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村大尉吹的是紧急集合哨,也就是说只有紧急变故的时候,才能吹响的那种哨音。鬼子宪兵队从内勤、司务长、伙夫,到那些正在营房里头睡大头觉偷懒的鬼子兵,一下子全都跑到了宪兵队院子里。梅村大尉一点名,嗯,还不错,竟然一下子就集合了一百三十多口子!
城里到处都在响枪,尤其是军营方向,不光是响枪,听声音,好像是还在响炮!司令部方向也在响枪,总之,四处都在响枪!他的宪兵队去哪儿?梅村犹豫了片刻之后,立刻下了决心,去司令部!司令部里面有驻军司令官冈崎中佐,找到冈崎中佐,然后再到军营里去,这才是正路!
梅村大尉想得很明白,现在就算他到了军营也没办法。倒不是这家伙已经猜到军营里的鬼子情况不太妙,而是他认为自己到军营里没用。他是宪兵队长,不是军队指挥官,就算去了军营,军营里的那些军官也不一定搭理他。那些野战部队的步兵们,根本就看不惯他们宪兵,更加不会给他这个宪兵队长面子!与其到那里去受冷遇、吃白眼,还不如到中佐面前去讨个好!
梅村大尉主意打定,立刻率领着他的宪兵队跑步赶往应山城的日军司令部。
日军司令部大院里,只有特务营长孙元庆率领的一个连,特务营的其他部队全都在司令部围墙外面,对日军司令部采取包围态势。五百师师长高全,以及他的警卫连,侦察营长柳七和他的半个侦察营,也都在这儿。
现在高全这些人正在等着孙元庆他们办完事儿出来,大家好去军营那里汇合。二零一旅攻击鬼子军营,枪炮声震动全城,虽然有通讯员在来回通报最新战况,可到底也没有现场看着真切,高全现在非常想亲眼看看他的二零一旅第一场攻坚仗打得怎么样。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鬼子的援兵,也就是梅村大尉率领的宪兵队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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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手榴弹
最先和增援来的鬼子交火的是侦察营。
这是很正常的,在高全所在的战场周围,侦察营警戒的区域是最远的。这和他们的兵种性质是分不开的。侦察营,在战场上就是斥候,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侦察营的要是不能预先知道,高全这些年在侦察营身上花费的精力就算是白费了。
虽然跟在柳七高全身边的侦察营只有半个营,可这半个营,就已经足够监控全城了。我们说过,五百师的侦察营是个超大编制的营,全营总人数已经超过了一千人。半个营,就是五百人,有五百名侦查员来监视一个小县城,人数已经足够了。更何况他们现在并不是在满城监控,这五百人只是撒开了,在日军警备司令部周围布控。在这种情况下,鬼子杀过来一百多人的一支部队,当然要远远的就被发现了。
这边师座正在指挥部队攻击鬼子的司令部,侦察营的战士看见一百多鬼子戴着红袖箍,排着队跑过来了,那哪能放他们过去?别的不说,只说是为了师座的安全计,也不能放这伙儿鬼子过去!
侦察营各种能人众多,是五百师里神枪手、神投手最多的,也是最集中的。侦察兵的战斗方式当然和普通步兵不同,如果是一般的步兵营,既然决定和鬼子干了,当然是枪炮齐上,先给鬼子来顿子弹奇袭,然后全军端着枪大喊一声冲上去决战。
侦察营由于其自身的兵种性质,并没有配备火炮,哪怕连最轻型的掷弹筒都没有。为什么,他们用不着呀!有谁见过侦察兵还带着小炮去搞侦查的?那不是开玩笑嘛!带着小炮你跑都跑不快,还怎么及时传递情报,怎么搞敌后侦察?
不过,没有小炮,侦察兵们身上带的手榴弹和子弹还是足够多的,没有足够的弹药,不能保证自身的生命安全嘛!
远远的看见鬼子跑过来了,侦察营的战士们并没有向鬼子们迎面射击,也没有向鬼子发起冲锋,而是非常自觉的往两边一让,那意思好像是想要放鬼子过去一样。当然了,该汇报的,还是有专人快马跑回去向高全作了汇报。
鬼子宪兵队也看见前面的侦察兵了,可我们的侦察兵们并没有像一般部队那样结阵以待,站位也都是零零散散的,看上去更像是散兵游勇。再加上一看见鬼子就往两边躲的动作,看上去更像是溃兵了。
鬼子们在中国打了这些年仗,没少遇见溃兵,对眼前的情况早就看习惯了。虽然对面的中**队看上去比宪兵队人多,骄傲的梅村大尉却根本就没看到眼里。这些疑似溃兵的中**人出现在这里,梅村大尉立刻就以为他们是被军营里的日军击溃的中国部队。这很正常,日军一个大队,就算是击溃再多的中**队都很正常。
看见眼前的中国“溃兵”在往两边躲,梅村大尉毫不迟疑的命令他的部队加快前进步伐,就连一向喜欢向溃兵开枪乱打的习惯都顾不上了,他现在急于要到司令部去面见冈崎中佐请功,是他救援及时。解救了中佐阁下和司令部!
两军渐渐接近,鬼子已经离路两边的侦察兵们不到一百米了!突然间,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口号:“投!”在这一瞬间,有超过五十枚的手榴弹,打着旋的飞到了天上,像一只只小鸟一样的飞向了百米之外的日军!紧接着,还有更多的手榴弹升空,翻滚、飞翔。
鬼子看见手榴弹了吗?看见了。这么多手榴弹同时被投出来,就算是眼神不好的人,也该看见了。纵然是天黑影响视线,可那手榴弹引线上冒着的火星,也总该看清了。
看见漫天飞舞,当头而来的手榴弹组成的鸟群,鬼子们无不亡魂皆冒。有心想要闪避吧?可宪兵队正排着整整齐齐的矩形队列向前行进,贸然出列,必然导致队形大乱!这种后果,可不是某一个士兵能够承担得起的!我们不得不夸上一句:鬼子的宪兵队其实真的队列很整齐。就算跑了这么远的路,纵然是旁边没有观察团在视察,宪兵队的鬼子们仍旧是保持着一支的步伐,稳健而齐整的向前开进着。
梅村大尉也看见天上飞过来的手榴弹了,只不过,现在的大尉已经被惊呆了!他一直都在宪兵队里当兵,根本就没到上海打过,不知道罗店那种残酷的战斗是个什么样子,更加没有见识过手榴弹组成的弹幕。虽然他现在已经看见了,也知道那是什么了,但是梅村大尉被惊得呆住了。而他却是唯一能命令这支部队作出躲避动作的人,他现在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命令,只是两眼发直的,呆呆的看着越飞越近的手榴弹群。
“真美啊。”这是梅村大尉最后发出的一声叹息,也不知道他是在赞美什么,是赞美如此多的手榴弹,在天上飞行的美态吗?
“轰轰轰轰!”无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爆炸声连成一片,火光闪动,浓烟漫天。正在排着队奔跑的鬼子在爆炸声中飞上了天。
没有人打枪,至始至终,双方士兵没有一个人开枪的。投过手榴弹的侦察兵们,自觉自愿地让到一边,把好位置让给那些后来的。没有够得上投弹的,以及那些自认为不是神投手的侦察兵们,在接下来的第二轮,以及第三轮、第四轮中,投出了早就攥在手心里的手榴弹。既然是场好玩儿的游戏,人人都有参与的权利嘛!
鬼子的矩形阵再也不能保持了,队伍的前半部分,应该说是三分之二,都已经被这片手榴弹组成的弹幕给覆盖了!队伍已散,军心不在!宪兵队的新任指挥官,那位被宪兵队员们所厌恶的梅村大尉,在赞美完手榴弹组成的气象奇观之后,就被第一轮的手榴弹中的某一枚命中,和这城里的泥土混为了一起,变成了若干年后某一棵大树的肥料。
队伍前面的鬼子被炸成了碎块,既然不能再保持完整队形了,后面的鬼子当然也就不用再摆出会操的样子往前行进了,于是,剩下不多的鬼子们鬼叫一声,掉头就跑!
侦察兵们是过了一回手榴弹隐,几乎有一小半的战士都投出了一枚手榴弹,特务营的士兵们可是还在边上干看着呢。虽然他们没有侦察营的战士投弹准,可他们身上带的也是有手榴弹的。光看着别人动手,自己在旁边当观众的滋味儿,这些士兵们也不喜欢!于是,接下来就是特务营士兵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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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郑国泰来了
梅村大尉带出来的是一百三十多名宪兵队员,在侦察兵们的几轮手榴弹下,死伤了差不多有将近九十人,剩下的那四五十鬼子见事不好,掉头就跑!鬼子们现在也忘了他们的武士道精神了,也不想着什么玉碎成神了,现在这帮宪兵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跑!
侦察营的战士们投完了手榴弹之后,一个个兴高采烈,看着前面被手榴弹炸出来的一个个弹坑,以及坑里坑外鬼子们的残肢断臂议论纷纷。那些没轮到投弹的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他们还要担负着其他更重要的任务,比如监视战场周围的情况,比如暗中保护着师座营座,他们要干的工作多了,并不是一定要跑上去投颗手榴弹的。
侦察营满意了,特务营可还在边上干看着呢。侦察营出手太快,一顿手榴弹之后,这群过来偷袭的鬼子就死了一多半,剩下的扭头想跑,那怎么行?侦察营打过了,他们特务营的可还没出手呢!于是,在侦察兵们的欢声笑语中,特务营出动了一个连的战士,撵着这帮倒霉的鬼子宪兵就追了下去。
特务营三个连,一个跟着营长孙元庆在鬼子司令部大院里,正在围剿鬼子大队部,院子外面还有两个连,当然不能全去追击鬼子了,他们还要留下一部分人继续对这个大院的包围,免得营长出来,要用人找不到。
特务营,同样是超编营。一个连,两百多战士,兜着鬼子宪兵队屁股就追下去了!侦察营的战士投手榴弹投的过瘾,特务营的士兵们也想过过瘾!这次追击,没人打枪,只有手榴弹,不间断地响着。追出几十步,后面那支中**队的队伍中,就飞出十几枚手榴弹。战士们在不停地变换位置,换到前排的就投弹,投完弹之后,主动落到后面,再让身后的战士投一下,过把瘾。
手榴弹可不是石头,这玩意儿他会爆炸的!威力比起石头可大的多了。鬼子们一开始还能保持着队形,或者说是一伙子人在一起跑。梅村大尉不在了,已经没人再来监督他们队列是不是还整齐了。大家伙儿凑在一起跑,也能壮胆不是。可是,接踵而来的手榴弹,就让鬼子们深刻地体会到了聚群扎堆的坏处。这手榴弹一炸,它就是伤一片呀!慢慢的有鬼子开始脑子开窍了,开始往边上跑了,不再跟着大队跑了!
后面的特务营战士离着鬼子有五六十米的距离,这个距离正好适用投弹。一路追,一路投,看着前面跑的那一小撮鬼子,不停的减员,一少一小片,看得心情这个愉快呀!战士们越跑越欢快,身上原来的那点疲劳也感觉不到了。
半路上,有鬼子往两边小巷子跑了。有战士向逃跑的鬼子投了几颗手榴弹之后,发现效果不佳,也就不再投了。
特务营的这些战士,受侦察兵们毒害太深了,竟然忘了他们身上带的有枪,拿盒子炮打这些落单的鬼子该多好?可他们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和侦察兵们一样,过一过投弹的瘾!
鬼子越掉队越多,走岔道的也越来越多。这伙鬼子开始逃跑的时候,总共才多少人呀?也不过就是四十出头五十不到罢了。经过这些手榴弹一轮乱炸,在加上往岔路便道上跑的,还能剩下多少?当最后一股连二十个都不到的鬼子又挨了几颗手榴弹,再次倒下五六个人的时候,终于,这最后的宪兵队,发出一声喊,各奔东西了!他们再也不能称为之一支部队了,除了个别散兵游勇外,应山城日军宪兵队被全歼了!
高全坐在日军司令部的花坛边上,旁边围着金虎和洪莹莹。院子外面爆炸声传来的同时,就有侦察兵过来报告,鬼子的援兵来了。高全听说之后,干脆一屁股坐到花坛上点上了一支烟。应山城有多少鬼子,开战之前早就调查清楚了,最大的一坨鬼子都在军营里,有王大柱的二零一旅堵到那儿,鬼子们想要出来救他们的大队长,纯属做梦。院子外头有特务营、侦察营、警卫连的七八百人,现在的应山城里还有哪支鬼子能突破他们闯进来?
“报告师座。”一个警卫连战士从外面跑进来之后敬礼报告:“外面来了一伙儿伪军,领头的说他是应山城里的起义部队师长,叫郑国泰。要求见师座。”
“叫他进来。”高全笑了,这个郑国泰来的还真是时候,这里的战斗结束了,他也过来了,该不是这家伙一直派人监视着这里吧?
不知道外头的小蔡是怎么难为郑国泰的,堂堂皇协军师长,竟然连个跟班都没带,被两名警卫连战士名为带路,其实更像是押送一样的进了院子。郑国泰身上军装穿的倒是整齐,像所有起义部队一样,帽子上的帽徽去掉了,光秃秃的,看着有点别扭。
郑师长脸上的焦急不像是装的,进院门之后眼睛略微一扫,就看见高全了。脸上喜色一闪而逝,郑国泰一溜小跑的到了高全面前,“啪!”脚后跟一磕,抬手敬了一个军礼,“报告高将军,郑国泰率领所部士兵前来报到!”
“郑师长,不必多礼嘛。”高全假惺惺的客气着,人家已经站到自己跟前了,他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无礼,素质,高师长的素质可是很高的。起身、回礼,一切做得有条不紊,显示出了良好的军人素养。“郑师长带来了多少人?”这句话才算问到了关键。
“我部共分三个团,一个团在北门,现在正在跟随入城大军攻打日军兵营。另一个团在南门,国泰来之前,听说他们正在协助贵军攻打南门日军守卫队。我这边还有九百名士兵,除留两百人守卫师部外,其余七百一十四人,全部带到!”
七百多人,好大的一群!高全虽然对蔡峰怎么刁难郑国泰,让人家一个带了七百名多卫队的师长,光杆一个人进来报道很感兴趣,现在可也不是把小蔡喊进来打听这些闲话的时机。“郑师长,你现在先出去,掌控好你的部队,就在外面等着,等我军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咱们两家一起到军营去,看看军营那里的战斗进行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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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尖刀的磨练
高全让郑国泰到外面等着,郑国泰还没来得急走呢,特务营的战士就从鬼子大楼上下来了,看见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士兵,郑国泰又不想走了。高全见状,干脆笑着邀请郑国泰留下来欣赏一下特务营的战果再走。
郑国泰一进来就看见院子里**士兵在搬运尸体,当时就知道冈崎司令部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可他在没有亲眼看见,也没有听高全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仍然不确定冈崎老鬼子到底死了没有。他到这儿来,第一是向高全表示效忠,最主要的还是想亲眼看看冈崎次郎的尸体,确认一下这个夺妻之恨的大仇人的死讯。高全啥也不说就让他出去,他还真的有点不甘心。现在听说能留下来欣赏高全部下的战果,郑师长当然是欣然从命了。
没有让两位师长等待太久,几分钟之后,特务营长孙元庆就提溜着两把日军指挥刀,从楼上下来了。从孙元庆,到特务营的战士,脸上和衣服上倒是没沾多少血迹,只是战士们脸上或多或少的都沾了点烟灰,手上不沾血的,更是几乎没有。
孙元庆看见高全,赶紧快跑两步,把手里的刀往身后警卫员手里一交,抬手给高全敬了个礼,“报告师座,卑职完成任务,击毙鬼子中佐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