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妃嫔们每人心里都有一个算盘,每人都在观望,贤妃戚雪还有没有更大的野心?
令大家伙又是失望又是万幸,贤妃戚雪似乎除了安享太平之外,对一切都云淡风轻。她和她的小皇子在海棠苑内安安静静地生活着,没有任何企图。于是,妃嫔们不禁想,或许这正是皇帝宠信她的缘故吧,她看起来与世无争,于是她什么都得到了。
这一夜,钟离雪像往日一样迎接圣驾,和小皇子一起陪着皇帝,取悦皇帝。入夜,皇帝临幸她时。在她耳边说了句:“雍王妃顺利诞下一女了。”
钟离雪不由背脊一僵。
皇帝又道:“朕有十八个皇子,可是公主却只有几个,什么时候,阿雪你能给朕生个公主就好了。这宫里好久都没有出生过女孩儿了。”
皇帝说完这话,为了显示他的老当益壮,再次虎虎生风地要了钟离雪,便软趴了。上了年纪。体力透支。如果不吃点药助兴,只怕他年轻的妃子们很难再享受到什么乐趣了。
当皇帝昏沉沉睡过去,钟离雪立即起身。喝下了美善早就为她预备下的避孕汤药。她的目光冷峻地投在床上睡得如死猪一般的皇帝身上,心里冷笑着:替你生个女儿,做梦!你有二十几个孩子又如何,有朝一日。我会让你万般宠爱养育大的十八皇子将你的二十几个孩子,无论男女。一个一个全部杀干净!
钟离雪的目光里透着从未有过的阴狠毒辣。在老皇帝身边的日日夜夜,她心底里的仇恨越堆越高,如果不是复仇的信念一直控制着她的理智,她早就将床上这个猥琐的老男人碎尸万段了。
此刻。钟离雪披上美善为她准备好的披风,随美善一起走出了里间。她们入了密室谈话。
“白云暖今天生下了一个女孩。”钟离雪的口气里满是妒意。
美善道:“她可真是好命,全天下所有的便宜都被她占尽了。”
钟离雪却始终阴森森地冷笑着。现在幸福又如何。终究敌不过晚景凄凉。他日,等汉家皇朝亡国毁家的那一日。白云暖今日享受到的幸福将全部化为过往云烟。因为得到过,一旦失去,才更加刻骨铭心地疼。
美善忽然灵光一闪,对钟离雪道:“娜仁高娃公主想必今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了。”
钟离雪倏然一笑:“所以明日你派人去雍王府把娜仁高娃接进宫来,本宫想和她叙叙旧。”
美善点头,她似乎懂钟离雪的用意,又似乎不懂,大抵是模模糊糊懂得的。
这一夜,娜仁高娃因为喝了酒,更加躁动难安。她一个人踏着月色,不让吉雅跟随,跌跌撞撞、跌跌撞撞地出了可园,在王府里瞎逛。因为喝了酒,她看什么都是旋转的,天上的月亮是旋转的,星星是旋转的,地上的花草树木全都是旋转的。
她一个人在寂寂花影之下,晕头转向地走着,走得鞋也掉了,发也松了,却仍旧不愿意回去。
假山下,绕出了一盏灯笼。一个女子哭哭笑笑的声音传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一直苦口婆心地相劝着:“晴姨娘,咱们回去吧!夜深了,小心着凉!”
晴姨娘?那个疯女人?
娜仁高娃笑了起来,她不由自主便向着晴歌和永娘走了过去。醉眼模糊间,晴歌和用娘的脸不停放大、变多、重叠。娜仁高娃冲上去握住了晴歌的手,哭着笑起来道:“晴姨娘,好多晴姨娘,好多伤心哪!”
晴歌见娜仁高娃发酒疯,竟然害怕地想甩脱她的手,向永娘求助道:“永娘,救我!她是个疯子!”
“你说什么?我是个疯子?”娜仁高娃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指着晴歌的鼻子,说道:“你个疯子,你竟然敢笑话我是疯子!你和我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你和我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娜仁高娃说着,便滑坐到地上去,伤心欲绝地呜咽起来。她的哭声压抑而凄凉,把晴歌都哭傻了。
晴歌看着地上抱头痛哭的人,哭得双肩一抖一抖的,不由流露出无比同情而天真的表情,对永娘说道:“永娘,你看,她哭了,她哭得好伤心哪!”
永娘像哄小孩一样,对晴歌道:“那晴姨娘你安慰安慰她。”
于是,晴歌蹲下了身子,伸手将娜仁高娃抱在怀里,像母亲抱着女儿一般,抱着娜仁高娃摇晃,嘴里念念有词道:“不哭不哭,谁惹你伤心了,你告诉我,我替你去打他!”
娜仁高娃忽而抬起头,对晴歌道:“惹我伤心的人就是将你逼疯的人,他叫张易辰,你去打他!你去狠狠打他啊!”
娜仁高娃的表情狰狞,晴歌唬得向后退去,道:“张易辰是谁?我不认识他,所以我为什么要打他?w不打他!我不打他!永娘,她讨厌!”晴歌小孩子般在地上耍着无赖,永娘忙去搀扶她起来,哄道:“好好好,咱们赶紧走,咱们不打人。”
永娘搀扶着晴歌离去了,娜仁高娃看着橘红的灯笼如流动的萤火飘然远去,不由泪如雨下。
晴歌,你倒好,疯了,便忘了所有痛苦的根源,而我,却必须继续煎熬。(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海棠苑里弄玄机
次日,美善派了太监到雍王府传话,邀请娜仁高娃公主进宫。娜仁高娃前夜醉酒,一早醒来正心烦意乱、头痛欲裂的,恰好钟离雪派人邀请,便如雪狮子向火,立即就瘫软着脚步去了。
白云暖刚刚生产,昏睡了一日才渐渐恢复体力。
张易辰也不避讳,月子房内进进出出的。又是娇妻,又是娇娃,喜不自胜。
见白云暖苏醒,真娘忙劝张易辰去休息,张易辰舍不得白云暖,想和白云暖多说会子话,却抵不住困意来袭,哈欠连连,掩嘴不及。
白云暖心疼,可是张易辰又赖着不肯去睡觉,白云暖只好向真娘使了个眼色,真娘便道:“王妃刚刚生产,还很体虚,王爷可不能长时间叨扰她,奴婢伺候她吃完饭,还是要逼她继续睡觉的。”
白云暖假意打了哈欠,“不用你逼,要不是肚子饿了,我可真不愿醒来,一直睡着多好。”
张易辰这才去睡了,临走前千叮万嘱的:“你可要好好休息,宝宝有乳母呢!你可不许抱她,小心累着自己。”
“知道了。”白云暖窝心地笑,向张易辰使劲挥手,张易辰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里。
真娘伺候白云暖用餐,鸡汤炖得香喷喷的,白云暖喝了一大碗。
真娘道:“小姐平安生产,真是太好了,奴婢真担心如果这一胎又像生凌哥儿之时,那可如何是好?”
白云暖笑:“我福大命大,死不了的。”
真娘仍然心有余悸。
白云暖道:“再说不还有宁莫吗?我这一次生产也辛苦她了,她是回狄府去了吗?我这一醒来就不见她的人。”
真娘道:“昨日夜里回去了。”
白云暖用完餐,真娘无意中说起来:“侧王妃一早入宫去了。”
白云暖愣住。继而道:“她大抵是和贤妃娘娘叙旧去了,她住在王府内一定也是挺无聊的。”
“恐怕是贤妃娘娘更无聊,因为侧王妃入宫是贤妃娘娘的旨意。”
白云暖不置可否,她两个原就交好,所以叙旧见面倒也正常,真娘却不如此认为,“蛇鼠一窝。能有什么好事?”
白云暖笑道:“你啊。是太担心我,而草木皆兵了。”
真娘叹气:“奴婢心里悬挂的,无非是王妃你一人。奴婢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王妃的。”
白云暖看着真娘满是关切的面容。心里动容。真娘也是可怜,从前心里眼里只有母亲,为了母亲,压抑了自己对父亲的感情。后来。父亲续弦,她几乎心性疯魔。混乱之中,被她使坏,逼迫着嫁给了秦艽。而今,夫妻俩天各一方。皆是因为两情不相悦所致。
白云暖拉着真娘在床边坐下,她道:“真娘,对不起。其实当初我不应该逼你嫁给秦艽的,我知道你心中喜欢的人是父亲。我可以对哥哥与心砚之间的感情充满了同情与不忍。为什么就对你和父亲之间的情感诸多芥蒂呢?我不过是太过自私罢了,因为你侵犯的是我母亲的利益,而心砚侵犯的是王丽枫的利益。王丽枫与我不是血亲,便无足轻重,母亲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我便容不得任何人损害和觊觎她的幸福。真娘,你怪我吗?”
真娘眼里汪了两汪泪水,她将白云暖搂入怀中道:“你是我永远钟爱的小姐。其实秦艽给我来过信了,他说老爷和骆氏将府里另一个丫头许给了他,所以他现在过得很好,让我不要自责。那么小姐你也不要自责了。”
白云暖抬头,见真娘泪眼汪汪,却是含泪而笑,她的眼眶也湿润了。真娘立即用帕子替她拭泪,严重道:“都怪真娘该死,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惹王妃伤心,王妃还在月子中,可千万不能落泪,恐日后落下眼疾就糟了。”
白云暖立即仰起头,幸福地将那潮湿的泪意逼回体内去。
现在的她,有儿有女,有疼她爱她的张易辰,又有忠心耿耿的真娘,锦衣玉食,无忧无虑,还有什么好操心的呢?的确是什么也不必操心了。
从今往后,让她只笑,再也不哭吧!
※
娜仁高娃入宫,见到钟离雪,再也忍不住痛哭了一场。
她扑在娜仁高娃怀里,泪水嗒嗒滴。而钟离雪却和美善交换了个阴森森的眼神。
时至今日,钟离雪怎么可能将任何人当作朋友?连戚杰都成了她利用的工具,所以娜仁高娃更是她虚与委蛇的对象。
她一边轻拍娜仁高娃的背,一边道:“哭吧,全部哭出来,心里就好过多了。”
娜仁高娃哭了许久,终于抬起红肿的眼睛,一抽一抽地耸着肩膀。
钟离雪道:“娜娜,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雍王会被你感动的。”
娜仁高娃摇头:“有白云暖在,他不会正眼看我的,哪怕一眼,他都不会。娘娘,你说,白云暖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王爷对她如此一心一意。”
“想来会不会是有什么猫腻?想那雍王何等英明之人,战场上叱咤风云,完全不像是会沉迷于美色之人。”美善一旁煽风点火。
娜仁高娃不禁飞速地思考起来。
为什么张易辰始终不肯让她踏进安品园半步,难道是怕她撞破什么玄机?
美善见娜仁高娃沉思,便又唯恐天下不乱道:“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那雍王妃的确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只是能让雍王爷如此一心一意对她,倒也是不可思议,依奴婢所见,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玄机。”
钟离雪由着美善可劲调拨,也不阻止。如果娜仁高娃能让白云暖不得安生,倒也遂了她的心愿。
不料,娜仁高娃不是个无脑的,她忽闪着她泪汪汪的眼睛,摇头道:“不对不对,白云暖不过一个平反女子,她怎么可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玄机呢?看得出来王爷是真心爱她的。”
娜仁高娃一把握住了钟离雪的手,道:“皇上对娘娘也是一心一意,如今一门心思全在娘娘身上了,娘娘是如何做到的,难道也是藏了什么玄机吗?”
钟离雪没想到被倒打一耙,一时语塞。美善气愤,翻了翻白眼道:“我说娜仁高娃公主,你这话说的,奴婢就不乐意听了。奴婢和娘娘不过是好心提点,你怎么反倒编排起娘娘来了?娘娘性情温柔,又美貌端方,皇上是真心爱她,能有什么玄机?”
“这就对了,娘娘没有玄机,白云暖想来也是没有什么玄机的。”娜仁高娃失落地放开了钟离雪,整个人一蹶不振。
钟离雪和美善交汇了一下眼神,美善又笑道:“男子若真心爱一个女子,女子大抵便不需要什么玄机,可是男子若并不肯轻易爱一个女子,而女子又热烈地渴望着那个男子的爱,大抵就需要借助一些玄机了。”
娜仁高娃抬起模糊的泪眼,怔怔地看着美善,美善的笑容如此波诡云谲。
“美善,你说什么玄机能让我得到王爷的爱?只要你告诉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娜仁高娃忽而热烈地抓住了美善的手,美善的手被她握得生疼。
“侧王妃,你弄痛奴婢了。”美善惊呼。
娜仁高娃这才放开了她,却仍是目光波动。
钟离雪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道:“娜娜,无论如何,本宫都是帮你的,我们曾经是好姐妹。”
钟离雪的笑容对娜仁高娃而言,像是溺水之人于茫茫大海之中抓住了一块浮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易容魅惑
钟离雪的寝宫内,娜仁高娃背对着梳妆台,任由美善在她脸上捣腾着。不知过了许久,只听美善道:“可以睁开眼睛了。”娜仁高娃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钟离雪和美善一脸诡谲的笑容。
“我的脸怎么了?”娜仁高娃困惑地问。
美善道:“请侧王妃自己照照镜子。”
娜仁高娃怀着忐忑的心情转过身去,她看见了镜中映现出白云暖出水芙蓉般的面容。她不可置信地伸手捧住了自己的脸,镜子中却是白云暖捧住了她的脸。
“这是我吗?”娜仁高娃有些不可置信地问。的确是自己的声音,的确是她娜仁高娃,却是白云暖的面孔。神奇的易容术。
如果有了这张脸,她就能得到张易辰的人和心了。
娜仁高娃兴奋地转过脸,一把拉住了美善,抖声道:“教我易容术吧!”
美善征求地看着钟离雪,钟离雪轻轻点了点头。娜仁高娃简直太幸福了,站起身一下扑入了钟离雪的怀抱,道:“阿雪,无论你是戚美人,还是贤妃娘娘,你都是我的阿雪,是我的好姐妹。谢谢你,阿雪!”
娜仁高娃开始向美善学习易容术,易容术绝非可以速成之术,于是,娜仁高娃每日都从雍王府乘马车进宫,借口陪伴贤妃娘娘,实际上是向美善学习易容术。
白云暖正在坐月子,雍王府里没有人会在意娜仁高娃的动向,张易辰更是不关心。只要娜仁高娃不来纠缠他,她要怎样的自由,他都会给。而白云暖出了月子,更是围着她的一双儿子和一个女儿转。更加不会将注意力放在娜仁高娃身上,就连张易辰也要抱怨,孩子们分去了白云暖的热情,以至他受了些许冷落。
秋天的时候,白振轩和小七从洛县回京,白玉书替他们在京城购置了房产,一家三口。带着几个仆从。过着简简单单的日子。白振轩白日里在翰林院处理公务,小七有时会带着儿子豪哥儿到雍王府里串门,夜晚便基本足不出户。
哥哥终于能过上安生的日子。这对白云暖来说,无疑是最安心的事情了。
洛县那栋“强金阁”,父亲大抵是要寄厚望于白灵了。白振轩已然踏足仕途,到了京城。便不可能再做一个安贫守道的藏书人。
又到了桂花遍地开的八月,白云暖照例带着丫鬟们开始做桂花糕。酿桂花酒。
她也会将做好的桂花糕差丫鬟送一份到乐淑园去,也送一份到可园去。
可园的厢房里,门窗紧闭,连吉雅都进不去。
大白天却是昏暗无比。娜仁高娃在桌上点燃了一盏灯,暧/昧的灯光映现出镜子中那一张绝美的容颜。她笑,那镜中的人也笑。无论怎么笑,都是优雅的。她伸手拿起桌上小碟里的桂花糕。镜中的人也拿起了桂花糕,她咬了一口,那镜中的人也极尽优雅地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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