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你说。”白云暖笑着去拉钟离雪的手。她是欠了钟离雪天大的人情,一定要还她的。但是钟离雪的要求令她惊得下巴都要跌下来了。
“我想进宫!”钟离雪咬了咬唇说道。
“什……什么?”白云暖咽了咽口水,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钟离雪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白云暖拉着钟离雪坐到桌旁,惊愕地问道:“你要进宫做什么?宫里有德妃娘娘,有晴歌。你去宫里不是羊入虎口吗?她们可没有放过你的意思,你现在暂时平安无事,只是碍于王爷的颜面。”
“可是宫里有皇上……”
钟离雪的话叫白云暖张了嘴就合不拢了。如果可以,她的下巴早就掉了。
“你对皇上……”白云暖不可置信地看着钟离雪。钟离雪强带几分娇羞,点了点头。
“这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白云暖依旧惊魂甫定,完全无法回神。
于是钟离雪开始编造了,她喜欢上皇帝那个老色鬼是在除夕家宴的时候,远远那么一观望便沦陷情网。白云暖听得匪夷所思,却也深信不疑。
钟离雪“噗通”跪在了白云暖跟前:“求王妃成全!”
白云暖赶紧拉她起来,道:“你让我好好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白云暖是铁定要帮钟离雪的,钟离雪对她的情谊也由不得她不帮,只是如何帮呢?将一个人送进宫啊,这可不是送一只蚊子进去那么简单的事情,她所能求助的,也只能是张易辰了。
※
张易辰这几日神神秘秘的,与白云暖的见面机会并不多,除了上朝,便是蜗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白云暖轻易不去打扰他,但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为了钟离雪,她也只好去找张易辰。
推开书房的门,白云暖一下愣住了,惊呼道:“王爷,你在干什么?”
但见张易辰满头满脸白色的粉末,头发和眉毛都变得白乎乎的,双手却在一个盆子里捣鼓着什么,好像是一团粘乎乎的面粉。
看到白云暖突然出现,张易辰也吓了一大跳。他快速地将盆子藏到了身后,咽了咽口水,结巴道:“阿……阿暖,你怎么来了?”
白云暖已进了书房,掩了房门,掏出帕子走到张易辰跟前去,替他擦拭头脸上的面粉。
“王爷,你这是在干什么呀?变戏法吗?瞧这白乎乎的,都将自己变成雪人了。”
张易辰紧紧攥着身后的盆子,局促道:“阿暖,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什么呀?”白云暖不解地拉出张易辰身后的盆子,见那团面粉被蹂躏得不成样子,扑哧一笑道:“王爷,你是要做面点给我吃么?”
张易辰面上闪过一丝羞涩,点了头道:“那天去母妃那里探望晴歌时,发现繁香姑姑做的一款面点很别致新颖,便央了繁香姑姑教我,你知道领兵打仗我在行,厨艺可不行,所以我就躲在书房内偷偷练着。我想无论学什么,勤学苦练的理总是一样的,等我学好了,做出来了再去送给你吃,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撞破了。”
张易辰一双眸子亮晶晶地看着白云暖,像个讨巧的孩子,白云暖忽然鼻头一酸。此生得此夫婿,夫复何求?她不觉眼里有了湿意。
张易辰赶紧拿手要给她擦拭,手抬到半空才发现手上全是面粉。忙又缩了回去。白云暖却捧住他沾满面粉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感受着面粉便干后的粗糙颗粒,幸福地笑起来。
“王爷,你这样宠我,会把我惯坏的,有朝一日你若不爱我了,阿暖会很失落的。”
张易辰听着白云暖甜糯娇嗲的声音。早已满心柔软。“怎么会不宠你了呢?给我一万年,我也爱你爱不够啊!”张易辰将白云暖紧紧箍在了怀里。
白云暖趴在他怀里,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幸福得都要融化了。
“王爷,什么面点那么别致,还劳你如此雅兴?”
“别致的是它的意义,繁香姑姑说吃了这面点便能让夫妻甜甜蜜蜜、如胶似漆。”
“如此神奇。那岂不是妖术?”
“其实不吃这面点,本王也已经中了爱你的妖术了。本王只是想让你吃了这面点。能像本王爱你一样地爱我……”
张易辰温热的气息暖暖的喷在白云暖的耳边,痒痒的,暖暖的,让人从心底都能笑出来。
“王爷。那阿暖和你一起做这面点吧!咱们一起做这面点,然后煮熟了一起吃掉,一起中这妖术。一起爱对方一万年都不改变,好不好?”
“不好!”
白云暖吃惊地抬头。看张易辰两眼邪坏,只听他笑道:“一万年不够,至少要两万年……”
白云暖笑了,发自心底的笑,笑得眼睛都要没掉了。
吃那甜甜蜜蜜、如胶似漆面点的时候,白云暖终于说起了钟离雪进宫的事情。
“王爷,能帮帮阿雪吗?她爱上了父皇……”白云暖讨好地可怜巴巴地看着张易辰。
张易辰一口面点含在嘴里,刚要吞下,生生被噎了个泪眼汪汪。白云暖忙拿水给他喝,又是拍背,又是询问。
张易辰终于咽下了面点,可一点都不感觉到甜蜜,只有嗓子眼被撑大的苦涩。
“好点了没?好点了没?”白云暖询问。
张易辰吞了吞口水,道:“没被面点噎死,也被你告诉我的这个消息噎死了。”
“王爷这话什么意思?”白云暖噘嘴,不悦地看着张易辰。
张易辰道:“阿雪喜欢父皇,怎么可能?”
“不是喜欢,是爱上!”白云暖强调,一想起钟离雪提到皇帝时那一脸花痴样,和非君不嫁的决心,绝不是喜欢这么简单了。
张易辰正色道:“阿雪能够替你扛下晴歌流产一事,怎么看也看不出她是如此有野心的人哪!想做父皇的女人,谈何容易?”
“什么野心?”白云暖更加不满,“就不许人家是真爱吗?”
“我觉得事有蹊跷。”张易辰砸吧着嘴,陷入沉思。
眼见着张易辰有回绝的意思,白云暖就有些慌,她低声道:“你就不能看在阿雪对我有恩的份上帮帮她吗?管她是野心还是真爱,成全她一次,不行吗?父皇一向抬举你……”
张易辰的心一下软了,他拉了白云暖的手道:“我是你丈夫,当然要替你还这个人情,否则你一辈子心里都觉欠了阿雪的,我不要你心里有负累。但是进宫一事,我只能尽力安排,至于父皇看不看得上阿雪,那是阿雪自己的福分问题了,我可不打包票。”
白云暖脸上这才多云转晴,她兴高采烈回答张易辰道:“以阿雪的美貌和品性,我对她有信心。”
“那你对自己可有信心?”
张易辰的话叫白云暖一凛,她看着张易辰眸子里已燃起了一丝邪念,忙逃也似的跑走。守孝还有大半年,她可不能功亏一篑。
“我替阿雪谢过王爷大恩大德了。”白云暖跑到门口,回头给了张易辰一个狡黠的笑。
张易辰立时又三魂丢了七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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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九章 一条不归的路
今年替皇帝选秀的事宜仍由洛甫丞相负责。
张易辰特特给洛甫发去了请柬,邀他来府上看戏。洛甫竟不计前嫌地来了,张易辰素知洛甫喜欢看戏,便安排了京城最好的戏班,来王府驻场。
洛甫却道:“听闻肃王爷生辰那日,雍王府内有个技艺高超的小旦唱念做打样样俱通,略有几分昔日京城内的名旦琴官的风采,不知老臣今日可有幸一饱耳福?”
张易辰心想:洛甫难道会不知道那小旦就是安宇梦么?
此番提及,定是有意为之的。
张易辰只知安宇梦与洛甫之间隔着七尾出家的恩怨,不知道还有琴官丧命的仇恨。他便不顾白云呢反对,让安宇梦登台献艺。而安宇梦并不推诿,老老实实地登台,老老实实地唱戏,十分敬业。
白云暖在安品园内听着外头戏台上的乐音,很是坐立不安。可是没有张易辰的允许,她又不能去戏台下一观究竟。
真娘劝道:“王妃也不必担心,咱们有求于人,也不能不顾着相爷的喜好,王爷这也是权宜之计。再者,那安公子不也没有反对和推拒吗?他即肯上台,说明心里的坎儿自然是跨过去了。”
白云暖忧心忡忡道:“如果他能放得下那千金重担,就不会偏激到宁肯自残宁肯放弃与七尾的爱情也不愿将就了。他终是放不下琴官一命的。他肯委屈自己登台献艺,无非是为着我的缘故,他心里终是将我放在极重要的位置。”
白云暖甚至想,或许安宇梦前世是条狗,这一世才会如此忠诚和肝胆。
真娘安抚道:“王妃不必担心,或许一切都只是王妃太过忧虑了,安公子或许早已释怀,而正为一时冲动后悔不已呢!”
目前看来,白云暖的确是多虑的。钟离雪入宫之举在张易辰的安排下十分顺利,一同入宫的还有美善。
入宫那日,白云暖特安排了宴席为二人饯行,杰将军却避开了。白云暖叮嘱美善照顾好钟离雪,又对钟离雪道:“进宫以后的日子可就靠你自己了,能不能与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可全凭造化了。”
钟离雪自是浅浅地笑,道:“阿雪自有分寸,只是戚杰是男子,不能像美善那样随我入宫,他在王府内的一切就拜托王妃照顾了。”
白云暖自然应承。
饯行宴后,洛甫派来接秀女入宫的车就到了。车行至王府门口时,钟离雪见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戚杰。
于是央求了驾车的小太监,下车去和杰将军话别。
美善没有一同下车来,而是兀自躲在车上抹泪。
钟离雪走到杰将军跟前,眼睛微微潮湿,声音略带沙哑,道:“你应是知道美善是彻底死心了,才会随我一同入宫的。”
杰将军没有回答钟离雪的话,只是木然着脸,幽然立着。
钟离雪叹了一口气,欲离去,杰将军终于开口了:“公主,一定要选择这条路吗?”
钟离雪回头看着杰将军,在王府的日子他的面容竟微微丰腴红润起来,心里虽然安慰,嘴里却反问道:“难道将军忘了我们三人的使命吗?抑或,是王府的悠闲安适的日子让将军放松了心里紧绷了十数年的弦?”
杰将军无言以对。
钟离雪的泪在眼眶里盈满了,若珍珠一样滚动着,却没有掉落,“汉人里流传着越王复国的故事,一个叫西施的女子成了他复仇的利器,杰,我是兰屿的勾践,也是兰屿的西施……”
钟离雪的泪终于滚滚而落,她所能想到的复仇之路只有这一条了。
此刻的杰将军胸腔充满悲怆,却是千言万语只能化作眼中一抹殇到极致的泪。
“宫里的日子还请公主万自珍重。”杰将军含泪说道。
钟离雪掉转头,毅然决然上了马车。
杰将军站在门前丹墀上一直看着马车走远,一阵风吹来,吹干了他眼底的泪迹。肩头猛然被人重重一拍,杰将军吓了一大跳,扭头一看是安宇梦。
杰将军立时调整了情绪,对安宇梦道:“阿雪能得偿所愿,多亏宇梦你鼎力相助……”
安宇梦却是神色凝然,冷冷道:“但愿她此去真是为了寻爱,而不是别有目的,我不希望你们到最后坑了阿暖。”
杰将军深深一怔。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比爱情更牢靠的感情,便是友情。
二人正站着,相顾无言,忽听得身后传来锦屏的声音:“宇梦,原来你在这里呀!让我好找,王妃正差人寻你去呢!”
安宇梦回头给了杰将军一记眼色,道:“但愿我的担心是多虑了。”
说着,便随了锦屏去见白云暖。(未完待续)
第两百四十章 安宇梦立书
安宇梦见到白云暖时,白云暖正在安品园的园子里晒太阳。流苏和奶娘抱了翰哥儿过来逗趣,小家伙已经五六个月光景,圆嘟嘟的,可爱死了。
见安宇梦来了,白云暖使了个眼色,流苏和奶娘便抱着翰哥儿下去了。
安宇梦欲上前行礼,白云暖哪里肯依?早从秋千架上起身,制止他道:“宇梦,你又何必如此?难道还和我见外吗?”
安宇梦局促笑笑,白云暖上下打量他,见他嘴边光溜溜的,一根胡须也没有,越发白净斯文,甚至带了点女态。白云暖满心怜惜与动容,低声道:“宇梦,阿雪入宫一事多亏你鼎力相助,只是难为你了。”
安宇梦坦荡一笑,用白云暖说他的话回敬白云暖道:“你又何必如此?难道还和我见外吗?”
白云暖一愣,随即“噗嗤”一笑。
二人于是聊了一会子话,安宇梦谈起自己最近在干的一件事:写作。白云暖奇道:“宇梦,你怎么会突然想到立志写文?”
“我想古往今来当再大的官又如何?到最后,能名垂千古的却是那些写文著书之人。”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你那么想流芳百世,不如去喝酒?”白云暖玩笑归玩笑,但还是支持安宇梦的,“你要立志写文著说,我焉有不支持的道理?但是我所能支持的不过笔墨纸砚,你需要什么参考书籍资料,尽管去王府的藏书中搜罗,往后王府内下人们的活你就不要再争着干,抢着干了。从前,你要将自己当王府的仆从,做那些杂事,我不拦着你,怕你日子空虚,没个寄托,容易胡思乱想。现在你既然已经找到你生命的真谛了。那就一心一意写你的文,著你的书去,那些杂事自有其他人去做。”
“阿暖……”安宇梦的眼里涌动着泪花。他所能感到幸运的便是他与白云暖之间没有发生爱情。许多时候男女之间一旦触碰了爱情。关系不是每况愈下,便是红眼相见了。诚如他和洛七尾,今生今世是两条再也无法交集的线。
安宇梦离去了,白云暖一个人坐在秋千架上怔怔失神。心里一直悬着的对宇梦的担心总算有些落地了。
真娘说得对,安宇梦真的是想开了。放下了琴官的仇恨吧!白云暖想长舒一口气时,却又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表面看来如此平铺直叙。
正怅然若失着,秋千晃动了起来,她本能地伸手抓住两旁的绳子。秋千的绳子上缠满绿色的藤蔓,藤蔓上开满粉紫色的小花,在夏日的清爽的风里。那粉紫色的小花散发出浓烈的香气,在日头底下。固执得盘桓着,不肯被风吹散。
白云暖闻着那花香,随着秋千有节奏的晃动来回飘飞着身子,她已经知道身后推着秋千的人是谁了,于是心便从开始的蓦然惊悸而安了下来。
她仰头看天空,那天空湛蓝清澈,像一块无瑕的美玉,沁人心脾,醉人心肺。
当秋千从高处再次落向低处时,身后的人儿一个凌空坐到了她身旁,她只好往旁边挪了挪位置,秋千继续上上下下,划出优美的弧线。
满园的艳阳明媚,鸟语花香,一切安谧而美好。
白云暖侧头对上了张易辰俊美的容颜、雪亮的眸子。
“为什么不肯看我?”张易辰问。
白云暖红脸道:“天天看,有什么好看的?”
张易辰郁闷,他的脚一下着地,固定住了摇晃的秋千,白云暖定定地看着他,娇嗔道:“干嘛?人家正荡得起劲呢!”
她撅着嘴,红润的两片唇若樱桃一般。见张易辰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喉结明显因为吞咽口水而上下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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