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落大唐之繁花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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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落大唐之繁花落定-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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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玛面色雪白,小心翼翼道:“他……他……小姐,你受了惊吓,又淋了雨,病得好重呢。这会子才好些了,别想得太多……小姐还年轻啊……不用担心将来没孩子的,啊?”
她最后温婉的口吻,如在哄着孩子一般。
我慢慢忆及晕倒前从大脚处滚下的热流,无力瘫倒在床上。
孩子,孩子,我这个无用的母亲,竟不能护住你!
纥干承基,如果你死了,我终究,什么也留不下来了!
不记得是如何喝了一碗药,如何吃了几勺小米粥,恍惚间,我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却不曾再梦到那虚无空缈的黑暗,只是那苦涩的药味,似粘在舌尖上一般,一直逸于口中,飘在梦里,苦到心头。
未到傍晚,便觉有人匆匆赶到我床头,摸着我的额,轻轻吐了口气,似是心头一颗大石落了地。
我早知是谁了,勉强睁开眼睛,苦笑道:“父亲,书儿叫父亲操心了!”
容锦城鬓间的斑白几乎变成了雪白,深沉的眸子里隐有泪光闪动,脸上却浮着笑容,道:“可你到底还活着啊,我的书儿,便是这世上最争气的孩子了!”
我哽咽,好久才问道:“二姐怎样了?”
容锦城低头道:“当然是很伤心。不过三娘一直陪着她,终究会渡过这个难关。”
我闭一闭眼睛,继续问道:“清遥呢?何时大殓?何时出殡?”
容锦城迟疑好一会儿,才道:“不过就这几日吧。天渐渐热了,自然不能久在家中搁着。”他不待我说话,又道:“你这会子,却是不方便外出的。等你身子好了,多到他坟上磕几个头,也便是了。”
我凝神片刻,慢慢道:“哦,我很快就能好起来。大丧之日,我是一定要去看看他的。”
容锦城张了张嘴,终究没能说出话来,只是帮我掖了掖被子,轻柔地替我将额前的乱发捋到耳后。
第二日上午,暖暖阳光从窗棂透进来时,苏勖含笑出现在我床畔。
我勉强起身迎他,他却把我的按住,笑道:“我这几日正忙,本来是没空的,可听说你醒了,有个好消息,一定要亲自说给你听。”
我心里骤地一跳,盯住了苏勖。
第二结局:第五十四章 倾覆
苏勖微笑道:“你一定也猜着了?纥干承基已经亲笔上书皇上,出首了太子所有的谋反举措,皇上震怒,已派了长孙长忌、房玄龄、李绩、萧瑀等朝廷大员调查此事,太子倒台,已是指日可待了!”
我松了口气,却又怅然叹息,道:“纥干承基,不是要做他的义气侠客么?怎又改变了主意?”剑客的倔强风骨,亦是能够轻易改变的么?
苏勖深深看住我,叹道:“能改变他主意的,这天下只怕就剩你了。”
我挑了挑眉,苏勖已慢慢讲述起来。
我昏迷的第四天,苏勖走进了纥干承基的牢房。
纥干承基冷冷看着苏勖,不屑道:“又要劝我出首太子么?别痴心妄想了。纵然太子不好,魏王也未必好得到哪里去,苏大人还是劝劝他,叫他少做梦了,白白害人害己!”
苏勖叹道:“是么?可据我现在瞧来,害人害己的,似乎阁下也算得一个。也不想想,你自己求死,根本是白白辜负了容三小姐一片心了。
纥干承基眉头皱了皱,依然平淡道:“哦,你帮我跟她说声对不住吧。她身世显赫,人又聪明,便是白璧微瑕,终究也能找个比我强上十倍的男子托付终身吧!”
苏勖面色亦变得冰冷,淡然道:“不必了,听说容三小姐对纥干公子情有独钟,等纥干公子身首异处后,我必然和容家说说,看他们肯不肯把你和容三小姐葬作一处吧!”
纥干承基怔了怔,忽然捏紧了拳头,凌厉瞪向苏勖,问道:“容书儿怎么了?”
苏勖只冷冷与纥干承基对视,眼光锐利得如钉子一般。
纥干承基呼吸慢慢浓重,忽然跳了起来,挥舞镣铐,喝道:“快说,她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苏勖冷笑道:“太子疑心容书儿和你一样知道了他的秘密,派人刺杀容书儿。当时容书儿正为你去了东方家,回绝东方清遥的感情。结果……”
纥干承基面如死灰,镣铐挥起,狠狠击打在青砖和白石砌成的墙壁上,击下石屑块块,连同墙上的灰尘,一起在飘舞落下。他喘息着吼叫道:“结果怎样?容书儿,容书儿那般聪明,自然不会有事,是不是?东方清遥对她也好,也不会不护着她,是不是?”
苏勖一字一字如锤子锤到纥干承基心上:“去的人,是赵师政!你们共事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身手!东方清遥为护她,重伤数处,死在了容书儿怀里。我闻知消息匆匆赶去时,虽擒住赵师政,救下了容三小姐,但当时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昏过去了。我们请来大夫帮她诊治时,才发现她小产了,而且受了严重惊吓,又淋了暴雨,病势危急。”
纥干承基唇边全无血色,颤抖着吃吃道:“她,她,还有我们的孩子,现在,现在……”
苏勖截口道:“孩子当晚就小产下来了。但容书儿一直没醒过来,今天已是第四天,大夫说救下来的可能性不大。容家已经把她的后事备好了!”
纥干承基抱住了肩,全身都有些颤抖起来,许久才哑着嗓子道:“你骗我!又是一个诱我招供的计策而已,以为我会上当么?”
苏勖不屑笑道:“你不信么?那我可以带你去见见赵师政!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擒住,直接关进了这里的大牢。他会告诉你,他怎样把东方清遥一剑剑杀死,又怎样看着你心爱的容书儿抱住死去的东方清遥诅咒,诅咒太子所有部属会在这个月全部死掉,又怎样在暴雨中滚爬在泥水鲜血里狂笑,歇斯底里地狂笑。她疯了,至少当时,她肯定已经疯了!”
苏勖不去看纥干承基的神情,悠悠叹着气,淡然道:“也许她这便死了反是好事,如果能活下来,多半也已经是个疯子了,还不如死了的好!”
“你闭嘴!”纥干承基的大吼,激得屋顶的层层灰尘片片震落。这倔强的剑客全然没了原来的骄傲,棱角发明的面容上俱是狼狈纵横的泪水,掩都掩不住。他跺着脚,吼叫道:“我要见容书儿!我一定要见容书儿!我不许她死!绝对不许!”
苏勖不说话,只静静看着纥干承基。
纥干承基终于乏了,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鼻尖上密密沁着汗珠,疲惫道:“去拿纸笔来吧,我上书,上书出首太子。只希望能如容书儿所愿,平安走这个狱门,去守着她,护着她……”
苏勖目的达到,连忙起身去取纸笔。
身后,纥干承基掩面恨恨道:“太子,太子,你要杀我便罢了,为什么动我的容书儿?为什么?”
半个时辰后,纥干承基亲手写的太子谋反情状,已经拿在了苏勖手上。
苏勖讲完,含笑道:“书儿,我开始瞧不大上这剑客,觉得他配你不起。现在才知道他亦是足够了,至少,他能如清遥那般,毫无杂念地……爱你……”
他有些怅然,轻轻叹气。听说他近日便会与南昌公主完婚了,提及感情,原该十分快乐才是。可此时,他又哪来的怅然?我忆及与他初见那夜,他在月下晶莹如星子闪动般的明净眸子,亦怅然感慨。人各有志,成败得失的概念亦不相同。
不一会儿,苏勖起身告辞离去,我迟疑一下,唤道:“苏勖!”
苏勖已行至卧室门口,回头瞧我。
我慢慢道:“到凉州去,细细访查,会查到一块天降巨石,上面刻了‘治万吉’三字,那,就是未来的天意。”
苏勖眸光闪动,溢出的华彩,果然胜过了天上星子,他嘴角弯起优雅的弧线,笑道:“苏勖承教了!”
苏勖如此聪明,怎会不知道,我是暗示他,第九子晋王李治,才是未来的天命之选。而那块巨石,正是我临出吐蕃时叫文成公主李络络布置的。隔了这么久,那刻字的巨石应该比较陈旧了,在这个迷信天命的年代,必然也能成为苏勖扶助李治的有力武器。
东方清遥出殡之日,我来到了书苑。
容画儿和剪碧俱跪在灵旁,正向宾客回礼,眼睛肿得如桃子一般,一眼看到我时,有一丝怅恨微微流露,打量我片刻时,那怅恨已经消失,甚至多了些惊诧怜惜。连他们身后的三夫人都有些可怜般看着我。
我穿一身素白长衫,在白玛的扶持之下,清瘦得如一片洁白羽毛,站都站不稳,随时要给风吹去一样。
一众宾客,我视若无睹,只强撑着在东方清遥面前盈盈下拜,然后向着容画儿行礼。但脚软之处,已经整个身子扑倒在容画儿身上,呜咽而泣。
容画儿亦是大哭,道:“三妹,你弱成这样,又来做什么?须叫清遥看着不安心呢!”
三夫人亦伸出手来搀扶我。她虽是嚣张,但曾被我暗暗语言弹压过数回,已不敢与我对着干,既然不能对着干,她若聪明,自然要想着与我修好。趁我此时病弱示好,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也早乏了,不想再争斗下去,叫声三娘,道了谢,才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凝泪对着清遥的灵柩。
坐了几时,陆陆续续又有宾客来,白玛便劝我离去,我只是不肯,只觉能伴着清遥的灵柩多一刻好一刻。
这时又有客来,却是靖远将军岳曦云携未婚妻恋花郡主来拜。
一个是正当红的年轻将军,一个是郡主之尊,亲自来致祭,无论如何都是东方家极大的颜面。一时众人俱是忙碌,容锦城皱了皱眉,亲自带了东方家几房亲友上前迎接。
我料着必是恋花知道清遥与我亲厚,所以才特地带了未婚夫婿前来。
一时面如玫瑰的恋花随了一气宇轩昂的青年公子踏步进来,她一眼瞥到我,又是惊喜,又是担心,安慰般笑了一笑,先上前为亡者上香。
我却瞪住那青年公子岳曦云,慢慢屏住了呼吸,绞紧了手绢,躯体亦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白玛担心问道:“小姐,哪里不舒服么?不然我们先回去?”
我茫然摇头,只是盯住岳曦云,泪光伴着暖流,丝丝涌动。
虽然面貌不同,可他的举止,他的气质,和他深深注入到人心底的眼神,对我实在太熟悉了!
除了多了一份清冷寂寞,眼前这人,像极了我的景谦!
第二结局:第五十五章 前世情
一时岳曦云上香已毕,家人还了礼,恋花已指着我娇婉笑道:“曦云,这就是我容书儿姐姐!”
岳曦云微笑点头,眸光恬淡安静地转到我身上,然后瞳孔骤然收缩,唇边弯起的曲线,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
我只凝泪看住他,亦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
恋花开始尚微笑着,但看着我们的脸色,似乎明白了什么,玫瑰色的面颊突然变得雪白。
许久,岳曦云走到我身畔,轻轻问道:“香巴拉山上的雪,不冷么?”
我泪水蓦地滑下。
当年我与景谦在香巴拉山时,我曾在庙宇外玩笑,将一捧雪捧在手中,扔到景谦身上。景谦只是拂开雪花,笑问道:“香巴拉山上的雪,不冷么?”
我当时犹自满怀少女青涩美好的梦想,调皮笑着回答:“不冷!只要有景谦在,我到哪里都不冷!”
但如今我的梦想已经全然消逝,我已是个久历风雨的唐代女人,我看得到满厅宾客略有惊讶的目光,亦看得到恋花突然由玫瑰红转为梨花白的娇美面孔。
所以当日的回答,我再说不出口。我只是从怀中颤抖地掏出那块将我带来大唐的螭纹白玉,举高,递到岳曦云面前。
岳曦云亦是颤抖着手接过,那乌黑沉静的眸子,已是波澜涌动,溢满了晶莹泪花。
我慢慢站起来,道:“白玛,我真的累了,先回梅园去吧!”
白玛正在担心不解之际,忙不迭地应承。
我又转脸冲着岳曦云道:“我与恋花多年好友,亦是许久不见了。岳将军如不嫌陋室寒微,可否移驾一叙?”
岳曦云将螭玉捏在手心,挽起恋花的手,道:“好,固所愿也,不敢求耳!”
遂都起身告辞。容画儿等自是不好挽留,派人将我们一路送上了马车。
回到梅园时天已傍晚,白玛小心扶我步下车来,慢慢走向客厅。
到客厅尚有段路程,我身子久虚,寻常都在床上躺着,今日活动得多,早就乏极,走了几步,已是支撑不住,要往下倒去。忽然手腕一紧,回头处,岳曦云已松开拉着恋花的手,挽住我的手臂。
“溪月,你怎么弄成这样?”那嗓音虽是不同,却是一般的温和怜惜,一如每次在一起宠溺的语调。
“景谦!”我呻吟般唤了一声,脚下更是无力。
岳曦云一把抱起我,对白玛道:“你家小姐卧室在哪?她这个样子,岂能待客?况且……况且我们原不是客。”
躺在岳曦云臂腕里,心里顿时变得好生安宁,便如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回到了我自己的家一般,温馨快乐。
但我还是用眼睛的余光,扫到了恋花那勉强维持笑容的面颊,那面颊已更加苍白怕人了。
恋花,自幼失去了父母的女孩,依傍在不知疼爱她的叔父母身畔,虽是宗室女子,吃过的苦却不比一般寒薄人家的小姐少。
恋花,放心吧,只是暂时借一借,借一借你心爱的岳曦云怀抱而已。
也许过了今天,云溪月,景谦,都只是一抹虚幻泡影了,有的,只是容家的三小姐容书儿,和靖远将军岳曦云了。
岳曦云将我抱到卧室,放到床上,盖了被,才轻轻叹息道:“溪月,你过得还好么?”
我摇了摇头,又忙点了点头,又是泪水滚滚滑落。
岳曦云伸出手,为我拭泪。
恋花不自在地笑了一笑,道:“曦云,书儿姐姐,我方才看到园里有丛杜鹃长得真好看,着实喜欢,先去赏玩片刻,你们慢聊!”
岳曦云显然不自在,急促唤道:“恋花!”
恋花已起身欲走,听得他唤,又站定了,笑道:“云哥哥,你放心,我只是走走而已,没事儿!”
岳曦云面色复杂地扭头看了看我,无奈似的道:“好,你先去走一走,我呆会就来找你!”
恋花低头浅浅一笑,顺从地轻轻“嗯”了一声,迅速跑了出去。
岳曦云的目光留连在她单薄的背影之上,止不住的依恋怜惜之意。
我早已了然,但还是试探着道:“恋花,是个再好不过的女孩子。”
岳曦云将他的一双大手暖暖包住我的手,深深地望住我,说不出的怜惜愧疚,却无了当年与我相对时的痴爱缠绵;我的眼里,是不是也只剩了缕缕温暖,和浓浓伤感?曾经的那种骨血相溶,心意相通,是什么时候,开始淡然如风?
岳曦云阖了阖眼,似在理着自己的思绪,终于黯然叹息一声,忽然将我的手抬起,撑住他低下的额,涩然道:“溪月,我对不住你!”
我笑了一笑,滑出手来,如从前一般,轻轻揉着他的黑发,但觉触手处却比当年他的半长头发粗硬了好些。想来,现在对他每一处细节都关注到的女子,已经是恋花了吧!我温柔道:“景谦,我做梦都盼着再见到你一面,如今终于也见到了,又还能奢求些什么?你不是当年的你,我亦不是当年的我了!”
岳曦云眼眶湿润,又将我手捉住,小心地捧在心口,道:“溪月,你,你是不是吃了许多苦?我一直怀疑恋花口中提及到的书儿姐姐就是你,可你一直下落不明,生死难料,我打听了许久,都没有消息。后来从夏州回来,方才听说你又出现了,本要和恋花来探你,又有了齐王等事,一直拖到今日……若我早些找到你,你必不会吃那么多苦了!”
我微微笑着,道:“我一直想回家啊,我去了吐蕃,去了香巴拉山,看到了我们当年去过的山顶,却没有找到那座庙宇。这两年,我早就绝望了,谁知,谁知竟又见了你!”
“你,又怎会来到大唐的呢?”我凝泪望住眼前的男人,他不再拥有景谦的躯壳,却有着景谦的魂魄,叫我似梦似幻,不真实的荒谬感觉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岳曦云苦笑道:“我么,自然是来找你的。”
我吸一口凉气,道:“你,你说什么?”
岳曦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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