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字出口,身形已经跃起,白影一闪,凌壮志已毫无声息的纵了出去。
就在凌壮志飘声落地,闪身隐在一株大梅树后的同时,石屋前已传来一声慌张的推门声。
凌壮志立身之处,恰好可以看见室内的情形,石门开处,果然是展伟凤的师父“琼瑶子”。
只见琼瑶子,神色惊急,微泛怒意,失去血色的樱唇,微微颤抖,威凌的风目中闪烁着冷辉,右手持着玉扇,左手握着一大张红纸。。
凌壮志尚未打量完,惊慌的展伟凤,已向琼瑶子盈盈下跪,同时恭声说:
“凤儿叩见师父,并给师父辞岁!”
琼瑶子炯炯的目光,看了室内一眼,神色略见缓和了的沉声说:“凌壮志可曾来过?”
展伟凤呼得娇躯一颤,面色立变,似是不敢欺瞒,于是,伏俯在地,用羞涩轻微的声音,回答说:“他已来过了。”
琼瑶子的面色一沉,再度沉声说:“他怎么说的?”
展伟凤略一迟疑,终于说:“他说要面见四位师伯和师父。”
琼瑶子十分气愤的问:“你对他怎么说?”
展伟凤毫不迟疑的说:“凤儿劝他尽快返回中原。。”
琼瑶子神色一变,突然显得焦急的问:“他走了多少时候了?”
展伟凤深怕琼瑶子追赶凌壮志,因而迟疑的说:“凌壮志走后,凤儿曾闭目调息,方才听到宫中呐喊,凤儿才惊醒过来。”
琼瑶子沉哼一声,看了手中的一卷红纸,怒声问:“他可曾对你说,他已去过前宫?”
展伟凤一听,面色再变,久久说不出话来。
展伟凤一直伏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这时听到外面的叱喝呐喊声逐渐远了,因而不解的问:“请问师父,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琼瑶子哼了一声,愤愤的说:“你起来,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说着即将手中的一卷红纸打开了。
展伟凤恭声应是,伏身叩首,接着立起身来,抬头一看,不禁呆了。
只见一张大春联的红纸上,赫然写着一行墨笔大字——“晚辈凌壮志,特来向五位前辈拜年。”
展伟凤看罢,惊呀了一声,本能的退后半步,不由脱口急声问:“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琼瑶子见问,美如天仙的面庞上,傲气尽失,不由慨然的一叹说:“天山五子数十年的声望,都被你的这位凌弟弟给扫光了。”
展伟凤一听,粉面通红,羞愧的低下了头。
琼瑶子看了看手中的红纸,继续说:“根据你说的时间,你大师伯判断的不错了,凌壮志必是趁‘除夕宴’开始不久,我和你四位师伯离位敬酒的时候,他趁机将这张红纸贴在大殿门内的银梁上。。”
展伟凤听说贴在门内的横梁上,双目一亮,不由又惊又喜的说:“真的呀!”
琼瑶子见爱徒惊喜之色形于面上,知道她既震惊凌壮志的大胆,同时又为凌壮志有如此高绝的功力而欢喜。
展伟凤见恩师一双慈祥的目光,静静的注视在她的娇靥上,顿时惊觉失态,因而惶愧的急忙垂下头去。
琼瑶子虽知展伟凤的心愿,但佯装未曾看见,继续忧郁的说:“你大师伯,二师伯和四师伯对凌壮志的胆识,豪气,表面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他们心内却十分佩服。”
展伟凤立即忧急的说:“四师伯赋性高傲,极少服人,他老人家一定十分震惊,因而迁怒在凤儿身上。。”
琼瑶子一听,凤目立时湿润了,黯然的点了点头,说:“你四师伯当时断定凌壮志并未走远,飞身追上宫门外,仰天怒吼,声言要在初六日的正午,将你凌迟处死。。”
展伟凤一听,凤目中的泪水,顿时流下来。
琼瑶子黯然一叹,继续说:“岂知,就在你四师伯怒吼完毕的同时,不知凌壮志用什么手法,毫无声息的打来一根长约四寸的细竹枝,在这等大的风雪中,不偏不斜,恰射在你四师伯插在领口的玉萧声孔内!”
展伟凤听了这种神乎其神的神技,不禁瞪大了一双凤目,简直惊呆了,不由惊的脱口问:“真的呀?”
琼瑶子点点头,继续说:“当时你四师伯虽然十分震骇,但却格外震怒,决心提前至明天绝早将你处死。。”
展伟凤一听,娇躯不由打了一个冷战,惶得哭喊一声“师父”立即跪了下去。
琼瑶子一生仅收了展伟凤这么一个可爱的徒儿,自是心爱,于是伸手将展伟凤扶起来,也流着泪说:“你四师伯既然如此宣布,你大师伯自是不便更改,目前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凌壮志的身上。”说此一顿,似想起什么,突然焦急的问:“你方才说凌壮志已经下山了。”
展伟凤见问,心中十分为难,如果说凌壮志没有走,又怕师父命全宫的高手大举搜山。。。”
琼瑶子已看出爱徒的心意,不由沉声的问:“他走时对你怎么说?是明晨绝早到宫前救你,还是今晚悄悄将你带走?”
展伟凤断定这时凌壮志已离开了“惩戒院”,加之想到明晨绝早就要处死,索性照实说:“师傅来时,凌弟弟刚走,既然他已听到四师伯的宣布,今夜自是不会再下山了。。”
琼瑶子觉得奇怪,星眸一转,立即不解的问:“他来时,没对你说过这些事?”
展伟凤毫不迟疑的摇摇头,但她却羞涩的说:“也许他怕凤儿听了难过。。”
话声未落,不远处又传来一阵衣袂破风声。
琼瑶子黛眉一蹙,展伟凤暗吃一惊,她怕凌弟弟以为恩师已经离去,又来此与她欢叙,因为她已看出凌弟弟的神色间,毫无一丝恐惧,对她的明晨处死,似乎已有了良好的对策。
心念未毕,室外风雪中,红影数闪,四个背插长剑,头带雪帽,身穿红衣的美丽少女,并肩立在门前。
四个红衣少女,一见“琼瑶子”立即伏跪在地,同时朗声说:“启禀五师祖,弟子等奉掌门祖师之命,立即将展伟凤押至前宫候命。”
琼瑶子一听,面色大变,不由颤声问:“可,可是要即时处死?”
四个少女,伏身叩头,朗声说:“弟子不知!”
琼瑶子也惊呆了,掌门师兄,命出如山,照此情形看来,爱徒展伟凤的性命,恐怕难保了。
凤心中又惊恐又惶急,早已泪如雨下,她这时唯一的希望是能再见一眼凌弟弟,此刻全宫的高手在搜谷,凌弟弟不知已藏在哪里?
继而一想,她完全绝望了,想到恩师亲自押解进宫,凌弟弟即使看到也不敢现身,看来今生想再看见凌弟弟,势比登天了。
琼瑶子望着泪人似的爱徒,也不禁掉下两滴眼泪。
蓦闻四个红衣少女,恭声催促说:“掌门祖师在殿上立候,请五师祖即时动身。”
琼瑶子默默点点头,当先走出门去。
展伟凤依恋的看了一眼这间凄凄冷冷,曾经和心爱的凌弟弟有过片刻温存的石屋,低着头,毅然走了出去。
一出石门,四个伏跪在地的红衣少女,同时恭声低呼:“展师叔!”
展伟凤痛苦的看了四个红衣少女一眼,强自平静的说:“你们请起来!”
四个少女,恭声应是,同时立起身来,四人立即形成田字,将展伟凤围在中间,紧跟着琼瑶子身后走去。
六人默默前进,各人想着各人的事情。。
琼瑶子想到最多一个时辰后,由自己耗尽多年心血调教出来的唯一爱徒,便要凌迟处死,从此永诀了,这个悲惨的结局,应该由她琼瑶子自己负,想至伤心处,再度落下两滴清泪。
展伟凤微仰着娇靥,呆板的望着夜空,任由雪花飘落在她的香腮上。
她对凌弟弟前来救她的事,也失望了,因为她知道四位师伯都有一身高绝的武功。
同时,她也清楚金霞宫中有多少高手,凌弟弟虽然有盖世武功,要想在这些如云高手中将自己救走,在她认为那是不可能的。
四个少女,不时觑目偷看展伟凤,她们觉得这位绝世风华的展师叔,为一个凌壮志违犯派规,太不值得。
她们觉得,师叔辈中,年青英俊,艺华精绝的有十多位,何必定要许给中原的凌壮志。
但,当她们想到掌门师祖和其余四位师祖每次谈到凌壮志,俱都神色忧郁,暗念焦急,她们又觉得凌壮志必是一个三头六臂的厉害人物。
六人心念间,左弯右转,不觉已距离阵口的石牌坊不远了。
阵外风雪尤大,但在满谷的雪光和宫中的灯光反映下,七八丈外,景物依然清晰可见。
就在这时,石牌坊的石柱下,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琼瑶子一见,面色立变,惊得倏然停步,顿时愣了。
四个红衣少女,心知不妙,一声娇叱,同时翻腕,寒光闪处,四柄精钢长剑,同时撤出鞘外。
展伟凤定睛一看,也不禁愣了,她却没想到,缓缓走出的那人,竟是剑眉如飞,星目射电,俊面充满了杀气的凌壮志。
凌壮志方才听了琼瑶子和展伟凤的对话,暗气小娟和绿萍把事弄乱了,继而来了四少女,就要押展伟凤进宫处决,惊怒之下,决心出手拦劫。
为了便于得手后逃走,飞身跑到阵口等候,这时见琼瑶子等人吓呆,立即冷冷笑一声,躬身一揖,沉声说:“晚辈在此恭候前辈多时了!”
琼瑶子的确被凌壮志的胆识豪气给震住了,这时见他躬身一揖,知他不敢冒然下手,决心先将他震住。
于是一定神,轩眉视目,厉声问:“凌壮志你好大的胆子,隐身此处,拦阻去路,你欲意何为?”
凌壮志做然一笑说:“情势所迫,晚辈不得不冒险将展伟凤救走!”
展伟凤一听,双目落泪,立即低下头。
四个红衣少女,听说立在阵口,腰悬横剑的英挺俊美少年,就是展师叔心爱的凌壮志,俱都惊呆了。
琼瑶子见凌壮志要劫展伟凤,着实吃了一惊,凌壮志的武功,她在榆社破庙内曾经亲自领教过,也曾经见他用“身剑合一”追杀“大河教主”,她自觉不是凌壮志的对手。
凌壮志要劫展伟凤,这正是她内心希冀的事,但不能在她的手里劫走,因而灵智一动,佯装不解的问:“什么情势所迫?”
凌壮志见琼瑶子明知故问,立即根据琼瑶子方才说的话,沉声说:“玄灵子前辈曾当众宣布,明日处死展姐姐,并讥晚辈有本事,尽可公然抢救,为何现在来押展姐姐进宫。”
琼瑶子顿时语塞,久久才强横的说:“这是天山派的私事,你凌壮志有何权利过问?”
凌壮志见琼瑶子有些蛮不讲理,顿时想起浑汉展伟明的话,于是仰面哈哈一笑,愈加理直气壮的说:“展伟凤是我的未婚妻子,我是他的未婚夫婿,我凌壮志没有权利过问,试问谁有权利过问?”
琼瑶子一听,愣了!
展伟凤作梦也没想到凌壮志会当着恩师的面公然说是他的妻子,不由羞急垂手,红飞耳后!
琼瑶子原怕凌壮志不能将展伟凤收为妻室,这时听他如此一说,反而觉得她作师父的尚未答应,凌壮志居然敢如此表明,她又有些不是滋味。
于是,冷冷的一笑,极不服气的沉声问:“凤儿何时与你彩聘,谁是你们的证人,何人作的主?”
凌壮志傲然一笑,也故意放肆的说:“我们是一见倾心,根本不需要证人。。”
展伟凤一听,只气得啼笑皆非,虽然心里甜甜的,但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琼瑶子见凌壮志胡说,不由气得脱口厉声说:“一派儿语,还不闭嘴。”
凌壮志理也不理,继续朗声说:“至于何人作主,当然是展氏门中一家之主展伟明,前辈明知展世兄早已呼晚辈‘小妹夫’何必又明知故问。”
琼瑶子一听,顿时无言答对,只气得浑身微抖,久久才怒声说:“在家随父兄,在学从师父,现在应该由我作主!”
说着,回首向四个少女,沉声说:“我们走!”
凌壮志一见,顿时大怒,不由厉声说:“今天有我凌壮志在此,便由不得任何人了!”
说话之间,剑眉飞扬,目闪冷辉,眉宇间立罩杀气,目光注定琼瑶子,含着冷笑,缓步逼进。
琼瑶子知道凌壮志要劫人,在这种性命交关的紧急情况下,凌壮志决不会手下留情,也许几招出手,便将自己击退。
心念至此,故意以辈份之尊,厉声问:“凌壮志,你莫非对我胆敢无礼不成?”
凌壮志看出琼瑶子已经厉色内荏,因而冷冷一笑,故意不应不理,逼进中,默运“赤阳神功”,两掌顿时通红。
琼瑶子看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惊得紧忙停身止步。
展伟凤一见,以为凌壮志已动了杀机,惊得惶声急呼:“凌弟弟,你要再向前一步,姐姐便立即举掌自毙。”
凌壮志信以为真,不由暗吃一惊,急忙停身,立即收了功力,但他却为难的说:“凤姐如随琼瑶子前辈回去,便等于进了枉死城!”
琼瑶子见爱徒一句话,逼得凌壮志立时屈服,因而胆气大壮,故意冷冷一笑,讥讽的说:“你凌壮志果真有那份救人豪气,就该明日绝早亲至前宫广场上,向本派掌门师兄据理要人,何必急在此时,作这趁机下手,有欠光明的行径。。”
凌壮志未待琼瑶子说完,立即冷哼一声,不屑的说:“待明日清晨,展姐姐死骨已经凉了。”
琼瑶子和展伟凤一听,身不由已的同时打了一个冷战!
但,琼瑶子灵机一动,决心以凌壮志的要胁,作为在“乐瑶子”四人面前要求改变明晨处死展伟凤的藉口。
于是,佯装异常愤怒的大声说:“你把‘天山五子’看成何等人,既已公然让你明晨前来,岂能在你未来之前处死展伟凤,做那食言背信,遗笑武林蠢事!”
凌壮志一听,宽心大放,以“天山五子”这等名满天下的人物,必然是“一言既出终身不变”,但他却故意再问了句“前辈可以担保?”
琼瑶子觉得凌壮志虽然年纪青青,但作起事来却十分厉害,因而怒哼一声,毫不迟疑的沉声说:“就以我项上的人头!”
凌壮志见目的已达,立即激动的躬身一揖,同时朗声说:“前辈隆情大德,晚辈终生感戴!。”
说罢,直身,即演一招“追魂踪幻”中的惊红步,白影一闪,顿时不见,立身之处,仅仅余下一圈旋转雪雾。
就在凌壮志以惊红身法离去的同时,远处金霞宫的方向,已传来数声焦急高呼:“五师妹,五师妹。。”
琼瑶子见凌壮志闪身走了,不由吁了口长气,这时听了远处的高呼,再度吃了一惊,急对四个少女一挥手,急声说:“我们快走!”
说罢,当先向阵外驰去,四个仗剑少女一定神,拥着神色暗然的展伟凤,紧紧跟在琼瑶子的身后。
凌壮志闪身隐在一座石柱后,听到那声焦急高呼,着实吃了一惊,暗庆离开的恰是时候。
他虽然断定今夜决不会处死展伟凤,但他仍有些心里不安,因而他决心听听来人与琼瑶子说些什么。
于是,藉着松竹的掩护,轻巧的跟了下去。
只见大雪中数十道人影,纷纷刹住身势,其中当前一人,立即关切的急声问:“师妹怎的才来,可是发生了事情?”
凌壮志凝目一看,发现带着金霞宫数十高手赶来的那人竟是一身道装,手持佛尘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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