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嘴里嚼碎了,敷在戚杰的伤口上,终于搞定,见戚杰面无血色,沉沉昏睡着,白云暖又起身去摘了片芭蕉叶折成杯子的形状,接了一小杯露水,小心地喂给戚杰。
白云暖见戚杰仍旧睡着,眉心的结渐渐松去,她才瘫软地坐到地上,背靠着一棵芭蕉树,手抚着肚子。这一场折腾,她和戚杰是九死一生,而肚里的孩子竟然安然无事。她好困,却不能睡着,只是一边抹泪,一边坐等戚杰醒来。这个芭蕉林离京城多远,追兵是否追来,她心里担心着,却又不忍去吵醒戚杰。这一场亡命的逃脱之路,戚杰是拼尽了全力。
他为什么会在夜半三更出现在海棠苑里?又为什么一见她便做出荒唐的举动?戚杰虽是戚雪的仆从,可是她对他的人品却是深信不疑的。他绝不是下流之人。
可是这一切谜团,都只能等戚杰醒来才能一探究竟。
白云暖坐在芭蕉树下,透过芭蕉密密匝匝的叶丛,仰望天空。天空已经渐渐亮起来了。白云暖不由辛酸:王爷,你在哪里?你可知阿暖遇到了这样大的劫难?王爷,你是否相信阿暖是被冤枉的?王爷,你定会替阿暖和戚杰洗清冤屈的,对吗?(未完待续)
第两百七十四章 芭蕉林求生
杰将军睡到日上三竿仍然没有醒,白云暖拖着疲惫的身子上前推他,他只昏睡着,一点知觉都没有。白云暖见他面颊不似先前那样惨白,而是红得滴血,沉滞的喘息喷在她脸上,明显是不对劲的。白云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呀!好烫!
白云暖一时心绪纷乱起来,精神也高度紧张。她望着眼前浓密的芭蕉林,灼热的阳光,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宫里的羽林郎也不知何时就会突然追来。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而自己如今唯一的依靠已经倒下了。
白云暖咬一咬牙,爬站起来,她步履凌乱地跑出了芭蕉林。前方竟然是一条山涧,周围茂林丛生,有水,隐蔽,戚杰昏倒前是怎么将她带到这样一个绝佳的逃生之地的?那一场生死奔逃恍然如梦,白云暖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眼前最紧要的便是保住戚杰的命!
山涧旁边有几株鳢肠、茜草,还有几根半边莲和龙胆草,白云暖如获至宝,全都采了下来用衣服下摆兜住系好。
长风拂过身后的树林,远远近近的声音在恍惚之中回荡,周遭的一切越发显得冷清。
冷清便好,冷清,远离人群,对于逃命的她和戚杰来说,越冷清的地方便是越安全的地方。她撕下身上衣服的布条在山涧里打湿拧干,带着那些鳢肠和茜草重新回到芭蕉林里。
地上,戚杰仍旧昏睡着。影影绰绰的阳光在他面容上流淌,让他的面容如玉雕一般,却是没有丝毫生气的。白云暖忽然有些害怕,她不由自主蹲下身。将头凑过去贴近戚杰,细细地听着他的呼吸声。细若游丝,不安定,凝滞和迟缓的,但至少,依然活着。
白云暖松了一口气,开始用湿布条给戚杰擦拭脸上和身上的血渍。察看了戚杰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但有感染的迹象。她将衣兜里适才采来的药草全都倾倒在芭蕉叶上,捣碎了使劲挤出汁液,滴到戚杰口中。也不知他有没有吞下,只能捂着他的嘴巴,等了许久才放开手,又把剩下的药敷在他肩膀、手臂的伤口上。
重新替戚杰包扎好伤口。她又拿着沾满血渍的布条去山涧里重新洗过,拧了一把。回到戚杰身边,敷在戚杰的额头上。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做,只能坐在他的身旁,抱着自己的膝盖。一直看着他。看着看着,便有些不放心,她用颤抖的手。放到他的胸口,当她摸到他的心脏仍在跳动时。她才呼出一口气。
只有他活着,她才有救。只有他活着,这世上才有人知道她是被冤枉的,她是清白的。
她重新在他身旁坐下,不知坐了多久,一直坐到腰酸背痛,肚子里咕噜噜叫着,早就饥肠辘辘。她困倦无比,仍然挣扎着起身,去采了几根芭蕉充饥。芭蕉还没有熟透,生涩得很,她还是逼自己吃下去。肚子里的小人儿可饿不起。
戚杰额头上的湿布条不知是被太阳烤干了,还是被他滚烫的体热蒸干了,白云暖重新拿到山涧边去打湿回来敷在戚杰的额头上。如此往返几次,戚杰的额头没那么烫了,但仍旧昏迷着,且夜晚已经来临。
白云暖拿那件破烂的披风盖在戚杰身上,自己蜷缩在芭蕉树下,如此过了一夜。幸而是夏夜,又有芭蕉林挡着山风倒也不是十分冷。如此过了一夜,天色大亮时,戚杰醒了。
芭蕉林中雾岚隐隐,清晨的朝霞明灿地从芭蕉肥大的绿叶间隙中投下,光彩恍惚。
戚杰从地上坐起身,发现了身上的伤口已被人处理过,清清淡淡各种草药的香味,而那件披风早破成一张疏漏的网。他从地上站起来,头仍然是晕沉得厉害,可是不见白云暖的身影,他顾不得其他,仍旧挣扎着,扶着芭蕉树,跌跌撞撞出了芭蕉林。终于在芭蕉林前的山涧旁看见白云暖的身影。
白云暖听到脚步声回过身来,雪白罗裳已沾染了许多血迹,一头浓密的黑发散下来,衬着一张苍白的面容。
戚杰有一瞬的恍惚,他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在海棠苑中与钟离雪鱼水交欢之时始终看见的都是这张脸……
“杰哥,你醒了?”白云暖惊喜道。
戚杰步履蹒跚地向她走去,毕竟浑身是伤,又一路抱着她奔逃,他耗费了太多体力去飞行,现在浑身的骨头就跟散了架似的。
白云暖快速把头发挽好,上前扶住戚杰,还用一只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然后蹙眉道:“仍然有些烫。”
戚杰给了她一个虚弱的笑:“不碍事,我的身体我知道,死不了的。”
白云暖心里酸楚,她原本有许多话想向戚杰询问,但此刻都问不出口,为今之计保命要紧。
“杰哥,你饿不饿?”
“还好,你饿吗?”戚杰侧头看白云暖,白云暖羞赧笑道:“我饿了。”
戚杰拧眉,她是一个人的身子两个人的需求,能不饿吗?他环顾左右,正想看看有什么野果子可以吃,可是此处只有芭蕉林的芭蕉。白云暖已经指着山涧里头,兴奋道:“山涧里头有鱼!”说着,便咽了咽口水。
戚杰忽觉她呆萌可爱,不自禁笑了,道:“你在岸边等着,我去给弄鱼来。”
山涧清浅,里面的鱼也十分瘦小,但还算比较多,又傻头傻脑不懂得避人。戚杰跑到山涧边观察了一会儿,便搬来石头,围了一个小堰,又渐渐搬动石头缩小包围,最终将几条鱼堵在了浅岸边,然后回芭蕉林里取来白云暖从他身上拔下来的箭,用箭狠狠扎那些鱼,一下扎到了两条巴掌大的鱼,在箭杆上活蹦乱跳着。
白云暖在岸边看得发了呆,钦佩地赞道:“杰哥,你这捉鱼的办法好厉害啊!”
戚杰想起来,兰屿亡国时,他带着美善和钟离雪一路逃亡到宜岫城,路上没有吃食时,他也是用这样的方法捉鱼给钟离雪吃。那时候,他是钟离雪的守护神,他以为今生今世守护钟离雪都会是他的使命,只是没想到他的使命竟卸下得这样快。或许,从今往后他该守护的人是眼前这个白衣飘飘乌发青眼的红颜了。
“杰哥,你别在水里站着了,你身上还烫着呢,小心又着凉。”白云暖提醒戚杰,戚杰这才跋涉回岸边。
用箭剖开鱼肚,将里面的鱼肠料理干净,用水清洗了。白云暖已从附近搜回了一些干草,幸好戚杰身上还带着火绒,并未在逃亡途中遗落,于是生火烤鱼。
戚杰将烤熟的鱼递了一只给白云暖,白云暖接过穿着鱼的小棍,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吱吱地吸气。戚杰以为是烤鱼太烫,不经意侧头却发现白云暖原来在吹手上的血痕。
他一时失控,一把拉过她的手察看,眉头蹙得紧紧的,白云暖忙尴尬地抽回手,解释道:“没事,只是适才去拿干草时被草叶划伤了而已。”说着,又扬了扬手里的烤鱼,笑道:“真好吃,如果有几粒盐巴抹一抹会更美味的。”
白云暖的笑容像花朵一样片片绽放了开来,金色的阳光从头顶倾泄而下,在她身上流转不定,点点明亮。戚杰的心口猛然被什么东西一撞,就像是第一次看见春雪融化的幼童,第一次落在花朵上的蜉蝣,第一次爬出黑暗的洞穴望向晴空的蝉,看见了新奇美妙的东西,深深地为之吸引,无法移开目光。
白云暖被戚杰瞅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道:“我太贪心了哈,有鱼吃就不错了。”复又低头吃鱼。
戚杰也默默地吃着手里的鱼。
沉默,沉默,沉默……
白云暖终于抬头问戚杰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海棠苑里?为什么一见我就做出那样荒唐的举动?我印象中的杰哥不是这样轻浮浪荡的人。”
戚杰停住了咬鱼的动作,继续沉默着。
白云暖见他不愿意说,只好道:“我们两个能不能活着走出这芭蕉林,能不能成功洗去我们的清白都是未知数。其实我知道,就算王爷相信我们,别人也是不会相信的,我的清白名誉横竖是没有了,你就不能对我说句实话吗?你、阿雪、美善,你们身上背负着巨大的秘密,不能为外人道也,对不对?”
“王妃冰雪聪明,所以就不要再逼问戚杰了,因为我不能说出真相,又不能拿谎言骗你。”戚杰的眼里流露着一抹哀恳的神色。
白云暖叹口气,道:“好吧,我不逼你,等你将来愿意向我说出真相的时候,我再做一个你愿意信任的倾听者。但是现在,戚杰,你的两个任务便是,尽快养好身子,然后带我去蒙古回京的途中与王爷汇合。”
戚杰看见白云暖提到“王爷”二字时,眼睛里全是雪亮的神采。
他将手里的鱼吃干抹净,重重对白云暖点了下头。(未完待续)
第两百七十五章 宁莫
戚杰的烧一直未退,在这样的荒郊野外,白云暖也只能打湿了布巾,给他敷一敷额头,此外,别无他法。日中的时候,戚杰竟然还浑身发起抖来,白云暖摸摸他的额头,俨然烫到不行。
“大抵是早上在山涧里捉鱼碰了水的缘故。”白云暖推测,戚杰虚弱地点了点头。
得赶紧给戚杰找个郎中看治才是,不然只怕没被乱箭射死,也被高烧烧死了。白云暖着急地出了芭蕉林,站在阳光下,眺望附近的山林。群山苍苍,万树茫茫。长空飞鸟横渡,云朵像浪涛一样流涌起伏。她望着山势,又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山头,但见一缕炊烟袅袅,她不禁激动起来,立即回身,重回到戚杰的身边,低声说:“杰哥,你能走吗?”
戚杰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但听到白云暖的声音,还是强自睁开眼看她,见她一双眸子犹如星子般明璨,心头陡然一亮,他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微微点了头。
于是戚杰在白云暖的帮助下,使劲挣扎着从地上爬站起来,他将身子尽力不轻靠在白云暖身上,担心伤到她肚里的孩子,二人走一步停三步,不深的芭蕉林,二人竟走了许久。站在芭蕉林前,白云暖指着附近山头那缕炊烟道:“杰哥,你看,那里有人家。”
戚杰虚弱地笑了笑,于是继续走。近在眼前的山头,直走到日落西山才到。待到见到那户茅舍,戚杰再也支撑不住,栽倒在地。白云暖也好想就地倒下,但是不行,她撑起精神。走去拍门。
茅舍的门开了,出来一个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粗布麻衣却掩不住天生丽质。白云暖双脚一软就跪了女子跟前,“救救他!”说完这句话,白云暖便眼前一黑也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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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简陋的屋子。却是温馨的摆设。床前矮几上放着一碗水,白云暖觉得口干舌燥,不管不顾端了水便喝。喝完水。又觉饥肠辘辘,见桌上摆了一碗白粥和一碟咸菜。她又不管不顾地走过去,端起那碗白粥,几乎是给自己灌了下去。喝完粥,才拿起筷子去夹咸菜吃。吃得太生猛,咸菜又太咸,呛得咳嗽起来,赶紧回身要去拿水。发现碗里的水早就喝光了,忙又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碗茶灌了下去,这才缓过一口劲来。
就在这时。肚子里的小家伙竟然踢了她一脚,白云暖伸手摸了摸肚子。心里道:孩子,娘一定能带你见到你父亲的。
白云暖环顾四周,但见屋角的桌子上放着一叠绣品,白云暖走过去拿起绣品看,针线细密,绣样精致,飞禽走兽被绣得栩栩如生。好一个技艺高超的绣娘。白云暖在心里赞叹。
忽听得窗外有男童的笑语声,白云暖走到窗前去,透过窗棂,但见院中是半人高的蒲苇,一个约摸七八岁的男童从蒲苇丛中钻出来,蓬蒿和白茅开了雪白蓬松的花朵,随着他的行走而摇动,如同云朵般漂浮在他的身边。男童长得格外清秀,脸上是天真烂漫的笑容,他手里拿着一捧开花的白茅,偶一抬头,与窗内的白云暖目光对接了一下。男童立即惊呼起来:“娘亲,那个仙女儿醒了。”
屋门被推开,那个粗布麻衣的女子出现在门口,朴素的衣着,鬓边也只簪了一朵白茅,但难掩美丽的姿容。
“姑娘,你醒了?”女子的笑容温婉如春风,含蓄的,清雅的。
白云暖刚想问戚杰的下落,那女子已道:“你的同伴还在昏迷之中,不过放心,他的烧已经退了,只是体力透支严重,尚未恢复过来。”
白云暖感激一笑。
女子身旁的男童昂着头看白云暖,道:“我娘为了给那位叔叔治病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两天两夜?她竟昏睡了这么久吗?白云暖定睛看向女子,果见女子眼里布满了血丝,白云暖又是感激又是歉然,赶紧取下手腕上的玉镯塞到女子手里,道:“大姐,谢谢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严重了。”女子执意不收,与白云暖推来推去。
白云暖急道:“大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收下,我心里还能好过些。”
女子这才收下了。
男童在一旁看得兴味盎然的。
白云暖伸手摸摸男童的头,给了他一个亲切的笑容,男童道:“娘亲,仙女儿笑起来真好看。”
白云暖愣住,那女子却已经轻笑出声。
白云暖不好意思道:“大姐,不知您如何称呼?”
“宁莫。”
白云暖一怔:宁莫!
白云暖蓦地想起,心砚曾和她说过宁彦有个失散多年的姐姐叫宁莫,不知道是不是眼前的大姐,但转念一想,天下之大,同名同姓的人多了。男童已经拉着白云暖的手,道:“仙女儿姐姐,宝儿带你去看那位叔叔吧!”
白云暖忙道:“好,烦请宁大姐和宝儿带路。”
宁莫和宝儿带着白云暖到了另一间房间里,果见戚杰躺在床上昏睡着,面色不再似先前那般难看没有血色。
宁莫道:“我已给这位大哥涂抹了金创药,身上的伤姑娘不必担心,也给他喝了几剂退烧药,这位大哥的体质很好,休息几日便可恢复如初。”
白云暖道:“不知宁大姐从哪儿请来的郎中?”白云暖想此处是偏僻山间,难道还有隐居的医者不成?
宝儿已经快人快语道:“我娘亲自己就懂医术,不过她从不给人看病,娘亲说你们是有缘人。”
白云暖一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