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春暖(完结)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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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屏春暖(完结)欣欣向荣-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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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打起暖帘;吴婆子走了进去,外间炕上,宛娘正在灯底下做针线,也不知什么活计;值得这样没黑没白的做。

    宛娘瞧见吴婆子;把手里缝了一半的衣裳塞到旁边;落下目光;见吴婆子脚下都湿了半截;瞄了瞄窗外,只些许瞧见些雪扑灯影,便问:“外头的雪还未停吗?”

    吴婆子道:“可不是,哪有停的势头,倒是越发大起来,虽说大雪照丰年是个好兆头,可若再下上几日,路上就更难行走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自然不怕,那穷的揭不开锅的,就要熬日子了,这年可也不好过的,好在这雪下的晚了几日,没把咱们爷阻到半路上。”换了干爽的鞋,让小丫头把湿鞋拿到下面炭火盆子边上烤着。

    宛娘道:“您老人家倒是忧国忧民起来,那些穷苦人家,下不下雪的都难过,这正是年关难过,说的可不就是穷人。”

    吴婆子让丫头给宛娘换了滚烫的茶,递在她手里道:“奶奶这话也不尽然,便是咱们梅府这样的世家宅门里,前些年遇上这年关也是不好过的,统共就那几个进钱的营生,偏满眼都是花钱的地儿,平日还勉强支应,赶上个年节,也能把人愁死,当家理事的是咱们大房的奶奶,是个心里有计较的,可便是再能算计,前些年一道过年,也是愁的不行,觉都睡不好,后来咱们爷打出来做大了买卖,这几年,府里才宽余上来,也莫怨老太太偏疼,咱们家这位爷啊,别瞧着性子霸了些,底下的能耐真有呢,竟是个活脱脱的财神爷,就是名声不大好,虽手上有钱使,总不如当官体面,就为这,老太爷一见了咱们爷就唠叨呢。”

    说着暗暗瞄了宛娘一眼继续道:“说起这个,老奴还得劝奶奶一句,这男人家哪有不贪新鲜的,却也不是没真心,老奴在一边瞧着爷对奶奶下的那些心思,是真真假不了的,如今爷身边虽有几个侍妾,正经的却没有,奶奶若是哄的爷欢喜,拘着爷的心,得个一儿半女,日后便是爷续一房进来,奶奶还怕什么?”

    宛娘不禁暗惊,心话儿,难道被她瞧破了自己的心思不成,说这些话给她听,却是为着什么?可惜便是吴婆子舌翻莲花,宛娘心里的主意也变不了。

    梅鹤鸣待自己那些心思,不过是贪着自己新鲜特别,跟那些顺着他来的女人不一样罢了,如今这是还没腻烦呢,自然千好万好,赶明儿腻了,跟旁的女人有什么不同,说不得还更不如了,倒该早做计较脱开他的掌握,才是明智之举。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道:“妈妈的好意宛娘知道,待爷回转,宛娘自当尽心侍奉。”虽她应的爽快,吴婆子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了。

    自打上回闹了一场,宛娘的性子越发难琢磨起来,若说对爷无心,也不像,若说有意,爷这都走了多少日子了,也没见她问上一句,亏了爷还巴巴的让人捎信来报平安,还有对香巧翠玉两人。

    那两个上回从这里得了便宜过后,也不知思量些什么,倒是隔三差五就撞过来,宛娘倒是好性儿的迎着,那俩可是什么好货色,不定安的什么坏心呢,宛娘却一心当了正经说话儿的姐妹,连点儿防备心都没有,这么个性子亏了当初没进府去,便是有爷护着,进了府还不定怎样呢。

    正说着外头丫头道:“二娘三娘来了。”吴婆子不禁暗暗皱眉,真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不定又惦记什么东西了,悄让丫头把屋里宛娘的妆匣子收起来。

    香巧翠玉两人在宛娘这儿得了些好处,心里倒是越发不平起来,想这宛娘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寡妇,怎么身边得了这么些好东西,穿金戴银的打扮起来,都赶上当初爷的正头奶奶了,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倒比明月楼那个粉头月卿还厉害几分,霸住了爷的宠,让她们连面儿都见不着。

    来了几回暗暗忖度,也没瞧出什么来,姿色寻常,不会弹词,更不会唱曲儿,木呆呆的就知道做针线,哪有什么风情,也就脸皮白净了些,这也不算多稀罕,性子也傻,毫无心机,怎生想个法儿算计着她失了爷的宠才好。

    即便算计不上她,两人这会儿跟她常往来,等爷回来,不是也能瞧见爷的面了吗,两人心里打着诸多主意,哪里肯不来,多大的雪也拦不住。

    本来前几次宛娘打点起精神应付这两个蠢女人,是想从这两个女人身上找到能出去的机会,怎耐至今都没寻着,基本上来说,这里的女人都是不出门的,一年中可以出门的日子就那几天,离着现在最近的就是元宵节。

    宛娘记得梅鹤鸣跟她说,十五之前便要回来的,若梅鹤鸣回来了,自己即便有机会逃出去,成功的概率也会大大降低。

    随着日子越来越快的滑过去,宛娘心里也越发焦急起来,这会儿哪还有心思应付这两人,略说了几句话,便推说身上不好。

    吴婆一瞧,借着这个由头把香巧翠玉请了出去,香巧翠玉吃了一次冷待,心里虽有些不自在,却也没就此罢休,到了初一这日过来拜年,过后仍是三五日便来一趟。

    话说时间迅速,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这日,宛娘心里是把漫天的神佛都拜了个遍,就盼着梅鹤鸣回不来,老天还算开眼,从正月十三就开始落雪,到了今儿后半晌儿才停下,雪虽比不得前次那场,却也连着下了两日,吴婆子道:“今年的雪倒是勤,听见小厮说城外的官道上积的都是雪呢,马车走着都打滑,想来爷是赶不回来过十五了。”

    见宛娘脸上有些不虞之色,便劝道:“爷不回来也没什么,陈夫人不是邀着奶奶晚上去瞧灯吗,奶奶且去散散吧!一年里才赶上这么一回,在家里闷着做什么,咱们青州府的灯节虽比不得京城,也很是闹热,两县八乡里的百姓都赶到青州城里来看灯呢。”

    宛娘却摇摇头道:“人家夫妻出去看灯,我若跟去,陈大人不免要避开去,却搅了人家夫妻倒没意思。”宛娘自然也不傻,跟着陈夫人出去,哪里还能跑的了,吴氏身边丫头婆子的,人口众多,一人一双眼睛搁哪儿瞅着,她跑哪儿去,却是要香巧翠玉两个最为恰当。

    她瞧了些日子,那两个举凡出来,身边只带着小丫头,坐着车就来了,没那些尾巴跟着,便是有个车夫到了街上,自然守着马车等着她们,没有跟着逛的理儿,只是这都吃过了晚上饭,怎还不见影儿。

    前次两人过来就跟她说了,邀着正月十五一起出外观灯呢,瞧那两人眼色,定是想要使什么坏了,宛娘倒是怕她俩不使坏,若使坏就更得了机会脱逃。

    正想着,外头丫头回说:“二娘三娘来了。”宛娘心里一喜,站起来迎出去道:“我还说你们害怕雪天路滑,不出来了呢。”

    香巧咯咯笑了几声道:“一年就这么一回,不去逛逛可不亏了,妹妹也快收拾了,趁着早,咱们先出去,把那街上的花灯先瞧一遍,晚了人一多,可就瞧不底细了。”

    宛娘便让两人稍待,也不用丫头伺候,自己进去换了衣裳出来,这一穿出来,倒勾的香巧翠玉围着她转了一圈道:“妹妹怎穿的这样扎实,虽暖和却有些臃肿,倒可惜了妹妹窈窕的身段。”

    宛娘预备着跑路,一早做了两件棉袄裤,都是紧着身儿的,里头不是棉花,却是一层狐狸毛,是她裁了一件狐狸毛里儿的斗篷改的,穿在里头,外头再套袍裙,除了腰身臃肿些,倒也瞧不出异样,且缝了内袋在其中,把那几块碎银子藏在了里头,那几块碎银子虽不多,掂着也有三两左右,若跑出去也够她活上些日子,到时再寻旁的门路也就是了。

    吴婆子自来知道宛娘怕冷,今儿雪一停,西北风刮了半日,这会儿外头冻的人心都打颤儿,故此,见她穿这样也没觉的古怪,倒是还怕冻着她,进去拿了一件灰鼠皮的斗篷出来给她披在外头,套上风帽,自己戴上两个丫头跟着她去了。

    虽说今儿冷的刺骨,青州城里却是一片热闹景象,天刚黑下来,沿着府衙前的街上就燃亮了花灯,各式各样的都有,有那猫狗的,也有仕女美人灯,更有各色花卉的灯笼,还有那连着故事的走马灯,这边孙猴子闹天宫,那边关二爷单刀赴会……一盏一盏沿着街廊亮起来,在凛冽的北风里,摇摇晃晃更添几分趣味。

    几人逛了得有一个时辰,渐有些吃不消,香巧抬手指了指那边茶楼的招牌,道:“逛了这许久时候,可把我的脚累坏了,不如咱们去那边茶楼上歇会儿子,吃上一碗果馅儿元宵,也算应了今儿的景。”

    翠玉忙着附和道:“是,是,我这脚可再走不动一步了。”吴婆子道:“既是逛累了,不如就回去吧!外头的吃食恐不干净,奶奶脾胃一向弱,看吃坏了肚子便不好了。”

    香巧嘴角撇了撇酸酸的道:“可见妹妹是个金贵的,我们都不怕吃坏肚子,偏妹妹怕。”宛娘道:“前头还有好些灯没瞧呢,既是两位姐姐累了,便先去歇息片刻,过会儿还要陪着妹妹逛去的。”

    那两个也都应了,一行人这才上了茶楼来,到了跟前,只见招牌上写着天桂二字,门帘不小,临街的两层楼,楼下是散座位,楼上是雅室,吴婆子做主要了个二楼临街的雅室,既能吃茶歇息,又能隔着暖帘瞧外头街上大热闹。

    宛娘从一进来就打量了一遭,坐下不一会儿便跟吴婆子道:“出来时倒不觉得多冷,也没戴手炉,这会儿觉得手冷起来,过会儿还要逛去,不然你回去拿一趟来吧,别使丫头小厮们,恐年纪小,贪着街上热闹,不定多早晚才回来,横竖我在这里等着,你去会子也不妨事。”

    吴婆子略有些犹豫,暗暗瞟了香巧翠玉一眼,她倒不怕别的,就是怕这两个使坏,又一想,下头小厮巴巴的守着,这里也有两个丫头看着,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快去快回,想来不会出什么事,便答应一声,下楼去了。

    宛娘一看支走了吴婆子,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会儿伙计送了果馅儿元宵上来,香巧跟伙计使了个眼色,把其中一碗递给宛娘道:“吴妈妈不在,我服侍你,既是胃口不好,趁热吃吧!冷了更不好克化。”

    宛娘心话儿,估计这碗里不定下了什么东西,真真不愧是梅鹤鸣的妾,这下药的手段倒是学了十成十。

    宛娘小口喝了一勺汤含在嘴里,趁两人不注意,低头吐在帕子上,过了小会儿就说腹疼,要去净手。

    香巧翠玉对看了一眼,心话儿,不过就这一小口,怎就这样厉害,却也暗暗欢喜,想来这药是有用了,就不知是不是像那婆子说的那样神了。

    两个丫头待要跟去服侍,宛娘皱着眉道:“不过去净手而已,你们跟去作甚,好生在这里等着便是了?”两个丫头哪里敢违逆她,只得在这里候着。

    二楼尽头一件屋里,劈做了女宾净手的所在,正在楼梯口角上,宛娘跟本没进去,直接下了楼梯,奔着后边院子去了。

    一般这种门面房,大都有前后门,宛娘在后头转了一圈,终于找到角上的后门,悄悄打开门往外看了看,是个窄小的胡同,黑不隆冬的,前面便是街市,从这里出去拐到街市上,倒是神不知鬼不觉,这真是天赐的机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53章

    宛娘闪身便进了暗巷;沿着巷子往前十几步便是游人如织的灯市,她把头上的风冒裹得严实了些;穿插过行人,快步往灯市口行去。

    正是最热闹的时候;灯市里人挤人噪杂非常,这边灯市口上却颇冷清,街角有一对中年夫妻,在寒风中摆摊卖元宵,稀拉拉只两个客人坐在凳子上,生意不大好。

    宛娘目光落在那妇人身上闪了闪,迈步走了过去;不大会儿功夫,宛娘便换上妇人身上的补丁棉袄;头发也用妇人的旧布巾裹住,往城门去了。

    那妇人看了丈夫一眼,瞧了瞧手里的华贵的衣裳,心话儿竟然有人舍得用这样的东西换她的破棉袄:“当家的,你说这是咋回事呢?”她家汉子道:“可见老天爷开眼,不让咱们一家六口饿死,有了这些日后也不愁了,只她特特交代那些话做什么?”

    他婆娘脸色一变道:“别是哪家的逃妾家奴,咱们得了这些便宜,回头再惹上官司,可是大祸了。”

    她男人摇摇头道:“她这件斗篷是大毛的,可着咱们青州府,哪家里的侍妾有这样体面的衣裳,她虽梳着妇人髻,不定就是哪个大家主的小姐,趁着今日乱,没准跟情郎私奔去了,倒可能,不然,这大节下的,往城门奔什么,只管收了这些东西,压在手里,待过了年再典当出去,想来便无事了,既有了如此造化,今儿便收了这摊子,趁着这会儿灯节没落,赶回家带几个孩子出来看看灯,也算过了灯节。”

    他婆娘一听欢喜的不行,两口子忙着收拾了摊子不说,再说宛娘,换了那妇人的装扮,又怕自己这张脸白净招眼,回头刚跑出来,却被那些人贩子盯上,便得不偿失了,寻了些泥抹在脸上,黑灯瞎火的,冷眼看去跟个平常的农家妇人没甚两样。

    宛娘想跑快点儿都不可能,脚太小,不跟劲儿,且对这青州府的路不是很熟,只出来过几次,还都是坐在轿子里,只约莫分辨的出城门的方向,便撞了过去。

    眼瞅着瞧见青州府的城门了,刚要松口气,就听后面马嘶人喊的吵嚷声越来越近,竟也是奔着城门处来的。

    宛娘唬了一跳,慌乱中,瞧了瞧左边不远若大一个宅门,也不知是谁家的府邸,门口阴影里却停着一辆马车,也没见有车夫看守,估摸这里离灯市不远,偷个懒去瞧热闹去了。

    宛娘这会儿自然不能出城,出了城就是官道,没遮没拦连个藏身的地儿都没有,若真是梅府里的人,可就毁了,想着不妨先躲一时,靠着墙挪过去,撑着身子跳上马车。

    进了马车里宛娘才有些后悔,虽黑漆漆的看不清,但摸到那滑不留手的丝绸坐垫便知道,这定不是寻常人的马车,待要下去便听人声已近,只得猫在车里,把窗帘掀开一条缝儿往外瞧,这一瞧直吓的魂飞魄散,打着火把的小厮,跟着一匹大黑马正好从她眼前过去,马上人穿玄色大氅,头戴瓦楞鬃帽,帽下一张脸剑眉紧紧皱起,一双厉目饱含戾气,仿佛要去杀人一般,可不正是梅鹤鸣。

    咱们再回头说梅鹤鸣,从青州回京一路上也算顺利,到了京才落下大雪,进了府里,先去前头给祖父父亲见了礼,才到了里头祖母屋里,刚进了院儿,台基下他的奶娘赵嬷嬷便迎着他行礼:“哥儿可是回来了,打从见着报信儿的,老太太哪儿一会儿便问一声,白等让我出来迎着哥儿。”

    梅鹤鸣打小养在老太太跟前,身边跟着的奶妈子婆子也都是老太太一手挑出来的,赵嬷嬷奶了梅鹤鸣这些年,自然比旁人更有些体面,后梅鹤鸣去了青州,念着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这边也是孙男弟女的一家子人,便没带去,只让她在老太太跟前应些差事。

    这会儿一瞧见奶娘在外迎他,忙上前扶起她:“妈妈如今有春秋了,这大冷的天在外头恐冻病了怎生是好。”

    赵嬷嬷瞧着梅鹤鸣道:“老奴硬朗着呢。”又小声说了句:“哥儿那小姨也在里头呢,想是听着了你回来的信儿,一大早就来了在老太太身边磨蹭到这会儿也没见动劲儿。”

    梅鹤鸣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说起来,她这个小姨也不是他发妻的同胞妹子,是隔着母的,乃是潘侍郎的侍妾所出,因排行再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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