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隙- 第48部分

沈曼辞也瞪回去，气势凌厉：“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儿子？喜欢人家也不知道直接去讲？你明明占据这么好的条件，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没听说过？二十八年哎，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

徐颂皱着眉头闷闷地说：“她心里不知道还有没有清理干净，这事得慢慢来。”

“什么慢慢来！”沈曼辞又是一巴掌挥过去，“再等就又跑了！没打扫干净你就把别人挤出去，你以为打篮球啊，还怕犯规？”

徐颂郁闷：“哎呀，你就别掺和这事了！”

沈曼辞不依：“我不管，你就得给我一个说法，这事儿我得今晚办妥，我听到那俩孩子叫我奶奶我就高兴。”

徐颂垂头丧气：“行行行，我。。。。。。”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侃侃跑进来，于是问，“怎么了？”

侃侃说：“叔叔，你房间里的那个是什么？”

徐颂疑惑：“哪个东西？”

侃侃过来拉徐颂：“走，我带你去看。”

第九十三章　叫妈

侃侃拉着徐颂经过客厅，郑微年看见了，问：“侃侃，你别总是麻烦叔叔。”

徐颂摆摆手，说：“不会，他说要带我去看什么，我跟着去看看。”

侃侃闻言对郑微年神秘地笑笑。

郑微年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她问：“要看什么？这么神秘？”

侃侃笑着说：“妈妈一起来！”

郑微年起身跟过去，侃侃拉着徐颂径直进了徐颂的房间，然后指着放在书柜说：“你看，那边有一个圆圆的东西，黑不溜秋的，叔叔那是什么，拿下来给我看看好不好？”

郑微年顺着侃侃指的方向看过去，视线停留在那边顿住了。徐颂也呆在那里，脸都飞红了一大片，忙向郑微年解释说：“哦，那个我从之前就摆在那里，一直没动过。”说完又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哎，难道真被他妈说中了，他竟然这么没用，连这样的机会也不知道抓住吗？

郑微年望着那里发呆，侃侃看没有动静，就又说了一遍：“叔叔，把它拿下来给我看看呗！”

徐颂赶紧“哦”了一声，上前把那个东西捧下来，放到书桌上，侃侃凑上去看，然后恍然大悟：“哦，是个篮球啊！”

是那个泥篮球。

郑微年走近了两步，想将它看清楚。那个篮球似乎被保存得很好，上面刻过的纹理依然清晰，郑微年恍然忆起那个一大早就跑到陶艺教室帮自己把这个篮球做好的少年，一声不吭地帮她做了那么多事情。那个时候他们还只是刚刚认识没多久，还没有去看第一场画展，还没有彼此表白过真心，还没有牵过手，还没有拥抱过，还没有亲吻过。还没有预料到后来发生的那么多事情。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这颗篮球被她送给了徐颂，竟然就这样讲好好地被保存到了现在。她的视线久久停留在那里，沉默着没有说话。

徐颂轻咳了一声。他想如果现在不说今后可能就更加没有机会说了，反正横竖就是一句话，眼前这个女人不管最后与他如何都必定会长久地停驻在他生命里的，所以就算只是在一旁看着他也觉得心满意足，他早就习惯了这样，他低头对侃侃说：“侃侃，你先去找你妹妹玩。叔叔有几句话想对你妈妈说。”

侃侃抬起头来看看，然后点点头，一声不吭地跑了出去。

郑微年说：“要说什么？”

徐颂走过去关了门，说：“微年。你应该懂的吧？”

郑微年愣了愣，难道说，他要。。。。。。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徐颂。

徐颂从门边朝她走过来，一步一步。他走到她面前停下来，说：“微年，我叫了你这么多年老郑，原来早就把你当做自己的了。”

郑微年抿了抿嘴唇，向后退了一步。却被徐颂固定住肩膀，徐颂的脸靠近，问：“微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早就喜欢你了，只是之前看你幸福所以没有告诉你，我不想只能做你的朋友，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你愿意吗？”

郑微年呼吸急促起来，憋在那里不说话。

徐颂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也急起来，说：“你怎么想的？我吻你的时候你不是没有反抗吗？那样不是表明，你至少不反感。。。。。。”说到这里他的声音自己渐渐低下去，徐颂心中苦笑了一声，呵呵，你看，你多么可笑又可悲，只是期望着她不反感你，就算没有喜欢也想企求她和你在一起。徐颂咽了一口唾沫，再开口时声音却依然沙哑，说：“你现在，还在想着他吗？”

郑微年当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她眼前忽然掠过刚才坐在车里看见的那张面无表情的冷漠的脸，瑟缩了一下，不想回答。

徐颂却被她始终的一言不发弄得火冒三丈，他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声音高了几分：“你告诉我，两个孩子是谁的？”

郑微年惊慌地看向徐颂，猛地摇了摇头：“你不是说不问的吗？”

徐颂火了：“所以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郑微年，你的果敢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一副懦弱胆怯的样子有多好笑？我让你回答我的问题，要不要和我在一起，那孩子是谁的，你自己选择一个回答，另一个我就不问了，你自己选。”

郑微年从来没被徐颂这样逼过，从小到大都只有她欺负他使唤他的份儿，现在徐颂摆出这样的架势来，真的是把她给镇住了，她的眼睛里面有泪意涌上来，眼睛里亮亮的泛着光。

她咬紧牙关站在那里，一副死也不开口的样子。

徐颂忍无可忍，可看见她的眼泪心里又软软地发痒，他感觉自己想不了那么多了，他猛地上前一步，将郑微年的手反剪在身后，然后用力地吻了上去。

郑微年丝毫没有预计到他会这样做，他今天竟然亲了她三回，一回比一回放肆，她感觉到嘴唇上生疼，不由叫了一声，徐颂的舌头却趁机溜了进来，在她的口腔内大肆掠夺，郑微年往后退，可是几步以后便到了墙上，无路可退了，反而将自己逼进了死角，给了徐颂更好的地理位置。她感觉到徐颂的吻开始移动，慢慢地向她的脖子上移过去，郑微年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掉出来，带着哭腔说：“好，我答应你，我们在一起吧。”

徐颂的吻停住了，他抬起头来，一眨不眨地看向郑微年，半晌，他说：“你就那么想瞒我？”

郑微年闭着眼睛不说话。

徐颂感觉自己也快哭了，他咬着牙问：“你还瞒了多少？你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就算勉强自己和我在一起也不肯告诉我？”

郑微年慢慢睁开眼睛，望向徐颂，声音小小的：“阿颂，你不要这样，无论哪一种，对你来说都太不公平了。”

“有什么不公平的，我就那么糟糕让你来同情吗？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感觉，如果不可以大不了我就退回去我的位置就好了，你干什么那样犹犹豫豫？”徐颂皱眉问道，“害得我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是连朋友也不想和我做了吗？”他松开她，退后几步，再开口时声音低沉，“一会儿我妈可能要和你说什么事，你拒绝了我，可得答应她。”

郑微年问：“什么事？”

徐颂叹了一口气：“你放心，我妈没我这么坏，不会逼你就范，当然提出的问题也不会那么为难你。”

郑微年望向徐颂，内疚地说了一声：“对不起。”顿了顿又说，“可是阿颂，我没办法把你当做另一种身份来看。”

徐颂忍着心疼点点头，说：“行，那就还是让我当原来的我吧，刚才的事情，都忘掉。”

郑微年看得出他明明内心低落到不行还要故作一副强硬态度，想了想上前几步抱住他，说：“好，就当没发生过，你还是老徐。”

徐颂气急败坏地从她的怀抱里抽身出来，说：“要死啊，抱我干什么！”

郑微年看他一副小孩模样，不由笑了：“好了，咱们快点出去吧！”

徐颂气鼓鼓地跟在郑微年身后走出去。

客厅里徐母正在和徐父商量什么，看见两人出来赶紧正襟危坐，郑微年走过去，说：“阿姨，刚才阿颂说你要和我说点事，要说什么啊？”

徐母听她这样说知道自己儿子是没戏了，瞪了徐颂一眼，徐颂吃瘪，把头扭一边儿去了，徐母心里虽然很惋惜，但儿子没用也没办法，于是选择了plan　b。

“微年啊，阿姨就是想跟你说，你回来了，阿姨也想好好照顾你，照顾孩子，弥补一下阿姨这些年来没有照顾好你们的缺憾，阿姨想让你认阿姨做干妈，以后呢，咱们就是一家人，孩子们反正本来也是叫我奶奶，我听着也高兴，今后你工作忙我现在家里就帮你管管孩子，你看这样好不好？”

郑微年闻言愣了愣，终于明白过来这其中的想法，略略一思考，她便点点头：“好，干妈。”

徐母听见她这样说，心里松了一大片，赶紧上前去抱住郑微年，说：“真好真好，我终于可以有你这个女儿了。”

郑微年听到这温暖的话语，心里也暖暖的，她望向站在不远处的徐父，叫了一声：“干爸。”

徐父却严肃地开口道：“我不喜欢你这样叫。”

郑微年愣了一愣。

随即徐父开口道：“就叫我爸吧，干爸干爸的听起来别扭。”

郑微年笑了，点点头，说：“爸，妈。”想了想又转过头去，对徐颂说：“哥。”

徐颂愣了一下，瞥了郑微年一眼就进了屋，沈曼辞凑过来说：“那小子问过你没有？”

郑微年点点头：“对不起妈，我没有办法不真心地对阿颂，我得实话实说，不然就太不公平了。”

沈曼辞叹了一口气，说：“你做得对，毕竟是我儿子，我更希望你能真诚地待他，就算难过，也难过一阵子就好了，不管怎么样，两种情况你都是叫我妈叫定了的。”说着对郑微年笑了一笑。

第九十四章　回家看看

沈曼辞想起什么，对郑微年说：“对啦，你家的钥匙还在我这里，都来了，难道不上去看一看吗？”

郑微年闻言一愣，哎，近乡情怯什么的，今天真真是体会到了一回，她还在犹豫，沈曼辞叹了一口气在她肩上抚了抚：“微年，有些事情不管你想不想去面对想不想去回忆，它都已经发生了，虽然很残酷，但是我们也还是要好好地去处理心里的情绪，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看，你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了，也要给孩子做出榜样，做一个勇敢的人。只有直面问题才能解决问题，你说是不是？”

郑微年抿了抿嘴春，沈曼辞看她为难，接着说：“微年啊，你就听妈说一句，上去看看吧，也许只是你自己把这件事想得太严重太可怕了，或许等你真的进了那门，才会发现，其实没有那么恐怖，只是你自己心里的夸大和渲染罢了。”

郑微年终于点了头，沈曼辞的心终于定下来，说：“也让孩子们去看看，他们有权知道这些。”说着就叫徐颂去拿钥匙，又把孩子们都带出来，说，“走，我们去妈妈以前的家里看看。”

囡囡高兴地问：“是妈妈还是小女孩时候的家吗？”

沈曼辞点头：“是啊，妈妈一直都在这里长大的呢！”

说话间徐颂已经把钥匙给找出来了，走到郑微年跟前摇了摇手中的钥匙，说：“走吧。”

郑微年看着那只孤零零的钥匙套在细细的一根红线上，在空中颤抖般轻轻晃动，不知怎么心中泛起一种甜软夹杂着微微的酸涩的感觉来，她的手在身侧紧握了一会儿，然后伸向前去，在徐颂面前缓缓摊开。说：“给我吧。”

徐颂望着眼前那只洁白细腻的手掌愣了一愣，或许她真的已经做好了准备吧，他略一迟疑。就将钥匙轻轻放放进她手心里：“行，我和你一块儿上去。”

郑微年点点头。绕过徐颂向门外走去，徐颂趁她走了几步赶紧对沈曼辞说：“妈，你就别上去添乱了。”话音未落就已经挨了沈曼辞一脚，沈曼辞慢悠悠收回脚，语气却鄙夷又奸诈：“我添乱？你就能干了吗？谈恋爱都不会。。。。。。”

徐颂恼羞成怒，却也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尤其是不能和他亲娘这样剽悍的妇女斤斤计较。他心里不服气地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去追郑微年和两个小朋友。他三步并作两步，几步就跑上了四楼。郑微年正将钥匙插进门洞里，旋转，微微一声轻响，门便开了，郑微年在推门进去前深呼吸一口气。但在推开门的刹那，看见那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中的无比熟悉的景象真真正正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还是感到呼吸不稳，泪意上涌起来，她在孩子面前。不愿表现出脆弱的一面，有点无所适从，徐颂在后面看出了她肩膀的微颤，走上前去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没事的。”他轻轻地说。

郑微年努力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抬眼又一次望了望这个家。

一点也没有变过，所有的东西都还是老样子，甚至没有在六年的时光里染上任何的尘埃，郑微年走进去，目光将整个目力范围给细细看了个遍，原来在梦里的场景竟然这样真实，她在无数个思念家的夜晚梦到这个地方，梦中的家，竟然也是分毫不差的，那里该挂什么照片，窗台上用什么瓶子插着什么样的花，餐桌上铺的是什么桌布，冰箱门上是哪几个冰箱贴。。。。。。郑微年在客厅、厨房里走了一圈，将这个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最熟悉的地方看了个遍。

一转头看见徐颂站在她身后，徐颂对上她的目光，说：“这些年我妈一直都在帮忙打扫，就怕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郑微年低下头，嗫嚅了半晌憋出一句：“谢谢。”

徐颂说：“行了，别总是谢来谢去的，我妈现在也是你妈了，有什么好谢的，你不去你自己的房间看看？”

郑微年愣了愣，然后点点头，抬脚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轻轻推开门，郑微年看着曾经自己最私密的小空间在自己眼前一寸一寸展开，也都是原样，郑微年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对徐颂说：“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好不好？”

徐颂点点头。

郑微年又说：“侃侃和囡囡就让他们自己玩好了。”

徐颂继续点头。

郑微年这才往里面走，轻轻将门在身后关上。

她走到书柜前，看着上面各种乱七八糟的书以她熟悉的顺序摆放在那里，她又走到书桌边，上面的摆设也还是老样子，一副相框里面是她高中毕业时在教学楼前的照片，一身校服，笑得灿烂。郑微年随手打开一个抽屉，然后眼光就顿住了。

抽屉的最外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摞票子，厚厚一叠，那是程嘉玺从前带她去看各种展、各种会的门票。

郑微年伸手将门票拿在手里，然后退了几步坐在床上，一张一张地翻看，每一张都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她甚至可以回忆起在看这一场展览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对话，她长吁一口气，仰面躺在床上，眼前又浮现出下午坐在车里看见程嘉玺的那一幕，程嘉玺的表情是她从未看见过的冷漠，至少从前对她他是不会摆出这样的表情的。他全都看到了，他一定误会了吧？她的确和徐颂做出了那样出格的举动，谁看见了不会误会呢？自己当时不也是没能反应过来吗？

所以现在，程嘉玺在做什么呢？也在吃饭了吗？和谁一起呢？李芸安吗？郑微年掏出手机来，点亮了屏幕，最后还是放下了，就算她打过去解释又能怎么样呢？要是他真的在和家人吃饭，她的这个电话注定是没有办法让她把想说的话给说清楚的。还是等见了面再说吧，一次性说清楚。

郑微年起身走出房门，又走到父母的房间里去，大床干净整洁，郑微年踌躇了一下，慢慢趴在了床上。她枕着母亲的枕头，闭上眼想象她留在那上面的清香与温暖，眼泪已经悄无声息地流下来，慢慢浸润了棉质的枕套。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对不起，我太胆小，回来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