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何况,凭他此时的十三军,真要想挡住二十师团的兵锋,不搞个伤筋动骨、元气大伤,那也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南口会战刚刚结束不到两个月,十三军在南口会战中,伤亡了一两万人,整支部队都快被打残废了,短短一个多月,是万万回不到原来的状态的,就算汤军长真的下定决心,与阵地共存亡,恐怕他也是守不住的。汤军长的撤退,最起码是保住了他这支还算能打仗的部队,在以后的多次会战中,十三军总是有所表现,也和汤军长老是想保存他的部队是分不开的。
榆次即失,太原也就不远了。鬼子机械化兵团快步开进,我娘子关守军在初败之后,军队正处于士气低落,编制混乱之中。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黄绍竑虽然命令部队回防太原,可这些部队的行军速度,又怎么能和第二十师团相提并论呢?于是,当鬼子的机械化兵团进攻到太原东郊的时候,防守东山的还是少量的太原城的卫戍部队。
鬼子速度太快,我军安排好的守军还没有到达阵地,小鬼子们就很没有武士道精神的趁虚而入了。东山的那些守军,又哪里挡得住鬼子的二十兵团?在一顿重炮的轰击之下,阵地基本就被破坏殆尽了,等到鬼子的步兵发起冲锋之后,东山守军立刻溃败下去了。
东山失守,鬼子的二十师团立刻兵困太原!太原城防司令,傅作义将军率领他手下的几千守军奋勇抗击日军。二十师团的鬼子一面向太原城垣发起攻击,一面分兵北郊,与第五师团一起夹击聚集在北郊的中国守军。腹背受敌之下,西线阵地立刻动摇。眼见已经势不可守,卫总司令和二战区阎长官共同发布命令,太原北郊部队渡汾河西撤。 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五日,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率长官部及省政府撤离太原。高全及其部下二五六团随大部队由太原北郊阵地渡汾河西撤。
汾河渡口,数十万大军源源不断的从渡桥及几十条渡船上渡河西撤。这条以产优质白酒和陈醋而出名了上千年的大河,现在正在为我军将士们的安全撤离战场,提供通道。
短短两天的战斗,高全手里的部队就又回归原样了。全盛时期,二五六团曾经通过强行“收容”等不光彩的手段,聚集了大量的散兵,再加上后来军部增援过来的那个营,高全手里最多的时候,曾经拥有过将近三千名士兵。两天的阵地防守战,现在的二五六团又回到了才来到太原北郊时的状态,全团所有人加起来,总共只有五百零一名了。也就是说,不算他自己的话,高全现在统率的连轻重伤员一起算上,整整五百人。
所幸,王大柱、钱四喜、柳七、小蔡等嫡系手下都还健在,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有柳七、钱四喜等人出面,二五六团这几百人也抢到了两条小船。渡桥,那是想都不用想了。这么多大军争抢着那条渡桥,高全才不想为了过个桥,搞得和友军兵戎相见。把找船任务交给钱四喜之后,他就当起了甩手掌柜的。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使了哪些手段,总归是有船能过河了。
高全亲自站在河边,指挥着战士们登船。看着那边乱糟糟的样子,他有点担心自己的部队也会搞成争抢上船的场面,现在手里只有这两条船,要是因为不注意秩序,而发生争抢事件,可有的他头疼的了。最主要的是,如果由于不加控制,一次上船的人太多,万一要是把船弄的翻了、沉了,岂不是糟糕之极?
有他这个团长亲自坐镇,部队的秩序果然好了许多。战士们排着队,按照高全的指挥,一条船上上十五个人,每次运送三十个,就这样一趟一趟的往对岸渡,虽说速度是慢了点,比起那些站在岸边干瞪眼的,还是要强上不少。
已经有部队在搭建浮桥了,不过看他们搭建浮桥的进度,短时间内这浮桥还是过不了人的。
旁边警卫连的战士领过来一个笑得像个弥勒佛的中校军官,这位一见高全,先敬礼、后握手,拉着高全的手摇晃个不停,外人一看,还以为两个人是多年不见的好友相仿。
“高团长,帮帮忙吧。我们是独立第五旅的。大家都是第十四集团军的,都是卫总司令的部下,贵部有渡船,能不能让我们独立第五旅也沾沾光,大家一起过河怎么样?”这家伙这张嘴真能说,一边说着,还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往外让。
对这位,高全印象倒是不错,顺手接过了对方让过来的香烟,“吴部长,我团非常愿意照顾友军,吴部长的为人,高某也比较欣赏。这样吧,等我团渡河之后,这两条船可以转让给吴部长,谁让大家都是第十四集团军的呢。”高全回答的更热情,直接一口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第二十六章 紧俏的渡船
这位独立第五旅的中校军需部长直接愣在了那儿。高全的话里话外,满口都是答应的话,可他这番话实在和啥也没说没有任何区别。人家独立第五旅是想和高全的二五六团一起过河,也即是说想要分一条船。高全可好,直接说要等他过河之后才给船。你倒是能不给呀,不给你还能把船扛走吗?尤其是那转让两个字,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两条船还不能白给,独立第五旅必须要付出代价,至于是什么代价,还要再商量。
吴部长看着高全心里这个别扭劲就别提了。他是独立五旅的军需部长,平常没少和各种商贾打交道,自然知道转让两个字的意思。只是现在和他说话的并不是一个商人,而是一个堂堂的一团之长,所要商量的还是大军急于过河要用的的渡船,要换成一个普通百姓,或者一般的商人,他早就带着部队强行征用了,哪用得着这样陪着笑脸?可现在渡船实在是紧张,自家是有求于人,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还不能武力解决,无奈之下,只好耐着性子和高全商量。
“高团长,贵团既然想要先行过河,这个吴某当然能够理解。不过这过了河之后,渡船不是就没用了吗,这转让二字从何而来?”你都不用了,还转让个什么?“不如贵部就把船送给我独立五旅,吴某一定会念着高团长这个人情的。”
“吴部长误会了,”高全仍旧是笑眯眯的,“我这两条船也是花高价买来的。现在想要来用船的部队可是不少呢。高某把船交给吴部长,肯定就要得罪其他友军!若是别人问起来,高某为什么不把船交给他们,高某也好回答,说是独立五旅的吴部长花了大价钱买去了,这样对各方面也都好交代不是?高某也好解释了,吴部长也省得为难了,这不是两全其美吗?”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还很为吴部长着想的样子。
对于这种说法,吴部长彻底无语了。反正今天这船他是必须要弄到手的,就干脆把话说透了,“那就请高团长说明白,到底这转让金是多少,也好让吴某心里有数,回头见到旅座之后,也好答复。”
“吴部长真是爽快人,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既然大家都是卫总司令的部下,提钱就见外了。都是军人嘛,当然就说军事上的事儿了。我也不多要,这两条船,每条就按两挺马克沁重机枪,两千发子弹,两条船就是四挺机枪,四千发子弹。你看怎么样?”高全笑得眼都眯起来了,有肥羊送上门让宰了,他哪能不高兴?
吴部长把眼睛闭上了五秒钟,腮帮子鼓起老高,好像是在心里算了一下,又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样,眼睛睁开之后,伸手和高全握了一下,“好,一言为定!高团长的部队过河的最后一趟,我就让部下抬着机枪过来。高团长把船划到河对岸之后,让我的人把船划过来就行了。另外,还请高团长保证在此期间的船只安全,希望不要在中途出什么变故!”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吴部长故意加重了语气,他有点拿不准高全会不会遇到别家出价更高的,把船再转卖给别的部队。
“高某说话算话,这船就是独立第五旅的了!”高全做生意,其实还是蛮讲诚信的,先来后到的道理他也是知道的。另外他也真的不想把独立第五旅给得罪狠了,正向他说的那样,大家都是中央军精锐,都是第十四集团军的嘛。
吴部长刚刚走,就又来了一拨耍横的。从那边的河堤上跑过来一帮提着盒子炮,抱着轻机枪,歪戴着帽子的家伙,离得老远就嚷嚷:“这里有船,喂,把船先借给我们用用,先别开船!”说着话就要冲过来,看样子就是一帮兵痞,在这些家伙身后,还有一大群人在往这边靠近。
“站住!不许再往前靠近,再敢靠近就开枪了!”团里面既然在组织渡河,渡河口这里当然有警戒部队了,战士们见到有人想要来砸场子,枪口马上就对准了这帮兵痞,这帮家伙看来的方向正是向着高全,要不拦着他们,这帮家伙说不定还会过来冲撞了团长。
“呀呵,老子和日本人干仗都没害怕过,还会怕了你们这些毛孩子?来呀,有种地往这儿打!”为首一个有点像抽大烟的,精瘦精瘦的家伙拍着胸脯子,满脸的不在乎。
高全伸手抓过一挺捷克式,“哗啦!”一下拉上膛,“哒哒哒!”一串子弹打在这个借机闹事的兵痞子脚下,在地上打出一溜眼,荡起些许灰尘。
“哎呦,妈呀!”
这小子也不是真不怕死,装横谁不会?可要是真拿枪打他,不怕的可就少了。
“小蔡,架上机枪,哪个敢擅自靠近我军渡河口,妄图干扰我军军事行动,就地正法!”
高全一声杀气腾腾的话,蔡峰马上代人在四周架起了两挺机枪,这些机枪射手都是从和鬼子厮杀的前线捡了一条命下来的,对生命已经是极度漠视了,看着他们的眼神,以及抱着机枪的架势,事情稍有不对,这些人可是真敢开枪的。
兵痞子们害怕了。越是老兵痞子们,越是能分辨得出事情的轻重缓急。一瞅这支部队的人神色不对,明显是不把友军的生命当回事,兵痞子们立马站住不敢往前凑了。这些人之所以成为兵痞,也就是在战场上见多了生死,靠着自己的那点经验和油滑,才活了下来。在忻口那种战场上都没有死了,当然就更加不愿意糊里糊涂的死到这儿了。
兵痞子们不往前凑合,二五六团的战士们当然也不能故意开枪射杀友军。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两艘渡船一趟又一趟的往来于汾河两岸,把二五六团的战士不停的送过河去。
部队过到一半的时候,高全上了船。本来按他的意思,他是想坐最后一趟船过河的,钱四喜一番话,把他说到了船上。“团座,河对岸也有那么多弟兄了,你是团长,你不过河,河那边的弟兄谁照应啊?王大柱?他不行!你看他拙嘴笨腮的样子,你要过去的晚了,可别让咱们的部队被别的部队给收编了。河这边?你放心,有俺老钱守着呢,我最后过,绝对不会少了一名弟兄的。独立第五旅的机枪和子弹,我还得看着呢,可不能让他们少给了。”
十一月五日夜,高全过了汾河。
第二十七章 五百新兵
第九军渡过汾河之后,一路撤到翼城,在翼城附近驻扎了下来。各部队都在忙着上报自己的损失情况,想要得到战区的补给。战区及省政府,甚至是身在武汉的军委会,也都在尽量的给各参战部队补充武器、人员。
这场太原会战,参加的部队实在是太多了,阎老西和远在首都的委座虽然也都使出了大力气,可这次部队损失那么大,又哪里补充的过来呢?
高全的二五六团就驻扎在翼城的城墙外面十里之外的一个小山包里,钱四喜领着人在城里盯着,只要一有什么给养到了,立刻就到军部去领,去晚了就让别人领走了。
对这些枪支弹药,以及食品发放,第九军倒是一视同仁,不管是麾下哪支部队,先到先得。钱四喜整日就在师部门口晃,都已经快和军部的那个军需处的少校军需官混成把兄弟了。俩人每天晚上都在一起聚会喝酒,有时候高全也会参加,和这位姓陈的少校军官一起喝酒拉关系。
陈少校对于高全他们这样的基层军官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刚刚经历过一场那样的战争。对于战争的残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基层军官带领战士们在最前沿和鬼子浴血厮杀,陈少校对他们这些勇敢的人非常敬佩,再加上高全这人学识渊博,天南海北的哪儿都能说上一段,陈少校觉得他和高全钱四喜他们在一起,能把前段时间的紧张情绪放松下来,这才频繁的应钱营长的各种邀请来赴宴。喝酒的人,难免酒酣耳热之后,对一些事发表一些比较激烈的致辞,高全总是顺着他说,拣他爱听的说,这家伙现在已经把高全视为知己了。
这天酒桌上,陈少校悄悄地把嘴贴到高全的耳朵上,“高团长,明天战区会分给我军一批新兵,高团长要是有什么想法,不妨去打听打听,看看这事儿有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战区已经分下来两批新兵了,高全的部队都没有得到补充。他不是中央军的老资格,在军里面也没有什么人脉关系。郭寄峤把新兵分到各个师旅,师旅长们都是紧着自己的嫡系部队先安排的,像高全这种新加入的,自然就没人想着他了。好在钱四喜还给他拉来了一个陈少校,否则,像军部来新兵这种机密大事,根本就轮不到他知道。前两批新兵就是等高全知道的时候,都已经分到部队里了,想要争取都已经晚了。
对于得到这样一件重要情报,高全当然不会吝啬,立刻从兜里摸出一叠法币悄悄塞在陈少校口袋里。陈少校会意的一笑,接着又透漏了一个消息:“这种事情,我是人微言轻,说不上话的。听说军座有让这批新兵归军部邱副参谋长分配的意思。”说到这里,陈少校瞧着高全大有深意的一笑,“邱副参谋长对于抗日,可是兴趣很高。他好像对于搜集日军的高级战利品,有很大的爱好,比如鬼子的佐官刀什么的。嘿嘿。”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少校就已经很对得起他口袋里的那一叠法币了。
佐官刀,高全倒还真的藏的有一把,这都是他在二十九军的时候,偷袭鬼子那会儿得到的,至于现在嘛,由于是带领部队打的大仗,哪有机会去搞这种高档货?
鬼子的倭刀,也仅仅是作为一种纪念品,觉得好玩而已。用他肯定是不会用的,这家伙虽然看着比较精美,钢口也不错,比起自己的大刀片来,还是差着些火候。有时候高全也想着,等将来抗战胜利了,这种日军的指挥刀过个几十年,留给子孙,是不是也能卖上个好价钱?现在有了这种消息,还是先把它换成实在的士兵比较好。
邱副参谋长其实很好说话的。当高全通过了层层险阻,终于在当天晚上在邱副参谋长的宿舍见到这位长官,说明来意之后,献上早就准备好的日军佐官刀,邱副参谋长的眼睛立刻放射出璀璨的光芒。
“好家伙!这是小鬼子的佐官刀!”邱副参谋长倒是个识货的人,一把把倭刀拉出刀鞘,看了看刀身,再看了看刀鞘之后,立刻报出了这把战刀前主人的军阶。“郝军长一直都是我最敬佩的长官,也是我努力效仿的对象。自从他在战场上牺牲之后,邱某就多了这么个爱好。说起来,我也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激励将士们多杀鬼子,多干掉几个拿着指挥刀的鬼子军官!”
高全立刻对邱副参谋长的抗战报国之心,表示出极大的敬佩之意。满嘴的奉承话,说得他自己都胃里直翻酸水儿,而邱副参谋长却是面不改色的一一笑纳了。这就是上级长官的范儿,果然是见多识广,非高全这种低级军官所能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