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笑,想到昨晚的旧事不禁也有些耳红。
春江站在一旁因太后笑多了抹开怀,这些天太后一直很难伺候,现在终于好了,拨开云雾见晴空。
“回去吧。”
“恩。”
……
皇陵之地,山路崎岖,保留着天地山脉最原始的面貌,高木耸天、丛林密布,山林深处的腐叶,能没过成年人的发髻,山林之中野兽繁多,物种繁杂。
皇上带走了大部分侍卫,留下的是平日守陵人员,皇陵恢复了本来的清净,更显得空旷超然,仿若走出了仕外,远离了纷争。
太后不准人接近祖慕殿,环境更加清净。
曲云飞喜欢这种安静,就像为了弥补那几日吵闹欠下的好事,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黏着朱砂,下下棋、散散步,看着儿子打闹、望着日升日落,好不惬意。
没人打扰、没有国事,朱砂不用顾及回宫的时间,也不担心被人发现,曲折偶然喊声娘也无伤大雅,就像他们真的离开了朝廷,过起了属于他们的生活。
曲云飞也有情动时不分场合的时候,但都在朱砂不合作的羞涩下,换了场地。
朱砂尽量应和他,有时候也会为了曲折的教育问题吵架,除了不欢而散,就是被某个以力气取胜的人转了话题,徒留旖旎。
朱砂渐渐的喜欢上了这种幽静,远离朝堂不闻政务,偶然放松时还可以靠在曲云飞肩上看日落,儿子会围着他们跑呀跑的伴鬼脸,当然朱砂有时也会为儿子的问题苦思发笑,比如,为什么晚上跟他抢爹爹?为什么爹爹咬她的时候她不生气?
以至于小屁孩天天也会使劲咬她一下,可惜因为没把握好力度,真的咬出了血。
曲云飞为此还揍了曲折,可惜他抗打压,皮实的很。
早晨春江为太后上妆的时候,暧昧的一笑,小心的避开太后的伤口。
朱砂想解释,可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免得越描越黑。
曲云飞突然出现在朱砂的寝宫,这些天他经常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完全把这里当成他自己的寝宫。
曲云飞看着镜子中描了一半的眉,接过春江的墨笔,仔细的描画。
朱砂从镜子中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问:“你会吗?我怎么觉的画歪了。”
“别动,你再动就歪了。”曲云飞固定好她的头,认真的一笔一笔描线:“你们女人怎么那么麻烦,天天画这些东西不嫌累。”
朱砂瞥他一眼:“你们男人如果不看,谁喜欢画这些东西,糊在脸上很难受。”
曲云飞突然看着她,见她不舒服的动,抚开她额上的头发:“你不画也好看。”说着垂下头覆上被儿子咬出血的伤口:“朱砂……”
“别闹。”
曲云飞不放,搁下笔抱住她,手指往她怀中谈去:“就一会。”
“一会就成一上午了,待会曲折该进来了。”
“我把他打发走了。”
“曲云飞!”
“别叫,一会再叫。”说完哈哈大笑,抱起朱砂,弄乱了春江好不容易折好的床铺。
朱砂再次醒来已经过了早膳时间,暗笑生活奢靡,往日的紧张似乎都卖给了这几天的懒散,弄的她也开始无所事事,再这样闹下去,鬼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看来曲云飞是有意让她回不了宫。
朱砂半依在床头上,看着早已空空如也的另一半,食指轻轻在床沿敲打,似乎不怎么喜欢这种感觉,朱砂刚打算唤春江。
床幔打开,曲云飞端着米粥进来,顿时呆住,好一片春色。
朱砂也愣了一下,看了眼自己穿着,慢慢的把薄毯盖上,恢复了几分英气:“我以为你走了。”
曲云飞坐在床沿,看着她赖床不起的样子,嘴角升起一抹笑容:“我煮的,你不尝尝?”
“你确定能吃。”
“你可以试试。”
朱砂坐起来,衣衫垂了一半,她下意识的想拉。
曲云飞已经接过她的动作为她更衣:“我没那么禽兽,为夫亲自服侍你更衣,是不是甚觉荣幸?”
朱砂懒得跟他打浑:“你不回去,你爹不催你?”她可还记得曲忠告正义凛然的脸,恨得让她和曲云飞老死不相往来。
曲云飞不可能离开:“你看我像会走的人?本太督有病在身,不适合长途跋涉。”说着扶朱砂起来,帮她披上换洗过的衣物。
朱砂合作的让他服侍,得空了还喝一口粥食,不禁赞叹曲云飞还有这手艺:“过几天徐君恩该来了,你若再不走,前面还以为你们要密谋造反。”
曲云飞希望全世界都那样认为,好革职查办:“我听春江说,你来见我的那一晚心情不好,怎么回事?”曲云飞为她系上腰带顺便偷了个香。
朱砂弄好领子:“春江就喜欢搬弄是非,我如果心情不好,谁理会你那天乱咬。”
曲云飞认真的看着朱砂:“真的没有?”
朱砂想了想道:“我看到郑贵人了。”
曲云飞闻言停了一会,才猛然想起郑贵人是谁!表情立即阴冷:“杀了她。”
朱砂接过曲云飞打湿的毛巾擦擦脸:“何必我动手,她现在除了没用的身份有什么值得我顾忌,还是你认为夏之紫会认她?”
“她是皇上生母。”难道不认。
“生母又如何?皇上生母已经死了,追封我都做了,她还有什么身份站在夏之紫面前?何况夏之紫会让自己再出一个生母吗?朝廷现在已是多事之秋,稍微有些变动都会有出乎意料的后果,郑贵人这时候想认祖归宗,夏之紫会怎么做?”
曲云飞不那么认为:“皇上仁孝,说不定……”
朱砂觉的这话无比讽刺:“你哪只眼看到他仁孝了?”
曲云飞觉的奇怪,夏之紫仁孝天下皆知,单看静心殿的摆设和朱砂的用度谁敢说皇上不孝?也不怕昧了良心。曲云飞刚想反驳两句,见朱砂拿出了上朝时的尖刻样,赶紧结束此类话题:“你说不是就不是,再喝口粥,曲折等着你带他去山里冒险。”
朱砂也不在此问题上跟他细谈,随便吃了点东西,一家三口深入丛林探险去了。
山下的村庄里悄无声息的少了一户住家,熟知的邻居们以为他们去探亲,院子偶然还有邻家人打扫,似乎没几日便会回来。
……
郑贵人跟进了京城,七天的马程她却走了半月有余,久不出皇陵城下的她乍见京城的繁华,悲从中来哭了一夜,祭奠她在这里的起起伏伏终归尘土。
京城繁华缠绕了无数人的心血,身为夏国政脉中心,这里跳跃着金银的诱惑聚集着夏国最出色的学士,即便是灯红酒绿的去出也生出一缕书香的门风,无处不彰显着京城繁华地的雅致。
修养了一日的郑贵人走在昔日熟悉又陌生的路上,不断的感慨,不断的惊叹,却没来由的还有几分骄傲:“这里……还有这里原本都是三品官员行走的地方想不到现在竟然是闹市。”
“夫人,这里是永康大街,动静皆是皇家恩赐。”
郑贵人忍不住点头:“好,好,我当初就觉的这条街该热闹一些,以前跟着皇……老爷出来最远可以走到这里,但总是觉的空落落的,现在不一样了……”郑贵人说着脸上浮现出一抹慈祥。
李公公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京城的变化很大:“夫人,小心。”
生莲坐着马车经过,歉意的看了险些碰到的妇人一眼,急忙赶路走了,他今日有事不能耽搁。
郑贵人微愕:“谁家的公子,到也俊秀。”
李公公笑:“京城之地,多出灵秀的治国之将,夫人,奴才扶着你走。”
郑贵人望着满街繁华不禁想到了皇儿,家国天下,何其有心。
……
金碧辉煌龙飞凤绕,宫中少了华飞昂首的凤凰,却也挡不住这里龙生龙长的九天王风。
夏之紫坐在书房内,看眼跪着密报:“来了京城?”那两人来京城做什么?夏之紫不怎么在意的打开折书,他只是一时兴起才让你查了那个妇人,心里并不怎么在意,若不是今日没事,他根本不会想起查看。
夏之紫皱着眉打开龙案上折书,本不在意的心骤然皱起,夏之紫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恐惧:“这件事谁知道?除了朕还有谁知道?!”
“回皇上,知道的人不多,但陆司错和曲院士等都见过郑贵人,若他们见了应该能想起来。”
夏之紫蹭的从龙椅上起来,慌忙传人:“来人!截住静安王去皇陵的队伍!”他那天见了郑贵人他也认出来了吗?“太后知不知道!”
“回皇上,应该不知,当年先帝为了讨好太后,亲手杀死了郑贵人,太后一直认为郑贵人已经去了。”
夏之紫颓然的坐下,努力缓和听到的冲击:“她不是死了吗?”
“属下不知,他们的身份并无法确认真实,只是初步判定应该和郑贵人有关,这些不过是她们夜间的谈话,若想找出证据很难,先皇当年未曾留下活口。”
“既然未曾留下,为什么还会有这些对话!”
“属下惶恐……皇上需要……”杀了她们……
夏之紫突然道:“这件事不可走漏任何风声!尤其是对太后!在没有确实的证据之前谁敢拿这件事打扰太后清修,别怪朕不念往日情分!继续跟着她们,别让她们出了差错,退下。”
“是,皇上。”
夏之紫冷静下来,思索着脑中模糊的印象,根本记不得匆匆一瞥的妇人身影,那人会是他生母?
夏之紫觉的无比可笑,初闻此事他并不觉的高兴,也没有想见一眼的想法,何况只是揣测,对方不见得是他生母。从小到大他就没有母亲,有记忆开始就是太后一点点把他带大,母亲在他脑子里不过是个概念,有无都没关系。
可当这个概念有可能出现在现实中时,对夏之紫只有冲击,不见喜气,夏之紫以为他会想念,可没有。他甚至没有想见她的想法,反而担心此人的出现会不会引起太后的不满。
夏之紫没了看折子的心情,这么多年来她们没有出现,为何现在回京城?夏之紫多了一份警惕,他的出身让他不可能欢天喜地的认亲,反而觉的对方有所图谋。
夏之紫不知为什么,首先想着是瞒着太后,朱砂和他之间如果再出现一个生母,不知会闹出什么,何况他已经习惯了只有太后,不需要再换一个,他亲政时也没有追封生母为后,也就没了那个必要,既然没必要,无需惹母后不快,这件事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哪里来哪里去,如果被他查处这些人是假的,他定让她们知道后果!
徐君恩匆忙间回来,急急向上书房赶去:“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夏之紫直接开口:“从皇陵回来时你有否见过一个妇人?”
徐君恩闻言想了想道:“不知皇上说的是谁,那日微臣和皇上太后出去见了很多人,请皇上示下。”
夏之紫盯着他,每一个表情都不曾放过:“你确定?那个妇人还曾与朕说话。”
徐君恩立即惊了:“皇上可是发现了刺客,微臣立即派人去查!”
夏之紫见他不似作假,再想想那妇人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贵人,即便是,这么多年来徐君恩也已经忘了:“让王爷担心了,朕可能记错了,王爷今日要去皇陵,辛苦王爷了,太后的安危系在王爷身上王爷多费心。”
徐君恩感觉疑惑:“微臣不敢,保护太后是微臣应尽的责任。”
夏之紫挥手让他走了,盯着徐君恩出了上书房,夏之紫并没有松口气:“来人,盯着徐君恩,他这几天做了什么及时向朕汇报。”
“是。”
徐君恩出了皇宫,脸色顿变,皇上问那句话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什么?徐君恩不知太后的意思断然不敢泄露秘密。
徐君恩并没有马上赶去皇陵而是回了一趟王府,交代亲近的人去查皇陵山下,才重新套鞍上马!
静安王妃第二次送他离开,虽然不是令人羡煞的夫妻,她依旧按照规矩送他出了皇城。
徐天初跟在后面,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跟父亲说,只是每次抬脚都一阵无形的阻力制止。
赵芮希转身,经过徐天初身边停下。
徐天初急忙拱手问礼:“王妃金安。”
赵芮希闻言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里,以为送送他能改变什么,劝你死了那条心,指望他看你一眼,不如多想想怎么孝敬你娘。”
徐天初惶恐:“孩儿不敢。”
赵芮希没心情理会他敢不敢,只是突然觉的他也挺可怜,遇到这样的爹如果落在没良心的主母手里,只有自认倒霉的份,而赵芮希从不认为自己是慈母:“你的婚事,本宫跟你娘提了,你娘很满意,过了这几日,聘礼媒人就会过门,这事先定下,等高祭祀的婚事办完后,本宫再为你张罗。”
徐天初皱眉,他不想应下却不善言辞。一定程度上他像徐君恩年轻时一样,木讷老实。
赵芮希看出他不情愿,可惜她只有一个儿子没心情照顾妾出的心情,他要怪就怪他有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爹。
赵芮希为徐天初挑选的是没落门第庶出的表小姐,人品不错,风平很好,长相端庄,这些条件已经是赵芮希能给出的最好条件,庶出能指望有什么不一样,除非皇家赐婚,可惜太后一直没提。赵芮希当然得赶在皇家提之前办了,否则等着庶出的儿媳妇压她一头吗!她儿子结婚她没指望了,只能压下徐天初,谨防他将来压过儿子那一房。
徐天初无话可说,娘跟他提过婚事,女方条件不错,配他很合适,只是他不想……就算是门婚事他也希望是太后下旨,太后说过会为他……
赵芮希转身走了,母不为子天诛地灭,她不得不先下手为强为儿子铲除可能有的祸害。
徐君恩快马加鞭向皇陵行去。
夏之紫听了属下的汇报稍微放心,看来他是真不知道,即便徐君恩不知道这件事,他也要有所防备……
……
此时军务处内:曲典墨不能理解皇上竟然答应徐君恩去守太后。
秋凯归问:“有何不可?”
曲典墨眉毛一抬,当然不可:“曲太督没有回来,王爷又走了,还用问吗?”
苗帆chou出一本书:“余展还在,他娘子又有了身孕,现成的质子,咱们怕什么?”
曲典墨看他一眼:“如果徐君恩动武整合各地军务你知道什么?除此之外,曲太督掌握着大部分文政,他若施改你能阻止?何况人不在咱们身边无论是想做什么都少了可观摩的对象。”
苗帆扔回书,不赞同:“就算人家在,你能观摩出什么?技不如人就承认技不如人!不跟迂腐的人废话,走了,上街吹风去。”
曲典墨顿时握紧书页,恨的牙根疼。
众人安静下来,没人敢冲撞曲典墨。
至于苗帆,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强悍的家世养出那样脑子的儿子。
……
徐君恩千里迢迢赶到皇陵。
曲云飞正悠闲的带着儿子女人野餐:“惬意,就是伸手可握娘子柔荑,张口能有人间美味,娘子,你看你儿子摔倒了,惬意否?”
“行了,没正经。”朱砂甩开曲云飞的手,架起剥好的鱼放在火上烤:“把盐水拿给我。”
曲云飞躺在自备的毯子上望着远方层层叠叠的白云,很有骨气的道:“自己拿。”
“曲云飞你是不是找死!”
曲云飞吃口烤肉:“非也,下厨非大丈夫所……”曲云飞话未落,盐水已经越过他的头顶递到伸出手的美人身边。
曲云飞眯着眼瞄徐君恩:“你在剥夺我的乐趣,介入我逗娘子的雅事中。”
“那也得你的乐趣不惹太后生气。”
曲云飞不跟他谈太后:“真是阴魂不散,才几天你就能追来。”
徐君恩在曲云飞身旁坐下,拿起另一条洗好的鱼架在火上:“不比你潇洒,曲老公子,你不回去总该跟余展说一声,他一直堵我门口闹了三天。”
朱砂接过徐君恩手里的鱼一块帮他烤:“他最近神智不清,不用跟他谈国事。”
徐君恩看了眼兀自惬意的曲云飞,再看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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