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那个本事直接向执掌一郡兵马的郡守叫板。”
“那,若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真的乃是一件巧合呢?”
“哈哈,巧合。若真的是巧合,那咱们还在着枹罕带着干嘛,直接返回狄道岂不更好。”
言罢,没再理会这个初次遇到这等事而变得有些方寸大乱的族兄。赵旭随手拿起碗筷,抄起赵骐、赵默他们两人烹饪好的羊肉,就着酱料便就大吃了起来。
“咚!咚!”
忽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而听到这敲门声,却还不等吃着简洁版涮羊肉的赵旭说什么,那边赵晆便就主动放下手中的碗筷,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去了门口。
“吱~”
院门被赵晆打开,一名身穿丝帛头戴巾帻下巴上蓄着山羊长须,完全是一副富贵士绅打扮的中年男子,却是正带着四名身着麻衣,各自怀抱着礼物的仆役立在了门前。
“呵呵,敢问我陇西鄣县哪位射虎杀贼的贼曹郎君可是在此落脚?”
“恩,你是什么人?”
赵晆倒还是有几分头脑,至少没有在这个时候忘记问来人身份。
“失礼失礼。在下枹罕宋扬,因闻贼曹大名,心生向往,故来拜见。”
“哈哈哈,宋君大名我也是早有耳闻。阿兄,还不将人请进院中。”
院中,正吃着午饭的赵旭听到来人名字,心头却也不由为之一松。
所以紧接着他擦了擦嘴,接着便就从坐席上站了起来。
“贼曹,草民宋扬见过贼曹了。”迈步进院,见到院中一名身高足有八尺余的青年腰佩铜印黄绶就这般立在院中,走进院中的宋扬当即便也不由一揖及地,做了一个标准的长揖。
“久闻贼曹大名,两狩猛虎,夜斩八贼。说实话,起初听闻时,在下还有些不相信,可今日得见,却方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哈哈哈,宋君谬赞了。呐,宋君此番倒是来的正好,刚做好的鲜美羊肉,宋君要不要一块吃点。”
“啧,不成想郎君此时才用朝食,在下却是唐突了。”
“哈哈哈,宋君误会了。我从小练武,食量有些大于旁人,这一餐并非朝食,而是加餐罢了。”
嘴上这般说着,赵旭对着赵骐、赵默、莫讷等人摆了摆手,随即便也就整顿吃了一半的午饭撤了下去。
“今日能得宋君拜访心中着实也是开心的很。来,宋君请,咱们进屋再谈。”
说着一摆手,便也就带着宋扬进入了厅堂。
而听闻赵旭此言,宋扬示意仆役们将登门拜访的礼物交给赵骐、赵默他们后,便也就随着赵旭一同进入了厅堂之中。
“我早就听说枹罕宋君乐善好施,好为裁决,有古之侠客之风,还准备忙完了手头这点事后,就前往拜见。可却不成想,我才刚刚在此落脚,宋君您就来了。
枹罕大侠,果真也是名不虚传啊!”
礼节性的让马循他们呈上了两杯浆酪,赵旭抿了一口,却也不由笑着到处这样一番意有所指的话来。
但对此,宋扬却是哈哈一笑,“贼曹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贼曹大驾光临来到我枹罕,我宋扬若不好好的尽一番地主之谊,还算什么枹罕大侠呢。
不过却是不知此番贼曹来此所谓何事,若是为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命案,在下却也希望能为贼曹尽上几分绵薄之力。
别的不说,至少在下在枹罕诸羌之间尚有几分薄面,或许借此能给贼曹一个‘交代’。”
“哦,哈哈哈哈。”
“贼曹笑什么,莫不是怀疑在下的诚意?”
“不,不。不过此番却也真的无需宋君出面了。因为就在昨日,我便已经找到这幕后的贼人了。”
“哦!”忽的听到赵旭这话,宋扬不禁猛然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按说以他的年纪,赵旭在他面前不过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可不知怎么的,面对赵旭的目光时,他却还是不禁感到了一些紧张。
“若是如此倒也真的是皆大欢喜。不过却是不知,做下这等恶事的贼人到底在哪呢?”
“哦,对此,宋君还要问我吗。宋君你不应该比谁都了解这个贼人吗。这个厚颜无耻,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的贼人!”
“你!”
听到这话,宋扬终不由神情大变。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这几个月来的命案都是我宋某人做的吗!?我告诉你,我宋某人虽然只是一介布衣,却也不是任人栽赃之辈!”
说着,立在厅堂上的宋扬不由拿眼狠狠的盯住了他对面的赵旭。
那模样,仿佛恨不得直接就将赵旭杀死在这里一般。
可对此,赵旭脸上神情却是半点不变,混不将其放在眼里。
见此,宋扬冷哼一声,随即便也不由甩袖离去。
“贼曹诬陷好人,小心遭到报应,若真到那时,还望贼曹莫要后悔才好!”
放下这句狠话,一行四名仆役簇拥着宋扬,当即便也就离开了这处小院。一番初见,才不过片刻就不欢而散。
第25章 远走?不甘!()
“你说什么,你疯了,我怎么可能会出卖你!”
傍晚黄昏,县尉韩伊看着怒气冲冲向他质问的宋扬,尚不知内情的他却也不由感到一阵纳闷。
而宋扬见此,纵然心底也不觉得已然和他是同辱与共的韩伊会这般轻易的将他出卖,可一想到白日时与他初次见面的赵旭小儿竟如此笃定的认为他就是此事的幕后真凶,本就不怎么信任韩伊的他,心下的怀疑便也不由再度升腾而起。
“今日日中,我初次见他贼曹小儿,可交谈不过片刻,那贼曹小儿便一口咬定我就是此事幕后真凶。他一个外人,才来到枹罕多久,这般笃定,又岂不是你出卖的我?”
“什么!”
忽的听到宋扬这么说,韩伊当下也不由一惊。
而抬头再看宋扬已然有几分目露凶光,为消散宋扬心头疑虑,韩伊也就只好以手指天,朗声言道:“我韩伊发生,绝无向那贼曹小儿出卖过你,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人神共弃!”
“这,真不是你?”
见到韩伊忽然立下这等狠辣誓言,向来对此道便就是极为迷信的宋扬,疑惑之情便也不由再度涌上了心头。
“可若真不是你出卖的我,拿这贼曹小儿又岂会这般笃定?”
“这你还问我。我且问你,是不是你做下了什么蠢事,自己将自己给暴露了!”
“这,绝无。我根本就是和那贼曹小儿第一次见面,而且在知道他将要到来枹罕的时候,我还特意让手下人对县中人下了一道封口令。那贼曹小儿,绝对不可能知道什么才对。”
“封口令?愚蠢,简直愚蠢!”
忽的听到宋扬这么说,心思比宋扬这个大半辈子都没有离开过乡土的土豪活泛的多的韩伊,顿时便也就明白了问题所在。
霎时间,无辜被宋扬质问的韩伊便也不由指着鼻子开始大声喝骂起宋扬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还能下什么封口令。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让你将此事全部推给羌人,你为何还要让人下什么狗屁封口令。这枹罕县就这么大,可谓鸡犬相闻。这个时候已让县人不说话,岂不是明白的告知那贼曹小儿,此事和你这个县中豪强有关!”
“我,我……”
听到这话,方才还怒气冲冲的宋扬顿时也不禁哑口无言起来。
‘自己此番真的是做下了蠢事了。’他心下不禁后悔不跌,“那,此事又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还能如何,既然知道了,那也无非利诱威逼罢了。”说着,韩伊对宋扬摆了摆手,便也不由对他耳语交待起来。
……
翌日,满是心事的县尉韩伊着实也懒得再去县衙点卯了,让家中仆役往县衙之中告了一个假,自己便也就悄然乘车去了宋扬的家中,默然等待起身负黄金一大早便亲自利诱赵旭的宋扬来。
“却希望那赵旭也是一个识时务的,省的再将这早就该尘埃落定的事情再掀波折。”
在厅堂之上枯坐将近半个时辰,总是感觉有些放不下心来的韩伊这般暗暗到了一句。而后拿起宋家仆役奉上的浆酪,准备饮上一口解解渴时,大门却是忽的被打开。入目,却是怒气冲冲的宋扬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
“怎么,没有成功?”
“这该死的小儿,他简直不识抬举。说什么要依法办事,还说等找到证据之后上报郡守,定要将我明刑正典。这黄毛小儿,他欺人太甚!”
言罢,暴怒的宋扬也不禁狠狠的在桌案上砸了一拳,直叫韩伊还没来得及喝的拿杯浆酪都摔在了地上。
瓷杯霹雳乓啷一阵乱响,只感觉为之棘手不已的韩伊在堂上一阵踱步,最后忽的转身看向坐在那里生气的宋扬,却是不由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他一个刚刚上任的贼曹,这般死咬着你不放,八成就是得了郡守的授意了。这郡守李参刚刚上任,诸县豪强和羌胡对其多有阳奉阴违,估计此番就是想要拿你我的人头,来震慑郡中了。”
“拿我的人头,他敢!”
宋扬闻言,不禁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般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家在枹罕扎根百余载,百余年来,作乱的羌胡都不能将我宋氏如何,他李参不过一个刚刚上任的山东郡守,他也敢!
真的惹恼了我宋扬,大不了联合境内羌胡,给他李参来一个玉石俱焚!”
宋扬不住的高声喝骂,可一旁的韩伊看他那模样,却总觉得此人有种色厉内茬之感。
三明虽死,虎威犹在。
除非天下动荡,掀起大乱,让朝廷无力西顾,否则就算宋扬他有联合羌人的想法,这些个已然被汉家朝廷击败了不知几次的羌人也绝不会蠢到和他自寻死路。
因而等到宋扬停下喝骂,怒气稍泄之后,韩伊看着宋扬,咬了咬牙,便不禁对其劝道:“郡守为朝廷两千石之大员,手握雄兵,又有朝廷天威加持,绝非你我可以匹敌的。
你所谓的玉石俱焚,在我看来却不过就是以卵击石罢了。那是自寻死路,不是明智的人该有的做法。在我看来,如今想要避开此祸,便也就唯有逃遁它郡了。
这两年来湟中羌也好,先零羌也罢。朝廷对他们这些羌胡的盘剥一直都很厉害。而已这些羌胡悍不畏死的品行来看,估计用不了几年,他们一定会再度作乱。
等到那时,朝廷对我等凉州土著便就定要拔擢重用。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现在所犯下的这些许罪过,自然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可,可我不甘心啊!”
像他宋扬,也是名传陇西,被郡中称为枹罕大侠的人物。
平日出行,莫说是县中那老朽不堪的县长不敢招惹他,就连枹罕周遭乡落生活的诸部羌胡,又有哪个敢不给他宋扬三分薄面。
可如今,他却是要被一个还未及冠的黄毛小子逼的远走他乡?
于此,宋扬的心中自然也是一百二十个不甘心!
第26章 各起杀心()
“不行,我不能就这般走了。即便要走,我也定要给这小儿一点教训!”
“你,你准备做什么?”
猛的听到宋扬这么说,不知为何,韩伊心中不禁忽的生出一种大事不妙之感。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就莫要在惹事端了。郡守李参,不过就是想让我等豪强服软。只要我等远走它郡,三五载后定能消弭此事于无形。何必再生枝节!”
“够了,想我宋扬,我宋扬也是一地之豪。若是就这般被一个黄毛小儿吓走,它日我宋扬又有何面目立于乡中,周遭那些个桀骜羌胡又该怎么看我!”
“你,哎!”
见到宋扬都这么说了,韩伊心中便也知,自己绝对是劝不动他了。
所以长叹一声之后,便也就只好对宋扬交代道:“这等事,先下手为强。赵旭小儿勇武不凡,既然你已决心准备下手,那么今夜便就多选家中敢死辈趁夜动手。
等杀了这群人之后,咱们便就立即动身北上前往金城郡。金城有我故人,定可庇护我二人性命!”
“哈哈哈,好,我这便就下去安排。此番,定让那小儿死无葬身之地。!”
大笑一声,只想要出一口恶气的宋扬当即便就转身离去。
而堂上,韩伊默然看着宋扬离去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心头的不祥之感却是不由变得越发强烈。
……
太阳东升西落,白日时光可谓眨眼即逝。
而等夜幕笼罩大地,由宋扬亲自选出的十数名敢死之辈在酒足饭饱的尽情狂欢了一日后,各个却也俱是杀气腾腾只等宋扬一声令下。
“二三子皆为我宋扬家人,此番事若成,我宋扬定也不会亏待二三子。至于二三子家中的妻、子,父、母,自有我宋氏奉养,二三子也无需担忧。
时辰已到,二三子且动手吧!”
“诺!”
十数敢死之辈齐声一应,而后当即便也就鱼贯离府,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对着杀气腾腾的对着赵旭他们落脚的那处小院便直冲了过去。
“就是此处了,那贼曹小儿等一行六人,便就是在这里落脚。”
“好,你二人翻墙过去,打开门闩。随后二三子便就随我一同冲杀进去,院中之人一个不留!”
“诺!”
众敢死辈齐声称是。随即身手敏捷的两人便也就悄无声音的翻过了院墙,然后从里面将院门大开。院门外等候着的十数敢死之辈当即也是不管其他,蜂拥着便就冲进了院中。
不过,预料般的惨叫声在这个时候却是并没有发出。
反倒是在片刻后,院中响起了一声惊呼:“该死,屋中为何无人?”
……
“二郎,咱们真的要现在动手?”
与此同时,在宋扬他们家的院墙之外,赵晆他看着宋家这高高的院墙,想起他们即将要做的事情,也已然杀过人的他却还是不由感到一阵紧张。
“这乃是咱们动手最好的机会了。咱们现在已然知道宋扬此贼便就是这数月一来四起命案的幕后主使,罪大恶极之徒。
且在白日他来的时候,我还说我要上报郡守,然后再将它明刑正典。他受我的言语影响,心下对我的戒备定然也为之减弱不少。
最后,他对我一番利诱不成威逼又不成。心中定然已经慌乱了,很有可能已然生出了逃窜的想法。所以今夜动手,便就是咱们最好的时机了。
宋扬现在正处在慌乱之中,咱们又出其不意,此番定然能将他擒杀。而只要咱们能将宋扬解决,他手下那些个丧失了首脑的仆役、门客便也就不足为惧。此案,便也就算是圆满了。
对此,你们可还有什么疑虑吗?”
“好,干了!”
“唯公子马首是瞻!”
“很好,那咱们现在便就动手。”
见人心以齐,赵旭当即也是不再犹豫。故而拔出腰间利刃,赵旭便也就不由环顾左右下令道:“阿循、阿默,你们两个身手敏捷,从后门这里为我打开院门,并把守这里。
阿骐、别晆,等下冲进去后,你们负责点火,并大声吆喝,尽可能的制造混乱。莫讷,你身手最好,跟着我一起去后院最大之宅,咱们直取宋扬!”
“诺!”
众人闻言齐应。
是以接着,马循、赵默两人便也不由如猿猱一般灵活的翻过了院墙,可接着犬吠之声便也不由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