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靖难之役后,建文帝朱允炆下落成谜。明成祖朱棣登基,年号永乐。
永乐末年,看似歌舞升平的大明实则波涛暗涌。日月歌、金龙诀横空出世,带来了惊天预言;东瀛忍者、捧火会、排教相继登场,惊动朝廷上下。锦衣卫千户秋长风奉黑衣宰相姚广孝之命,追查日月歌之谜。迷雾重重下,他剥茧抽丝,数度历险,终于即将触摸到真相的边缘。然而,这个真相却可怕到让他不敢触碰……
自序
《帝宴》是我继《江山》、《歃血》之后创作的第三部新历史小说,但并非我的第三部作品。
写小说本源于冲动,写自己想写的,写自己那个天马行空、与朋友同喜同悲的世界。写新历史小说却在于规划,多了层束缚,却让我有机会沉淀下来,深化自己的世界。
任何事情都和卦象一样,有几面,关键是我们如何来看。
我始终认为,写小说的时候,心中没有冲动、连自己都无法触动的小说,算不上好小说。
幸好我还有冲动,冲动得想到要写的时候,就会内心战栗。幸好我还会在静寂深夜听着一首歌曲时,写得泪流或笑容满面……
没有任何一本书会满足所有人的观感,但能记录、激起某些人某日某点心灵的琴弦,那就有了存在的意义。
三部小说的历史背景,选的都是好像耳熟能详、却又被迷雾掩盖的历史年段——最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总想写一下那历史真实存在、却有意无意被忽略的人物,总想写一下那史书中如跳跃的精灵、让那尘霜刀笔也掩盖不了的人物。
于是有了江山,讲述大唐前,慷慨激昂的隋末英雄抗争谱;于是也有了歃血,讲述宋朝所谓璀璨文臣的光环下,那些真正可以保家卫国武将的血泪史;于是也有了今天的《帝宴》……
新历史绝不是历史,也不是故纸堆,当然可以更离奇、更有趣、甚至很多地方可借助武侠、玄幻甚至神话的写法,写得超乎很多人的想象。
《帝宴》在我看来,也是一本超越想象之作。当然朋友现在只看到了半部,如果你能读完全文,你会发现,或许你就算想象,想得也完全都是两样。
也许这才是新历史小说真正的魅力所在。
想象至关重要,人类有了想象才会发展,没了想象,就没有了未来,或许也不会有什么历史。
《帝宴》写的是元末明初近六十年的历史脉络,写作灵感源自唐朝《长短经》的一句话,“匠成舆者,忧人不贵;作箭者,恐人不伤。彼岂有爱憎哉?实技业驱之然耳。”
一句话的灵感当然不能直接变成小说,写个百来万字数的新历史小说,照我的惯例,要查几百万字的历史资料才够。
可朋友们显然不必去查历史,你们可以把《帝宴》看成一个故事,当然了,你如果知晓那六十多年的历史,可读出更多内容和趣味、甚至震撼,但你不了解也无妨,因为我们写的毕竟是新历史。
让更多不了解历史的人通过新历史小说,而去了解历史。甚至对那段历史产生探索研究的念头,或许这才是新历史小说存在的真正意义所在。
最后,先要感谢上海英特颂图书有限公司的总裁袁杰伟先生,因为他的宽厚和包容,才有了今日的墨武。还有要感谢的当然就是正在阅读这本书的朋友,有了你的支持,墨武才能继续走下去。谢谢!
《帝宴》三稿校对后
2012年4月
第一章 奇 事
细雨蒙蒙,润湿了大地的春泥。江南正是杏花烟雨美人如歌的季节,顺天府的雨儿却还带着沁心的寒冷。
雨雾烟尘中,长街起了喧嚣,自从天子下令将要迁都顺天府后,这北方本是肃杀的边城,一日繁华过了一日。
喧嚣声中,雨丝落得更欢。顺天府内外,渐渐沸腾起来,只有其中的庆寿寺一如既往的兀立,红墙内的高塔冷漠地望着苍生。有百姓到了庆寿寺前,均不自禁地屏住呼吸,低头匆匆忙的路过。
遽然间,嗡的一声大响从寺庙内传来,扰了迷雨,醒了春梦,吓得有个挑着担子的百姓跌坐在地上,筐里的馒头滚了一地,他领的孩童似乎也感觉到不详涌来,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那百姓神色张皇地望了眼寺庙,顾不得收拾馒头,一把捂住了孩子的嘴,横抱着孩子就要离去,可才跑了没几步,就如桩子般立在地上,浑身颤抖起来。
长街尽头,蓦地奔出一队人来,急步如雷,转瞬已到了那百姓的面前。那队人无一例外的身着飞鱼服,腰带绣春刀,神色冷然。
街头百姓不自禁地蹲下低头,神色骇异。在京城的人,不认识皇帝的人很多,可不认识这帮人的绝对没有。
来的那队人竟是京城赫赫威名天子亲兵——锦衣卫!
为首那人眉心皱纹深刻,有如中了一刀后留下的疤痕,正阴森地望着那百姓,“没事跑什么?”
孩童见到这般阵仗,惊吓地睁大了眼睛,忘记了哭喊,那百姓哆嗦道:“小……人……”他哆哆嗦嗦半天,一句完整的话儿都说不出口。
为首那人不耐的一摆手,那百姓见了,跪倒惨叫道:“大人,饶命!”那人面色森冷,根本对那百姓的哀求无动于衷,命令道:“秋千户,姚三思,查查这人的底。”说罢急步向庆寿寺冲去。
锦衣卫潮水般的跟随,狂风般涌入了寺门,消失不见,孩童这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那百姓颤抖得如秋风中衰叶,却还不忘记死命地捂住孩子的嘴。眼看那孩童脸色涨红、不能呼吸的时候,一只手伸到了孩童的面前。
那百姓惊叫:“大人你……”他突然止住了话头,孩童竟也不再哭闹,呆呆地望着那只手上的一只蚱蜢。
蚱蜢草绿,映得那只手有些发白,那只手秀气有力,轻拈着蚱蜢不动,沉静如山。那只手的主人脸色也有些苍白,苍白的如终日不见阳光般,他沉默的时候,带着分春雨的迷离,可他看着那孩子的时候,嘴角突然露出了笑意。笑意和缓,竟如乌云散去,春满人间。
那百姓从未想到笑容会在一人的脸上产生这般变化,可他感觉到那人的友善,不再害怕。那孩童显然也感觉到这点,看了那蚱蜢片刻,突然伸手去接那蚱蜢……
那百姓心中焦急,可不敢喝止。那孩童接过了绿色的蚱蜢,才发现那蚱蜢是马蔺叶子编织而成。望着那马蔺叶做的蚱蜢,孩童泪脸上带着笑容,如同经雨的花朵。
孩童期待地望着那男子,似乎询问这蚱蜢是否送给了他?
那脸色苍白的男子只是点点头,不再理会孩子,询问那百姓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声音微微嘶哑,却带着难言的沉静。
那百姓心神回转,忙道:“大人,小人是路过这里去那面市集卖些早点,听到有钟响,很是害怕,这才跌倒。这庆寿寺的钟很久没有响了……小人要走,就碰到大人们……小人真的是良民,求大人明察。”
旁边有个大眼的锦衣卫道:“秋千户,属下看这人不是坏人。”
秋千户的目光从地上的馒头落在那百姓的身上,反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他额头上有字?”
大眼的锦衣卫涨红了脸,忍不住搔头道:“这个嘛……”
那百姓又有些焦急,申辩道:“大人,小人真的是良民。小人本固安人,应天子的迁都旨意来到这里已三年,一直做些小买卖……”
秋千户点点头道:“三思,把他的姓氏住址记下来,然后放他们走。”
大眼锦衣卫应了声,那百姓不迭地报上了住址姓名,领着孩子就要离去,秋千户捡起地上的一个馒头,说道:“把东西收拾干净再走。”
那百姓忙收拾了担子和凌乱的馒头,带着孩子匆匆离去。
秋千户慢慢地剥去手上的馒头外皮,撕块儿放在嘴里咀嚼着,姚三思肚子咕噜的叫了声,这才记得值夜未到轮班时就又赶到这里,肚子还是空的,有些后悔方才忘记拿个免费的馒头,赔笑道:“千户大人,没吃早饭呢?”
秋千户望着寺门道:“废话。”
姚三思见秋千户望着寺门,不由得也向寺庙望去,低声道:“千户大人,这庆寿寺的钟的确很久没有响过了,怪不得纪大人这么紧张的带我们来看发生了什么事。你觉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秋千户淡淡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姚三思佩服道:“秋千户言之有理。”
二人举步,才到了寺庙门前,就见有锦衣卫立在门前,神色冰冷,招呼也不打一个。姚三思见同僚如此,更肯定庆寿寺发生了惊天大事,心中难免嘀咕。秋千户还是脸色如常,却已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
庆寿寺始建于金,元朝时期曾经修整,到如今实为大明护国寺,深得天子重视。寻常人等,根本无缘进入寺庙半步。
庆寿寺中,气氛森冷,一些僧人彷徨而立,不敢乱走,众锦衣卫扼住了寺庙要道,神色肃冷,更昭示寺中发生之事绝非寻常。
有一锦衣卫急匆匆地来到秋千户面前,略带不满道:“秋长风,指挥使让你过去。”那锦衣卫颌下短髭,根根坚硬如针,目光也如针芒般地盯着秋千户,却是站立不动。
秋长风点点头,举步向不远处的九级高塔走去。
短髭锦衣卫略带诧异,挑衅道:“你去哪里?”
秋长风笑笑,“指挥使到了这里,肯定要拜见上师。既然是指挥使找我,我当然应去上师所在的地方了,难道不是吗?”
短髭锦衣卫皱下眉头,拳头紧握又松,换了笑脸道:“秋长风,你最近很得指挥使器重,以后若是发达了,别忘记了兄弟们。”
秋长风斜睨那人一眼,也笑道:“一定一定。”
那短髭锦衣卫不知秋长风一定的意思,却不再刻意为难,带着秋长风入了高塔。二人上了二层,只见塔中宽敞,一穿着黑色道袍的僧人背对众人盘膝坐在窗旁,闻脚步声上来,也不回头。
塔中还有其余僧人和锦衣卫,眉间如带刀疤的纪大人亦在,可秋长风一上塔,第一眼留意的就是那个穿着黑衣道袍的僧人。
僧人怎么会穿道袍?
那僧人让人第一眼望去,就是莫名其妙,可谁都不能否认他本质更像个和尚,因为他秃着脑袋,上有香疤。就像锦衣卫不着飞鱼服,仍旧还是锦衣卫一样,和尚穿个道袍,无疑也应该是个僧人。
那僧人坐在塔中一动不动,若不是有阴风传来,吹拂着僧人的衣袂,让人几乎以为那僧人是木雕石刻。
塔内阴暗,僧人看起来极为的孤独落寞,连影子都没有一个……
秋长风见纪大人望过来,收回目光,抱拳施礼道:“指挥使,不知招属下前来,有何吩咐?”说话间,他目光已瞥向塔内正中。
那里赫然摆放着一具尸体!
尸体头顶光秃,是个和尚,仰天倒地,上身精赤。尸体胸口有处血肉模糊的伤口,嘴角却带分诡异的苦笑。
这人看起来,被别人杀死时,竟是有些得意的样子。
微风夹杂着细雨吹进塔来,秋长风见到那尸身脸上的笑意,背心似乎有股寒意。
庆寿寺原来出了命案,怪不得钟会响,纪大人如此紧张。秋长风想到这里的时候,心中诧异。这里是护国寺,谁会冒险杀了寺僧?这寺僧恁地死的这般诡异?
纪大人望着秋长风,森冷的眼中掠过分期冀,低语道:“秋千户,你来得正好,看看这人怎么死的。”见秋长风又向黑衣僧人望去,纪大人更低的声音道:“死的僧人是庆寿寺服侍上师的一个小和尚,叫做悟心。尸体是另外一个服侍上师的僧人——悟性发现,悟性见悟心死了,忙去敲钟。我赶来时,上师就坐在这里……”悄悄地看了眼那黑衣僧人,纪大人略带谨慎道:“上师似乎哀恸悟心之死,一直没有说什么,我也不便打扰。”
他口口声声称呼那黑衣僧人是上师,对那僧人竟有股畏惧之意。
纪大人说话间,秋长风半蹲在尸身旁,微皱眉头道:“纪大人,验尸本是仵作的事情……”
纪大人冷哼一声,“你难道不知道,这事要经正常途径,肯定要惊动五军都督府那面的人……”顿了片刻,纪大人眼珠转转,又道:“听说圣上准备对北方再次用兵,正需要都督府那面准备。这些小事,我们就不必烦劳都督府、进而阻碍圣上的用兵了。”
秋长风望着尸体道:“纪大人事事为圣上着想,怪不得圣上极为喜欢。”
纪大人脸上挤出分微笑,“此乃为臣的本分之事罢了。对了,让你在寺外查的那人,可有凶手的嫌疑?”
秋长风摇摇头道:“属下详细看过,那人只是个寻常做小生意的百姓,绝不会是凶徒。”
短髭锦衣卫自从见秋长风后,就一直神色不善,闻言冷笑道:“秋千户方才留在寺外不过炷香的工夫,能详细查到什么?我看是在敷衍纪大人吧?”
纪大人回望那短髭锦衣卫一眼,再看秋长风时,脸上露出狐疑之意。
秋长风神色平静,缓缓道:“那百姓本叫张阿三,儿子叫做张虎头,固安人氏。应皇上迁都旨意来到顺天府,已入住顺天府长柳街三年之久,为人胆小懦弱,做早点生意……”
短髭锦衣卫质问道:“这些难道就能说明张阿三不是凶手?”
秋长风微笑道:“这些当然不能证明了。不过我观其衣袖裤腿,尚有盐卤未干的痕迹,想必是起早蒸馒头沾上的……我尝了下张阿三做的馒头,又白又软,手艺相当不错。”
短髭锦衣卫嘲弄道:“你说来说去,都是些琐碎的事情,这和张阿三是否为凶手何干呢?”
秋长风笑笑,“当然大有干系,一个寻常百姓如果在庆寿寺杀了人,肯定六神无主,怎能像张阿三一样还去蒸馒头做生意?既然张阿三蒸出了好馒头,证明他举止有如常日,心中无鬼,就不应该和庆寿寺的事情有关了。”
短髭锦衣卫滞住。
纪大人缓缓点头,拍拍秋长风的肩头,笑道:“长风,你果然观察入微,没有辜负我的信任。好好做。”微顿片刻,问道:“怎么样,可从尸体查出了什么?”
秋长风凝望着尸体,神色略带困惑,半晌才道:“属下暂时查不出尸体的致命死因。”
纪大人皱了下眉头,不待开口,短髭锦衣卫忍不住道:“死者胸口被凶器插出个大洞,显然是因此致命,秋长风,你不要告诉我,那样还不算致命死因!”
纪大人突然回头低喝道:“孟贤,你再不住嘴,信不信我把你嘴缝起来塞粪坑里面去?”
孟贤脸色苍白,忍不住后退半步。
纪大人脸上余怒未去,转望秋长风道:“你如何判断死者胸前伤口并非致命伤呢?”秋长风皱眉道:“看死者胸口伤痕形状、切口,应是被柄极快的短刀所刺……”
纪大人奇怪道:“你怎么肯定是短刀呢?”
秋长风缓缓抽出佩刀,将刀柄递给纪大人道:“大人,你试试用这把刀来刺悟心……”
纪大人比划片刻,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正常来说,刀身过长,应该刺不出这种角度的伤口。”
秋长风接过长刀插回刀鞘,眼中有种古怪道:“可有一点很奇怪,伤口近心脏处,一刀刺下,本该有大量的血迹流出才对。”
纪大人眼露赞许,满意道:“不错,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我看尸体的伤痕周围,竟没有多少血流出,这只能说明一种情况……”他拖长了声调,显然是在等着秋长风的解释,秋长风半晌才点头道:“不错,这一刀刺下的时候,悟心已经死了一段时间,因此才没有大量血液流出!这点很不合常理……凶手为何刺这无用的一刀呢?”
纪大人目光突然有分怪异,喃喃道:“除非这凶徒和悟心有极深的仇恨,这才会在悟心死后,又在他胸口刺上一刀。也或者是他要确定悟心的确死了,这才补上一刀……”似乎感觉解释的难尽人意,纪大人岔开话题道:“可如果悟心在被刺一刀前已死,他致命死因是什么呢?又有谁和悟心有这般深仇大恨,要冒险来庆寿寺杀他呢?”
这些问题,纪大人其实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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