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钰一怔,立时便明白了荣昌公主的意思,忙笑道:“这张方子本来就是为姐姐要来的,这本是应该的,哪里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姐姐快别这么说!”
“真的吗?”荣昌公主顿时一喜,感激道:“钰儿,你的这份大恩我会记得的,将来,我一定会报答你!”
甄钰摇摇头,说道:“姐姐言重了!”
荣昌公主便道:“明儿我便叫人将这药方交给钦差,让玉华堂协同官府一起施药,你看如何?”
甄钰明白荣昌公主这是为玉华堂提高声望,也许也含有报答自己的意思,便笑着点头同意了,荣昌公主甚喜,原本有些忐忑的心也安定了许多,又拉着甄钰说了许多话,方放了她回去。
甄钰回了自己的院子,便将秋心、秋朗叫来细细吩咐了一番,秋心姐妹两个都愣住了,秋朗更是有些愤愤不平的神气。
这么大一件功劳,荣昌公主动动嘴皮子就全部捞了过去占为己有,怎么说都有点儿过分。平日里倒看不出来她是这样的人!
看着秋心、秋朗面色怏怏勉强答应的模样,甄钰便笑道:“这样也好!公主既然这么说了,那么这药方的来源她自有说辞,倒是省了咱们的事,宋大夫父子便更不会****了!而且,说不准公主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秋心、秋朗听甄钰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忙笑着满口答应,绝对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秋心又笑道:“说起来,这事还得多谢老宋大夫和宋大夫呢!姑娘,改明儿咱们再去一趟宋家村吧!”
“万万不可。”甄钰摇摇头道:“宋大夫父子不喜欢外人打扰,咱们一趟趟的去,岂不是太不尊重人家了?”而且,甄钰也怕荣昌公主会偷偷的派人跟踪,万一发现了宋大夫父子的存在,联想到那药方,没准会给人家惹来麻烦。
“不过,”甄钰心中突然动了一动,沉吟道:“过些日子,等这事消停了,你们姐妹俩偷偷的去一趟便是。也不要打扰宋大夫父子,看到他们无恙便回来。”
秋心姐妹答应了。
丁睿办事极妥当,沈总督又有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更是不敢耍什么花枪,朝廷拨来的粮食很快就到了,又有了荣昌公主控制瘟疫的药方,南京城的形势很快好转。
众人知道是荣昌公主从名医处求得了药方、救治了性命,无不感激涕零,称荣昌公主为“活菩萨”,栖霞寺山脚下整日都有跪拜的人,许多人纷纷表示,回去了要替荣昌公主立生祠,求老天爷保佑她长命百岁!
同时,安徽东部、河南南部的水患也过去了,朝廷亦派了官员下来与地方官一起进行灾后重建。南京官府便发出榜文告示,劝说逃难的众人返乡,由官府给予一定路费。
非是迫于无奈,谁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在外边漂泊无定?有人带了头,众受灾民众纷纷拖家带口一拨拨离开南京返乡而去。
江南官场上下,一口大气至此方松。
丁睿巡视一番,见无他事,便也打算启程返京。
丁睿刚刚回到上京不久,上京里便快马飞传来了皇帝的一道圣旨,圣旨上说,荣昌公主在此行此善事,功德无量,命中该遭的劫数已尽行消除,命她即刻返京。
荣昌公主自是欢喜,向甄钰笑道:“总算可以回京了!在这儿呆了这么久,还真有些怀念上京呢!”
甄钰勉强笑着应和,心里却惴惴。此时上京的选秀才刚刚结束吧?她这时候回去岂不是正巧赶上了尾巴?若是皇后存了心要插上一杆子补上,她能怎么办?
甄钰心神不宁的模样荣昌公主都看在眼里,握着她的手笑道:“钰儿不想回去吗?难不成竟不想甄大人和甄夫人他们?”
“怎么不想,自然是想的!”甄钰笑笑。
“你放心便是!”荣昌公主没头没尾的向甄钰说了这么一句。
甄钰一怔,顿时有些发傻。
荣昌公主归心似箭,看好了适宜出门的黄道吉日,便命打点行装,又命侍卫长和管事的总管太监下山到南京城里准备船只等物。忙了七八天,总算一切安排妥当,荣昌公主便带着甄钰,在沈总督一行官员的送别中,登船而去,离开了南京。
回到上京时,已是五月下旬,上京的天气刚刚变得炎热。
皇后派了仪仗队前往码头迎接荣昌公主,福清公主也去了,彼此相见,自是一番欢喜热闹。
“皇姐总算回来了,母后念叨了好些天呢!”福清公主见了皇姐,依然欢快的上前拉着她的手娇声笑道,银铃似的声音仍是那般的悦耳清脆。
荣昌公主便微笑着捏了捏她的手,笑叹道:“不过一年不见,阿媛又长漂亮了!”
甄钰闻言不由得向福清公主望去,但见芙蓉如面柳如眉,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格外灵动惹人,身姿窈窕,仪态高雅,以前日日见着不觉得,隔了些时日乍见,这才觉出,不知不觉中,福清公主也长成娇俏的少女了!
福清公主娇颜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垂眸,跺脚嗔道:“姐姐就知道取笑我!”说毕一下子跑到甄钰身边,亲亲热热拉着她笑道:“甄姐姐!”
“公主!”甄钰心中一暖,二人相视。
“请两位公主和甄姑娘上辇,娘娘在宫里还等着呢!”司仪太监和总管姑姑上前行礼。
“我与甄姐姐一处。”福清公主拉着甄钰便没放开,向荣昌公主点了点头,便上了自己的凤辇。
福清公主虽人长了不少,脾气却仍是从前那般,谁也不敢驳她的回,唯诺诺而已。
等三人都上了辇车坐好,在司仪太监悠长的“起轿”声中,细细悠扬的乐声齐鸣,一行仪仗簇拥着往皇宫方向缓缓行去。
皇后的坤宁宫中,此时人满为患,慧妃、太子妃、仪宁长公主、柳嫔、琳嫔、李贵人等花枝招展坐了一屋子,叽叽喳喳的满脸是笑奉承着皇后。
端坐在上的皇后凤冠珠钗全副披挂,面上极是得意,精心描绘过的妆容令她今日显得格外的光彩照人。
她的女儿在江南立了这样大的功,救活了数以万计的百姓,百官交口称赞,就连皇上也特意到她宫里来坐了两回,和颜悦色的说了许久的话,提起荣昌公主来更是不住口的称赞,试问身为母亲,她如何能不得意?
“来了来了!”总管太监小跑着进殿来,白白胖胖的脸上笑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各位主子娘娘、长公主,两位公主和甄姑娘已经进了宫门了!”
“好,好!可算是回来了!”仪宁长公主等都笑着,一个个不约而同都往门口的方向望去。
“柴姑姑,”皇后亦含笑道:“快去看看,公主到了哪儿了!”
“是,娘娘!”柴姑姑笑吟吟的福了福身,忙带了小公主出去迎接荣昌公主。
一时荣昌公主进得殿来,除了皇后、仪宁长公主和太子妃,余者嫔妃们均站了起来,满面是笑的招呼着荣昌公主。
荣昌公主从来没见过如此隆重的欢迎场面,一时有些愣住了,被身边的红蓼、兰芷轻轻扯了扯衣袖方回过神来,忙笑着上前向皇后和仪宁长公主见礼。
不等她福下身去,皇后早命柴姑姑扶起了她带到自己跟前,携着她的手笑吟吟的上看下看,叹道:“瘦了好些了!可算是平安回来了,本宫可多担心呐!”
荣昌公主从未听过皇后如此亲热由衷的话,一下子鼻子酸酸的,眼眶一热,喉头一梗,垂眸叫了声“母后”,声音里有些哽咽。
“娘娘日日念着公主,怎么娘儿俩见了面反倒伤心起来了呢?公主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娘娘应该高兴才是!”仪宁长公主一旁笑道。
皇后这才注意到跪在下头请安的甄钰,忙笑道:“长公主说的是,瞧瞧本宫竟是失态了!甄姑娘,这一趟也辛苦你了,快快起来,赐坐。”
甄钰谢了皇后,方缓缓起身,坐到一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314章
第314章
皇帝抬手止住了她,和颜悦色向荣昌公主道:“静瑜刚才说什么?再给父皇说一遍。”
荣昌公主浑身不可抑止的微微发起抖来,额上、脸上更是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脖子周围一片臊热,心突突突突的剧跳着,仿佛要跳出胸腔,堵在嗓子眼,令她呼吸不出,话也说不出。
不是没有后怕和懊悔,可是只要想一想那人,心中顿时又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便是想要收回方才的话,也已经没有可能了!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她只有这一次自己做主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女儿,请求父皇赐女儿一位驸马!”荣昌公主深深的舒了口气,缓缓抬起头,温柔似水的眸光一眨不眨的望向帝后。心底,是如水的平静。
“放肆!”皇后大怒,顿时面沉如霜,精致描绘的长眉高高一挑,指着荣昌公主恨道:“这是你身为公主该说的话吗?”
如果不是当着皇帝的面,皇后恨不得上前扇荣昌公主两个耳光方才解恨!这就是她苦心****出来的女儿?这就是她引以为傲的、端庄贤淑的女儿!幸亏慧妃、柳嫔、仪宁长公主她们都离开了,不然,让她的脸面往哪儿搁?
荣昌公主一动不动,依然垂着头,跪着的身体却下意识的挺直了直,表达着自己无声的反抗。
皇帝深深的瞥了她两眼,望着她雪白纤细的脖颈,无声的叹了口气。他从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温婉甜美的女儿,竟然也有如此倔强的一面。他忽然发现,他的儿女们,他其实一个也不曾了解!
“还不快快向你父皇请罪!本宫看你今儿是长途跋涉昏了头了!”皇后沉声呵斥,趁隙瞟了皇帝一眼,试图为荣昌公主的出格行为找借口。
不料荣昌公主完全不理会她的好意,抿了抿唇,默不作声,仍是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又一股怒气从心底直冲脑门,皇后气得身子发软,胸口一起一伏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你——”
“这是天理人伦的大事,倒是朕和皇后疏忽了,”皇帝突然出声,轻轻一叹,向荣昌公主温言道:“静瑜既这么说,可是心中已有人选了?”
“皇上!”皇后闻听此言又惊又怒,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瞪向皇帝。皇帝这是什么意思?竟然还问她是否可有人选了?这不是拐着弯在问是否有私情吗?做女儿的做出这种事来,她这个母亲颜面何在!
皇帝抬手止住了她,顺便抛过来一记锐利的眼神,皇后一惊,下意识闭上了嘴。
荣昌公主的心立刻又突突的剧跳起来,仿佛所有的血液都被剧跳的心脏抽干。她抬起头,面上怯怯,目光却毫不躲闪,向皇帝道:“女儿,女儿愿得东宫府丞丁睿丁大人为驸马!”
“放肆!”皇后脸色煞白,死死盯着荣昌公主,恨不得在她身上刺出个洞来!她没有想到,荣昌公主竟然真的说出来的!东宫府丞,一个小小的六品小官,凭什么配得上她的女儿!
皇帝斜了她一眼,向荣昌公主道:“东宫府丞?可是这次南下坐镇的钦差?朕记得,似乎是上一届春闱的状元?”
“父皇明鉴!”荣昌公主听见皇帝这么说,心知已经有了几分把握,不由一喜,忙道:“正是此人。女儿,女儿仰慕丁府丞人品才华,求父皇成全!”
连仰慕的话都说出来了!皇后只觉得一阵绝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皇帝却是哈哈一笑,略一沉吟,抬手道:“你先起来,这件事朕还得好好想想。也不知那丁府丞家中可有妻室。”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皇后一听皇帝分明有答应的迹象,顿时急了,急忙起身,在皇帝跟前跪下道:“皇上,静瑜乃是我朝嫡出大公主,怎能配那样一个出身卑微、毫无根基的平头小民?状元又如何!哼,读过几本书侥幸中了状元便了不起了么?又不是书香门第世家子弟,跟这种人做亲,皇室的脸面何在!”
“母后!”荣昌公主顿时急了。
皇帝抬手止住了荣昌公主,半眯着眼睨着皇后道:“哦?那么皇后想为静瑜找一个何等根基的驸马呢?是简家还是周家?”
“臣妾不敢!”皇后吃了一惊,不觉勃然变色。她没想到皇帝疑心这么重。
皇帝轻哼一声,却是温言道:“起来吧!朕知道你也是为了女儿好。不过,朕倒觉得那丁睿着实不错,品貌端正,学识又好,况且此次南下办差也立了大功,此人前途无量,静瑜好眼光啊!”
“可是,可是他和静瑜的身份到底是云泥之别——”
“哼!身份?”皇帝的声音突然转为凌厉,冷冷道:“朕想抬举他,他要什么身份没有?朕若是怒了,管他什么书香门第,朕要将他打入下九流就是下九流!”
“是……”皇后再也不敢顶撞,转而恨恨瞪了荣昌公主一眼。荣昌公主哪里还在乎这个?恭恭敬敬向皇帝叩了个头,小心翼翼起身归坐。她感觉全身轻飘飘的,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不过,这劫难她终于挺过去了!她心里明白,母后越是反对,父皇越会设法促成此事。剩下的,她只需要等!
后殿的甄钰和福清公主,被前殿凝重的气氛影响,也不敢如往日那般说笑,两个人都是默默的坐在那里。
福清公主还稍微自在一些,一会儿望望甄钰,一会儿望望柴姑姑,一会儿有些好奇的支起耳朵听外头隐隐传来的动静,一会儿又眨眨眼睛望天无语,感到甚是无聊。
甄钰心里则乱成一片。她这才明白,丁睿为何能够说动荣昌公主带着她一起避过选秀之事,此事仅凭丁睿与荣昌公主亦未必能行,她曾问过丁睿,荣昌公主避难之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丁睿只是笑笑说不想让她进东宫的有的是人,并未多言其他,她也就没有问。原来荣昌公主早就看上丁睿了!
荣昌公主拿到那张药方便若有所思,原来正是为了今日所用。而她在南京极尽一切的避免跟官府惹上什么关系,也是在向皇帝表示,她绝对不会插手影响朝廷之事,借以获得皇帝的好感。
想必,皇帝也希望大公主的驸马是一位毫无根基背景之人吧?丁睿父母双亡、出身贫寒,正合皇帝的意,而他又中了状元,又得到太子的重用,也算配得上荣昌公主。荣昌公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今日提出此事虽然冒险,但何尝没有七八分的把握?
甄钰没想到的是,荣昌公主对丁睿的感情竟是这么深,为了丁睿宁愿同皇后翻脸。皇后待她本身就不甚亲昵,这一次她立了大功,本来是接机亲近皇后的大好机会,她却毫不犹豫的用来换了自己的终身!从今往后,她的命运便是同丁睿死死的系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休想再得到皇后半分的照拂。皇后绝对不会对一枚背叛自己的弃子存有怜悯之心。
前殿里,帝后同荣昌公主都已经恢复了平静,皇后重重咳了一声,便有小太监躬身进来伺候,绿菊、绿梅也忙重新斟了新茶进来。
“皇上,”皇后迅速整理了心情,端庄的面上又露出了高贵优雅的笑容,含笑向皇帝闲闲道:“好事成双,不如趁此机会,皇上将甄家二姑娘的婚事也定下如何?本来么,甄家二姑娘便是此届的秀女,只是因为陪同静瑜修行而错过了选秀的机会,再说了,此次南行她不是也立了功吗?皇上总不能厚此薄彼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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