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花著雨点头说道,她觉得她除了说这个字,再说不出别的了。因为姬凤离的话语实在是很温柔,让她根本无法拒绝。她也不想拒绝,她本就要离开这里的。
唐玉已经率先走了出去,花著雨随着姬风离快步从地牢里走了上去。
地牢外面,那些守卫也已经被唐玉收拾了,地下处处都是粉红色的花瓣,被风吹得飘来飘去。
墨色的天空中,一轮冷月狐悬空中。三人沿着甬路,快步向府邸的后门而去,这一路上,遇到巡逻的军士有避就避过,躲避不过的,他们也懒得去打,唐玉便好似天女散花一般扬手洒一大把花瓣,花著雨不得不惊叹,真不知他袖中到底藏有多少花瓣。而且,这样的出手制敌方式,还很美。
就这样一路走着,到了府邸的后门处,忽听得尖锐的鸣铺声划破夜空,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队重甲的北朝军士阻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之人,竟是北帝萧胤。
一袭绛紫色宽袍裹着他挺拔高大的身躯,魅惑的紫发高束在脑后,耀眼的火把光亮下,映照出他冷酷俊美的脸,唇角勾着酷冷的笑意。
“真没想到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兵卒,竟然劳驾了南朝左相亲自来救,本帝真真是没有想到啊!而且,还为了一个小兵卒竟然不惜动用攻城来声东击西,端的是好计策。本帝若非忽然觉得此时你们攻城太过仓促,都已经率领岳将去守城了。”萧胤冷冷说道,话音犀利,气魄慑人。
花著雨心中一沉,犹自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诚然,萧胤的突然出现,令她极是震惊。但是,他的话令她更是震惊。他说,南朝玫城是声东击西,只是为了救她!
她不相信!
怎么可能相信呢!
姬凤离没有理由前来救她!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确是将她从地牢里救出来了!
花著雨震惊地抬眸望向姬凤离,只见他并没有望向她,而是,眯眼凝视着萧胤。
两个男人四目相望,空气中,一瞬间,布满了山雨欲来的凛凛杀意。就好似,拉开的弓,那弓弦一点点地收紧,紧到令人几乎要窒息。
就在这箭弩拔张之际,姬凤离伸手抽出腰间扇子,啪地一声打开,扇面如一杂素白莲花瞬间绽放, “北帝既然觉得奇怪,那么本相就解释给你听。这个小辛目前曾在相府做事,她手中握着本相一件重要的东西,本相带她走,不过是为了毁灭那件东西。如今东西已到手,人已经不重要。如若北帝要囚禁他,本相自可将他留下!”他忽闪着扇子,唇角勾着潋滟笑意,将箭弩拔张的气氛瞬间化于无形。
花著雨愣了愣,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拿了姬凤离什么重要的东西。她隐约感觉到,姬凤离如此说,只是为了让萧胤认为她对他对南朝并不重要。其实,不需要这样的,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之人。
萧胤仰首大笑: “将他留下?左相大人,你以为你们还能走得了吗?今夜,不光是他,你们都得留下,一个也走不了!”
唐玉一听,手中袍袖微扬,几朵花瓣直直向着萧胤袭去。
萧胤拔剑,锐利剑芒乍起,一片寒光编织成一张剑网,将片片花瓣反弹了过去,径直向姬凤离袭去。
姬凤离唇角含笑,折扇一挡,将花瓣击落在地。
“原来左相大人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既然来了,那么今日便正好切磋切磋!”萧胤手中长剑指着姬凤离,冷冷挑战。
花著雨这才蓦然发玑,姬凤离这一次是完全将他会武功的秘密暴露了。似乎,他也不打算再隐瞒武功了。
“本相对切磋武功一向没有兴趣,不过,如若有个彩头,本相倒是愿意迎战!”姬凤离忽闪着折扇,唇角含笑缓缓说道。
姬凤离的狂气将萧胤的兴致勾了起来,他眯眼笑了笑,紫眸中冷光闪烁,“好,如果左相大人今夜能赢了本帝,本帝今晚就放你们几个出城,绝不动你们,如何?”
“北帝果然豪气,一言为定!”姬凤离折扇一收,笑语道。
“一言为定!”萧胤抬手轻轻抚过剑身,冷然道。
花著雨心中一直起起伏伏,今夜发生之事,出乎她意料之外。
她没想到姬凤离回来阳关,更没想到,萧胤和姬凤离会碰上,而且还要切磋武功。
她知悉姬凤离武功深不可测,而萧胤的武功本就不弱,近来又武艺暴涨,这两人若是切磋,当是极其精彩。她其实,也是很想看一看这两个当世高于切磋的。
众人的心思似乎是和她一样的,那些侍卫都远远地退开,花著雨也随了唐玉向后退了退。
偌大的后园内,一大片的空地上,只余萧胤和姬凤离相对而立。
夜空沉沉如墨,火把的亮光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两人虽是战场上的敌人,但是切磋武艺却还是极其客气的,双双狍了拳,向后退了几步。
萧胤站在那里,亮起了手中佩剑,真气澎湃,将他一头紫发鼓荡的飘扬起来,如同一道紫色匹练,极是魅惑。
姬凤离淡然凝立,白农翩飞,广袖曳风,他摇了摇手中折扇,含笑望着萧胤,笑容观之可亲,然而,眼神却是凛冽的,寒如冰霜,冷如利刃。
萧胤手一抖,手中的剑爆起一团剑芒,身形倏忽闪过,向姬凤离攻去。
姬凤离身躯向后飘飞,他的轻功不弱,动如流云轻烟。手中轻扬的折扇忽然一合,迎上了萧胤电闪雷击的一剑。
只听得嘡啷一声,不知他的折扇肩骨是什么材质,竟然能接住萧胤的利剑。若是寻常折肩,这扇子恐怕早就被斩做两截了。
姬凤离借力向后翩飞,萧胤如影随心跟上,手中利剑再次剌出。姬凤离
闪身避过,折扇翻转,刺向萧胤后背要穴。
两人身形交错飞旋,白衣飘飘,如光如影,紫衣猎猎,如电如闪。萧胤的剑势凌厉,内力深厚,每一招每一式,都携带风雷之势,令人难以招架。姬凤离的招式一如他的人,带着一种沉稳的气质,无论萧胤的招式如何凌厉,都能被他不动声色化解,让人感觉到一种从容自若的气度。
花著而凝神观看两人决斗,只觉两人似乎难以分高下。
足尖忽然一旋,竟是踏在了萧胤的剑身上,借力在空中一飘,身子在空中旋转数圈。白衣当风,随风曼卷。手中折扇忽然打开,人骤然从空中冲下。
一瞬间,空中身形仿佛碎成无数道幻影,令人根本分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花著雨大惊,她知道姬凤离武艺甚高,但是,没料到竟是高到了如此境界,招式竟能快到到这种地步。眼看着折扇向着萧胤后背刺去,萧胤似乎猝不及防,这一抬似乎是躲不过去了。
花著而忍不住失声惊呼: “小心!”
姬凤离修眉顿时一凝,握着扇柄的手微微一顿。便在此时,萧胤身子一拧,向前扑倒,躲过了这一击,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手中利剑忽然从斜里刺出,刺到了姬凤离的左肋上。
花著雨惊骇地捂住了嘴,姬凤离淡淡转首,清冷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花著雨脸上,眸光如炬,似乎要灼烧到她心底。
萧胤的剑慢慢抽离,花著雨看到鲜红的血从姬凤离的身体内冒出,将白衫晕出一大片血花。心中蓦然一紧,她惴惴地地抬眸,姬凤离已经淡淡将目光移开了。
唐玉不满地看了花著雨一眼,“你是不是傻了,让北帝小心,你是不是不想离开这里了?”言罢,他快步朝着姬凤离奔了过去。
花著雨也尾随茬唐玉身后,慢慢地走了过去。
夜色深沉,火光黯淡。
姬凤离白衣清隽,冷傲如霜,凤眸微微阖住,敛住了摄魂清光。他伸手捂着肋部的伤口,唇角兀自带着浅笑,“不知,北帝可否还要切磋下去?”
萧胤身形摇了摇,道:“本帝认输,若非他提醒,本市恐怕就败了。本帝说话一言九鼎,这就放你们离去,明日,我们战场上见!”
“好!”姬凤离淡淡应了一声,在唐玉的搀扶下,朝外慢慢走去。
正文 第101章 吻,压倒
花著雨站立在原地没动,回望萧胤。
只见他紫衣猎猎,神情冷峻,他迎着花著雨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淡淡 的笑意,“小子,我们战场上见,总有一日,本帝还会将你掳到这里来的。
花著雨心中酸涩,唇角却微勾,漾出一林缥缈的笑意,转身随着姬凤离 和唐玉向外走去。
萧胤说的对,再相见,或许就是战场上了。
战场上,没有所谓的兄妹,也没有朋友,更没有情人,有的只是两军对垒的敌人。
心中,不是不悲凉的,毕竟,他曾护她爱她。原本,她以为,南北朝是可以融洽共处的,他们之间,怎么着也能做朋友的,因为他们之间,牵连着锦色。可是,这一切,终究是在今夜化为泡影了。
三人出了府,便有几十黑衣人迎了上未,姬凤离今夜前来,也带了接应之人。那些人都是骑着马的,从隐蔽处风驰电掣奔了过来。
一匹马朝着姬凤离奔了过来,在幽暗的夜色中,花著雨看出此马毛色俱红,隐约闪着金黄,就连眸中都是一片火色,这是一匹不折不扣的火驹,极其神骏。
没有比花著雨更清楚,一匹好的马儿对于战场上的兵将是多么重要了,花著雨一见此马便极是喜欢。以前,她在战场上经常骑的那匹马叫追电,是一匹白马,只是胸前却有一大片红毛,乍看好似一片血色,又好似一记闪电。自从她回了禹都,那匹马便给了康小四。今夜一见这匹火驹,花著雨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追电。
这匹火驹极通人性,到得姬凤离面前,似乎知悉姬凤离受了伤,前蹄一跪,便矮了下去。姬凤离从白衣上撕下布条,将伤口简单缚住,缓缓上了马。火驹恢恢低嘶了两声,便直起了身子。
没有多余的马,他们来时应当是一人一骑。花著雨正想着如何从城内的北军手中抢一匹马骑。就听得身后马蹄声响,一道声音从身后头顶传了过来,“把手给我!”
淡如轻风,醇如美酒。
风声呼呼,空中数支火箭御风而至,当当钉在府内的屋檐上,每一支火箭上,都掺有浸满了油脂的布条,风吹,火起。
在忽明忽灭的火光下,花著雨回首看去。
黯淡的光线映出姬凤离修长挺拔的身姿,苍白面庞上那双长眸格外地黑,深邃地凝视着她。他一手拉着缰绳,俯身探着另一只手,向她伸了过来。
夜风卷起他宽大的衣袖,衣袖便在花著雨眼前曼卷如云。
纵然是两人之间仇深似海。但是,这一刻姬凤离这一句:把手给我,令花著雨多少有些震动。
她缓缓伸出手,却在快要触到他的手掌时,眸光忽然一凝。她看到姬凤离肋下方才缠住的白布条,已经被鲜血染战了红色。
萧胤那雷霆一剑显然刺得不轻,从明天火光里,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脸上已经没有丝毫血色,如若再一路策马,再是失血过多,恐怕伤势更加严重。她虽然恨他,但是,也清楚地知晓,现在,姬凤离绝对死不得!
花著雨颦了颦眉,没有去拉姬凤离的手,而是足尖在地上一点,纵身跃了起来。身姿飘逸如落雁般坐在了姬凤离前面,从他手中接过了缰绳,一夹马腹,马儿便得得奔了起来。
花著雨隐隐感觉到后背似有若无地碰触到了姬凤离的身子,心微微一抖,身子顿时变得僵直。方才一个冲动,怎么忘了,两人共骑一匹马,难免身体接触,心中不免有些后悔。遂冷哼道:“你别乱动,不然看我把你摔下马去!”
她的声音沉冷如冰,极是犀利。
背后的人身子明显僵了僵,然后,她感觉到姬凤离的身子微微向后挪了挪。
胯下的马儿似乎有些不满,低低嘶鸣了一声,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花著雨眸光一凝,这才感觉到自己说话的语气有点横,姬凤离又不是她的部下,怎地一到了战场上,就忘记隐忍了。这可是人家的马儿!
不过,马都不满了,前后的人却似乎并没有着恼,唇角勾着;风华无双的笑意,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马腹,温柔低语道: “遂阳,听话!”
花著雨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一拉缰绳,马儿又开始奔了起来。
遂阳真不愧是好马,奔跑的速度快如惊雷,带着花著雨和姬凤离在阳关的街道上奔驰而过。
南朝的大军还在攻城,隐约听得到城门处动静极大,号角声,战鼓声,呐喊声,撞击声,各种声响交杂石一起,撼天动地。
待他们奔出城门,便看到不远处黑压压的南朝大军,火把的亮光映亮了半边夜空,照得眼前一片亮堂。
一出城,花著雨便拍马向南朝大军那里奔驰而去。
身后忽然传来箭矢破空的厉响,一拨马头,一簇簇羽箭,纷纷扬扬,从空中落下,如雨丝一般密集。
透过密集的箭雨,遥望到下阳关的城楼上。只见北朝的弓弩手拉满了弓弦,森冷的箭正直直对着他们。而萧胤端然凝立在那里,一袭玄铁盔甲裹着他高大的身形,挺拔如松。城楼上黯淡的火光,映得他脸色沉沉,看不清神色。
萧胤不愧是北朝皇帝,说话一言九鼎,他遵守诺言,在出城的一路上都没有动他们。如今,他们已经安然出城,而他,也在这一瞬出手了。
这么快,便在战场上再次相见了。
花著雨手中没有兵刃,密集的箭雨多数都被尾其后的护卫们挡住了,但还是有几支箭冲着她和姬凤离射了过来。
那箭很快,势如破竹。
身后一阵轻响,只听得刷的一声,姬凤离手中那柄素白的扇子飞了出去,在空中盘旋数圈,将飞来的箭一一击落,再次回到他的手中。
花著雨当下不敢犹豫,赶马快行,不一会儿就到了南朝阵地,远离了城楼上北军的射程和萧胤的视线所及之内。
早有兵将一拥而上,迎了过来。
肩上蓦地一沉,姬凤离的身躯沉沉靠了过来,背心处有愠热的浓体透过她身上厚重的军服浸了进来。花著雨心中随之一沉,深知是姬凤离方才击落箭雨时用了内力,使得刚刚凝结的伤口又再次流血了。
姬凤离头靠在花著雨肩头上,温热的呼气吹拂在她脖颈间,这今花著雨极不舒服,她不适地动了动肩,靠在她身上的姬凤离便被她从马上碰了下去。
蓝冰正从南朝军队中大步迎来,见状飞身纵跃过来,一把将姬凤离接住了。花著雨坐在马背上,从火把的微光里,居高临下看清姬凤离身前的白衣都已经染红了。
虽在战场上见惯了鲜血,但是,这一刻花著雨的心脏,竟是微微一滞。
或许是白衣和红血互相映村,看上去太过触目惊心;或许是姬凤离俊美的脸色太过苍白;也或许是因为这伤是因为救她。总之,花著雨心中有些沉重!
座下的逐阳看到主人坠马,恢恢叫了几声,前蹄一扬,便要将花著雨从马背上掀了下来。花著雨蹙了蹙眉,飞身从马背上跃了下来。 “相爷,您怎么受伤了?”蓝冰急忽喊道。
姬凤离浓密的睫毛垂落,掩住了睥内绝色光华,在蓝冰的呼喊下,黑羽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却并没有睁开眼,只是,唇角边,却勾起一丝淡淡的苦笑。
唐玉也大骇,快步走上前去,撕开姬凤离胸前简单缚住的伤口,脸上神色顿时大惊:“赶快派人抬担架来!”唐玉低首吩咐身侧的兵士,声音低沉的,话气竟是微微颤抖。
虽然唐玉没有说什么,大约是顾及刭这是战场,对面的城楼上是北军。但是,花著雨却从唐玉的语气里感到情况不太好。
两个小兵飞速抬了担架过来,蓝冰将姬凤离放在上面,扶着送了回去。
蓝冰临去前,冷冷地瞧了花著雨一眼,掩不住眸中的复杂之色。
唐玉斜睥了花著面一眼,冷声道:“相爷是为了你负伤,你倒好,还让相爷从马上摔下来。”
花著雨被蓝冰那复杂而意味深长的一眼看得心中发毛,如今又被唐玉的话说的心中极是沉重,她忙随了担架后面跟了过去。
战场的后方有胆驻好的帐篷,姬凤离被直拉抬了进去,早有人去传了军 医过来。花著面没有随着进去,她站在帐篷外,看到军医进进出出止血敷药。
花著雨也感染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