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却将笑容藏到了心底！
第104章 一枝红艳露凝香（2
已经在天子的面前说了很多逾越的话，待在珠帘后一言不发地捧着茶静静地喝着。一开始听到那几位做错事的官员胆战心惊地请安扣头行礼时，不觉得偷笑了出来，他们大概是以为来受罚的吧！却在听到皇上下的命令后松了口气，虽然那气是呼在心底的，但我反地觉得空气散了一下。放下茶杯，我走近了，还是看不清楚外面的情景，不过总还是听得到的！
“皇上，太子求见！”张公公通报着
颖这时候来做什么，也是为了南方雨灾的事？我咬了咬手指轻轻地掀开帘子，却发现底下有一双眼睛看见了我，见他的朝服应该是三品官员。有点厌恶地放下珠帘遮挡住脸！
“父皇！”颖顿了一下，或许是因为看到了那几位官员在场的关系吧
“这时候来是不是有什么事？”皇上很温和地说
“儿臣是为了雨灾的事……”他停住了，“请父皇给众位官员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哦？”皇上饶有兴致地问，“怎么一个将功补过的方法？”
我仔细地听着颖的阐述，却惊讶地发现他的方法跟我说的一模一样，心不禁地觉得颤动，不是因为仍有情感余存，只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哈哈哈！”皇上大笑了起来，“你以为朕是让他们来受惩处的？”
“难道不是吗？”颖奇怪地问，
“启禀太子！”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已经下旨将此事交由属下几名一同办理！”
隐隐约约地看得见说话的就是刚才与我眼神相迎的男子，他是什么角色！竟然可以如此大胆地在皇上与太子之间嚼舌根，自己办事不利反而觉得在神气什么，早知道就另行惩罚！
撅起嘴巴回到桌子边坐下，还是觉得怪，但不想多去听什么，反正这事只能先这么办了！
“父皇怎么回改变主意了？”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的时候颖开口问了
“改变？”皇上步下了阶梯，“你如何认为朕会处罚那些人？”
“因为……因为父皇在早朝的时候大发雷霆，儿臣担心……”颖松了口气，“想不到儿臣的提议和您相同！”
“这点你错了！”朕指了指他，“出这主意的不是朕！”
“哦？那是哪位？”
“出来吧，飞燕！”皇上朝珠帘的地方喊着
觉得有点尴尬却免不了只好露脸地走了出来行礼，却发现他的惊讶眼神！
“飞燕不才，多嘴了！”我低下头说着
“不，你做得很好……”他犹豫了，“难得你能提醒着父皇……”
“飞燕是何等人物，幸好皇上宽宏大量不怪罪！”我微笑着，心里开始觉得毛了，万一皇上是个重权之人，怎能容忍女人参与政治权谋，他若恼怒地下令一句话我就像随时被捏死的蚂蚁！汗居然冒了出来！
“好了，颖在夸飞燕的时候不是也在赞许自己的法子好？”皇上开玩笑地说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颖澄清着
“朕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雨灾的事情处理好，这需要很多细节方面的见解！那几个人朕还是信不过，你回去后拟几条法子呈上来！”
“是，父皇！”他抬头看看我，“那么儿臣就先告退！”
皇上摆了摆手，我望着他转身的背影突然开了口！
“殿下！”我一出声才觉得贸然了，咬了咬嘴唇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今天的飞燕多嘴出主意的事可否别让其他人知道，包括……包括姐姐！”
他不明白地回望了我，然后点了点头大步离开，浑然忘记了在场的第三个人！
这样的眼神是那么熟悉，却永远都不属于我！收回目光，我微笑着看着皇上！他只是想着什么便走回里屋，坐了下来翻阅着新送来的奏折！
“皇上……可是怪飞燕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了！”
“不是，你说得对！”他吩咐着，“让底下人准备早膳吧，这一忙都忘了！”
我点点头，还是做女人的事比较重要，却还是瞟了一眼奏折上的文字！
“你觉得这事该派谁去监督？”皇上突然开了口
“皇上可有人选？”我反问着
“朕想听听你的意见？”他仍是低着头
“飞燕斗胆，提议于尚书去！”我直接说了
“为什么？他是你的父亲！”皇上抬头看着我，“你可知道此事事关重大！”
“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应该找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去！我相信父亲一定能胜任，要不然皇上当时也不会把华兰堂的修建工程交给他，不因为他是工部尚书，只因为他是可以委托重任的人！”
“你可想象过现在那里的灾情严重，生活困苦，于尚书去可不是享福的？”
“这点飞燕当然知道，爹的为人飞燕很清楚，，我相信爹也会自行请命去的！”
皇上站了起来在桌前来回踱步着，“朕原先也是觉得于尚书是合适的人选，但他毕竟是你和太子妃的父亲，年纪也大了，于私是要照顾的！”
“皇上莫这么说，您是天子，我们是您的臣民，能为紫云效命，能救苍生是我于家的福分！”
“可是心里话？”他直逼近我问着
“是！”我坚定地说
“很好！”他捋了捋胡须大笑了起来
我看着呈上的食物，却觉得胃口好不起来，只是干坐在一边陪着他！
第105章 一枝红艳露凝香（3
自从那天自以为是地多说话之后，这几天我都言行特别注意地，却发现皇上总是时不时地让我到正阳殿服侍他批阅奏章到深夜，哪怕只是静静地在一边帮他扇着扇子递递茶水也觉得安稳。他那低头认真阅读，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赞赏地不断点头，每个不同的变化神情看在眼底中觉得温暖，曾经有个人也在烛台前仔细读书，他也是这样的表情。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呢？觉得熟悉却是在恍神清醒时知道了身在何处身在何时！已经回不去了却还是忍不住地勾起深埋的回忆！
“你看颖拟的这几条法子如何？”
我看着那曾经在梦境里回转几百几千次的熟悉字迹却说不出话来！见皇上那奇怪的眼神生怕起疑只好放下扇子半盖住脸掩饰不安！
“皇上这是在测试飞燕吗？”我没有接过那折子
“此话怎讲？”他饶有兴致地问
“后宫干政是不被允许的，飞燕前几天已经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如今怎么能去看皇上的奏折呢？”
“是朕让你看的又不是别人，再说了……”他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古人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空有外表只能当摆设的花瓶在这宫里已经有太多太多了！这么多年朕已经没有找到可以真心说话的第二个人了，除了你！”
“第二个？”我的手指敲打了几下扇柄，“皇上这话的意思是说曾经有第一个了？”
他微抬了眉毛，然后思索了很久，“对，曾经有一个！”
我见他的神情犹豫着，“飞燕认识吗？见过吗？在宫里吗？”
他看着我的眼睛想了很久，“你们没见过，不过……你们很像！”
“很像？”我灵光一动，“可是华兰堂那副画上的女子！”
他显然很错愕地坐直了，然后哈哈大笑地点头，“你越来越了解朕了！”
“相处久了自然会了解彼此！”我看着他开心地说
“是吗，朕和皇后相处了二十几年却总觉得她不了解朕，她只关心的是她的家族！”
我继续向他摆动的扇子，“如果皇上对皇后的用情不深怎么会为她的生日大设宴席，如果没有三年前的那样机会，飞燕也不会和皇上相识，自然现在坐在你身边的也不会是我了！”我见他似乎有话要说却故意拦住了，“而且皇上不知道每次向皇后请安的时候她总是很温顺地教导我们要好好地侍侯您，还有……”
“但她毕竟做错了事，而且那些足以定她的罪灭她的族！”他很气愤地说，“要不是看在当年她父亲对我紫云有大功愿意牺牲大国的份上，她和薛丞相还能活到今天吗？”
“飞燕知道皇上是个顾念旧情的人，对用情很深的那副画上女子如此，对带罪的薛家人也是如此！”
“你明白？”
“这不是明不明白的问题，只是人间尚有温情，皇上是仁君当然施的是德政！”
“你继续说？”
我抿了抿嘴唇，“皇后是国母，下了罪名或是撤换对紫云来说都不是明智的选择！现在她已经封闭自己在凤鸾阁念经赎罪，失去唯一的儿子对她以前的所作所为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比死还痛苦！至于薛丞相……他在朝政方面的作为我相信皇上应该是最清楚的！撇开他是薛家人的背景，我相信皇上还是认可他的才能！”
“不过他在朝多年位高权重自然有一些党羽，这是朕担心的！”
“皇上是怕会威胁到太子殿下？”
“外戚自古以来也是少不了的一股力量！你自己也明白！”
“朝廷上也是有相互制约的力量，武有冷傲，他是殿下的的好兄弟兼盟友，文有父亲和殿下的拥护者，而且还有皇上您呢，我觉得这是不必去多想的！”
“你这是安慰的话，事情不是你想的这般简单！”
“所以说皇上以后还是不要跟飞燕谈论国家政策了，我呀什么都不懂！”
“这个可不是你自己能评断的！于尚书明天就要起程去南方了，你想去送吗？”
我摇了摇头，“父亲是去执行指令，我不便出宫！还是在这侍奉皇上吧！”
“好吧，随便你！”他继续低头看着奏折，而我则是挥着扇子！
见他把颖的奏折摊开地放在一边，眼睛还是不自主地瞄了过去！颖已经把如何控制灾情延续的步骤拟定好了，包括挖沟引水，安排灾民，派发粮食，以及要求附近各个地方伸援手！写得是头头是道，不过毕竟灾情严重到什么程度却都是我们这些安享在宫中的人所不知道的！
恍了眼，出了神，都不知道身边的人看了自己多久！嫣然一笑地故意打了呵欠！
“累了就去休息吧！你不用每天在这陪着朕到深更！”
“以前飞燕生病在牡丹院的时候不也是皇上陪着的吗？现在国事繁忙，面临灾情，皇上的眉头老是皱着！”
“朕老了，可是你还年轻……”
“皇上可别这么说！”我打断了他，“皇上正值盛年，精力旺盛呢！而且皇上是万岁啊！”
“你当朕是小孩啊！天子也是人，哪有万岁呢？要是朕百年后还真是舍不得你……”
我站了起来，“飞燕让水莲把汤水端进来吧！”
说着就走到了门边让她们下去准备，不去回头看背后的人！百年后归西这后边的话可是要我也陪葬了！这就是所谓的荣耀？那时我若和现在一样了无牵挂或许就得个空无的封号随他入土也好！
第106章 谁是他人醉红颜（1
父亲起程到南方重灾区的路程要三四天，最近每天朝廷上谈论的都是如何控制灾情的事情。父亲的奏折很快就传到了宫里，这次的灾情比大家原先想象的严重许多，除了损失惨重，灾民们流离失所，饥荒和疾病成了如今面临的难题。朝廷已经拨好粮食，却因为先前征战攻打城池时间较长国库积存已不多，而南方许多本来该在春季能收成再播种的粮田却都被大水给淹没了。征战、修建宫殿及其他日常开销已经使国库的银粮仅存不多！
一时间所有的难题都摊在了眼前！
站在门外就听到了里面高高在上的天子正在发怒！过惯了悠闲的宫廷生活许久不曾面临繁重国事难免气愤！只是很多问题都是渐渐在无意中扩大，还是有心人的蒙蔽呢？
那些浑身发抖收拾着残局的下人见到我进来都松了口气，摆了摆手我让她们都退了出去，关上门，看着被夕阳笼罩着的明黄，似乎也成了染了红色一样觉得那不是专属于皇上的颜色！站在他身后听着他重重的叹息，低头看着自己脚下踩着他的倒影，我将他踩在了脚下？不觉得无奈地笑了！却发现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能笑得出来呢？
“看来朕是昏君，并非你口中的明君！”他背对着我念着，“好大喜功，完全被自己的胜利蒙蔽了！被那些迂腐的官员们糖塞了！再这样下去辛苦吞并三国统一大江以南的紫云国就要毁在朕的手中了！”他握紧的拳头撞向了柱子！
我心疼地将那手拽在手心，“事情还没有糟到如此地步！我们一定能度过难关的！”
“于尚书今天的奏折上写的你自己看看！”
我轻轻放下他的手顺着他手指方向走了过去，捡起地上的奏折！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因为灾情引起的疾病因为天气炎热而有了迅速传播的趋势，这几天的死亡人数逐渐增加，而且为了预防扩散采取了火化，却得不到一些民众的理解而与官兵起了冲突！我不敢相信的是居然还有暴民抢劫救灾物资！
心情沉重了，无力地捶下手臂，看着失去斗志的男人，换下了忧愁的面容。
“粮食没有我们可以再种，银两没有我们可以筹集！因为我们还有爱国的百姓，还有想重建家园的灾民！只要大家齐心协力，飞燕始终天无绝人之路，朝廷已经在尽全力救治灾民了，他们一定能感受得到！”
他慢慢回头看着我，“你有何看法？”
“皇上只是气过头了，并不是没用！”我微笑着牵起他的手，“而且飞燕一定会帮你的！”
“你要怎么帮，一个女流之辈有这份心已是宽大了！”
我笑着没有说话，却有了主意！将手中的奏折放在桌上才发现一封摊开的信纸，一边是看不懂的文字，一边是翻译好的字体，并国公主要出使紫云！
在我印象里她似乎曾经有意挽留颖成为她的驸马，只是身为公主身份出使紫云……是做为大使还是做为联姻的对象，如果是婚事的话，对象是皇上还是太子呢？应该是我多虑了，因为此前并未听说！
“本来是应该大摆宴席迎接并国公主，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皇上看着那书信摇着头说
“飞燕没记错的话，这位公主和太子有些交情，不如由太子亲自到城外迎接以示诚意，南方风景对一个北方女子来说是另一种景象，或许获得心情上的愉悦远比物资上的丰富来得实惠！”
“听起来是个办法！”他思索后立即转向了张公公，“传太子觐见！”转而看向了我，眼神越发奇怪起来！
糟糕，我一时心急地说错话了！颖出使并国时我正是受折磨的时候，他在并国的事情对于一个小丫头而言是不可能知道了！可我居然不经过大脑地直接说了出来！回头一边收拾着案头上的杂乱公文一边想着万一皇上要是问起该说什么好呢！
“飞燕！”他扶住我的肩膀喊着
“啊？”我刚拾起的本子又掉了下去
“朕最近的脾气真是坏透了，辛苦你了！等这些事情过去后，你就陪着朕到外头走走，如何？”
“外头？”我惊喜地看着他，“您说的可是宫外？”
“当然！你觉得呢？”
我已经有多久没有到这座宫门外了，即使颖成婚时那也是宛如禁锢于牢中！这里真是个金子做的鸟笼！
不想再去看颖，免得他尴尬也免得妨碍他们父子谈话！
既然说过要对这次的灾情有所帮忙就要说到做到！回到牡丹院我将首饰盒拿了出来，除了一些简单的饰品，其他较贵重的东西都挑了出去让水莲记下！却在看见那只收起的玉燕和那张纸之后又陷入了沉思！它也一起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