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力量推开,身不由己的向着那团骤燃的扑过去。
明晃晃的亮光直刺双目,灼热的温度扑面而来,栗黑的眸底两团火焰熊熊燃烧着。甄钰惊呼一声,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抬起双手捂住了头脸。
预料中的灼热刺痛没有袭来,身子往旁一偏踉跄了几步,随即胳膊上被人稳稳一扶站在了当地。
她的心没来由的一片安定,扭头望着身边的人,想也不想脱口叫道:“哥哥!”
“哥哥?是我啊!”男子又好气又好笑的呵呵笑了出来,将她又往旁边拉了拉,说道:“甄姑娘,你没事了吧?”
“是你?计,计公子!”甄钰讶然睁大了眼,小脸“腾”的一下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我没事了,谢谢你!”
计世宜笑道:“你还是叫我计世宜吧,我听着更习惯一些。这儿太乱了,我带你出去!”说着拉着她的胳膊,在人群中左突又闪,甄钰晕头转向之间,骤然觉得眼前一片清净,原来已经杀出了重围。
回头望望那依旧混乱尖叫的人群和凌乱的火堆,甄钰心有余悸的长长吐了口气,转身向计世宜扬起笑脸正要道谢,明亮的火光下,赫然见他肩头至胳膊肘的袖子烧坏了一大片,焦黑的裂处露出一片灼红的皮肤。
“你受伤了!”回想方才,定是他抬手将那落向自己的火球花灯挡了开去,却没料到伤了他自己。
甄钰心里十分愧疚:“对不起啊,计,计世宜。”
计世宜混不介意的瞟了一眼,笑道:“一点儿小伤而已,算不得什么,回去上点儿药过两日也就好了。”
甄钰想开口说回头买了药膏叫人给他送过去,猛然想起他是西北战场上枪林剑雨闯出来的,治疗外伤的药膏不知道有多少,哪儿需要自己送?于是硬生生将这话咽了下去,忙道:“谢谢你救了我,回头我一定好好谢你。我在这儿等我两位哥哥,你先回去上药吧,这伤口看起来挺严重的。”
计世宜听她说回头要好好谢谢自己,心里正高兴着,嘴角不自觉也露出了一抹笑意,正想说自己身上带了药膏让她帮忙抹一抹,听到后边的话,心头的兴奋顿时熄灭,嘴角的笑意也不见了,突然间有些闷闷失落起来。
他这边还没失落完,甄钰又捂嘴惊叫起来,变色急道:“糟了!我两位哥哥还在里头呢,他们一定还在找我!”说着就想往回跑过去。
“别去!”计世宜忙拉住她,笑道:“小心被别人踩扁了!”他浓眉一扬,炯炯的眸子微眯向那边扫射一眼,低沉的声音安慰道:“放心,顺天府已经派了衙役过来救火疏散人群了,相信一会儿就没事,你两位哥哥又不是小孩子,不会有事的。”
计世宜见甄钰仍有些迟疑的往那边望,顿了顿便笑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下!”说着不等甄钰答话闪入了左前方一条窄窄的巷子中,甄钰正纳闷着,他又出来了,手里还提着一盏漆木框架的六面花灯,每一坠脚下缀着一道金黄的流苏,映着彩绘的灯面,十分漂亮。
“送给你的。”计世宜笑着向甄钰递了过去。
甄钰眨了眨眼睛,水亮亮的眸子转了转,却没有伸手去接他手中的花灯。柔和的灯光映着她如玉的面容,一双盈盈眼眸黑琉璃似的格外明亮,计世宜只觉得心头一阵灼热。
好不容易忍着揽她入怀的冲动,笑得一脸的客气和得体:“我看见这灯不错就买了,你瞧瞧这上边的图。”
甄钰下意识的垂眸望去,映入眼帘的一张图,亭台楼阁檐顶屋脊的背景下,半空烟花绽放如瀑如雪,好不璀璨炫丽。细细瞧去,其余几幅彩图皆是绽放成各种形状的烟花,流光溢彩,迎着柔和的灯火,仿佛放大到了极致,映着漫天的星辉。
脑海中顿时就想起在南京时的那个夜晚两人一起在方山放烟火的情形,甄钰忍不住“扑哧”一笑,终于伸出纤纤素手将那盏花灯接了过来,笑道:“多谢!”
计世宜与她相视一笑,说道:“不客气!玉霞记的衣袍手工极好,能不能——”
甄钰无语,心道这人是忘性太大还是说话不带脸红的?前边说着不客气后边就开口要报答了。不过,他这样她心里反而更安定了些,也不必等他把话说完,点点头很痛快的笑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衣裳,尽管去玉霞记说一声,我让最好的绣娘为你做。”
计世宜抬眼飞快的瞟了她一眼,心道我不要什么最好的绣娘为我做衣裳,若是能得你亲手缝制一件,比什么都强……
他嘴里却扬起浅笑:“那就这么说定了。过两日我闲了便上玉霞记去。”计世宜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说道:“在军营里呆久了,从未做过这些事,也不知挑什么颜色样式的好看,甄姑娘觉得呢?”
甄钰瞟了他健壮高大的身躯一眼,顺口就道:“新进了一批宝蓝团纹暗花的宁绸不错,我觉得做成圆领箭袖就很好,还有——”
甄钰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忙忙刹住了口。虽然她与那些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不太一样,可是在这儿对一个男人说这种话到底是不得体的,不由脸上窘得一阵臊热。
计世宜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点点头:“甄姑娘果然有眼光,光想想我也觉得好,还有呢?还有什么?”
甄钰见他一派光风霁月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脸上的臊热之感也褪了一层,可是哪里还肯开口,便摇摇头含含糊糊道:“没有什么了!好了,我要去找我哥哥了,他们找不到我会着急的!你快点回去吧,手上的伤也要赶紧处理。”
计世宜一笑亦不再追问,却道:“你在这儿等着别动,我去找你哥哥让他们过来。那边虽然疏通得差不多了,可又是火又是烟的,仍是危险,你一个姑娘家过去不安全。在这等着啊,我帮你把他们找来!”说毕不等甄钰拒绝,计世宜已经去远了。
甄钰招呼不及,笑了一笑,只得随他去了。
不一会儿,甄克善甄克守果然叫着“钰儿”奔了过来,令甄钰没想到的是,同来的还有甄老爷夫妇和管家仆人们,甄钰心里一暖,忙上前几步,扬起笑脸道:“爹、娘,二哥、三哥!”
“钰儿有没有伤到,没事吧?”甄夫人心头惶恐之极,声音也发着颤,一把携着甄钰的手上上下下的检查着。
甄老爷目光一扫却是已经发现女儿虽然发髻略略有些松动,衣裳上起了一些皱褶,却仍是干干净净、完完整整,提起的一颗心不由得放下了。
眼光一瞟发现女儿嘴里笑吟吟的安慰着夫人,一边手里还提着一盏完好无损的花灯,甄老爷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向揽着女儿开始数落两个儿子的夫人笑道:“夫人啊,你就别怪克善、克守了,他们俩可比你的宝贝女儿狼狈得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336章
第336章
甄夫人嗔了丈夫一眼正欲反驳,目光一闪,突然间有些怔住了。老爷好像说的没错,女儿手中闲闲的提着一盏绚丽的花灯,俏生生的站在面前,眉目如画,干净整洁,反倒是两个儿子,衣裳早已皱巴巴的不像样,一个胳膊上撕了一块,一个下衣襟处撕了一块,头发也散了大半,凌乱的划过耳轮散在胸前身后,好不狼狈。
甄夫人不由心疼,皱眉嗔道:“你们俩呀,还不如妹妹机灵,怎么也不知道小心着点儿避开,叫人推搡成这个样子,等会儿回府了赶紧让小厮看看可伤了哪儿没有,我那里有活络膏和药酒,等会儿我叫人送去南熏馆去。”
甄克善与甄克守相视无语,齐声点头答应谢过母亲。当时那种情况混乱得不成样,身处其中完全就是身不由己,哪儿是想避开就能够避开的?
不过,
“妹妹是怎么过来的,找不着你倒叫我们都吓坏了!”甄克善疑惑问道。
甄克善这么一问,甄老爷也有些纳罕了,狐疑的瞧着女儿。刚才他和夫人等在酒楼上,隐约听到人说这边着火了,夫妻两个慌得不得了,留下两个姨娘看着孩子,也顾不得别的忙忙就赶过来,看到那人群抱头窜鼠、又哭又喊的情形,再看看随处可见的一团团火焰,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女儿竟这么完好无损的全身而退,手里还提着一盏灯笼,这实在是——
“还有这灯笼,是哪儿来的呢?”甄老爷亦问。
甄钰一怔,轻松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被人群推到了这儿。这个灯笼跌落在地上,我见它好看就捡起来了。”
甄老爷微微蹙眉:“胡闹,哪儿捡的哪儿还回去。”
甄钰咬着唇,倔强的不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将这个灯笼扔开。
“钰儿,听话。”甄老爷的语气带上了一点儿严厉。无主之物怎么能随意占为己有?
甄夫人出乎意料的这一回没有帮着甄钰,反而柔声劝着她道:“钰儿听话,你喜欢花灯咱们等会儿差人再去买便是了,在哪儿拿的还回去的。”
“我就是喜欢这个!”甄钰一急,指着不远处一个在收拾杂乱灯笼摊子的老头儿道:“我就是在哪儿捡的,同他买下来便是了!”
“老爷!”甄夫人商量说情的目光望向甄老爷。
甄老爷扭头向余管家道:“去吧,加倍把钱付给人家。”
甄钰这才欢然笑起来,咯咯笑道:“谢谢爹,爹真好!”
甄老爷无奈的叹气笑笑,说道:“走罢,好在虚惊一场,今儿这个元宵过的真是难忘了!回去吧!”
甄克善、甄克守没想到爹也会开这样的玩笑,不由得都笑了,甄夫人犹自后怕的念叨了几句,紧紧的牵着女儿的手一家子回去了。
坤宁宫中,皇后听毕柴姑姑汇报的消息玉手一抖,明黄缠枝莲纹镶金边的瓷茶碗差点泼出了茶水,锐利的眸光一闪,高高挑眉道:“这是真的?”
“回娘娘,确实如此。”柴姑姑恭声回话,然后压低声音简短的解释了一番。
皇后越听脸色越沉,冷笑道:“果然是个下溅胚子,也不看看自个有几斤几两,就敢跟本宫作对!立了个小小的功劳就自以为登上了天了?本宫看上的人,他也敢动心思!”
柴姑姑沉默片刻,轻轻说道:“其实……不是现在,而是之前,怕是有两三年、一两年了吧……”
“什么!”皇后大怒,一掌拍在铺着锦绣的高几上,气急败坏道:“两三年、一两年?好,很好!本宫,本宫竟然看走眼了!柴姑姑,本宫御下是不是太宽容了些,你们一个个,竟是死人吗!”
柴姑姑一惊,忙跪在皇后面前俯首颤声道:“娘娘息怒,定郡王向来低调沉默,小心翼翼,奴婢们哪儿知道他有这么大的胆子,明知道娘娘要把甄姑娘留给太子他也敢打主意!是奴婢们疏忽了,今后,今后一定不敢再犯!”
皇后发泄一番心情稍缓,低头望向柴姑姑温言道:“你起来吧,本宫也是一时气急才拿你出气,你可别往心里去。你的忠心和能力本宫是知道的。”
柴姑姑忙谢恩起身,陪笑道:“娘娘肯拿奴婢出气这是把奴婢当成自己人,奴婢心里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往心里去呢。”
皇后心情更好了些,随即又恨恨起来,冷笑道:“认真说起来也怨不得你们,就连本宫,还不是一样叫他给骗了去!哼,跟他娘一样是个下溅胚子,专会在背后使见不得光的下流手段!他倒是好算计,一个计世宜,一个甄家,有了这一武一文的支持,再加上坐拥九城兵马司——哼!”
皇后正在气头上,这几句话也不过是顺口而出,可说了出来她自己也猛然心惊,不声不响间,夏见泽竟拥有了这么大的力量。
计世宜的背后是西北军,这次率领西南军协助南越王子回国继位在西南军中也有了相当的威望,而甄家与方家是姻亲,又与齐右相交好,如果甄钰真的被夏见泽哄了去,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岂不是一朝就要付之东流了!
皇后越想越心惊,暗骂夏见泽阴险狡诈,这才是咬人的狗不叫呢!闷声不响的来这么一口,真正是入骨三分!
不过好在,他如今尚未得逞,甄钰那小丫头倒跟她爹学了个十足十,父女两个都像泥鳅一样滑溜,妄想站在中间保持中立。哼,也要看她许不许!她若非要跟她作对到底,那也简单,毁了她便是!
对自己没有用的东西,越好越不该留在这世上。
“此事,亦不急,还有的是时间准备……”皇后狭长的凤目中泛着波光潋滟的光芒,嘴角勾起柔美温和的淡淡一笑。柴姑姑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垂下眸去。
她知道,她的主子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往往不会有好事发生。
没过几日,计世宜果然去了玉霞记,点了甄钰所说的那一种衣料裁衣。衣裳裁好穿在身上,水润的色泽饱满明亮,整块的布料加上一流上乘的裁剪功夫,使这件衣裳穿在他俊朗挺拔的身上另有一番明快爽朗得令人不敢逼视又忍不住注视挪不开眼光的味道。
这么多年来,计世宜的衣袍不是灰青就是藏青,裁剪缝制更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如今虽回府了,但他没有通房丫头,院子里除了两个粗使的打扫婆子也不要丫鬟伺候,衣裳鞋袜领的都是府里的份例,看得过眼而已。他不讲究不吱声,针线房的人便越发懒散。
好在平日里去衙门时官服往外一套,也无人注意这些,也不曾说什么。
说起来,他还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裳。身边伺候的心腹小厮岐山、松枝两个见自家主子这一身,一个二个张大了嘴半响合不拢。什么叫俊朗不凡、玉树临风?这就是!
“你们这么盯着我看做什么?难道这衣裳不好看?”想到这是她为自己选的样式和花色,计世宜心里高兴,同时又有些别扭——这是不惯穿新衣裳的缘故。被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这么毫不遮掩直愣愣的瞪着,计世宜心里更觉不自在,好像还有一点儿心虚,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
“好看,好看!”岐山、宋枝两个忙把快瞪出来的眼珠子收了回去,忙不迭的一个劲点头,眉开眼笑的赞道:“公子爷就该穿这样鲜亮的衣裳,瞧瞧,气质都拔高了一层!”
“就是,咱们公子爷穿上这一身往外头一站,什么貌似潘安、什么宋玉统统要羞愧得撞墙!”
“真这么好吗?”计世宜不由也咧开嘴角笑了笑,一颗心有些轻飘飘的起来,低头打量着。
“真这么好!”岐山、宋枝连连点头:“比从前的都好!”
“行了你们俩,都给我闭嘴!”计世宜冷不防一人给了他们一记,笑骂道:“难不成爷我以前就那么寒酸?嗯?”
岐山、宋枝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边揉了揉脑袋一边忙陪笑道:“以前也好,也好!那个,以前那叫什么来着?粗犷、豪气!”
计世宜不由大笑,连连摇头,又气又笑道:“你们俩少在我面前酸溜溜的咬文嚼字,没的听了寒碜人!”
“公子爷,挂上这块玉佩就更完美了!”岐山不知从哪儿将计世宜的一块青玉佩摸了出来,欲给他系在腰间。
“不用了。”计世宜抬手挡住,说道:“我从来不爱戴这些累赘的东西,你们俩别给我发神经!”一边所一边将身上的衣裳顺手也要脱下来。
“公子爷!”岐山和宋枝齐声惊呼惋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