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笑着说:“别的没听你说,这些行里的毛病你倒是先学会了。请客不是不可以,得先考考你,你若是说得对,今晚请你吃法国蜗牛,要是说不对,也请你,但是就要改朝鲜冷面了,呵呵。”
董老也笑着说:“琳琅啊,你若是说得对,师父也有奖励。”说罢鼓励的看着宁琳琅。
宁琳琅本来只是看出这三把锡壶开门到明,至于到明朝的什么时候,就不是很肯定了。但是见张辰和董老都如此重视,心里到是记起一些东西来,不由的张着嘴巴带了片刻,带着惊讶的语气问道:“这三把不会是黄锡吧?我只是猜测,你们别吓我。”
董老见她能说出黄锡,知道也是认真学过的,看来这个弟子也是不错,有天资也肯学习,将来应该能成大器,心下更是高兴,说道:“嗯,你能猜出这三把锡壶是黄裳所制,也算是过关了。这三把壶应该是一套岁寒三友,看雕花和模范应该是黄裳顶峰时期的作品,最难得的是品相完美无缺,要知道,锡器是很容易损毁的,这样品相的万历锡器能传到今天已经是难能可贵,而且这还是三把一套的黄锡精品,一般藏家能得一把就已经满足了,小辰你这运气还真是好啊。”
“呵呵,运气归运气,要是没有师伯你们从小的培养和指点,就是运气再好能撞见,可也认不识啊,说来还是你们的功劳。”张辰心里是很感激这些长辈的。
董老见张辰没有骄傲,眼中流过一丝赞许。转而又对宁琳琅说:“琳琅,晚上就让你师兄请你吃大餐,等回家后,师父奖励你一块三沁色的战国玉。”
战国玉呀,还是三沁色的,虽不能说是极品,但至少算是精品了,再说了,董老手里的东西有差的吗。小丫头听了那叫一个高兴啊,要不是这大庭广众的得注意形象,真想抱着董老亲上一口了。
董老为什么这样对她啊,除了这是董老的入室关门弟子之外,更重要的还是为了张辰,想着将来能够把宁琳琅许给张辰。在门派意识浓厚的董老看来,师父是有权利替弟子做主的,何况宁爷也有这个意思。
两个人同样是一个师门,同样都有着不俗的天赋,年龄也相仿,志向也都在古玩收藏鉴赏上面,双方的家世也都合得上,相貌也很相配,要是能成,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三人继续游走着,到了一个转弯处时,旁边一家店里闪出一个胖乎乎的脑袋,叫了一声:“董老!”
三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胖胖的身躯从店中蹦了出来。的确是蹦出来的,看着这人也有五十以上的年纪了,身材是圆滚滚的那种,可着动作却是利落的很,一般这个体型的人,都应该用“滚出来”,而他却是蹦出来的,有那么点身轻如燕的意思。
胖子来到董老跟前,冲着董老双手合十,说道:“您老可是难得空闲啊,我刚刚在这里盘下一家铺子,能在这儿见您老一回实在不容易,还请您给指点指点。”说着做出请的手势。
第十章 马三立
董老看见来人,也是为微微的笑着,倒也不拒绝他的邀请,迈步朝那胖子的店里走去,张辰和宁琳琅就在后边跟着。来到店门口,上边挂着的店招横匾是怀素体的草书:啄木轩。看来这家是以卖木器为主的了。
胖子站在门边,直到把董老让进去了,才跟在董老身侧半步的距离。这是最基本的礼貌,尤其是在古玩这一行当里,都是比较讲究礼数的。董老可是收藏界的大家,德高望重,能到谁家店里坐坐那就是给面子了,当得这胖子礼敬三分。
当然,这胖子也不是真要董老指点他什么,开玩笑,董老会随便指点谁吗?古玩行里更是不能随便说话,很容易得罪人的,即使像董老这样的身份地位,说话也会比较谨慎。虽然董老也很喜欢提携后辈,但那是在特定的场合和环境下,其他有些时候是不能够的。
比如说,人家收了件玩意儿,让董老给说说,鉴定一下,董老看出是个假货,却不能说。如果说了,那物件的主人就丢了面子,董老也会得罪人,不但得罪了物主,也得罪了卖家,这古玩行里的水深着呢。
别说真的指点,董老能来他的店里坐坐,说上几句话,聊上片刻,那就是交情,传出去就是面子。
董老进了店,胖子把董老让到会客区的紫檀圈椅上,很是恭敬。看着董老身后的金童玉女,问道:“老爷子,这两位看着面生啊。”
董老让张辰和宁琳琅也坐下,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个弟子,一个是我师弟的子嗣,另一个是一位朋友的后辈,都住在我那里。”
董老这介绍的话就很有说法了,住在董老家里的弟子可就不是一般的弟子了,这董老的侄子做弟子住在家里是没得说的,可是朋友的后辈拜了师父也住在家里就很严重了,这可是入室弟子啊,是当作嫡传弟子来教的,同样是弟子,可此弟子万万不同于彼弟子,身份相差好悬殊的说。
胖子也很明白这个道理,不由的多看了两人一眼,赞道:“果然将门虎子,名师高徒啊,董老收的好弟子。”
其实他更是羡慕这两个年轻人,能做董老的弟子,在古玩行那可是很荣耀的事,董老的弟子基本就等于是前途的保证,更不要说入室弟子了。想想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这可怎么比啊!
胖子摇了摇头,把烦心事甩到一边,笑着说道:“后生可畏,年轻真好啊。要是能年轻个二三十岁,我马三立就是削尖了脑袋,也要钻到您老那里受受教,哪怕是蹲墙根儿都成。”
马三立?张辰差点就笑出来了,就这位那体型,和那位真正的马老爷子一比较,虽不能说是天上地下,但却可以称得上标准的南辕北辙的活示范了。
张辰怕自己真的忍不住了笑出来,起身说道:“师伯,马前辈,您二位这边聊着,我和琳琅就在这店里看看,也好长点见识。”
董老点头道:“去看看吧,小马这里的东西还是不错的,我再坐一会儿,尝尝小马的好茶。”
张辰带着宁琳琅到了另一边的展示区就再也忍不住了,但也不好意思笑出声来,只是闭着嘴憋着声音狂笑,肩膀无规律的抖动着。宁琳琅可不知道谁是马三立,见张辰笑的奇怪,就小声问他笑什么。
这事不能大声说,张辰叫她附耳过来,给她说自己发笑是为了如此这般这般……
宁琳琅听了也是忍不住的想笑,可她不想失了礼貌,又要保持形象,只能是憋着。结果也搞得跟张辰一样,笑到最后,眼泪都流出来了,还是止不住。
两人实在没办法了,就出到门口笑了一气,这才有些平缓下来。停下来的宁琳琅,觉得自己站在店门口这样的大笑,实在是有损他大美女加淑女的形象,这都是张辰害的。抬手捶了张辰肩膀一下,微嗔道:“你真坏,害得人家笑成这样。”说罢又觉得自己有些不合适,怎么能和他这样啊,有些打情骂俏的意思啊,不由得玉面生霞,转过头去。
张辰也感觉到了,看着宁琳琅羞红了的脸,一副娇赧的的样子,更加显出她的美丽。张辰看的都呆了,心里也有了一丝躁动,赶紧晃了一下脑袋,让自己清醒清醒,男女感情自己可伤不起。
张辰对宁琳琅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这个小师妹人长的那是十分的漂亮的,即使天上瑶池的仙女最多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吧;而且这丫头心地也很善良,很会替别人考虑,那天说报复他,不让他叫师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家世也不错,都是收藏世家;按说两人是很相配的,如果让张辰选的话,宁琳琅一定是最佳的选择。
可张辰的第一次感情投入就那么失败,败的一塌糊涂,败的一败涂地,张辰对赵蕾的感情有多深,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可最后赵蕾一样在他最最难关的时候把他甩了。这不是分手那么简单,张辰是被抛弃了,远不是一个“甩”可以说明的。
如果是被甩了,张辰也能够接受,合不来就分开是很正常的,但是因为有着幼年和童年时代的遭遇,张辰的生命中再也经不起抛弃了。
赵蕾抛弃张辰,直接把他心里对男女感情的火种浇灭了,张辰在医院醒来的那一刻,就对爱情划上了问号。等到在机场再次见到赵蕾之后,爱情这两个字的问号在张辰的心里被取消了,同时爱情这个词也变成了省略号。可以说,赵蕾就是张辰面对爱情的魔障,吓得张辰不敢往前一步。
张辰不是不喜欢宁琳琅,可他也只敢把她当作师妹来喜欢,再往前一小步,张辰都怕粉身碎骨。见琳宁琳琅红着脸扭过头去,张辰也不再说什么,招呼她进去里边。
这时候两人也没心思笑了,再次走近店中,只是两个人的表情都是有点怪怪的,不知道心里都想着什么。
马老板这间店,主要是买卖明清家具和木器漆器的,也有部分根雕。董老带他们进来,也是有着想让他们在这里学点什么的意思。
这位马三立马老板,也算是收藏圈子里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了。马三立祖上七八代都是木匠,而且他们家还有着自己的家传独门手艺,靠着家传的手艺,马家几代人即使在战乱时期和动荡时期也没有受穷受饿的时候。
马家祖上就一直在京城定居,前清的时候马家的人就经常进出一些达官贵人的府上,给人家打家具。那个年代的家具买卖还不是很兴旺,很多人家都是自备木料请木匠到家里来制作的。所以马家的人除了有一手好木匠活之外,也都是断木的高手。
据说这马三立,更是高手中的高手,不但老马家的手艺到了他这里被发挥的淋漓尽致,而且马三立还有一个自己的绝活。不论任何木头,只要放在他手上,他闭着眼摸一摸,掂量一下,就能知道这是什么料子。这在古玩收藏行当里,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啊。
要是张辰的话,也能做到,甚至都不用摸,而且它能做的更好,不但知道是什么料,还能知道他的产地。但这都是在意念力的帮助之下,如果没有意念力,张辰可就拍马也赶不上这马三立了,毕竟人家是祖传的童子功啊。
解放以后,马三立的父亲进了国营木器厂,因为手艺好又肯吃苦,很受大家喜欢,厂里的领导也比较器重他。等到了动荡年代之后,前任厂长因为伤病的原因,早早的就退了下去,由原来的一个副厂长接任了厂长的位置。跟着,厂里就要响应国家号召,搞活经济,大力提拔技术型干部,老马也就趁着这阵东风升任了副厂长。
马三立小的时候也不懂,只是跟着父亲学木匠,知道学会这个长大了就有饭吃。等马三立长大点以后,渐渐的手艺也学出来了,也懂事了,那时候正好赶上破四旧什么的,马家的人都是识木断木之人,马三立看着那些被损毁了的老家具实在心疼,但也不敢伸手,那时候谁不害怕啊。
马三立曾经也往家里捡拾过一些好料子,和脂粉盒子什么,给他老子知道以后,一顿暴打,全给扔了,还告诉他以后再弄这些东西,就滚出家门别再回来了。
其实老马也心疼那些物件,但什么物件能比得上一家老小的性命重要啊,只能是不去看罢了。
等到七十年代末,浩劫结束之后,马三立就壮着胆子开始小范围收购一些古老家具木器之类的东西。那时候的人还没有保护文物什么的观念,好好的紫檀木八仙桌,几块钱就卖了。马三立就从那个时候起了家,慢慢地进入了收藏这一行当。只是当时的工资也没几块钱,又不能丢了公家的铁饭碗,所以也没做大。
等到了八十年代后期,国家搞活经济之后,马三立果断的从国营厂走出来,下海开了一家木器行,这才发展了起来。
刚开始马三立也是一貔貅,只进不出,看着什么都喜欢,根本不舍的出手。本来手头就不宽裕,经营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更是举步维艰了,买卖惨淡得很。你只收不卖,除了那些要出手东西的人,谁还来光顾你啊。
第十一章 奇怪的坐像
好在他爷爷当年给一个贝勒爷家里干过些好营生,贝勒爷赏了一只翡翠镏子,当年浩劫的时候给她妈冒死留了下来。
马三立一咬牙,把这翡翠镏子买了个好价钱,同时也开始断断续续出手一些自己不是很看好的东西,这才把买卖一步一步的盘活了。
可以说马三立在古董家具的收藏上,算得上佼佼者了,马三立也是中国收藏协会的理事。当然比起董老来,他就要差上不是一星半点了。
马三立是半道出家,自学成才的,没有师承门派。而董老则是师从大家,这学问也是传承有序的,古玩行讲究这的就是个。
而且,董老所学之博大精深,也是一般的藏家无法比拟的,毕竟董老的老师是国学大师,更是从民国时候就是大收藏家,这个优势更是无人可及。
这间店还真是不错,里边有不少好东西,可以和琉璃厂的那些店媲美了。整间店里所摆出来的物件里,没有一件在材料上做假的;而且新的就是新的,老的就是老的,即使是一些无法断代的,也标着年代不详。看来这马三立做生意还是很靠谱的,算是童叟无欺了。
价钱贵一些很好理解,想买真东西还不想多花钱,这个很难的。君不见捡漏大军如潮涌,皆是乘兴而往败兴归吗?多少梦想着在古玩上捡漏的人,最后都是倾家荡产的啊。自己没眼力见儿,还想买真家伙老玩意儿,那就掏钱吧,只要你的钞票到位,真东西还是不少的。京城最有名的荣宝斋,里边的东西保真,可价钱要比外边贵上最少两成,可人家买卖一点不比别家差,甚至可以说是全琉璃厂最好的。
为什么?就因为人家的东西真啊。你如果能够保证你的东西都是真的,你的买卖也差不到哪去,这年月,有钱人越来越多了,附庸风雅的也就多了起来。那拍卖会上一掷千金的主儿,最少有一半以上不是真正古玩行的。
两千年香港苏富比拍卖的一件嘉靖五彩鱼藻纹盖罐,拍出了四千多万港币的天价,号称千禧年中国古董拍卖第一天价,第二天价的是三千多万港币的乾隆粉彩花蝶纹如意耳尊。整个千禧年中国古董拍卖价的前十名加起来,超过了一亿九千万港币,多么可怕的一个数字啊。
现如今有好多个富商之流的,为了包装自己,能够把自己显得儒雅一些,去掉身上的暴发户铜臭气,很愿意在这上面花钱。另外就是为了送礼了,国家一直在搞倡廉工作,各级官员也改变了模式,其中很多人现在都喜欢上了收藏古玩,所以古玩也变成了一块官商场合里的敲门砖。
这些人不怕花钱,就怕买着假玩意儿,所以荣宝斋之类的地方,就成了他们的首选。这位马老板就有不少的这种客户,而且很多都是固定的长期客户。
再说这店里的东西,还真有不少精品。有一些是宁琳琅没有见过的,就拉着张辰一一给她讲解,张辰也不厌其烦的给她细细的讲着每一件的特点,都有什么说法,以及一些历史时期的标志性纹饰和手法。
宁琳琅知道张辰这个师兄懂的东西很多,只要有不明白的就问,学习的态度很是认真。另一边坐着的董老看在眼里,也非常的高兴,这两个弟子,都是天赋很高的,而且都很好学,值得自己倾囊相授。
旁边的马三立马老板,则是听着张辰给宁琳琅的讲解,不住的点头,表情中还带着惊讶。这年轻人,着实有些本事啊,刚才说将门虎子云云的,多半是看董老的面子,说的恭维话,现在见张辰点评他的这些东西,娓娓道来,说的很是精细,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尤其是对于一些东西的断代,更是让他佩服。
张辰两人说话虽然声音压的比较低,但董老他们那边还是能够听到的,当张辰讲到几件标明年代不详家俱的断代时,马三立都给愣在那里了。那几件是他无法断代的,找了一些其他的专家也都不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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