慌。

    蕙娘每日都要来看我,喂我吃药,陪我说话,我竟然开始贪恋这种温暖的感觉,每当蕙娘离去,我都无比揪心。看着蕙娘的背影,我绝望地告诉自己:她,我心爱的徒儿已经嫁人了。

    如果不是张翰来找我,开门见山,我可能会一直沉溺在自己的梦境里不愿清醒。我宁愿在那样一份极致的畸恋里死去。

    可是张翰来了,坐在我的床前,目光炯炯,语气坚定,他请我离开。

    张翰的坚定唤醒了病榻上的我,我真正的病不在身上,在心里。

    离开雍王府,离开上京,回到洛县,白夫人治好了我的病,我再一次回到了兰芷。

    这才是我今生今世该来的归宿,阿暖,你可明白?

    我犯下了自己不能饶恕自己的错误,我爱上了蕙娘,如果你知道这个真相,阿暖,你还要我回到雍王府里去吗?(未完待续) 

第三局百八十六章 红叶追思(大结局)

    温家老宅。

    温鹿鸣扛着锄头、簸箕正欲出门,却愣住了。

    门外站着张翰和蕙娘。

    温鹿鸣的目光迅速定在了蕙娘脸上。蕙娘长胖了不少,面色红润,这令他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牵挂。

    “先生,”蕙娘上前拿下了温鹿鸣肩头的锄头,道,“我来接你回去。”

    蕙娘像个撒娇的孩子,温鹿鸣却显得尴尬。他的目光落在蕙娘身后的张翰身上,张翰立即一脸诚惶诚恐道:“温先生,娘让我和蕙娘来接你,我们一起回上京去,好不好?”

    温鹿鸣卸下肩头的农具,沉吟道:“翰哥儿,你随我来。”继而对蕙娘道:“你在此等着,我和翰哥儿有话要说。”

    蕙娘不放心:“先生,张翰他知道自己错了,你就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吧!你若不跟我们回去,娘她不会饶过张翰的。”

    温鹿鸣微微一笑:“我和张翰说几句话便好,你不要紧张。”

    蕙娘只好惴惴不安地看着温鹿鸣和张翰走远。

    走到离温家老宅较远处的一棵榕树下,温鹿鸣和张翰站定了。

    张翰面露羞赧之色,对温鹿鸣道:“温先生,之前是翰哥儿不懂事,多有得罪,还请温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翰哥儿,随我们回上京吧!你一个人待在这穷乡僻壤,娘不放心,蕙娘也不会放心的。”

    “如果我告诉你,你之前的所有猜测都不是空穴来风,我对蕙娘的确有不该有的心思,那么我随你们回上京,你还放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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