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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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赵-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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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式绝非他所愿……

    赵奢暗暗揣度着赵俊此刻所能到达的位置,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紧紧的捏了捏拳头,猛地转头对身边的裨将高声命令道:“传将令,渐次停箭!”

    “将军!再干他娘一家伙吧!”

    那名裨将双眼赤红,高吼的嗓音中充满了不甘。他肩上不知在什么时候中了一支流矢,血水已经渐渐凝结,然而这并不是让他最痛的,虽然赵奢的命令早已在战前就以定好,但看着身边渐渐增多的同袍尸体,他却与赵奢同样不甘心。

    赵奢双拳越捏越紧,听到裨将抗命,立时目光凌厉的向他望了过去:“别这么多废话,听将令!”

    “诺!听将令!”

    裨将气急败坏的扶了扶战盔,转头高声吩咐道,

    “快他娘的裹上油麻布,点上火给老子照着那个发连箭的射!他娘的!”

    ……

    乱阵之中一支点上火的飞箭犹如萤火虫一般微小,射的再远也不会引起什么注意,胡骑依然在穿梭飞射,等领头的匈奴将领、於拓的胞弟鲁纳达发现对战已经变成己方的单独表演,而对方竟然开始从城头上向下投掷滚石时早已不知过了多久。

    “修城的没箭了?”

    鲁纳达心中闪过一阵窃喜,片刻以后确信了自己的判断,他一马当先冲向了远处断墙后的帐篷群。

    在没有有效讯号的时代,军队其实与羊群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头羊”去哪里,剩下的群羊必然会跟进,这种行为在现代被称为从众性,但在古代战场却是实实在在的保命方法,毕竟不管你有多大本事,若是落了单唯一的下场只能是被“吃”掉。鲁纳达身边多有护卫骑兵,他这一动众骑迅即紧跟,牛角呜鸣中近处的骑兵们闻风而动,不多大会功夫远远近近的骑兵们便呼呼啦啦的紧跟而上。

    战利品就在眼前,况且已经没有了危险,尘土飞扬中胡骑们亢奋的向南冲去,然而没等接近目标,西南方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的喊杀声。;

    ……

    赵俊所率兵马是五千骑外加一千乘战车,这些都是机动部队,战马拉拽骑乘速度极快,当前面已能看到胡人骑兵时,赵俊高举佩剑向着空中猛地一挥,在他身后俯在马背上紧抱着战旗的官帅迅速夹紧马腹直起身来,双手高高挺举起战旗便是呼呼啦啦一阵挥舞。这一阵命令发下,奔驰在前的骑卒立刻平展散开,手中强弓迅速搭上了利箭。

    杂驳的乱马蹄扰人听力,飞驰的骑兵绝不可能像赵奢刚才那样容易发现敌踪。当赵军发现胡人时,胡人同样发现了他们。夜幕使他们离得更近,双方一见面便是遭遇战。刚才还满心欣喜准备劫掠一番的胡人们迅速恢复了作战状态,虽然比赵军慢了一步,但当对面射来箭雨时,他们的箭同样怒射了出去。

    对面突然出现了一支奇兵,身后的赵军会不会趁机出城布阵堵截谁也说不清楚,虽然单个步兵相较骑兵劣势尽显,但要是把骑兵堵在口袋里,长戈挺举,如林般布阵严密的步兵方阵却是骑兵的天敌。突遇之下鲁纳达难免一惊,但是当他几乎出于下意识的射出一阵箭后,还没等回过味儿来,眼前却已经发生了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股赵军显然对突然遭遇也没有心理准备,一轮对射过后,惨叫声中顿时乱了阵型,已有不少人引马向后撤去。这一撤有如山倒,数不清的赵军骑士在扬尘遮掩之中控马南返,哪里还有什么阵型可言。骑兵比车兵最大的优势就是不需数马协调,单骑总比驷马机动迅速,这一来不大时工夫上千乘刚刚调转回头的战车便落在了骑兵的后头,整个赵军已成溃逃之势。

    “这就是中原人?难怪要拉长城围住自己。”

    鲁纳达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当反应过来时赵军已经与他们拉开了不少距离。胡人并没有穷寇莫追的概念,鲁纳达所能想到的仅仅是离开一射之地便难杀了。

    这样的便宜岂能放过,要是让他们逃回城如何对得起昆仑神?鲁纳达早已从楼烦王那里了解清楚了阴山阳山之间赵国建城的情况,深知时不我待绝不可有丝毫犹豫,一时之间战欲更盛,立刻高喝一声纵马向前追去。

    前边的赵军溃逃之中已无战力,然而紧随其后的战车却是体积庞大,上千乘战车固然没有阵型,但联袂而行,其上的车兵又已竖起高盾自保,在平坦的草原上却也像一座迅速移动的堡垒一样保护着前边的骑兵,再加上车兵比骑兵活动方便,高盾的空隙之间时不时便放出一阵阵冷箭压制了胡骑的速度,就算胡人的马匹比赵军好,一时之间要想追上也绝非那么容易的事。

    鲁纳达被眼下的局面彻底激恼了,恨恨的怒骂一声,更是催骑疾奔,心下起誓要在赵军逃回城之前将他们围歼在草原上。然而天不遂人愿,十数里的路程仅仅半晌便已赶完。

    当看到赵国关阙绵延的城墙时,鲁纳达几乎绝望了,那里驻守着赵国近十万大军,绝不是他这万余骑敢于轻易触碰的,然而没等他来得及收缰,更不可思议的一幕紧接着便出现了眼前。

    城墙上的赵军应该早已看到了自己溃逃而回的同袍,数座城门随即打开,然而未等半数骑兵逃进去,当胡骑逐渐追近时,城门却又轰然闭上了。

    这是要干什么?突然发生的事让人一时之间难以反应过来,在胡骑们的刹那迷糊之中,被阻在城外的赵国骑兵纵马顺着城墙来回疾奔,一个个昂着头绝望的向城头上呼唤着什么。

    “杀!”

    鲁纳达心气猛然提起,双腿猛地一夹胯下战马,立刻提兵向前冲杀了过去。对面的赵国车骑们此时已入死境,反而置之死地而后生,骑兵全数背靠城墙缩在高盾相护的战车之后,一支支利箭怒射而出,与疾奔前行的胡骑相比,一时之间竟然占了上风。与此同时城头上的箭雨也扑飞了下来。;

    此地终究是对方的地盘,鲁纳达看着冲在前边进入赵军射程的骑兵们纷纷惨叫着落于马下。猛然间已从激昂的情绪中清醒了过来。他不敢再继续莽撞,立刻兜马向斜刺里引军奔驰而去。

    …………………………………………………………………………………………

    赵胡之战已然开打的时候,邯郸方面也没闲着。在派出虞卿为赵胜纳吉同时联络魏国小合纵的同时,左师触龙也踏上了东去临淄的路途。

    触龙此次赴齐是主动向赵王请命的,在那天听缪贤说赵王服食丹药以后,他已经暗中想赵王谏阻了多次,然而赵王并没有给他面子,依然是我行我素。触龙心中失望却又不敢四处乱说,所以干脆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赴齐自然也是为了小合纵,齐国虽然不与秦国接壤,并无纷争土地,但作为山东第一大国,齐国却对小合纵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这些影响一方面表现在它的财大气处,小合纵要想成功必须要借助于齐国,另一方面赵国不得不拉住齐国更是因为齐秦两国恰恰一东一西包夹着三晋,如若齐国被秦国拉过去,将要出现麻烦的便不仅仅是小合纵那么简单了,极有可能会威胁到三晋的安危。

    然而齐国的形势如今极是复杂,而且齐王也是个极难应付的人物,根据此前赵国与齐国打交道的经验,齐王如果不想与赵国合纵,必然会将使臣客客气气的请到稷下学宫礼去让那些稷下先生们去磨,直到磨得你没了性子自己知趣而退为之。

    正因为如此,触龙此次请命同样也是考虑到了自己的优势,他是赵国的博闻师,同样也是当年的稷下先生,与孟轲诸人交情皆厚,如果当真遇上了最不愿遇上的情况,稷下学宫反倒能成为他的助力。

    所谓万事有反有正,如果是齐王善于磨人,那么这回触龙便是用其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此时的触龙已是踌躇满志,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不但自己有优势,赵国那个少年相邦替他想得更是周全,已然为他安排了一个杀手锏。

第五十三章 权衡(上)

    (筒子们元宵节快乐,祝大家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今天过节就这一章了,明天开始一天两章,并且情节节奏将加快,不过更新的节奏可能有点怪,按照我的实际情况安排,第一章一般要放在下午,第二章则要放在夜里12点左右。敬请关注。)

    以下正文:

    东升旭日映红了半天朝霞,二月时节草原上的晨风里依然难免几分未了春寒。

    赵军关阙之外,昨晚的攻防嘈杂早已结束,血迹斑斑的密草丛之中处处可见忙碌地收埋着胡人胡马尸体的赵**士身影。胡人此次攻击如同旋风一般来而复去,如草芥一般丢下阵亡的兵士,也只能由赵国人来替他们处置了。

    赵胜和牛翦并肩在草科中慢慢踱着步,默然的注视着忙碌的军卒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当看到一大片干涸的血泊之中依然扔着一支未被收捡的半截短矛时,赵胜不觉弯腰将它拾起来翻看了起来。

    矛是先秦骑兵的标准配置,不分胡夏,由于这个时代还没有马镫,骑在马上挥舞刀剑戈戟进行白刃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作为骑兵,经常发生的快速遭遇战却往往给不了他们下马布阵的充分时间,所以只能用于刺杀、却又轻便易携的矛便派上了用场,成了与远弓相配,利用战马高速运动造成极大杀伤力的绝对利器。

    那半截矛身几乎被干涸的血污彻底染红,这意味着就在刚才,这里还躺着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赵胜想起天刚亮时从城头上向下看到的情景,不由得有些唏嘘:原来生命果然如此脆弱,骄横的胡人骑兵如此,这三年来北三郡饱受侵扰屠戮的赵国百姓岂不更是如此……

    “相邦,大将军。”

    这时候一身战尘的赵奢匆匆走了过来,随意的向赵胜和牛翦一拱手道,

    “此次战损数目已经明了,前边烽堠群堡咱们折了八十七人,伤了三百多,另外赵俊手下折了七十五骑。胡人前前后后扔下了六百多骑,这是数的出来的,还有些已经被马蹄践踩的分不出数了,加起来估计当近七八百骑,虽然尚在可控之内,不过看来咱们打得还是有些狠了。”

    赵胜不觉一愕,下意识的扔下断矛问道:“这么多么?”

    “嗯,是狠了些。”

    赵奢多少有些懊恼,点了点头才道,

    “军士们憋了一个多月,早就发了狠。昨夜里末将在前头已经多少意料到了此事,所以未足三阵箭便下令停射,各堡弓弩虽然未敢违命,但经末将目测,令下以后各处反倒足足密射了一阵方才停下。而且末将回来的路上见沿途颇多胡人尸体,刚才正在奇怪,回来才听赵俊说,他率军引敌南返时不敢大意,一直控马压在车阵之前驱赶骑兵先行,可后头的车阵还是颇有战车故意控住马速将胡骑引到一射之内施以冷箭。不过以末将之见,这次咱们让胡人‘抢去’的东西不少,以他们的秉性来说,损失的人马虽然多了些,不过对咱们这里应当更添劫掠之心。”

    “呵呵,当年先王率军北征开辟云中、雁门郡时兵锋难挡,胡人几乎是望风而逃。大赵的将士们早已看不起胡人,然而最近这三四年里头咱们一直被动挨打,他们何止憋了这一个多月……”

    赵胜无奈的摇了摇头,抬眼向远处忙碌着的军士们看了一眼才对牛翦和赵奢笑道,

    “大将军,介逸兄。士气不可损啊。”

    牛翦听到这里,双眼之中突然闪过一丝惊色,他当初极不情愿让赵胜和他一起北征怕的就是赵胜年轻气盛,不听人劝,好在这些日子赵胜谋略得当,而且一直虚心听从建议,并没有出现原先担心的那些事,总算让他放宽了些心,但是如今听赵胜这些话的意思果然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心里难免咯噔了一下。然而说回来赵胜的话并没有错,况且他身份在那里摆着,牛翦也只得沉住气道:;

    “相邦,士气自然是不可损的。不过为将者谋国为上、谋城为下。咱们此次说是北征楼烦,其实谋的乃是全局。兵士们如何且不去说了,咱们可是要沉住气呀。”

    赵奢看了牛翦一眼,也道:“大将军说的正是,末将这些日子私底下也没少听兵士们说:咱们出来这么久,天天憋在这里修城筑墙,哪里是打仗的样子。这些话末将听了也只能笑笑,有些事终究只能咱们自己权衡,却万万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的。

    “两位将军放心。”

    赵胜哪能听不出牛翦和赵奢话里担心的意味,宽慰的笑了笑道,

    “谋国与士气两者皆不可损,这个分寸实在不好把握,毕竟即便抛开别处的事不说,大赵精锐毕竟还是以步车为主,万余骑军在长城以内可以所向无敌,但出了关在草原上却实在不够看的。”

    牛翦和赵奢听赵胜这样说总算彻底放下了心来,他们这次打算的本来是要佯败,谁想最后虽然没露馅,但歼敌数目还是远远超出了预料。这种情况虽然不能排除胡人使诈,但更大的可能还是胡人战力不像原先预估的那样强,这样一来很容易使将士们浮躁起来。

    兵士们浮躁只要能弹压住,并且往正确的方向引导很有希望成就更大的士气,但是如果统帅的将领也跟着浮躁起来,那可就是兵家之大忌了。赵胜能在占了便宜以后依然冷静的看到己方与敌人的差距,这份沉稳足以成大事了。

    “富而不奢,贵而不骄实为难得,先王离世之后本以为大赵国运已衰,今后只能撑持,如今看来万事尚不可料。”

    牛翦想到这里心中不觉宽慰,歉意的报以一笑,转口说道:“不过这次也有咱们没想到的事,匈奴人没有易服便和楼烦人一同杀了过来,丢下的尸体也不去管,看这意思多半是公开与咱们为敌了。据先前所探情形匈奴单于王庭据高阙不下千里,此次来的匈奴人当是挛鞮氏无疑。挛鞮氏首领名叫……”

    赵奢提醒道:“於拓。”

    “对,就是这个於拓。”

    牛翦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於拓是当年匈奴左贤王之子,二十多年前因为攻伐月氏其父身亡,从此与匈奴呼衍氏单于结了怨,这些年渐渐坐大,已有相争胡酋单于之位的意思。於拓既然敢公开来攻,那么便说明了四件事,其一他已经大半相信相邦在俞那提面前露的‘短儿’,其二他已经对单于不再忌惮,其三他要借此树威,并以河套为诱饵将其他匈奴族氏拉到自己这边。其四则是他要给楼烦王吃下定心丸,以免楼烦王疑心他惧怕大赵。”

    匈奴与楼烦虽然同属白狄,长相上没有区别,但服饰习惯却不一样,楼烦人受华夏文化影响较重,与中原人一样右衽,而匈奴则是左衽,这样明显的区别匈奴人都不去掩饰,那自然是公开与赵国为敌了。赵胜点点头应道:

    “其三其四才是最重要的,毕竟阴山阳山是楼烦人的地盘,匈奴挛鞮氏地盘远在其西北,以大赵的骑兵力量极难深入其地,於拓公开帮楼烦王进则可占据河套继续做大,要是发现咱们在使诈示弱,退也完全可以自保,实在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是啊,稳赚不赔……”

    牛翦多少有些犯踌躇,忍不住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眼角余光却看到乐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到了跟前慌忙向赵胜一拱手,脸上已经满是喜色。

    “相邦,冯夷冯大哥回来了。”

    “冯夷回来了么?快,回城见他。”

    赵胜双眉一提,连忙向牛翦和赵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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