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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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赵- 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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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禹嘿嘿一笑道:“这也是没法子,要不末将为啥要夸赵奢呢。对了相邦,您从燕国回来之前是怎么吩咐廉颇的?这倒不是末将瞎打听,要是相邦不提赵奢,末将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这事儿来,廉颇孤军在燕,末将实在是有些不放心啊。”

    怎么吩咐廉颇的赵胜还真不敢当着赵禹的面明说出来,轻轻笑了笑道:

    “燕国方面该安稳的都已经安稳了,燕王被软禁控囚,底下重用的人都被换了一遍,已经很难再起乱子,廉颇留在那里坐镇,要的就是一个拖字。至于能不能完全拿下燕国还得看西边对秦和南边对楚的情形。

    如今我最担心的正是此事,乐毅在彭城,赵奢在涉邑,若是因为赵造谋乱的事乱了军心,怕是难以收拾。如今赵造伏法,虽然邯郸这里善后还得需些时候,但乐毅和赵奢他们那里却已经刻不容缓。”

    赵禹吃完了饼,啪啪的拍了两下手道:

    “相邦的意思莫非现在就请大将军回朝坐镇安稳军心?”

    “嗯。大将军必然是要回来的,不过这次他出去是‘奉了王命’,你我没有权力相请,还需禀明大王才行,可大王那里……”

    赵胜抬头舒了口气道,

    “大将军必然是要请回来的,不过就算不考虑大王怎么说,等大将军回来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军情急如火,你我等不起。大司马不如这样,你即刻以司马署的名义分别向各地驻将,特别是晋阳周绍、云中朱晋、涉邑赵奢、彭城乐毅和蓟城廉颇传递加急军报,不用说别的,就说‘赵造作乱已连夜扑灭,朝廷已安’即可。”

    “哈哈哈哈,末将等的就是相邦这句话呀。要不怎么说相邦回来末将便心安了呢,不然的话没有人能在上头撑住,末将这些人也只能举步维艰。”

    赵禹开心的大笑了起来,啪的一拍膝盖,接着跳起身胡乱向赵胜拱了拱手笑道,

    “成了,吃也吃饱了。末将这就去吩咐传报,也好让赵奢他们安心。”

    赵胜笑呵呵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

    “周绍、乐毅、廉颇那里可以暂时不用过多理会,不过秦国绝不会轻易给大赵面子,赵奢那里人手紧绌,除了要给他吃颗定心丸,还需喂饱才行。除了刚才说的那些军报以外,大司马即刻向大将军传报,让他硬凑也要凑出至少三万精兵支援赵奢。噢,另外请示一下大将军,看看情况若是允许,是不是让周绍去戳一戳秦国。”

    “诺!”

    老兵痞说的是平常,关键时候却绝不会含糊,赵禹虎虎生威的拱手应诺一声,接着便大步跑出了厅去。

    ………………………………………………………………………………………………

    蔺相如很快就赶回了平原君府,范雎哪里都没有去,一直在君府门房等着。见蔺相如的马车到了,急忙迎出了门楼,不等蔺相如跳下马车,急忙扶住他小声问道:

    “那边情况如何?”

    蔺相如倒是不慌不忙,在范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没有说话,却先笑呵呵地将右手摊平了向上举了举。范雎顿时一头雾水,急忙问道: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成了。”

    蔺相如连忙拉着范雎走到了远离君府大门的地方,嘀嘀咕咕的将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接着紧张的舔了舔嘴唇,紧紧的压住声音道,

    “范先生,这次咱们可是实实在在地做‘贰臣’了,公子却还不知道大王那里是怎么做的,下边该怎么说可得好好合计合计。”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无君

    第一百九十四章无君

    夕阳西下的时候,温暖的平原君府主母寝居里已经安静了下来,忙碌了一天一夜的仆役们早已经开始轮班休息,只有几个当班的使女陪在季瑶身边,服侍她用了晚膳之后已经没有什么可忙的了,全数围在榻边兴趣十足的逗弄着那个以睡觉为主要任务的小小婴儿。小;说;网;首;发;更;新;

    那小家伙实在太小了,以至于一天时间的百分之七八十都在睡觉。要不是出生在君府,还没出生便选好了奶娘,不像平民百姓家的孩子那样两三天之后才有奶吃,他现在恐怕除了睡觉、喝几口水或者尿尿拉粑粑之外便没有什么事可做了。吃饱喝足以后没了心思,又将两只粉嫩的小拳头从襁褓中挣扎出来,护着胖嘟嘟的腮帮呼呼大睡了起来,任凭那几个趁季瑶不注意便抽空子戳一戳他的小使女怎么逗弄都不肯睁一睁眼,顶多也就是在睡梦里皱皱眉头以示抗议,却连头都不愿意转一转。

    “睡长睡长,我们还要长大个子呢,是不是呀?就像爹爹那样……”

    虽然分娩时折腾得不轻,但休息了一天以后,季瑶已经可以起身了,身上半盖着锦被,用肘支着榻趴伏在小宝宝的旁边深情的望着他。一头乌发顺下来拂在襁褓之上,接着便用手拂开了,生怕发梢扎着她的宝贝。于是在这一瞬间她浅浅的笑靥之中立刻盛满了初为人母的奇妙光晕。

    侧身坐在塌沿上的乔蘅看到季瑶这副模样,便与陪在旁边的那几个使女一起止不住的偷笑。乔蘅中间倒是回去休息了一会儿,但很快又赶了过来,她实在是睡不着,总是止不住的渴望看一看那个小家伙。再说爷爷私底下不是还偷偷说过一句话吗:夫人生的是男孩,你没事儿就过去沾沾喜气儿。喜气儿,那可是喜气儿呀!虽说爷爷说的实在玄妙艰涩,乔蘅懵懵懂懂地完全想不明白其中有什么能言明的道理,但依然不敢,也不舍得有丝毫的怠慢……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渐渐黑了下来,厅室里点起了减半的灯烛,柔柔的光芒弥漫在四处,更显得静谧了。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就在当班的那两个奶娘准备抱小家伙去休息的时候,外厅的门忽然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那开门声极是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到了厅室里的人,季瑶她们本以为是里里外外转悠了八趟的赵胜回来了,谁想刚刚抬起头向室门看去,就见冯蓉踮着脚尖一边伸头向里看一边轻轻的走了进来。

    冯蓉不像季瑶和乔蘅那样闲在,云台署那边一摊子的事儿,中午时分就已经离开了君府,乔蘅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过来,陡然看见她似乎满腹的心事,忙起身迎过去轻声问道:

    “蓉儿,这么晚了你……”

    “蘅儿,夫人。嗯……你们都先出去一会儿,我有些话想跟夫人说。”

    冯蓉着实有心事,没来得及见礼便下意识的揉着衣带支支吾吾了起来。季瑶没有吭声,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那几名使女连忙乖巧的退了出去,奶娘正想上前去抱榻上的那个小家伙,谁想季瑶却摆了摆手,于是她们也只得跟着使女们一同敛衽退出去了。

    片刻过后,内室里除了依然在呼呼大睡的那个小东西以外只剩下了季瑶三个人,冯蓉急忙趋步跪坐在了榻边,粉面上顿时一急,压住声音匆匆的说道:…;

    “夫人,不好了。刚才,刚才奴婢在云台署听见大夫们都在传说,传说……”

    说到这里,冯蓉已经紧张已极,慌乱之中被唾液噎了一下,顿时咳了一声,竟然说不下去了。她是乱军之中都不会眨一眨眼的人,哪曾出现过这种情况?乔蘅登时被吓了一跳,急忙追过来问道:

    “蓉儿不要慌,到底怎么了?”

    “唔,唔……大夫们都在传说,传说大王他……”

    冯蓉焦急的点了点头,连连咽了好几口唾沫,这才匆匆的说了起来,可还没说几个字,立刻掩面呜咽了起来,抽抽泣泣的说道,

    “大王他绝嗣了!”

    “啊——夫人!”

    乔蘅登时惊呼了出来,惊慌失措之中急忙惧怕的掩口望向了季瑶。然而季瑶却是满脸的镇定,俯下脸用手心在襁褓上轻轻拍了几下,沉默了半晌才幽幽的问道:

    “云台署的大夫们都在传说了么?”

    季瑶这幅镇定的模样更是惊到了冯蓉,她害怕地捂住了包着小家伙的襁褓,急切的说道:

    “莫非,莫非夫人原先已经知道了!可,可,那岂不是要把小公孙接到宫里去做嗣君了么,他,他可才出生啊!夫人,夫人怎么办呀!”

    “蓉儿!”

    乔蘅忽然之间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不确切的东西,急忙拽住了冯蓉的胳膊,就在这时季瑶微微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又接着慢慢的拍起了身边熟睡之中还什么都不懂的那个小家伙,怅然的叹了口气道:

    “我们怕是要搬家了。唉,还不知是福是祸呢……”

    ……………………………………………………………………………………………

    没有人知道是福是祸,毕竟这件事不论结果如何都会引起极大的震动,虽然未必有腥风血雨,但只要有一丁点的处理不当都会给平原君府带来万劫不复的下场。

    就在冯蓉急匆匆的去找季瑶的同时,正准备回后宅的赵胜却被乔端缠住了,两人对坐的正厅之中气氛极是压抑。

    “……那件事已经在大夫之中传开了。伯服说徐上卿早上等消息的时候跟他说过,此事已急,大王若是应对失措,他们也顾不上公子怎么想了,只能在群臣之中将此事挑开以此造势。如此虽然会将大王和公子都逼进墙角,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秦楚虎视眈眈,这件事越捂越会人心惶惶,倒不如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固然会暂时引起混乱,但趁着赵造作乱余波未息,各处人都还在紧张戒备之中,反倒更容易将事情平息下去。”

    乔端仿佛做了亏心事一样一直低着头,坐在他对面几后的赵胜同样在低着头,但等乔端说到这里却肃然的抬起脸问道:

    “蔺相如和范雎他们自己怎么不过来说?”

    乔端被赵胜问地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赵胜,半晌才道:

    “这种事公子以为伯服和范先生真的不怕么?赵造之乱虽平,人心却并非那么容易安抚下去的。秦楚在外动兵,燕国也没有十足把握能拿稳,按说此时应当少出些岔子为好,但公孙已诞,大王又丝毫不懂如何安抚人心,自己将退路堵死了,弄得朝中人心浮动,随时都可能动荡。若是不逼着公子进一步,还能有什么办法……

    伯服和范先生虽然不敢直面公子,却并不隐晦此事是他们做的,以老朽之见,这并非贰心,其实还是一个忠字在作祟。公子给大王留了一条路,然而即便大王当真如公子所愿那般走,今后便能永远拖下去么?忠字老朽不敢胡论,但……老朽并不觉得公子有什么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呵呵,忠……”

    赵胜无奈的摇了摇头,沉思半晌才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

    “这件事赵胜确实没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然的话也不会拖到赵造要取我命的时候再以命相搏。只是这件事来的实在太不巧了,到了我去河间,万事都已经有进无退的时候才揭开盖子,让我……唉——本来我想再拖些时候的,至少要拖到心无旁骛地完全解决了燕国之事以后再说,却不曾想事事相逼,最后弄成了这副模样。”

    乔端一直不错眼的望着赵胜,听到这里不觉长叹了口气,抬头道:

    “公子容老朽说句不敬的话。君王之份在前,公子莫非当真不想?”

    赵胜双目炯炯的望向了乔端,许久之后才笑吟吟的说道:“利字当头无人不念,君王之份更是如此。但赵胜所想的有些事,当世之人未必能明白……实话而已,绝无做作。”

    “噢?”

    乔端不由得眯缝起了眼来,他与赵胜相识两年有余,深知赵胜是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的人,更何况今天在这密室之中对着自己这个心如洞烛之人,又是事已难返的境地,他在明言之后更没有说虚假话的必要,但……乔端却着实不明白赵胜心里在想什么。

    ………………………………………………………………………………………………

    赵造变乱后的两天之内,另一条可怕的消息至少在邯郸城及其附近完全传开了,那就是“君王绝嗣”。并且还有一个说法,此次赵造作乱最根本的起因就在于此。这条消息最初只在官府内部来回传说,但很快便突破官方的壁垒扩散到了民间,于是作为赵造作乱的后续影响,该消息再一次引起了轰动和不安。

    然而与此前的种种重大消息相比,这条消息造成的影响却显得颇有些不同。在此之前不论是赵武灵王易储、沙丘宫变还是赵胜请辞,不论事实如何,朝廷都会对消息进行严厉封锁,并要做一些杀鸡儆猴的举措,至少在行动上还是在徒劳地阻止消息蔓延的。但这一次朝廷却似乎对此已经麻木了,不但没有采取任何干预措施,就连各府衙的头头脑脑们在听见手下人胡乱议论时也全是一副作聋作哑的模样,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他们就算不敢明说,却也是有纵容消息扩散意图的。

    没有人干预瘟疫般传播着的消息,赵国朝堂中人就像没有这件事一般继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虽然远比人们预计的要晚许多,但到了赵造被擒的第二天早上,宫里还是传出了明旨,除首逆赵造被判枭首外,共有十一名封君连其子系被夺君封、削宗籍,另有七十多名宗室子弟被削夺宗籍,与其余二十多名非宗室朝臣将领一起论罪,分别予以判斩、幽囚、放逐等处罚。经此一役赵成侯六支余脉仅存其三,安平君府、原阳君府、宜安君府皆没,反倒是那位因为行事鲁莽被赵造排除在外的成武君赵正因祸得福,与从来都是不哼不哈的成侯第四支裔孙柏人君赵霍一起保住了君号封邑。

    又次日,赵王再发明旨,虽然与以前一样没有明确给沙丘宫变定性,亦未修改赵武灵王谥号,却追夺了老安平君赵成一切封谥,算是在一定程度上为屈死的武灵王赵雍报了仇,自此赵成一派有影响力的人物尽没,再也无法左右朝局。…;

    与此相应的是,邯郸城再次加强警戒,大将军牛翦被召回朝,并于路附署军令命各地将领不得擅离值守。同时赵国朝堂发生重大变动,诸多要职更易,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平原君赵胜请退东武封邑,改归巨鹿郡实管,并交卸诸多相邦职事,分授上卿徐韩为、虞卿掌理;司寇佐贰范雎进大司寇位、获亚卿衔随朝资政;司士佐贰蔺相如交卸本职、进亚卿衔随朝资政,附理交通诸邦事务;另外云台署晋一级,司官冯夷进亚卿衔,与庶务五司平级。

    重要职司的变动往往是朝局变化的晴雨表,对此不关心者恒不关心,但有心者却不难发现各衙司哪怕曾经最懒散的官员也变勤奋了,不但天天点卯上衙,并且四处视事,就算最零碎的事务也不敢有半分懈怠。如此情形很快引出了后续影响,虽然没有人明说什么,但以白家为代表的富豪巨贾们却都开始了不显山不露水的运作,更多货物涌向街市,既平抑了数月以来因为二赵朝争不断攀升的物价,同时也在很大程度上安抚了民心,在事实上防止了再次出现混乱。

    虽然也难免有反对者,但主流的力量却不约而同的做出了求稳的选择,于是最终具有决定的意义的事便顺理成章的发生了:三天以后,赵王再发明旨,传相邦赵胜入宫共商要事……

    御花园还是那个御花园,只不过仲秋无雪,人还是那两个年轻人,只不过心绪却变了。两道颀长的人影依然不紧不慢的向前挪着,但左边的那个却显得有些颓萎了。

    “……寡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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