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他长叹了一口气,不禁尽情玩耍放荡的他,此时终也不由有了那么一点理会国事的想法。
而又一想到前不久中常侍张让曾提起过西凉叛军的事情,便也就不由转而看向了一旁的张让,有气无力的问道:“常侍,西凉叛军可曾被平定了吗?”
“这个,回禀陛下,叛军仍在扶风与左车骑对峙,至今仍未有什么进展。”
“恩!”
忽的听到这话,面色苍白,一副纵欲过度模样的汉家天子,顿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刘宏虽说乃是一个“半路出家”的皇帝,可身上到底流的也是刘氏的血脉。
扶风之地紧靠西京长安,境内不乏汉家皇陵。这些可都是他刘宏家的祖坟,要是被叛军刨了,他刘宏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面见九泉之下的先祖。
所以他便也不由在乘舆上端正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对着身旁的张让问道:“我听你说,前不久不是有一个姓…恩姓赵的小将,一个人就吓走了数万的西凉叛军吗。
我大汉随便一员小将就能打的西凉叛军落花流水,平定天下百万黄巾时也仅仅只是用了不到十个月。怎么对付一个小小的西凉叛逆,至今都未建功?”
“这……奴婢不知。不过听说,皇甫车骑自从几个月前吃了一场败仗之后,就一直让士卒龟缩在城中,即便帐下将领请战也不准许。
说什么要以守带攻,将十几万西凉叛军耗走。奴婢不知兵事,也不是很明白皇甫车骑是个什么意思。不过想来皇甫车骑当年以少击多,平定百万黄巾都是轻而易举,估计这以守带攻也有自己的深意吧!”
到底是十常侍中最阴险狡诈之人,一番话简直就像是一把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子。
表面上听起乃夸赞皇甫嵩,可在天子刘宏听来,‘皇甫嵩分明就是因为一场小败而被西凉叛军打的丧了胆,龟缩在城中玩起了养寇自重的把戏。’
因而霎时间,本就心情不好的刘宏脸色便也不由更加阴沉了。
“这皇甫嵩朕真的是看错他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西凉小将都能吓退数万叛军,他一个领兵数万的车骑将军却是连一个西凉小将都比不过,一把年纪简直活到犬彘身上了。”
说着,因为长时间的淫乐而将自己的身体差不多玩废掉的天子刘宏,便也不由猛烈的咳嗽起来。
“陛下,陛下息怒。皇甫车骑能征善战,定然能够将西凉叛军平定。毕竟是陛下您将他提拔到了如今的位置,让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封他为候,还赐给了他八千户的食邑。皇甫车骑定然是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宦官不愧是宦官,收了钱就办事不说,为人还真是记仇。
当初皇甫嵩在平定黄巾的时候,张让便曾向皇甫嵩伸手要过钱,可皇甫嵩一个子都没给他。
这件事被张让牢牢的记在了心里,而今,却也是要和皇甫嵩旧账新账一块算了。
在这个时候说什么皇甫嵩官高爵厚,这不摆明了说皇甫嵩平定西凉之后要功高震主吗。这哪里是劝啊,这分明就是恨皇甫嵩不死啊!
因而听到张让这样的一番话,正在咳嗽的天子刘宏脸都不由红了。
“去,给朕将三公寻来。朕此番,此番定要罢免了他皇甫嵩。”
“诺!奴婢这就让人去,陛下息怒,陛下喜怒啊!”
赶忙对着一名小黄门摆了摆手,达成了目的的张让心中暗喜的同时,也就假惺惺的劝慰起天子刘宏来。
……
汉中平二年,秋七月。
不知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还是汉室真的是天命已尽。
就在天子和朝廷上的三公们一致决定要罢免左车骑将军皇甫嵩的时候,整个三辅同时也掀起了遍野的螟灾。苦难的扶风百姓好不容易才在兵灾的肆虐下熬到了秋收,可上天却仿佛要彻底断绝他们的生路。
一时间不单单是扶风一地掀起了动乱,就连京兆尹、左冯翊这等地方竟也是闹起了贼乱。
在天灾,人祸和苛捐杂税根本就无法生活的百姓纷纷拿起了兵器做起了无本的买卖。
霎时间,整个帝国都好像被狂风暴雨所笼罩。
第74章 自作孽不可活()
同年七月,朝廷罢免了左车骑将军皇甫嵩的官职,反却是让根本没有上过几次战场的司空张温担任了车骑将军,取代了皇甫嵩为主将征讨西凉叛军。
不禁如此,就连作为副将的董卓也受到了一些牵连。
他的副将地位被执金吾袁滂这个陈郡袁氏的世家子所取代。
朝廷虽说没有像罢免皇甫嵩那样罢免他,却也只是用一个破虏将军这样的杂号打发了他,以至他竟然只能和荡寇将军周慎那种根本就没立过什么像样战功的关系户为伍。
不得不说,这一次朝廷的任命简直是蠢到家了。皇甫嵩先前所制定下来的以守带攻的战术方略,在这个时候彻底的化为了一场泡影。
而后紧接着,在这样的一番人事变动之下,皇甫嵩原本所经营的郿县防线也不由被彻底放弃。大军一连后撤了七十里,将防线重新设立在了美阳和武功一带。
汉军和西凉叛军在扶风相互对峙了近四个月时间,到最后竟然是以守带攻的汉军灰头土脸的选择了后撤。不由使得原本略有起复的汉军士气,再度大减。
士卒们离开时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两军对阵,最忌临阵换将”这个道理连他们这些士卒都明白,可朝堂上的天子和三公们为何不懂?
士卒们想不明白。
因而越是向东,士气便就越发低迷。
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些个脾气暴躁的将领便也不由纷纷大骂起了朝廷这等自毁长城的愚蠢行径。
“他阿母的,天子和三公是将战事当成儿戏了吗!”
美阳城三十里开外,赵晆怒气冲冲的走进了赵旭的营帐,“皇甫车骑和董公,他们那个不是身经百战,战功赫赫。可朝廷呢,罢免了皇甫车骑不说,董公更是连一个副帅的位置都保不住。
让那个什么劳什子张温和袁滂担任主帅和副帅,天子倒也真能想得出。这两个人能拉得开弓,骑得了马吗!”
一番话倒也是真的道出了所有西凉男儿的想法。
“闭嘴。天子和三公们如何决断,是你该评论的吗。”
实话也不能说出来,军队乃是一个纪律森严的地方,这样的话如果肆意的在军中传播,上面一定会严惩传播者。
“董公乃是一个知兵善战、体恤士卒的人,只要跟着董公,咱们总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出言安慰了众人一番,随即赵旭便也就不由从座位上站起了身,“董公现在有事找我,令明我离开后你定要给我看好他们,某要在这个时候惹出什么事端。省的到时让那位张车骑,拿咱们杀鸡儆猴。”
“诺!”
庞德闻言答应了一声。
“伯阳你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出什么事的。”
“恩!有你在,我放心。”点了点头,赵旭便也就迈步走出了自己的营帐,招呼一声,当即便也就带着赵骐、赵默等十余名亲兵护卫去了董卓哪里。
……
“伯阳你来了。”
“赵旭见过司马。”
带人来到董卓的营帐之外,却是正好碰到了自己的上司军司马董越。
“哈哈行了,都是自己人,客气个什么,来来来咱们一起进帐。”
董越身为比千石的军司马,手下足有五名军候,统帅着足足三千兵马,可唯有面对赵旭的时候会这般亲近。
因而见此一幕,余下的那几位军候眼中便也不由纷纷露出一抹艳羡。
‘这赵伯阳不愧为董公眼中的红人,的确不是我们可比的啊!’
众军候心中纷纷这般想着,而后便也就不由相互打着招呼走进了这宽大的营帐之中。
而跟着董越猛一走进营帐,赵旭顿也不由这营帐之中的人数此时竟是一下子比以往多出了一倍还多。
以前的时候这营帐之中除了他们这些个陇西的乡亲之外,来的也就只有董卓在河东担任太守时的故吏。而今,赵旭注意了一下,却是他们西凉出身的将领此番都差不多来全了。
呜呜洋洋的,粗略一看,营帐之中竟是不下近百人。
‘呵,天子刘宏这算不算是自己作死。他担心皇甫嵩这个车骑将军功高震主,免了皇甫嵩的官职。而后却是将整个凉州出身的将领,全都推到了董公这里。若是他日后知道董公会做什么,会不会后悔死?’
两世为人的赵旭心中这般玩味想着,接着便也不由和董越一起,坐到了他们陇西和河东那些个老人这里。
“呵,我算是看出来了,朝廷此番罢免了皇甫将军的官职,然后选了一堆劳什子山东人领军,摆明了就是不相信咱们凉州儿郎,怕咱们凉州儿郎会跟着叛军一同造反。”
“慎言,慎言。老樊,这话咱们可不能乱说。”
“行了,我也就是在这里过过嘴瘾。这里都是咱们凉州自己人,在外面我樊稠岂会乱言。”
刚刚屈身坐下,赵旭便也就不由从身后听到了这样的交谈声。
因而听到这话,赵旭顿了不由扬起了眉头。
却不是因为方才他们说的那些个老生常谈的牢骚话震惊到了赵旭,而是因为樊稠这个名字。
‘自己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原本的历史上,就是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几个凉州校尉在董公死后杀进了长安城,第一个做起了挟天子已令诸侯的事情。’
这件事即便是在《三国演义》也是被着重提到的一件事,所以赵旭到现在也有些印象。
因而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后,赵旭便也不由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
“恩”
一眼回望,两人竟是巧合的直接对视上了。
只见那樊稠生的人高马大,头戴一顶插着鹖尾的武冠,留着长髯,腰佩铜印黑绶,年纪看上去在三十岁左右。猛的一看,虽不能说仪表堂堂,但倒也可以赞一声威武雄壮。
“呵呵,赵君好,赵君好。”
好像是被人一下子抓到了自己的把柄一样,樊稠此时不禁显得有些尴尬。
他认得赵旭,毕竟赵旭前不久可是出了大风头,得了一个“西凉飞将”的名号,还是董公身旁的红人。樊稠现在改换门庭投到了董卓这里,自然是认得赵旭。
“哈哈,樊君也好。”
日后那个名气颇大能为祸朝廷的人,此时却和他一样,只是一个小小的比六百石军候。
因而对此,赵旭也只是笑了笑,便将头转了回去。
第75章 世事无常()
“呼”见此,一边樊稠却是不由为之长舒了一口气。
虽说他现在和赵旭官职相当,可不管是论名气还是论人脉,樊稠其实都是比不过赵旭的。
樊稠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和赵旭起什么不必要的冲突。
……
“将军到!”就在樊稠为之长舒一口气时,一名膀大腰圆的亲卫此时终也不由在帐中众人的注视下,扯着嗓子高吼了一声。
而忽的听到这声高吼,几乎将这处宽大的营帐坐满了的一众将佐们,便也呜呜洋洋的赶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踏,踏,踏。”
在近百双眼睛的注视之下,终于身材高大魁梧留着络腮胡子的董卓,迈着步子一脸威严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拜见将军!”
霎时间,营帐之中的近百人不由齐齐屈身行礼。
那等景象,却是已然丝毫不亚于车骑将军皇甫嵩担任主帅的时候了。
因而见此,董卓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他不由摆了摆手,用温和且不乏威严的声音,道了一声“免礼”。
“谢将军!”
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称谢,接着这在外各自统兵成百上千的一众将佐们方才敢陆续直起身。
“好了,诸君,来,做。”
摆摆手,董卓先是跪坐在了几案后的席子上。见此,这营帐之中的近百名将佐们便也就相继屈身坐下。
“诸君”董卓笑着开口了,声音嘹亮,即便坐在最后位置的人也就能听得十分仔细。
他说:“本将现在也听说了一些个风言风语,知道在此之时,诸君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忧。所以在这里,还望诸君能听本将一声劝,尽管将心放在自己的肚子里。
朝廷和天子,对于咱们凉州依旧是关心信任的。所谓的放弃凉州,或不可让我凉州儿郎为将的言论,不过也就是朝廷上的一些身有铜臭的短智小人胡言乱语罢了。”
“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帐中众将顿也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在场的都知道董卓这是在骂谁,这所谓“短智小人”说的分明就是朝廷上哪位素有铜臭之名的司徒崔烈。
崔烈出身大族,以前的时候也是幽州鼎鼎有名的大名士,做过数地太守,历任两千石。
可今年年初的时候,这位鼎鼎有名的大名士却是厚颜无耻的走了天子傅母程夫人的路子,打了一个五折花了五百万钱从天子那买了一个司徒职位。
结果后来天子刘宏觉得一个三公的职位只卖出了五百万钱,自己折本了。于是天子心中不痛快下,便在一次朝会的时候将这件事抖落了出来。
因此,这位鼎鼎大名的幽州名士顿时也成了谁都不愿碰的臭狗矢。
而更加可气的是,在一个月前,天子罢免左车骑将军皇甫嵩的时候,这位有名的铜臭司徒更是在朝会的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出要和叛军和谈,放弃汉室在凉州的统治权。
并说“永初年间,诸羌反叛,十有四年,为平叛,朝廷用费二百四十万万钱;永和末,又经七年,用八十多万万钱。后来先帝任命段熲平叛,可即便是段熲那样的名将最后平定战事时依旧花费了四十四万万钱。此时黄巾之乱才刚刚结束,山东百废待兴,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继续将数不尽的钱粮花费在凉州一地。”
不得不说,崔烈这话听起来的确是有那么点道理。所以他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被骂了,而且还是被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臣以为陛下将崔烈斩首,天下立刻就安定了。”
出身凉州的议郎傅燮直接指着崔烈的鼻子骂出了这样的话。
“当年匈奴单于冒顿忤逆吕太后,上将军樊哙夸口说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中,如此忠君爱国,季布仍然说樊哙可斩。
凉州为天下要冲,国家藩卫,高祖与郦商平定陇右地区,世宗汉武帝开拓凉州,设立四郡,当时人都认为这样好比斩断匈奴人的右臂。
如今凉州治理混乱,出现叛逆,天下为此骚动,陛下为此寝食难安。崔烈以宰臣地位,不能为国分忧,却要割弃一方万里疆土,我对此感到不解。
若让异族得到凉州,则会发动更强大的攻势,这是最大的恶果!如果崔烈不知道这道理,那就是愚昧,如果他明知而为,那么他就是对陛下不忠!
此愚昧不忠之贼,还请陛下斩之以儆效尤!”
被一个官职比六百石的小小议郎当着朝廷所有官员的面这般指着鼻子痛骂,崔烈的一张老脸一下子不由变成了猴屁股。
拿着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议郎傅燮,比划了半天,到最后却还是一个字都没能挤出来。
这一次,崔烈的脸面可真的算是丢光了。
不过在西凉众将们看来,傅燮这一骂却真的是大快人心。
‘你阿母的,什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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