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成雪 将君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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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成雪 将君计-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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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步去,一切仍如多日前的往常。有侍婢在四处打扫,有香烟在周围弥漫,段花梨第一感觉,便是什么也没发生,一切如故!
这样的静,有多好!
如果真是一切如故又有多好!段花梨提起心来,不由的抗拒那个事实。
已得报的碧乔从后阁来到前厅,见到段花梨熟悉的身影和关切担忧的脸后,一如往常的打着招呼,“你来啦!”
“嗯!”段花梨轻轻拂了拂身子,然后定定的看她。
“怎么了?”碧乔摸了摸脸。
段花梨仍定住没动,因为她一时不确定,碧乔的样子看来好像并不知情,如果是这样的话——
“看来,你是知道了!”碧乔叹了口气,眉眼低落下去,唇角却扬了起来,“你知道了,对不对?”
“碧乔——”段花梨轻声痛呼,碧乔落寞的声音渗进了她的骨子里。在整个偌大的皇宫中,其实最与她亲近的人,就是碧乔了,就连锦媛也是通过碧乔相识的。
她依稀还记得,碧乔进宫之时画的画像就是她执的笔,当时她是那样冷冷的点着自己的眼角说,请你记得,画完后在这里点一颗痣,就叫她“扫把星痣”。在听惯了请画的再美些这样的话后,碧乔的话让她一下子就记住了,当时的她一双黛眉长敛,飒飒生姿,虽不是宫中最看好的美人模样,在段花梨的心中,却是最动人的一个。
“连宫外的你也知道了,看来,天下都要知道了。”碧乔闭起眼睛,轻轻的道,身子,也如风中的落叶般,轻轻地,飘……
第十章  乍寒
“碧乔——”段花梨惊呼一声,扑了过去。只来得及扶起跌倒在地的她。
大厅里地砖寒冷清戚,正是碧乔脸上剥离伪装后真正的写照。
“碧乔——”段花梨绝望的看着希翼离去,一切并不如自己天真的想象,而是真的发生了——自己倘且抱这样的侥幸,碧乔一定更胜过自己,这,该是怎样的痛击!
到了这一刻,碧乔已是用光了全部的坚强,只剩下无助的颤抖,她死死的抓住段花梨的双臂,掐的段花梨直冒冷汗,但此刻,段花梨宁愿这样痛着,也胜过碧乔虐害她自己。
碧乔在极度的失态过后,又很快的突然的稳定下来,这稳定,不消说也是压抑的!
也对,如果碧乔这里乱了套,必定会引起别人的关注,既使皇上不注意到,那些妒忌憎恨锦媛有如此好运的人一定正密切关注着自己,所以,她必须正常!
“跟我来!”碧乔的声音很低哑,更让段花梨担心的是她已无血色的脸庞,她好像不知道自己一脸惨白只剩下一双如夜的大眼。
那张美丽英气的脸,已经失去了她所有的光华。
无言的跟着碧乔走到内室,碧乔贴身的侍女立刻守在门外。而碧乔却只是躺在躺椅中,一言却不发了。
段花梨注意到,这躺椅,原是锦媛房中的,是极为思念吧?不能见人,只好睹物。
“她被皇上选走,已经四天了!”
“嗯!”花梨走到她身边,轻轻跪下,伸手握住碧乔茫然扣住扶椅的手。
“我已经四天没有见到她了!”碧乔忍耐着,这四天,已经快让她疯了,而段花梨,是唯一知道她与锦媛关系的人。
“她也四天没有见到你!”花梨轻声道。
“是么?那总可以差人传个话吧?我见她不到,她见我却是容易的!”碧乔尖锐的道出整个事情中最令她痛心的部分。
“啊?”段花梨一愣,这一点,她没有料到,“或者她有什么难处?”
“现在的她会有难处?最大的难处莫过于摘不下天上的星星,”碧乔冷道,转而又露出奇怪的笑,“不,现在她即使是要天上的星星,皇上也会派人去摘的,哪怕永远也摘不到!”
“你在担心什么?”事情好像并非自己的想象,段花梨涌起一些寒意,有些不明白碧乔的脸上为什么会有怨恨之色。
“你知道吗?”碧乔看向段花梨,眼眸中凝着一股疼痛,渐渐崩溃在花梨的眼前,竟是逃也逃不掉,忍也忍不住了,“锦媛并不爱我,她还小,不知道爱是什么东西,在皇上之前,她接触过的男人不出十人,所以跟了我,而现在——”
碧乔没有说下去,段花梨却知道她要说什么。有七王爷那样风流倜傥的弟弟,当今的皇上,也是神丰俊貌,加上令人景仰的天威,要爱上那样的皇帝并不难。
碧乔,你在担心锦媛因此而爱上皇上吗?
“你知道吗?如果她敢说她爱我,我愿意付出我的生命,”碧乔虔诚的道,爱是给予,你愿意给我生死之约吗?爱是付出,我有将性命付出的机会吗?
求死,也难呵!
“不要那么傻。”心中的不安在加剧,段花梨闷道。
“你担心的是那幅画吧?”碧乔静默了会,突然直视段花梨,现如今,一切情冷,眼前的人,也是出于一已私心才来的吧?
段花梨垂下眼,双睫微颤,“你明知道的。即使锦媛想说出你们的关系,你也不会让说的,那样她会没命,你忍心?”
碧乔倏地抓紧了段花梨的手,“花梨,花梨!”
“所以我为什么要担心那个呢?你是死也会护住那画的,抖了出去,锦锾必死无疑。”
“是呵,”碧乔忍隐着痛,梦幻般的开口,“我如此为她着想,她却不曾想过一点我,我,怎么办?”
“没有机会见见她吗?”段花梨沉吟道。
“近在咫尺,却在天涯。”碧乔苦笑。
“若是我能见到,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段花梨的脸,让人不能不相信,更何况,碧乔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浮木可以攀跻。
碧乔想了一会儿,纵使每一刻都思念难当,但真要能传话,却不知要说什么。碧乔低呜一声蒙住自己的脸,传话,再传任何话又怎及见她一面。
“我自有办法,你要信我,”段花梨伸手揽住碧乔的头,柔声道,“若有可能,我也会让你们见一面。”
“真的?”碧乔颤声抬头,抓住段花梨的前襟。
“你只要在这里好好的等着,”段花梨握住碧乔的手,这双昔日里充满情欲的手,如今枯萎着,一如主人,“答应我不要再憔悴下去,不要让锦媛看到你的这副模样。”
“我知道了,”碧乔点点头,继而又想到太为难段花梨,“如果,不能让我们相见的话,你只需告诉她,一切由她做主!”
是生,是死,是终老一生的隐瞒。全凭你的念头。锦媛锦媛,我真恨,为何我们在这个精致的牢笼中相遇相识相爱——可笑如我,虽然口上说你不懂爱,却无时无刻不希望你心中只有我。
“我记下了。”段花梨轻道,站起身来,此事应当越快越好,她不想再看碧乔这样苦下去,结果是什么,锦媛应当给一个答案。
锦媛锦媛,耳旁似乎还有她娇嫩的声音,你可千万不要背叛碧乔,千万不要!
“还有,”碧乔挣扎着站起来拉住要走的段花梨,“替我好好看看,她——好不好!”
突然有一种愤怒在脑中炸响,段花梨看着碧乔痛不欲生,竟有些怨起锦媛来,“你是希望她好,还是不好?”段花梨冷冷反问。
碧乔一下子愣住,是啊,若是好,她心中必没有自己,若是不好,又怎么忍心见她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段花梨自己一说完便懊恼的咬住下唇,又恨起自己的快嘴来,留下那样尖锐的问题不是更伤她的心么?唉,此事还真得快办!
一时不敢想去看那张张悲伤的脸,段花梨离开了。走出昭容宫,经过一段复廊时,看到廊的对面擦肩而过的熟悉的人。
但此时不如不见,段花梨低下头加快了步伐。
“等等!”可对方也看到了自己,硬是从另一个拱门里转过来叫住了自己。
“原来是韵莲修仪,”段花梨佯装意外。
“段画师是来看碧乔的?”韵莲修仪来到自己跟前拉住自己的双手,一付好亲近的样子,这让段花梨得以看清她的装束是双蝶绣罗裙,衣裙飘飘,浓装艳抹之下,虽然看不到真实的脸,却的确比平日里美上几分。
“嗯。”段花梨就着她拉住的自己的手行了个礼。
“去什么去,别看锦媛和她关系不错,一登上枝头不就忘了人家。”韵莲哼哼着道,满脸的不屑。
段花梨冷眼相待,却藏匿于不温不愠的神色之下,只轻道,“小心隔墙有耳,韵莲修仪。”
韵莲头一缩,露出惊慌之色,四下打量之后又扁嘴道,“哪个怕她?”
你是不怕她,但为何今日的妆尤其的艳丽?
“你也少去碧乔那,倒是锦媛得了宠,多走动走动,有你的好处!”韵莲一脸的嫉妒却又不想太张扬,只得扭曲着脸。
“韵莲修仪这是去找她?”花梨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后退一步,再行一礼,已有告退之意。
“才不,我去御花园,那日锦媛便是——“韵莲倏地收口,一时有些尴尬。
“那花梨先告退了。”段花梨听罢不动声色的退下。
皇宫之中,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怕的多吧。
自诩为看透这里面的事儿自己可以自在周旋,但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自己的这双手,却除了画笔拿不动任何的权力。
这整个的皇宫,终究不过是个四处藏污纳垢的地方,远不如它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富丽堂皇。
她不知道是该怪那个没事逛到御花园去的锦媛,还是怪将锦媛的美一分分开发出来的碧乔。
这种污浊之气,四处充盈,令她忍不住就要逃离——
于是,不由的,她想到了那碗纯净的清水。
第十一章  青蕴湖畔
京城城南临近郊外有一片有名的湖泊,名叫青蕴湖,据说湖水青出于蓝,清澈见底。至于为什么是据说,是因为这片湖泊是皇帝家的,而皇上又赐给了最小的王爷彦钰,所以当周围筑起高高的围墙,每日都有哨兵把守之时,外面的人,也只好每每“望墙兴叹”了。
不过自前不久开始,青蕴湖破了处便门,门前开了一条大道,曲曲折折通往京城繁华街市,并开始陆续进驻一些工人,运石、拉木、每日川流不息乒乒砰砰。所以全京城的人们有理由相信,七王爷将在这里做点什么,从最被只是圈地,而终于要派上用场。
“王爷,湖底的两百二十八道石桩今天已经打完了。”
青蕴湖呈三角形,两面临街一面靠山,靠山的那边有新搭建的一个凉亭,虽然是新完工不久的,但却毫不粗糙,彩漆雕镂一点也不敢含糊。而我们的七王爷正端坐亭内,一旁站着护卫鹰。
“很好,鹰!”啪的一声收拢手中的折扇,彦钰满意的点头,“进度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王爷吩咐要快,怎能不快。”鹰抬头,不远处的湖面已显出两百二十八道坚固的石桩,在这些石桩上面做的房子,应该永远也不会下沉的吧,虽然单是找这两百二十八道石桩就耗费了不少气力,因为必须是一样的高低,一样的承受力。
“嗯,怎么能不快呢。”彦钰叹了口气,“五月初我就要下趟江南,在这之前,我必须安排好海楼的一切,所以非快不可。”
“王爷——为什么一定要让秦大人娶亲呢?”鹰转过脸来,满是不解。
“就因为她是秦大人啊。”彦钰笑道,“你不必替我担心,海楼不在,我或许更加自由。”
秦大人,可没有在束缚您,束缚住您的,不过是您自己而已。
但这话鹰没说,面对王爷天天前前后后的忙乎,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这座水榭建成之后,就是海楼的家了。”彦钰抚扇扣掌,莞尔一笑,煞是风情,却透着一股子伤感。
“也是您的家。”鹰轻道。
“是么,只是不知道未来的当家主母是谁,”彦钰站了起来,“说来,还真是有些期盼呢。”
“鹰可以去为秦大人选亲,王爷只要等着便好。”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彦钰用扇尖挑起自己护卫的下巴,轻佻的眨眼,“不过别太心疼了。”
“我只是希望王爷有时间先多多处理一下去江南的事。”哪料鹰只是直视他,毫不变脸。
“无趣,”彦钰收回扇子,人也开始朝外走,“你和海楼一样,都很无趣。”
鹰不再说话,只是分毫不差的跟在七王爷两步开外。
一出青蕴湖新开的门,鹰立即感受到一股不平常的气,身形一动,挡在了彦钰的面前。
“鹰,你挡到我的路了。”
彦钰不紧不慢的用扇拨开鹰,然后呆了一呆。
眼前停着一顶四人轿子,轿旁站着个扎着两个髻鬟,穿着粉红小裙的小丫头,她看人的目光好像根本不认识所以不畏惧自己,这叫彦钰回去后想好好反省自己平日里王爷的气派都到哪儿去了。只见她盯着自己,眨也不眨,一手却挑起轿子的小窗帘儿,朝着里面嘀咕着什么。然后便听到轿子里一声轻柔的低呼,刷的一声,轿帘被扬起。
那小丫头忙一步跳到轿前,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人扶了出来。
“奴家柯芙蕖,见过七王爷。”
“柯芙蕖?”彦钰只道这名字听的耳熟,想了想。
“我家小姐是户部尚书柯大人的胞妹。”柯家丫头莎莎永远说着不变的话,话里有着永远不变的骄傲。
“大胆,在王爷面前竟然大声喧哗。”鹰一在旁喝道,那莎莎也只不过缩了缩脖子然后不甘的躲在小姐身后和鹰比谁瞪的眼更大。
“原来是柯司衢的妹妹,”彦钰连连点头,反手用扇抵住鹰的前胸,对这么可爱的小姐们大喝,可不太好呢。“不知小姐怎么找到这来了?”
“我……我……”柯芙蕖腿还有些哆嗦,自从知道眼前的这个七王爷将为秦海楼大人选亲之后,她便开始了一连串的活动,先是在家安安分分的博取大哥的信任,不然以大哥的脾气,万难让她踏出家门一步;尔后千辛万苦的排出大哥不在的时间,找到了那个女画师,却不料她根本不想成全自己,至今她都还找不到中间的原因;现在又经过莎莎一系列的打探得知七王爷最近经常在这边出现,于是终于千载难逢的抓到了这个机会——她,不想放过,也,不要放过。
“若是小姐思慕于本王——”彦钰见这她一脸的难以启齿,忍不住打趣道。
“不,不是的——”柯芙蕖连忙摇头。
“这样啊,”彦钰笑了,坦然自若,“也罢,本王的兴趣不在女子。”
“啊?”柯芙蕖一愣,她没想到,七王爷竟然能率真的说出这样的话,他,不怕呵。
“王爷!”鹰在后面微微出声,略有不满,以王爷的魅力,莫不是要男有男要女有女,何必对着她露出惆怅之色。
“王爷的风采足以让世间任何女子倾心,只是芙蕖在遇到王爷之前就心有所属,所以——”
“哦?”彦钰忍不住啧啧了两声,同样是一家人,眼前的小姐如此善解人意,她的哥哥却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清绝高傲,果断睿智,虽然在官场并不多久,却能站稳脚跟,游刃有余。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鹰冷冷开口,那个户部尚书柯司衢,每次碰到王爷他都能察觉到一种隐忍着恨的淡淡气味,也去查过但并没有发现他与王爷有何过节,现在连他的妹子也出现了,看来有必要再去做一番深入的调查,并将小心看住柯家。
“芙蕖前些日子留了张画,想请王爷过目。”柯芙蕖手向后伸,莎莎递给她一支红色锦袋。
“是柯小姐自己画的么?”彦钰接过锦袋,很感兴趣的问道。
“芙蕖的确很想自己画,不过这画是自己画不了的,所以是由别人代笔。”柯芙蕖见王爷收了画,不禁放下了几分心。
“这是为何?”
“因为这是小姐自己的画像。”莎莎在后面插嘴道。
“是小姐自己的?”彦钰手一抓紧,这么说来,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另一个人——
“正是!”柯芙蕖羞羞怯怯的拂了下身。
“原来小姐所谓的心有所属,”彦钰微微苦笑,“是指海楼。”
“芙蕖望——望王爷成全。”柯芙蕖不敢抬头,低声柔道。
一个这么害羞的女子,却敢对着自己这个王爷,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该说她真胆大,还是因为她是真喜欢海楼。
真喜欢,若是知道海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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