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竟然是江湖上有名的暗器世家唐门之后,他的暗器和用毒工夫自不必说,没想到他的剑法也极是高超。唐玉年纪看上去不大,也就二十多岁,身材看上去很单薄,像一个书生。但是,没想到一把游龙剑,舞得极是精彩。目光之下,几乎看不到他的人,只看到剑影银光闪烁不断。
南宫绝也不过二十多岁,身材高挑,容貌清俊,一举一动都透着英气,
当真是少年才俊。他施展的是马上工夫,骑着马耍了一套枪法。红缨抢在他手中,好似是话的一样,幻化成无欺的枪影,耍的虎虎生风,一招一式,气势磅礴,大开大合。
花著雨站在人群中,不断赞叹。看来,通过武试来选拔一些江湖和民间的人才,还是很有必要的。要说这民间,可是藏龙卧虎之地。
这场武试是姬凤离操办举行的,他应该也是想趁着机会将自己的人选拔到军中。花著雨毫不怀疑,这些应试者之中,肯定是有姬凤离的人。
花著雨为了不引人注目,选的是马上射箭。
这一项应试者众多。比赛分别以六十步、八十步、一百步、一百二十步为一射程。自六十步起,连中三矢者可顺次再射。
花著雨同众位应试者一起,一直从六十步射到了一百步。到了一百步的射程,只剩下十个人了。花著雨和其他九个人再次搭弓射箭,这一次花著雨故意射的偏了些, 五箭只中了三箭。如此,便被淘汰下去了。
最后,康帝皇甫无伤选了武试的前三甲,唐玉,南宫绝还有一名箭术精堆名叫陆扬的男子。
就在此时,一名传讯官气喘吁吁地跑进了校场之中,在内臣的引荐下,一直奔到了康帝的御座前, 累得匍匐在地,叩头道: “禀陛下,八百里急报! ”
康帝脸色一白,从御座上站起身来,疾走几步,问道:“快细细禀来!
上千人的校武场上顿时鸦雀无声,只听得传讯官的声音嘶哑地说道: “北朝攻破阳关,镇北大将军阵亡。北军现在已经直取肃州,镇北大将军的副将丰领三万人马抵抗,北军极其彪悍,我军连番血战,渐渐不支,八百里急报请陛下派大军支援!”
康帝闻言,一手抚着额头,才勉强站住了身子,一张脸早已惨白无血。
花著雨听说过镇北将军,虽然他不及他父亲花穆的名气响亮,但也是一员大将,作战很是勇猛。多年来一直镇守着北疆。未料到,如今竟然战死疆场。原本以为,即关怎么也能支撑到大军赶到,谁料到,才不过几日,便失守了。
一时间,众人心头都是沉甸甸的,北军压境,所有人都感觉到喘不上气来。
当夜,姬凤离一夜未归,和众臣在乾清殿商仪北征之策。
两日后,晴空万里,朗日中天。
二十万兵马齐集皇城北门,在新任命的大将军王煜的率领下,向北进发。二十万大军集结起来浩浩荡荡,天地之间人头攒动。
花著丙也在随军之列,此番武试中凡进入第三试殿试的都随军而去。唐玉和南宫绝因殿试出众,还授予了四品校尉的官职。
号角低鸣,二十万大军缓慢开拔。花著雨回望一眼帝都城头,转身一勒缰绳,随军向北而去。
这一去,不知前路如何。
在校武场上,听到了八百里忽报的内容,花著雨才真正意识到,南北之战,已经不可避免。她此番前去,或许只是徒劳无功而已。但,不管如何,这一趟北疆,她是必须去的。
大军出了禹都,沿着官道,一路向北。
身后忽传来一阵马蹄声,花著雨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后面,又有一对马队自禹都方向奔涌而来。
“难道,还有队伍?我们这不是一队了吗?”花著雨身侧的兵士说道。
花著雨回首着去,只见疾行的马队之中,为首的一匹墨色骏马上,坐着的人竟然是姬凤离。
花著雨心中顿时一惊,她怎么也没料到,姬凤离竟然也会随军而去,若是早知道,她就不会费心费力的参加什么武试,直接跟着姬凤离就行了。
原本,她以为姬凤离是绝对不会离开禹都的。他这样离开,难道就不怕禹都生变?不怕政权旁落?花著雨觉得,她是越来越不懂姬凤离了。
而且,此番姬凤离没有坐马车,而是和众兵士一起策马前行。马车的速度太慢,赶到北疆不知会到什么时候了。
花著雨早知姬凤离有武功,那些不知道的,看到姬凤离这样一个文官,骑着战马策马疾奔, 多多少少都惊得目瞪口呆。
大军白日行军,只是中午歇息了半个时辰,就又连续赶路,一直到了入夜三更,才扎营歇息。第二日一早便又拔营前行。
花著雨虽然做了几年少将军,见识过战争的残酷,也吃了不少的苦。但是,像这祥的急行军她还是首次经历。而且,夹杂在全是男人的队伍之中,这其中的苦楚只有她自己一人知道。不过,这些她都能忍受,因为三年前,她便也是从一名军中小卒做起的。
正文 第96章 怒,打
这一夜,大军在一处林子边扎营生火,众军士用完饭,都早早回帐篷去歇息。连日的行军,就是铁打的身体,也都疲累了。
花著雨待帐篷内的军士们睡熟了后, 自己才从帐篷内悄悄走出来。
今晚扎营的地方,临着一处小溪。那些军士们早在饭后到溪水之中洗漱了一番。花著雨自然不能去洗,而此时,夜深人静,溪水中再无人。她便趁着夜色,沿着溪水向上游而去。
夜空中,一弯初生的新月与漫天星光交相闪烁,照的天地间一片朦胧。花著雨避过营中巡逻的军士,沿着溪边缓缓走着。走了好久都没有出营盘,二十万大军的营盘,那是很大的。无奈,花著雨只好穿着衣衫下水,潺潺的溪水极是清澈,她钻到水里,在水中将身上的衣衫褪下来。她用清澈的溪水洗涤了身上赶路多日来的污浊,望着湛黑的天空,呼了一口气。在水中将湿
淋淋的军服洗涤干净了,才从水中钴了出来。
一身军服.湿答答地滴着水, 多日里萦绕在身上汗馊味终于消失了。她棒起放在岸边的干衣服,打算到隐蔽处的山坳里,将身上的湿军服换下来。
她沿着竹板桥,到了小溪的另一边,遥远的山里,传来不知名夜鸟的“
呜哇”呜叫声。花著雨躲列一个山坳里,将身上的湿军服换了下来, 刚刚换上干衣,就听得前方有轻不可闻的人声传了过来。
花著雨心中一惊,腰肢一拧,飘身躲到一棵大树上。坐在大村枚桠上,她迅速抬手将湿淋淋的墨发挠起,透过老树枝桠的空隙,遥望着前方的几道人影。那些人,说话的口音很奇忙,她在北朝呆过,识得那是北朝的口音。
如今,他们扎营的地方已经到了北疆,再行不到一日路程,就快要到肃州了,说不定明日便能和北军两军对垒了。
莫非,这几个人是北朝派来的探子?
此念方起,就听得身侧的林子里,一队人影朝着这边冲了过来。为首两人身婆矫健,如腾龙出水,不会儿便纵跃而至。寂静之中, 只听得长剑嗡鸣声,一瞬间,森森剑光已经将那三个北朝探子卷入到光影之中。
这三个探子武功不弱,只是,这两个袭击他们的人并非巡逻的一般兵卒,武功甚好,三人粹不及防,没过一会儿,便被击倒两个,还有一个被生擒留了话口。
淡淡月色下, 花著雨眯哏瞧见两个檎住北朝探子的人,两人皆是身着南朝军服,再看模样,竟然是武试上见过的唐玉和南宫绝。
两人现在在军中是校尉的官衔,凭他们的武功,绝不止做个校尉。那三个探子今日倒霉,竟遇上了他们两个巡夜, 虽然这三个探子也不是泛泛之辈,但还是败在了两人手下。
两人将那个挥子交给了兵卒手中押着,忽然纵身跃起,竟是齐齐朝着花著雨栖身的树上冲了过来。
花著雨心中大惊,没料到两人这么快便发现发躲在树上的她,他们恐怕是将她也当做了北朝的探子。她忙起身从树杈上跳了下来,“两位慢动手!”
唐玉和南宫绝听见她的话,动作丝毫不减,尤其是南宫绝,长剑竟是直直朝着花著雨胸前刺了过来。
花著雨闪身避过, “我不是探子,你们别抓错人了。”其实,以她多年打仗的经验,知悉很难打消两人对她的怀疑。
“是不是探子,等见了将军再说! 乖乖地跟我们走!”南宫绝冷冷说道。
“那好。”花著雨再躲过南宫绝一式凌厉的剑招,“请校尉大人住手,我随你们去就是了!”…
南宫绝收剑在手,命令兵卒们将花著雨一起押了过去。
大将军王煜的帅帐中灯烛明亮,南宫绝将花著雨和那个探子一起押到了帅帐中。王煜见押了两个敌军探子过来,便命人分头去审。审的结果是,那个北朝探子果然是来这边和南朝军队中的探子接头的。
花著雨没想到,只不过出来洗了一个澡,便成了北朝的探子。那王煜也不含糊,杀伐决断,很是雷厉风行,挥手就命令兵卒们押了花著雨就要斩立决。
花著雨凝眉, “王将军,我想见相爷一面。”她不想从军中逃走,也不想死,只有见姬凤离一面。姬凤离是大军的监军,在军中权利不小,这个王耀毫无疑问是姬凤离的人。否则,姬凤离怎么可能让他统领大军。
王煜冷冷地上下打量了花著雨一番,冷嗤道: “你一个军中小卒,相爷怎么会见你。”
花著雨淡淡说道: “我是从相府里出来的。”她未料到,有一日,还要靠姬凤离来救她。
王煜一听花著雨说是从相府出来的,再次对她上下打量一番,便命人将花著雨押到了姬凤离的帐篷外。自有人进去禀告,少顷,便有人出来,将花著雨带了进去。
帐篷内烛火通明,白衣华服的姬凤离凝立在灯影之中,抬眸看到押进来的人是花著雨,修薄的唇边笑意凝了凝。他挥了挥手,帐篷内的侍卫们全部退得干干净净,只余他和她两人。
烛火摇曳,满室的光芒似乎都被他一人占尽。一袭炫目的丝质白衣,如水般漾开,透着撩人的散漫不羁。一路行军, 花著雨已经多日不见他。而他,经过多日的长连跋涉,看上去依然是风婆卓翅。
他朝着花著雨温雅一笑, “怎么,迫不及待要向北帝传递消息了?”依然是云淡风轻的语气,依然是温雅如风的微笑,但是,花著雨却能够感觉到沉沉的压力向她袭了过来。
她其实早就知道,姬凤离怀疑她是萧胤的人。今夜之事,恐怕更是让他笃定了这人猜测。也正是选个原因,他才让她来战场的。但是,花著雨敢打赌,姬凤离暂时还不会杀她。并非他不会杀,而是因为,他比王煜王将军更清楚她在萧胤心目中的地位。 当日, 萧胤从人熊掌下将她救出来时,他是亲眼所见。花著雨依然记得,当日,萧胤将温婉带走时说过,他之所以将温婉带走,就是为了让手中多一个筹码,好能保证她平安无事。
“你对他如此情深意重,只是不知他,对你又是如何呢?”姬凤离一字一句缓缓说道,绝美的凤眸中神情极是复杂。
“你要做什么?”花著雨心头一滞,抬眸冷冷问道。
“自古以来, 只听说过男人一怒为红颜,倒是没听说过, 男人一怒为男宠!本相猜想,这一次的大战,说不定和你有关系呢?你说,本相要是把你交出去,萧胤会不会退兵?嗯?”姬凤离依然淡如清风地微笑着说道。
花著雨大怒,她抬眸凝视着姬凤离暗沉似夜的黑畔,心底深处,升出丝丝寒意。四日相对,她冷笑出声,眸中划过一丝锋锐,她慢慢地攥紧了拳头,猛然用力,朝着姬凤离的脸上挥去。虽然,她不是男人,也并非谁的男宠,可是这样的话听得多了,只觉得极是受辱。
姬凤离没有料到花著雨会忽然出手,凤眸中闪过一丝冷然,他闪身避过,一把扣住她的手臂。花著雨身形一拧,另一只于臂再次出手,朝着姬凤离脖颈掐去。
姬凤离目光一寒,仰头避过,冷然笑道: “怎么,要先替萧胤将本相除掉是不是?”他忽然扬袖,隐藏在袖中的扇子忽然滑出,他两指一拈,扇面乍开,带着寒凉的风,向着她袭来。
花著雨早知道这柄折扇是他的武器,但是,自从那夜以银面修罗的身份和他打过后,再也没见他用过,偶尔见他用扇子扇扇风,却不知这扇子藏在何处。
她没料到姬凤离会突然用上扇子。她只是动怒,要教训姬凤离,并未想要杀他或者擒他的念头。而姬凤离,显然和她想法并不同。他虽然不见的对她下杀手,却是决意要檎住她了。居然,再也不再顾忌隐藏白己的武功。
花著雨粹不及防,手中又没有兵刃,眼看着那给着优昙花的扇面乍然到了她眼前,她忙仰身躲过,但是,躲过了扇子的袭击,却没躲过姬凤离的另一只手,他乍然出手,封住了她的穴道。
花著雨顿时身子一软,倒在了军帐内的地面上。身后, 恰好靠住了檀木桌的木腿,这才不至于狼狈地躺倒在地。
“原来,左相大人武功如此之高,真是没料到啊!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竟然让左相大人施展出了武功!大人难道就不怕我将此事说出去。”花著雨靠在桌腿上,唇边勾起一林讥诮的笑意,冷冷说道。
姬凤离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啪地一声,他将扇子展开, 素白的扇面上,那景优昙花再次绽放。他摇着折扇,轻轻扇了扇。扇子扬起的风,将他一头流泉般的墨发扇得飘了起来,带着难言的魁惑。
“无妨!本相不在乎。你知道本相最讨厌什么吗?最讨厌的就是叛国!”他的声音,冷极寒极,一字一句如同冰凌般砸向她,“你明明生就一副南朝人的皮囊,本相不信你是北朝人。可是你,竟然为北人卖命,还对北人情深意重,你说,本相该怎么处置你呢?”
“叛国?”花著雨苦涩地笑了笑, 目先忽然凛寒。她为南朝出生入死,如今也成了卑鄙的叛国之人了。
“不知,左相要将我这个叛国之人如何处置呢?凌迟,还是斩首,抑或是乱箭射死?”她低低说道,一宇一句满含苦涩。
烛火摇曳着,帐内先影忽明忽暗,照的姬凤离脸上神色昏暗不明。只一致黑眸散发着幽黑弧冷、夺人心魄的光芒。
“你放心,本相不会杀你的!你好歹也救过本相一命!但是,你也绝不会好过的!明日,且让你好好地看一看,本相是怎样将萧胤打得落花流水的!”他冷冷说道,轱身不再看花著雨,噗地一声将帐篷内的烛火熄灭。
大约是不放心侍卫们看守,他并未让侍卫将花著雨带走,而是任由花著雨软倒在他的帐篷内,和他同居一个帐篷。
帐篷内一片黑暗,花著雨背靠着桌脚,耳听得姬凤离漫步走到床榻旁,悉悉索索脱衣睡下。她不是没有和姬凤离在一个帐篷睡过,只是那次在治水时,他们还是一人一个床榻,才短短数日,她便再次沦为阶下囚了。这一夜,她靠在桌腿上,睡得极是疲累,浑身动弹不得,只能蜷缩着,好似一只坠入到陷阱内的小兽,等待着接下来的厄运。
翌日一早,大军开拔,在临近黄昏时,便赶到了肃州。肃州的守将已经遍体鳞伤,眼看着即将战死,被人抬着过来迎接姬凤离和王煜。
肃州的形势已经危极,如若大军再晚来一个时辰,肃州城便也会失守了。大军片刻没有歇息,即刻加入了守城的战争。
花著雨的穴道依然被点着,在侍卫的押解上,尾随着姬凤离登上了肃州的城楼。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她又一次看到了战火肆虐后的惨烈。
肃州关前的旷野上,一片战火狼藉,鲜血将土地染得一片猩红,处处是断戟残剑和断肢遗骸,弥漫着凄凉肃杀的沉闷。
西边残阳如血,整个天空似乎也在流淌着鲜血。
残阳之下,是北朝的军士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底下叫阵。人人眼中冒着嗜血光芒,明晃晃的刀剑和盔甲映得人心底发寒。
帅旗移动,号角长吹,战鼓雷动,黑压压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