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谁去杭城
自颂思兄弟离去，已经过了两年半光阴。
红豆都十五岁了，可是她还没有定亲，这真是太不正常了。旁人家闺女儿十二三岁就定亲了，迟也是十四岁定亲。
这日红豆捏着朵院子角落里开出小野花，想着这个问题。不是她恨嫁，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几个长辈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呢。
哥哥嫂子们倒还时不时地提起这事，说哪户人家后生怎么样怎么样。可往往都被李老太一笔带过了。
阿嬷啊，你不会让我当一个老姑娘吧，红豆扯下那朵野花花瓣，无奈地心里边叫嚣。
不过要嫁给什么样人好呢，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脑子里就出现了裴子望那张脸。有小一点，有黑，有白，由各个时间段。
李红豆，不许想。红豆把那朵已经被摧残地伤痕累累小野花一把扔到地上，用脚踩了两下，以示愤怒。
裴子望那个死没良心，三年前就说学艺去了。哼，就他三脚猫功夫，学什么艺啊，难道还想去当大侠不成。
红豆又心里边把他数落了一遍又一遍，她也郁闷她怎么会看上一个比她还小一些男。不说前世年龄，就是这一世她也比裴子望大个好几个月。
这算老牛吃嫩草嘛，讨厌，不要姐弟恋，而且目前还不晓得裴子望那厮心思。红豆把那碾成了花泥小野花又重地碾了几下。
“姐姐，娘吵吵爹。”红豆正往自个儿房里走，就被这个小不点拦路了。蛋蛋也都三岁了，长得很是可爱，也是一副人小鬼大模样。这不，爹和娘又吵上了，这小子来搬救兵了呢。
“我是一定要去！你说什么也不行……”赵氏语气很是坚决
“我也担心。那也是我儿子，家里那么忙，咱们抽不开身。”李高无奈地说道。
“你就是家里家里，少赚点钱又不会死。干嘛非得阻着我去看儿子，感情是我肚皮里出来，你就不心疼是吧。”屋里传来了一阵物事被扔到地上响声。
同红豆齐步走着蛋蛋也一把揪住了红豆衣角，爹娘吵吵时候好凶好凶呢。
大老远地就听到这吵吵声了，无疑又是为了她那两个去杭城哥哥事吵架。
“你可来了，又吵上了呢，你娘这回是铁了心要去寻你哥哥。谁劝都没用呢。阿公阿婆那头已经有人去叫了。“胖小燕一脸担忧地说道，她也门口徘徊了许久，人家两口子吵架。她实不好劝啊。
红豆宽慰地拉拉她细瘦手，说道：“别急，两口子之间总是有些口角，说开了就无事了，我去劝劝。你帮我看着蛋蛋，别让他进来。“父母吵架，小孩子难免看了要害怕。
胖小燕点点头，拉过了小小蛋蛋手，就门口站着，看着红豆推门进了去。
“爹娘。你们吵什么啊？“红豆瞧见屋里边一片狼藉，地上还有碎瓷片。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没让蛋蛋进来。否则割了手去怎生是好，
“红豆啊，你来评评理，你爹怎么就这么不明白事儿呢。你哥哥们都去了三年了，他还非阻着我去看他们。你说说。娘是不是该气啊。“红豆被赵氏拉过，想当个同盟。
“是也想哥哥们紧呢。这一下子就三年了呢。”红豆轻声地说道，同时也抚着赵氏背，这两年赵氏脾气变差了，估计是到了年期缘故。
红豆又瞧着站屋里边她爹那个为难又气恼地模样，真是心疼，女人年期，苦坏了男人啊。还好她爹性子不躁，要是遇着个用拳头说话男人，她就无法想象了。
见女儿明白自个儿心思，赵氏再也忍不住了，眼里泪珠是一串串地往下掉。她一个当娘，想孩子了怎么还有错了呢。
“娘，别哭了，小心眼睛疼。爹不让你去也是有缘由，您也得听听不是嘛！“红豆拿出条手绢给赵氏揩着眼泪。
“说啊，你说不出什么天大缘由，我是一定要去找我儿子。“赵氏又是对着李高一通吼。
李高被妻子这么一吼，愣是把想好说辞给吃回了肚子里。
红豆无奈地摇摇头。
“娘，你看大嫂又怀上了呢，您又要当阿嬷了。您要是这时候走了，大嫂坐月子谁照看她啊，还有蛋蛋，他也离不开娘呢。“红豆温声细语地劝道。
闺女儿话，赵氏还是能听进去几分，她还是犟着嘴说道：“不是还有你阿嬷和你二婶能照看你大嫂嘛，蛋蛋要是她们都照顾不过来，我给带着去杭城就是了。“
“啊呀，娘，你怎么就犯糊涂了呢。“红豆嗔道。
幸好这话是闺女说，若是我说，媳妇非把这屋顶掀了不可，李高站一边哀怨地想。
“阿嬷岁数大了，平日里照看这几个小都忙不过来呢。您忘了梅梅月份跟大嫂差不多大吗，到时候照看两个，二婶哪儿吃得消。再说蛋蛋还小，这去杭城路途远着呢，哪吃得了这苦头。蛋蛋要是受罪了，心疼还不是您嘛。“红豆这话说句句理，她就不信赵氏还听不进去。
“可是……“赵氏还欲再说什么，就被李老太推门进来声音打断。
“红豆说理，老大媳妇我晓得你惦记着颂贤颂思两个孩子，可家里边没有你不行啊。我老了，不中用了，就得靠你顶着呢。“李老太说起来也有几分悲戚，赵氏这一听眼眶是红了一圈。
姜还是老辣，红豆心里边给李老太竖起了大拇指。李老太难得柔情攻势，赵氏定是溃不成军呢。
赵氏瞧着李老太那大半花白头发，心里头真是个悔啊，她怎么就是个找事儿精呢。又让娘愁了，当人媳妇哪有这个样子。
这两年当了婆婆赵氏也是颇有感触，生生地同李老太之前情感升温，如今这二十年感情，真真胜似母女了。
“娘，我晓得我不该这么闹，可是我就是想孩子想得。我不晓得他俩杭城能不能吃饱穿暖，会不会遭人欺负。“赵氏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
“我懂。“李老太拍拍赵氏手，一副知心姐姐好模样。
“这两年也没伸手问家里要过一回银子，就只寄回来几封家书。我就是怕这俩孩子外边吃苦，这去了外边是同家里边不一样。以前村子里要是出去受了欺负，全家兄弟上，给揍回来就是了。这城里哪跟我们乡下一样，那儿有好多大官老爷。我就怕他俩年轻气盛，万一惹了祸可怎生是好啊。”赵氏越说心里边越难受，眼泪流哗啦啦。
“哎，都是当娘，哪能不惦记孩子呢。老大是男人到底心粗些，你也别往心里去。到底是该家里去些人看看这两个孩子过得好不好了。“李老太又是好言劝慰了赵氏几句。
真是句句说到赵氏心里头去了，她含着泪朝李老太点点头，这可不就是她意思嘛。
要是自家男人能明白，她还用得着跟她闹嘛！得了李老太一句话赵氏心里边舒服多了。
“去是得有人去，不过你我都不合适呢，得好好想个能去人出来。“李老太把话头偏了下。
“让我好好想想。”赵氏抹抹脸颊上眼泪，开始认真地想了起来。她只是担心两个儿子，至于是不是自个儿去倒是无所谓。
“我不行，二弟妹不行，爹娘也不行。大儿媳妇有身子，颂见一家子不行。厨房里离不了颂满，妞妞还吃奶呢，颂满媳妇也不行。梅梅也有了身子，颂意一家子也不行。这不行，那不行，到底谁去好呢。”赵氏说着眼见着心里边又烦乱了起来。
“咱家里啊，就红豆和小燕能抽出身。“李老太也是想了一圈，才想到。
“就她们两个姑娘家去杭城，我怎么放心下呢。“赵氏皱着眉头说道，儿子是担心，但闺女儿也是自个儿亲生。“要不让他爹跟着去？“
“媳妇，我那边还有藤床要做呢，抽不开身，和客人签了契呢。“李高摆摆手道。
这两年李高自个儿手艺见涨，特别是他做那些个东西特别招人喜欢。如今他也就做上了这门生意，时不时地接些大件来做，银钱倒也赚了不少，如今颂见也跟着他学呢，哪能说走就走。
“这不行，那不行。我看你就是不心疼儿子，你就抱着那堆木头养老好了。“赵氏又是火起，将李高怨了一通。
李高再怎么说也是自个儿儿子，赵氏这般大吼小叫，李老太心里边也是不舒服，她索性就闭口不言了。
“娘，不是还有小姑父可以陪我们去嘛，他那鱼片生意也是时候做到杭城去了呢。”为了防止冷场，红豆出了一个主意。
“这倒是个好主意。”赵氏琢磨着，小高本就跟自家亲近，再说他得鱼片生意都做到府城了，也该是时候去杭城了。而且李多乐这两年肚子都没什么动静，他也离得开身。
“就这样好了，我明儿个就跟小高说去。”李老太一锤定音。
这是要去杭城了嘛，这样就可以见到颂思了。胖小燕外边听得清清楚楚，还是免不了被这个从天而降大馅饼给惊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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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到杭城
什么跑马溜溜山上啊，唱都比说好听。
红豆又涌起一股恶心感情，这马车颠得她胃都要炸了。这还是走官道呢，要是抄小路人还不得去半条命啊。
虽说还没去半条命，可比起来也好不了多少。看胖小燕，也是一脸煞白。如今已经不能叫胖小燕了，因为瘦了。
虽然比不得赵飞燕掌中起舞这般瘦，可好歹也有几分弱柳迎风之感。
“小燕，早晓得做马车一下子能瘦那么多，你当初倒省了那么多气力呢。”旅途漫漫，红豆闲来无事，也只能同胖小燕叨嗑了。
胖小燕美眸一瞪，顶着有些苍白脸同红豆说道：“我看你还没被折腾够呛，还有闲心来打趣我。”
红豆笑哈哈地说：“我这不是念着到了，心里头舒畅嘛！”
可不是嘛，这出一趟远门别提有多憋屈了。成日路上颠不说，有时候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得露宿野外。啃又是硬邦邦干粮，只有到了城镇才能吃到软和馒头包子。
“是啊，到了，我都能瞧着城门口那个影儿了。”小高是和马车夫坐外边，毕竟车里边坐了两个姑娘家，他一个大男人挤进去也不合适。不过这车内和车外只隔了一道帘子，红豆小姊妹俩谈话外边小高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不晓得这杭城是不是比府城还繁华还热闹啊？”胖小燕发出一声感慨，那会儿经过府城时候，她都被街上热闹晃花了眼。
“那是肯定了，如若不然二哥和三哥哪会不舍得回家呢。”自家两个品行她自然晓得，可就是故意这样说才逗趣儿呢。
“你别胡说，你三哥才不是这样人。”胖小燕赶忙出嘴维护，瞧着红豆亮晶晶戏谑眼神。才晓得着了这丫头道了，也就红着脸补上一句：“你二哥也不是那样地人，定是学业忙呢。”
小姊妹俩又逗趣了几句，就听得小高外边喊：“到城门口了。”
这入城可是要细细检查一番呢，不一会儿马车就放慢了速度，缓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就有个兵丁打扮人掀开帘子，探进个脑袋来望了望。
冷不防地红豆同胖小燕都有些惊到了，那兵丁面无表情把头缩了回去，干他们这一行都习惯了。
然后红豆一袭人就顺利地进了城。
“哇。好多吃好多玩啊。”两位姑娘掀起车窗帘子，往外头张望。
只见街道两边都是些卖货物小商贩，吆喝声。行人说话声，混合成了分外热闹场面。
“咱们不会又遇到赶集日了吧。”胖小燕瞧着外边好吃，吞吞口水，虽然怕胖回来，但是吃一些还是不碍事地吧。
“去你。哪有那么巧，这天子脚下，哪能不热热闹闹啊。”红豆拨开胖小燕脑袋，自个儿差点把整个脑袋都给伸出去了。
外边路人，男女老少皆有。有些还是带着几丫鬟小姐，瞧着像大户人家出来。倒是不曾戴幂离和锥帽。看来这杭城民风也是开放得很，对女子拘束并不大。
“姑父，你晓得哥哥们住哪儿了吗？”红豆开口问小高。胖小燕也无心留意外边热闹景致，仔细听着小高回话。
小高把车帘子掀起一角，扬着笑脸转过头来说道：“听府城里边官爷说，咱们台州府来学子都是住一个地儿，想来他们也那儿。现日头还早。我们先下车吃些东西再去也不迟。”
是，这么一说肚子还真得有几分饿了。先前马车颠着还没知觉。如今缓下来了，肚子也开始叫了。昨儿个夜里是歇林子里，那硬邦邦干粮大伙儿也就啃了几口凑合呢。
小高也就寻了一个街边一个吃人较多面摊子，让红豆和小燕下车吃面。那马车夫则把马车拉到一处树荫下拴好。这人要歇歇，马自然要歇歇，这日头虽说不毒，但也有几分闷热，让马也乘乘凉。
四人就着一张八仙桌坐了下来，小高叫了四碗面，都是这儿招牌面。
不过这儿面确实比镇上贵老多了，镇上一碗沾荤面，顶天了也就六文钱。府城大约八文钱，这杭城却要十二文钱，这物价不是贵上个一星半点。
不过瞧着分量挺足，吃得人也挺多，这味道八成应该是不差。红豆有些拭目以待，这成日里不是干粮就是包子馒头，嘴里都没味了。
“老板，老规矩。一碗青菜肉丝面卧个荷包蛋。”趾高气扬地女声响起。
红豆忍不住抬眼去看是一位身着粉衣丫鬟打扮姑娘拎着个食盒，长得倒是清秀可爱，若是语气好那么一些话，倒是显得好看。
“是清荷姑娘啊，小妇人这就给你做，今儿个人多还请您多担待啊。”那老板娘是低声下气地说着，这大户人家小丫鬟她得罪不起，还得当主子供着呢。
偏生那小丫鬟眼尖，瞧见刚盛出来一碗面正好是青菜肉丝面还卧了个荷包蛋，她伸出纤细手指指指那碗面说：“就把那碗面给我装进来吧。”说着把食盒塞进了老板娘手里边。
“这……，清荷姑娘，这碗面是那边桌客人点。”老板娘有些为难，她这小摊子上之所以生意好除了面好吃，还有就是做人实诚。若是把人家点好了面装给清荷姑娘了，那不就坏了她家面摊子口碑了嘛。
那小妇人男人是个没胆，用胳膊肘杵杵那小妇人背，示意给那丫鬟装走就是了。
小妇人不为所动，这面摊子好名声是自个儿起早贪黑地挣出来，怎么也不能给折腾没了。
清荷脸色果然不好，若不是李公子爱吃这家面，她早就喊人把这摊子砸了。
“老板，我等会儿不碍事，我们小姐可还那儿等着呢。”清荷嘴角一翘，露出个似笑非笑地模样来，不远处是停着一顶青色小轿。
那小妇人男人双腿都有些哆嗦了，小妇人也是一脸为难，大户人家小丫鬟他们开罪了，那小姐可是真个得罪不起。
“大嫂，给这位姑娘先吧。”小高开口道。
他们坐近，哪能听不着双方对话啊。他们这初来乍到，也不好开罪这些个有身份，迟一会儿吃面也不碍事。
那小妇人听了这话给小高投去一个感激眼神，对着还是气呼呼小丫鬟说道：“清荷姑娘，我这就给你装。“
“算他们识相。些，手脚利索些，面要是凉了看我不揭了你皮。“清荷跟教训着府里小丫鬟般教训这小妇人，偏生一张清秀小脸里说出这无比刻薄话，直教人心惊，这大门大户出来丫鬟就是不一样。
有些个人一边吃一边小声议论，清荷拿了那食盒朝那几个议论人那边放了几个眼刀子，恶狠狠地说：“吃你们，再多说一句小心我撕烂你们嘴。“
那几个多话也不敢再说了，闷头呼哧呼哧吃起了面。
小妇人瞧见丫鬟身影走远，那顶青色小轿也抬远了。这才走到红豆这一桌来，说了些许抱歉话。
不一会儿，他们面上来了，那分量是实足。八成是那妇人为了表示刚才歉意才多加料，真是个实诚人，难怪生意不错。
肚子早饿了，大家伙也就没说什么其他，低头就吃起面来。
这面真不错，嚼起来有劲道，料子也香。红豆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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