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你也速命骠骑从北疆回转,直发赫兰!”谢之寒难得严肃道……是!。
顾边城抱拳,抬头两人对视,谢之寒对他轻轻点头,顾边城转身离开。
“二郎!”贵妃轻呼一声。顾边城听到姐姐呼唤,站住了脚。贵妃碎步上前,眼带忧虑,“二郎,此行,定要小心!”顾边城微笑,“娘娘放心,还请好好侍奉陛下,边城必拿赫兰巴雅的人头,献干陛下!”贵妃勉强~笑,目送他离去。
谢之寒对众人唱了个喏,他也大步离去。顾倾城对皇后福身行礼之后,也默默地向内殿走去。殿门再度吱呀合上,只有白震木着脸,守在^了殿外。偌大的院中,只有皇后孤零零地站着,她咬牙凝视着皇帝寝殿半晌,终于转身离去,玉琳等人连忙跟上。
顾倾城慢慢走到了床前,谢之寒正昏迷不醒。她缓缓滑坐在了床边的脚踏上,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她埋头膝间,哽咽道:“二郎,你一定会没事,他答应过我的……”
潜藏在民宅里的赫兰巴雅等人屏息静气,等待又一拨追兵过去,他们手中的火把,将四周照得透亮。直到马蹄人声消失,苏日勒才小声道:“大汗,不对劲啊,这已经是第三拨了,就算他们发现我们提前消失,也不用如此大张旗鼓地寻找吧?”
赫兰巴雅静静地站在窗前,除了远处城墙上随风飘摇的防风灯笼,只有正南方位隐隐发亮,仿佛那里灯火通明。¨一定是出事了!“赫兰巴雅喃喃道。”出事?谁,难道?“苏日勒说不下去了,图雅公主虽然已有为族人献出生命的觉悟,但是……阿济的脸色阴沉无比,他心里本就不赞成让图雅公主来和亲。
“不必多说,那狗皇帝原本就没想让我回草原,沿途不知埋伏了多少追兵!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暂且让他得意吧,最好他和燕家或者谢之寒那些人狗咬狗才好!”赫兰巴雅等人皆是汉民打扮,一个长相平凡无奇的南人正守在院中,向外窥视。别人都以为赫兰巴雅急于回草原,谁也没想到,他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在绯都潜伏起来。
赫兰巴雅自然想不到,他和水墨的“心有灵犀”。水墨想的也不是如何逃出宫,而是如何躲藏。行宫这三日戒备森严,不知为何,皇帝并没想起自己这具“尸体”来,那个老酒鬼更是有酒就行,只是偶尔发现自己的饭食减少,以为膳房的人狗眼看人低,故意给自己少送,免不了又是骂骂咧咧。此处只有他一人照管,水墨暂保平安。
昨日小内侍来传话,那些赫兰巴雅进贡的羊要全部杀掉,说是不祥之物,水墨猜测是受了图雅的“连累”。因为不祥就不能在宗庙附近宰杀,丑时三刻,赶出宫去。水墨大喜,她早观察过,这里紧靠着行宫围墙,离侧宫门不过几十米。若是自己夹在几十只羊里,很容易就被发现,但是……水墨回头看看这两日生活在一起猪牛羊们,暗道一声对不住了,各位。
几个侍卫和两个内侍准时来到畜栏跟老酒鬼交接,藏身在暗处的水墨手心里都是汗。开栏的侍卫显然没经验,栏门打开,羊们顿时咩咩咩地冲了出来。它们性喜扎堆儿,有路大家也要挤在一起走,这些人登时乱了手脚。老酒鬼舔着残缺的门齿偷笑,被侍卫在屁股上狠踢~脚,驾道:“你个老东西,还不帮忙,小心老子废了你!”老酒鬼忙点头哈腰地去帮忙。
清点了羊只数目,侍卫们实在不善于赶羊,干脆让老酒鬼帮忙把羊赶出宫去,那两个内侍捂住鼻子跟在后面。见他们都离开了,水墨压下心喜,悄悄潜回畜栏。她早就做好准备,老酒鬼一天到晚清醒的时候不多,不然他就会发现,自己储存的灯油都不见了。水墨对牛们双手合十,然后伸出了手。
“哞!哞!”宫门打开,老酒鬼正准备把羊赶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的惨叫。他一回头,从来睁不开的眼睛顿时瞪圆了,只见数只尾巴上着了火的牛,正连蹦带叫朝着这边狂奔而来。守门的禁卫们大惊失色,纷纷操起武器,一人来不及躲闪,已被疯牛一头撞飞出去,跌在数丈之外。
“哎呀,羊!别让羊跑了,不然大家都得砍头!快抓啊!”有人大叫起来,那些羊也被吓坏了,咩叫着四处乱跑,有的朝宫里跑,有的则跑出了宫门。
所有人都开始抓羊,闻讯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一个禁军校尉控制了场面,他大吼道:“混账东西!先关上宫门!”
宫门砰的一声合上,老酒鬼的灯油本来就不多,水墨还在牛屁股上又补了几刀才达成她需要的混乱效果。牛羊终于都被控制了起来,那校尉经验丰富,一看牛只的情况就察觉不对,他一把抓住守门禁卫的衣领喝道:“方才可有人出宫?!”
禁卫脸都白了,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不过……”他迟疑了一下,校尉脸色铁青,“不过什么?…‘好像有个内侍帮忙捉羊出了宫门,好像又回来了,当时太乱,属下并没看清。”侍卫回答。“废物!”校尉将其掼倒在地,回头问那两个内侍,“二位宫人,你们来了几人?”内侍战战兢兢道:“奉皇后娘娘之命,刘主事就派了我兄弟二人,我们都在啊!”
“呼,呼,呼!”狂奔中的水墨胸腔如同着了火,但她的速度一点也没有减弱o如果现在不跑,再被捉回去,要是还能保住这条命,那奇迹两个字就可以当饭吃了!未进宫之前,水墨曾跟鲁维游遍绯都,虽然不是处处熟悉,但也有个大概印象。绯都人事事守礼,巡逻也不例外,有着固定路线,水墨小心避过,她一路向着顾边城府邸的方向摸去。
老酒鬼一人独居,宫中的消息根本传不到他那里,水墨现在也不知道宫内情况如何,只是想着,连羊都不留,那元爱……可心慌着急'电没井,先找到顾边城才可以。水墨再度小心避过一队巡逻人马,鬼鬼祟祟地趴伏在阴影里,观察着将军府的动静。府门上的灯笼依旧,但门口的守卫水墨看着很眼生。自顾边城回府之后,将军府的守卫都是骠骑近卫们来承当的,这两人是谁?难道是自己进宫后新来之人?
水墨犹豫着该不该上前,可急于见到顾边城的想法终究占了上风,她正欲起身,忽然被人从背后压倒在地,同时捂住她的嘴,低声道:“不想死就别出声!”
第十二章 真相(三)
水墨被人摔在了地上,她飞快地翻身而起,半蹲双拳横摆做防卫状。
一阵熟悉的笑声响起,水墨循声看去,不可置信道:“你还在绯都?”赫兰巴雅从椅中起身,蹲在水墨面前,“你怎么跑出来了?”水墨打了个哈哈,“宫中憋闷,出来透透气。”赫兰巴雅莞尔,“若是将你报官,奖赏一定不低吧。”
“哪里敢跟大汗您比,您的脑袋比小人的可值钱多了。”水墨微笑着回答。
“哧!”阿济笑了出来,“你们南人就是这样,只有嘴皮子利索!”水墨跟赫兰巴雅胡说八道,除了想要探明他的态度,更重要的是让他没工夫想如何收拾自己。水墨认识阿济,见他少了一臂,不禁愣了下。“好了,废话说完了,说,你出宫为什么?为何如此狼狈?图雅公主可好?”赫兰巴雅语音平稳,但眼神锐利如刀。
想起图雅被皇帝扼死那幕,水墨不自觉地垂下了目光。仔细观察着她表情的巴雅心中一冷,看来妹妹真的出事了。行宫那里消息封闭极严,潜伏在绯都的探子只探明,燕秀峰和顾边城都已带着亲卫队伍朝草原的方向出发了,而昨日,谢之寒只带数人,也离开了绯都。“啊!”水墨痛叫出声,她的下巴被赫兰巴雅紧紧捏起,他蓝色的眼眸寒淡如冰,“说,图雅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水墨知道自己不能说。她不确定赫兰巴雅得知图雅死信会做出什么事来,难道告诉他自己眼睁睁看着他妹妹死?更何况当时还有那么多不能告人的秘密,要讲也只能讲给顾边城他们听。
阿济拔出腰刀,利刃在灯火下闪着寒光,他冷冷说道:“小子,不想受活罪就直说!”水墨怒视着他,“你们为什么问我?送她来天朝就是进火炕,九死一生。还说南人虚伪,你们又何尝不是,现在表现关心有个屁用!”
几个男人仿佛被水墨的话镇住了,赫兰巴雅突兀地松了手,阿济想要反驳,但他从不说谎,狡辩的话说不出口。水墨跌坐在地上喘粗气,心中苦笑,自己何尝不虚伪,见死不救还能说得这般大义凛然。
赫兰巴雅忽然伸手将水墨从地上拉起,他发现了水墨腕上缠着白布,问道:“你受伤了?”说完就拆卸白布想要查看伤口。水墨挣扎道:“没有,没有!”赫兰巴雅动作极快,握着水墨纤细的手腕检查。他一怔,盯着水墨手腕上尚未消退的痕迹半晌,忽然笑了出来,但眼中毫无笑意,“你在太平关曾遇到一个叫玉娥的女子吗?”
玉娥,)一个娇柔的面庞出现在水墨脑海中,她对自己含羞带笑,下…刻却面色狰狞,被顾边城当胸一剑刺穿胸膛,然后……水墨脸色一白,想起来了,临死时她曾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水墨沉默地跟着赫兰巴雅等人前行,她怎么也想不到,玉娥临死前竟将燕秀峰的虎符印在了自己手腕上。当时赫兰巴雅无声大笑,说是天佑草。
原民族不会枉受屠戮。他原本想跟随商船离开绯都,现在有了虎符样式,他们便冒充黑虎军,凭借着假造的公文,顺利地离开绯都。
水墨瞟了一眼苏日勒携带的箱子,里面装着的是昏迷不醒的风娘。赫兰巴雅要将她带回草原,在自己父汗葬身之所,用她祭拜!那身为“帮凶”
的自己呢?赫兰巴雅已经警告过了,如果敢捣乱,绝对要让自己尝尝牛不如死的滋味。更何况,自己还要靠他离开绯都,伺机而动。
也不知他们从哪里搞来的黑虎军服,天朝校尉都喜欢戴半盔,只露出下巴。对于征战的好处水墨不甚了了,但显然很适合伪装,赫兰巴雅等人的异族面孔都被遮住,他们又人人讲一口流利汉语,凭借着燕秀峰虎符文件的威力,竞无人敢来探查。他们一路夜行昼寝,非不得已,才会通过城防。
因与赫兰战事将起,更是无人敢招惹这些要上前线的官兵,看他们食寝皆不卸甲,那些守卫城关的兵卫们反而更是尊重,事事优先,殷勤之意溢于言表。胆大包天的赫兰巴雅,就大摇大摆地享受着天朝兵卒的伺候。
一路上他们都在打探消息,可各种传言都有,赫兰巴雅也无法判断真伪。
唯一知道真相的水墨被苏日勒紧紧地盯着,不敢妄动。
“大汗,前面就是松岩城了!”阿济探路回来禀报。松岩城!水墨忍不住张望,自己曾在那里九死一生,没想到不到两个月,自己又回到了这个地方。赫兰巴雅眉头微蹙,“必须通关吗?”阿济点头,“这边都是高山密林,我们不熟悉路线的话,很容易迷路。二王子那里已经开始行动,如果我们回去迟了,那元老头只怕也顶不住!”
赫兰巴雅用鞭梢儿轻轻敲打头盔几下,做了决定,“也罢了,那个守关的石老将军好像尚未回转,让我们去骗上一骗吧!过了松岩城,急马快行,不出三日,就到太平关。我们就可以回家大战一场了!”赫兰战士们纷纷发出怪啸迎合。水墨不及反应,胯下战马就被苏日勒抽了一鞭子,快跑了起来,水墨无奈,只能握紧缰绳。
疾驰不到半个时辰,松岩城熟悉的高大城墙便映入眼帘。水墨五味杂陈,她熟悉那城墙上每一处防御特点,哪个垛口适合放箭,哪个垛口适合长矛阻敌,当然,她最擅长的就是倒大粪了。眼见到了城门口,这只武装小分队被拦了下来。现在战事紧急,城防的警戒级别提高了很多。此时已过了城门开放时间,大门紧闭。
因为水墨长了副南人面孔,又熟悉天朝军队规制,有时必须出面时都是她。见赫兰巴雅示意,水墨接过苏日勒递上的假文书,无奈地纵马上前,刚要开口,就听城墙上有人大喊,声音极傲慢,“城下何人,报上名来!”
水墨闻声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把头盔往下拉了拉,这才抬头看去。
城墙上那铠甲闪亮,耀武扬威的男人,正是石老将军的爱子——石羽!
赫兰巴雅策马上前低声道:“怎么不说话,你又想玩什么花样?”水墨苦笑,你要想死得快,就让我开口。上面那个石老将军的儿子,当初我得罪了他,守城时就是被他打下城墙,被高延人抓去,他恨不得我死!“赫兰巴雅闻声抬头看向城墙之上,将石羽的小白脸牢牢记住……呔!为何不回答,难道你们是奸细?”石羽大喝!赫兰巴雅朗声道:“我等乃黑虎军校尉彭中麾下,携带紧急公文,请上官予与通行!…”黑虎军?“石羽打量着城下之人。早听闻燕秀峰元帅麾下黑虎勇不可当,战力与天下闻名的骠骑不相上下,看马上这十几个人,果然是虎背熊腰,杀气腾腾。只不过,石羽又往下探了探身,刚才第一个策马前行之人身形细瘦,瘦不拉几也就罢了,怎么看起来还有几分眼熟的感觉呢?
听闻有全副武装之人想要八城而匆匆赶来的傅友德,刚上城墙就吓了一跳。他一个箭步蹿到石羽身边,大声说:“少将军!”石羽闻声收回了身子。
傅友德松了口气,若城下是敌人,他身子探出这么远,一箭就被结果了。
这少爷趁老将军不在,作威作福,非要担当守城重任。傅友德身为属下,也不好抗命,只能一边小心谨慎,一边祈祷老将军速速返回。“傅将军,他们说是黑虎军的人。”石羽说道。黑虎军?傅友德站在垛口内侧观察,看盔甲确实不错,便扬声喊道:“城下之人听着,边情紧急,你们可有信物??”
赫兰巴雅示意苏日勒拿过伪造文书上前,一个篮子从城头垂下,苏日勒将文书放了进去。傅友德命人举着灯笼仔细查验,封皮,行文格式还有虎符印记都没错,但他总觉得不踏实。石羽也翻来覆去地看,但他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正沉思的傅友德忽然伸手抓住石羽手腕,“少将军,你干什么?”石羽不满道:“你既然怀疑,干脆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傅友德哭笑不得,“少将军,如果这是真的军务公函,擅自启封,那是要抄家灭族的!”不学无术的石羽吓了~跳,公文飘落地上。傅友德捡了起来,想了想;中城下喊:“诸位稍待,末将去城下迎接!”城下人回道:“有劳!”
“他们是真的?”石羽问。“虎符确实不假,少将军放心,就算让他们进城,我也有办法一辨真伪「”傅友德压低声音在石羽耳边说了几句。石羽惊奇道:“有这事?”‘末将刚刚收到的消息。“傅友德点头。”晤……“石羽再度靠近垛口,不自觉地盯着城下的水墨看。
水墨感受着城上的目光,一个劲地发毛,这石少爷不会对自己这么。恋恋不忘“吧难道?他被谢之寒塞进茅厕数日的仇,也记在自己身上了?高大的城门缓缓开启,门轴被巨大的压力压得吱嘎作响。赫兰巴雅小声道:”松岩城果然名不虚传,易守难攻,可惜草原之上,永远建不起这么高大的城池!“抢过来就是!”阿济大大咧咧地答道,赫兰战士们都深沉一笑。
为了防备追捕,赫兰巴雅故意绕行松岩城,只要过了这一关,他就重获自由了。夜晚城中寂静,但高低起伏的民宅,宽阔的道路还是让赫兰人感受到城中的繁华。赫兰战士们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一旦有变,便知何处可隐藏,何处可以突围。
傅友德和赫兰巴雅闲聊,看似热情实则试探,赫兰巴雅不动声色,应付自如。水墨被襄在赫兰战士中间,她有些吃惊,看方向,这不是去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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