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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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赵-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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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

    校尉听到那人的话,脸上登时一片惨白,腿一软差点没坐到地上,下意识的刚说出一个字,那名大汉便狠狠的拽住他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压住嗓音怒道:“你不想活了!快跟我过去拜见。”

    “诺诺诺。”

    那名校尉脸上早就下的没有一点人色,刚刚反应过来啄米似地点起了头,那名大汉便不由分说将他拖拽到了马车旁边,小声向车棚里说道:“小人已将人带来了,请太子吩咐。”

    校尉不过是中层的武官,那曾见过太子这么高级别的存在?所以他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一想到未来的大王与自己就隔着一道布帘,脑子里还是猛然充血,嗡的一声眼前便是一片黑,等田法章笑盈盈的脸庞出现在他面前时,才算勉勉强强地反应了过来,连忙低头拱手道:“小人徐,徐义拜见太子。请,请太子吩咐。”…;

    “徐义?呵呵,徐校尉不必慌张,我又不会吃人。”

    田法章见徐义一脸的慌张,宽厚的笑了两声才道,

    “我今天来是想听听稷下先生们与赵国平原君论学,众家云集一堂必有奥义,机会实在是难得,我自然没有错过的道理。你不到万不得以时不要胡乱声张,将我送进学宫即可。”

    只是想进去?这倒好办,从这里到学宫大门这点路程都在徐义手下保护之中,根本不需要再去知会别人。而且有了这次偶遇,要是讨得了太子的欢心,今后那还愁没前途么。徐义心思大定,眉尖早已掩不住喜色,连忙应道:“诺诺,太子尽管放心,万事包在小人徐义身上,守在学宫门前的都是小人手下,绝不会声张出去。太子请。”

    田法章见过的巴结奉承多了去了,听见徐义老是提他自己的名字,心知这位平常也不怎么会巴结人,便笑道:“好,有劳。朱恒,你想着给徐校尉记上功劳,回头我有重赏。”

    刚才那名粗莽大汉接着便应道:“诺,末将记住了。”

    说话间田法章已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随手从身旁大汉手里接过一顶民间常用的笠帽戴在头上,便笑微微示意徐义前头带路。徐义哪敢怠慢,连忙点头哈腰的往前一走,突然之间想到自己这副表现不但容易惹人怀疑,更会在不知情的手下人面前丢尽颜面,便又挺胸抬头了起来。

    …………………………………………………………………………………………………

    稷下学宫之中,赵胜好半天才与各家各派尊长礼见完毕,这才在万章和孟轲另一名得意弟子公孙丑引领之下,与苏秦并肩向早已装潢如新的问礼大殿行去。刚才与赵胜见面的这些人都是要参加见礼问学的,自然一个都不拉,呼呼啦啦的全数跟了上去。

    万章作为领路的人,自然不能挡在赵胜和苏秦前面,只能走在身后大队人马的外侧,这样一边侧着身一边不住回头满面笑容地与赵胜、苏秦他们虚套,不片刻的工夫就看见自己的师弟乐正满脸慌张的从人群后远远的跑了过来,虽然没有说话,却连连的挥着手,那意思明显是要他赶快过去。

    “搞什么怪?”

    万章因为苏秦昨天的话就已经足够紧张的,此时更是想不起还有什么事能比引领赵胜去拜见孟夫子更重要,但看见乐正那张苦瓜脸都快皱成核桃了,当然也明白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让他去做,略一思忖之后便微微躬身看了看赵胜和苏秦,便对公孙丑笑道:“呃,于都,为兄先去夫子那里通禀一声,你与两位相邦还请慢行。”

    “好,有劳万先生。”

    万章虽然是想溜号,但提前向孟轲去说一声这个理由却找的很恰当,赵胜和苏秦不明就里,和善地笑了笑便将万章给放了。

    万章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赔声罪便提起袍角快步向前跑去,没几步远折身钻进一条小巷,不大会儿的工夫早就溜到了赵胜他们身后,连忙敛声屏气招手皱眉地将乐正叫道了身旁。

    乐正和万章当师兄弟好几十年了,还能不了解他这点溜号撬门的小本事,刚才看见万章一个人往前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所以接着便转身向后跑,跑到身后最近拿到巷口还没喘匀气,看见万章招呼他,便连忙迎上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汇报了起来。…;

    万章听了乐正的话倒没吃惊,但眉头却皱的比乐正还厉害,牙疼似地误了无腮帮才愁眉苦脸地说道:“这个太子也真是,向学也得分个时候吧,要是让大王知道了还了得!你说我……唉,为兄还得去陪着夫子见赵国相邦。要不……允直你这样,先不要过去见礼,你趁着乱偷偷将太子引到大殿里去找个地方躲一躲,不要被人发现就行。”

    “诺诺诺。小弟明白。”

    乱哄哄之下这点事儿还是容易办到的,乐正一张核桃脸瞬间抹平,连忙拱了拱手便快步向学宫大门跑去。万章也来不及理他了,说完话再次转进小巷抄近路向问礼大殿奔去。

    …………………………………………………………………………………………………

    问礼大殿里,老态龙钟的孟轲得到万章的通报,便艰难地站起身拄着拐杖走到了大殿门口。

    万章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扶着孟轲,听到不远处已经传来了纷乱的笑语和脚步声,心下除了庆幸自己动作快以外,更多的却是忐忑不安,偷偷瞥眼看到孟轲颤巍巍的撑在那里,虽然一直用树皮一样的干枯手指故作儒雅地捋着胡须,却架不住年老终究还是不时地咳嗽,心里不免一阵内疚,接着便拿准了主意:一会儿说什么也得尽快将老夫子请回去,免得他老人家看到门下弟子如此“小肚鸡肠”,居然会在小处难为赵胜而气出病来。

    万章昨天从苏秦那里回来以后便避着孟轲将一众小师弟叫到一起,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虽然经过他的苦苦解释,除了少数几个人在愤然之下拂袖而走,表示不参与今日的礼见,剩下的多数人摄于齐王淫威终究还是忍气吞声的答应了下来。但即便这事儿做得比较顺利,万章也清楚大家就算不说,其实对他也是有怨气的。

    万章何尝不是牢骚满腹,可他能怎么办?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希冀今天能大事化小小事化,尽量少伤面子,尽快将赵胜请走了事。然而万事不由人,万章并不清楚事态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所以当赵胜和苏秦等人在公孙丑鞠请之下出现在面前时,万章的心脏还是不由自主的狂跳了两下。

    赵胜对孟轲的情况还是了解的,当看到殿门口那个橘皮枯黑,稀疏的须发早已全白,满脸都是老年斑的耄耋老人在万章搀扶之下颤巍巍地硬撑着身躯,肃然的神情明显是在极力保持着生命最后的尊严之时,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间想到了虽然与孟轲同龄,精神却是矍铄无比的许行。这一想之下,赵胜心里不由一酸,没用谁引荐便快步迎了上去,长臂一拱接着深深地鞠下了身去。

    “受业之徒赵胜拜于先生足下。”

    见礼自有程序,谁也没想到赵胜会做出这样突然的举动,除了人群后头一个中年儒者略一错愕之下接着若有所悟的叹了口气,其余的人一瞬间全都愣住了。

    然而发愣归发愣,这些人却并不是不明白赵胜越礼的原因所在,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第一时间同时想到:所谓人心之赤大概就是这样了。赵相邦虽是年幼,发乎自然的心思却显其人品……

    这样一想之下,万章顿时满脸发热,忍不住便向苏秦偷偷看了过去,见他故作镇定的以拳护口咳嗽了一声,刚想说句话把场面顺理成章的引下去,就发现身旁的孟轲吭吭地咳了起来,身体也微微向下沉了一沉,很明显已经不愿在赵胜面前故作矜持了。老爷子忽然做出这样的反应,万章哪里还敢再开口,只得再次在双臂上加上一把力去支撑住孟轲的身躯。

    “赵相邦……”孟轲老眼昏花的盯着赵胜看了片刻,核桃一样的面颊上缓缓露出了笑意,慢慢地点了点头之后却只说了一个字,“好。”

    好?“好”当然就是“好”的意思了,还能有什么可考虑的?万章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笑道:“呵呵呵呵,呃……两位相邦,各位先生还请入殿宽坐。有请,有请。”

    “呵呵呵呵呵呵,请,请,赵相邦请。”

    “苏相邦请,孟夫子请。”

    “各位都请,呵呵。”

    ……

    原来设定好的程序突然都用不着了,大家还站在门外干等个什么劲儿?于是一阵客套之后,众稷下先生便相互鞠请着跟在苏秦和赵胜身后走进了大殿,在万章等人的安排之下各自安坐如颐。又一阵混乱之中,并没有人发现偷偷来学习的田法章在乐正引领之下从偏殿绕进来,已然静悄悄地坐在了帷幕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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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逆徒、逆徒

    第八十八章逆徒、逆徒

    临淄城达官显贵多如过江之鲫,自然少不了飞扬跋扈扰民开道的情形,但像今天这种朝廷出动军队,堵住整道城门多半天都不放行的情况却少之又少,可称经年不遇,所以需要进出稷门的行人虽然免不了多走几步路绕道他门的麻烦,但更多的人还是把这件事当成热闹来看。于是好事者众口相传,没多大会儿工夫半个临淄城便都听说了。

    白家庄园地处临淄城东,稷门那里的事本来也影响不着他们,然而白铎手下耳目众多,哪能不知道赵胜去拜见孟轲?正巧这天他也难得闲暇,一想到最近赵胜名头正响,若是今天闲着没事还出门拜客,就算别人刻意不去提,自己这张老脸也找不到地方搁,所以干脆偷个懒在家里躲起了清闲。

    白夫人因为女儿的事,这些天几乎都快变成了神经衰弱,满心指望白铎能拿出个十全主意为白萱下半辈子铺排好出路,自然一天催八回地撵着他出门想办法。眼看着今天风轻云淡、艳阳高照,百鸟在枝头上唱的正欢,白铎这个老东西却没精打采地斜在靠榻上打起了瞌睡,虽然明知他早就满头是包了,但心疼归心疼,依然免不了满肚子的气不打一处来。思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叹口气幽怨的说道:

    “你说这个平原君也真是,这都来临淄几天了?就算他自己再忙再抽不出身,怎么也得派个人来给咱们个交代呀。咱们萱儿就算再不济,就算是自己上赶着往他身上贴,他也不能这样拿咱们当下作吧。你说……”

    “嗨呀!我说你就不能让老夫安静一天么!”

    白铎今天躲清闲算是找错了地方,见夫人有事儿没事儿又往赵胜身上扯,登时呲牙咧嘴烦躁地挥手打断了她的牢骚,背过身去气哼哼地喘了片刻,心绪好歹算是安稳了一些,转念间想到这事儿根本不可能脱开手,也只能哀叹一声,又侧回来半撑起身子满脸发黑地对白夫人微微怒道,

    “你是不是又偷偷看那丫头去了,啊?我说了多少次,关她是为了她好。她这个性子要是再不收一收,以后早晚要吃亏。你说你怎么这么不晓事!”

    “我,我就这一个闺女……”

    白夫人哪里争得过白铎,被他急赤白咧地一阵抢白,又清楚他说的这些都是道理,早就被堵得没了话说,只得再次拿出了这件让白铎绝对没脾气的绝杀之语。那边白铎脸上果然又黑了一层,咬着牙低低地怒喝一声“还不是让你们给惯的”便不再吭声了,好半天脸色缓了许多,这才坐起身幽幽的说道:

    “唉,我没说并不等于没做,不跟你提是怕你明明没主意还乱拿主意。你知不知道外边是什么形势便整天催我?这两日我已经从匡章和田弗那些人嘴里探出些口风了,大王对赵胜来齐不但是百般敷衍,那日甚至还让田触羞辱了他一番。”

    白夫人听到这里登时一惊,张口呼道:“啊!那,那平原君岂不是……”

    “嘿嘿,你以为你闺女当真跟你似的没点眼光?就田触那张嘴要是都能羞辱了他,他还当什么相邦做什么使臣。”

    白铎脸上微微露出了些得色,全然没注意说自家夫人没眼光就是在笑话自己。

    “那就好,那就好,总算没吃亏。”

    正所谓爱屋及乌,就算再不情愿,女婿也终究远比连面也没见过的什么大王亲,白夫人庆幸地在胸口拍了两下,刚面含喜色地说了一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忙满是不放心地问道,…;

    “可,老爷不是说匡章与……”

    “噤声!”

    白铎目光猛然一跳,错眼向窗外看了一眼,连忙欠身下榻捂住了白夫人的嘴,等她“唔唔唔”地点着头不敢吭声了,这才拄着地与她坐到一张席上凑着头小声说道,

    “章子和大王的事也是你能乱说的?老夫跟你说了你听听也就罢了,哪说哪了,千万别传出去。大前天老夫没敢亲自出面,让瑾儿去拜了你家兄弟莒敫,莒敫在朝里做太史行纂,朝会上的事清清楚楚,已经让瑾儿给老夫带回了话,说是平原君那天觐见大王时尊礼而行,多一个字都没说,而大王也像是极力避着。这事儿明摆着顶牛,平原君此行必然是艰难无比,能不能成事还不好说,要是最后无功而返,赵国跟齐国就得打起来,到时候咱们家还能不跟着倒霉?”

    白夫人被白铎说地心都快跳出来了,哑然呼道:“那,那可如何是好!”

    白铎颓然的摇头叹道:“所以说啊,你还说什么平原君拿咱们当下贱,他哪是拿咱们当下贱?分明就是尽量避免咱们牵连进去才不得不躲着咱们。说起来平原君对咱们萱儿也算是……唉,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咱们不管愿与不愿都与平原君拴在了一起,想躲也躲不了了,难不成还有能反悔的机会?老夫把萱儿关起来是怕她乱跑再惹出什么岔子,你以为老夫当真没出力帮着平原君周旋么。老夫早已派人前往韩魏楚打探消息,这两日天天往匡章府上跑为地也正是这个。昨天老夫去匡府时……”

    白铎话还没说完,耳尖一动便听见厅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连忙闭上嘴从白夫人身旁向外挪了三四尺远,还没坐正身子就见一名内院的家仆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厅门,连气儿还没喘匀便忙不迭的拱手躬身禀道:“家、家主,夫人,莒姑娘到了。”

    “姑母~~”

    家仆的禀报跟没来一个样,还没等他说完,白铎和白夫人便听见厅门外传来了一个又甜又腻的声音。紧接着人随声至,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窈窕少女便像只花蝴蝶似地飘进了厅来,在她俏生生的脸颊之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微微翘起的红嫩嘴唇都满含喜悦的神采,看见白夫人已经慌张地坐直了身,便撒娇似地扑到了她的身旁。

    “哎呀!是我的晴儿啊,你什么时候到的临淄?怎么也不让你爹先跟姑母说一声呐?”

    “谁跟他说呀。也不知怎么了,他都不让我来找姑母和萱姐姐。要不是今天他和一帮同僚跟着什么赵国相邦去了稷下学宫,我还跑不出来呢。”

    “咳……你这丫头,怎么跟你表姐一个脾气呐?也不怕惹了你爹生气。”

    “偏气他,偏气他,谁让他不让我来看姑母啦。”

    ……

    白夫人看到了那少女,脸上愁容顿时一扫,娇宠的将她搂在怀里,两个人早已笑成了一团。一旁的白铎早就站起了身来,见那娘俩只顾着亲昵,自知也插不进什么话去,便矜持出一派长辈威严,重重咳了一声将白夫人和莒晴的目光吸引过来才满脸慈祥地对莒晴笑道:

    “晴儿呐,你跟你姑母慢慢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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