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能够充当皇帝的贴身侍卫,功夫自然不在话下,看着对方咄咄逼人的攻势却也不为所动,袍袖拂动之间,将对方的凌厉攻势立刻如冰雪融化一般瓦解,两个人之间的武功高下立判无疑。
那刺客见事不可为,一声厉啸,声震长空,身子急速转动起来,绿色的袍子立刻片片碎裂,隐藏在身下的各种小暗器漫无目的地四散开来,有不少的人纷纷中招,吃痛叫了起来。
我将身子挡在郑途与石胖子前面,袖子随意摆动了两下,将来到面前的几片暗器接下,仔细一看,却是用寒犀之角磨制而成的菱形物件,上面幽光闪闪,显然是涂抹了致命的剧毒,虽然不一定能令人立毙当场,却也相当难缠。
那黑衣人见此刻使出如此阴险的手段,非常恼怒,也顾不得身后的皇帝,身形一闪就来到了那刺客的左近,一掌向着那刺客的颈项之间探了过去。
随着一声闷哼,那刺客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地被黑衣人捏住了要穴,动弹不得,只剩下一双眼睛有些失神地茫然大睁着。
就在我们一口长气还未出完的时候,又一个人影从三榜进士中飞了出来,由于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被擒拿的刺客身上,所以当发现他有不轨的企图时,那人已经来到了丹墀之下,距离皇帝不过一个呼吸可至。
站在最前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这个新科状元,如果刺客想要冲过去,必然要经过我这一关。顾不上多想什么,我只知道如果今天放任这人冲过去,以后的大宋政局的发展就不在我的了解之中了,于是我将身子一挺,义无返顾地挡在了那刺客与太宗皇帝之间。
这名刺客的身材矮小,面目比较呆板,不过据我估计应该是变了妆的,否则随便一个进士就能身藏绝艺,敢于行刺当今皇上,那还了得呀?
“咄——”那人张口喊了一声,暗含真力。
我只觉得空气中有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传了过来,迎面冲到了我的面前。
“呵——”我也照着样子将内力混入声音之中,对着喊了过去。
两道真力的交锋在我同刺客之间造成了一个能量漩涡,大殿里面的众人都觉得耳边的空气似乎被抽干了一般,心里面一阵悸动,不由自主地惶恐起来。
接着那刺客就到了我的面前,腰间的一条丝带舞动起来,真力立刻将外面包裹着的丝绸破为一道道丝绒四散而去,露出了真相,却是一把随身软剑!
“靠——”我不由得暗骂一声,却顾不得多想,只得将上中下三个丹田中的真气统统地调集起来,聚集在一双肉掌之下,眼中闪起一片精芒,紧紧地盯住对方的软剑,左手避过锋刃向那剑身拍了过去。
对方见我竟然以肉掌对抗他的软剑,顿时起了嘲弄之心,一转手中的软剑,向我的手掌削了过来。
我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对方的软剑上传过来的森森寒气,不过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事到临头容不得我多想,手掌缩了半寸,五指连弹,发出了五道真气击在那软剑之上。
“啪——啪——啪——”地一连串爆响之后,那刺客惊骇地发现自己的软剑居然不受控制地胡乱扭动起来,急忙再催内力,企图扭转乾坤。
不过这短暂的交锋之后,我已经基本上达到了目的,左手已经攀上了对方的软剑,不过刺客也不是等闲之辈,剑刃仍然在我的手掌中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顿时如同泉涌一般飞溅出来,布满我的衣襟。
“扑——”的一声,那刺客的身子在空中翻了几个筋斗,倒飞了出去,如同一只大鸟一般越过众人的头顶,逃出大殿而去。
我的手中握着半只断剑,鲜血仍然不住地滴落下来。
在一眨眼的时间内,我以牺牲左手为代价,换取了同那刺客近身相搏的宝贵时间,右手悄然按上了他的胸口,隐而不发的内力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尽情地宣泄出去,那人在片刻之间吐了一口血出来,接着隐身遁去。
大殿之外的禁军奉诏冲了进来,将众人团团围了起来,惟恐这些新科进士之中还藏匿着刺客的同党,殿前指挥使薛进重来到丹墀之前拜倒在地,连称有罪,面如死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在大殿之上,外国使臣之前,他这个殿前指挥使的差事自然是没了,能不能保住项上的这颗人头,恐怕还得两说呢!
“一群废物——”太宗皇帝安然无恙,只是看了一眼被折腾得鸡飞狗跳的大殿,沉声喝了一句。
群臣鸦雀无声,抹只等契丹使臣们也站在那里默然无语,只是眼神之间不知道在互相传递着什么信息。
第五卷 名动京师 第十七章 因人成事
更新时间:2009…6…29 21:29:02 本章字数:5736
“让贵使看笑话了。”太宗皇帝勉强笑了一下,对抹只等人说道。
“哪里,哪里——”抹只连忙答道,“贵国的应变能力实在令外臣佩服之至!”
“哼——”太宗皇帝冷冷地哼了一声,看着那抓着先前那刺客的黑衣人,脸上就有些不悦。若是没有我挡住那后来的一击,他今天的事情就有些难说了。
那黑衣人此时也知道人了糊涂事儿,不该放下皇帝不管,跑去抓那小杂鱼,心中愧,脑袋也耷拉了下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杨卿家,你先下殿去包扎一下伤口吧!”太宗皇帝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开口了,说话的对象居然是我,随后将手一挥,立刻有一位内侍站了出来,为我引路。
我对着太宗皇帝行了一礼,然后随那内侍退出大殿。
“状元郎,请这边走——”那内侍年纪不过十六七岁,一副机灵的样子。
“有劳了!”我客气地答道,右手扯了一块儿布将左手暂时包了起来,以防止血流过多。
穿过了两重宫殿,来到了有太医值守的地方,立刻有人取来药箱,将我粗粗包扎的左手有酒精清洗了两遍,然后涂抹上金创药,再用细布仔细地包扎起来,动作倒是非常娴熟,看得我有些发愣。
“宫中的侍卫们受伤 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太医们早就习惯了,因此动起手来也是熟练无比,状元郎不必惊奇。”那年轻的内侍见我有些发怔,就为我解释道。
“原来如此呀——”我点了点头,对那内侍说道,“这位公公如何称呼?还没有请教呢!”
“咱家是跟着王总管身边的,状元郎叫我小毛就可以。”那内侍道。
我心里面一动,立刻夸赞道:“原来是小毛公公,适才听说那契丹使者有意挑衅我大宋皇权,多亏皇上明见万里,小毛公公机敏无双,才让那肥猪使者吃了个瘪!说起来,下官还要代表我大宋的士子们多多谢过公公呢!”
“如此小事,当不得什么夸赞的!”内侍小毛虽然心里面得意无比,不过言语之间却非常谦虚。双手虚抬向皇宫的方向叩拜了两下,然后说道,“咱家只是奉皇命办事罢了!这功劳什么的却是不敢当的,若是有什么些许功劳,也是沾了皇上的天恩呢!”
没想到这小太监说话居然如此得体,就算是积年老贼也不过尔尔,看来皇宫之中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呢!我心中感慨了一番后说道:“公公深得皇上宠信,又在王总管手下办差,如此年纪就有大担当,以后的前途自然是无可估量啊!以后下官有什么不便,还要小毛公公多多照应才好啊!”
“咱家乃是残缺之人,多蒙状元郎如此折节下交,实在是惶恐得很,只是咱家位卑职微,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大忙的。”内侍小毛半推脱道。
“小毛公公不要多想,下官只是觉得同公公一见投缘而已,以对公公的机智非常佩服,因此有意相交,倒不是有什么别的图谋,若是得便,一起来喝杯茶水也是高兴的。”我笑着打消了他的顾虑。
“既然状元郎如此说项,咱家倒是不能失了礼,若是有空,一定要去府上叨扰的。”那小毛公公见我说得明白,也放下心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如此甚好——”我暗处高兴道,转而想了一下又有些不妥,于是赶紧补充了一句,“那十字街上的销金窟,乃是在下的产业,环境还算不差,公公若是找我,可以到那里去。随便吩咐个管事的通传一声,在下定然赶来相会。”
“早就听说销金窟是京师中一等一的消遣之所,只是咱家的囊中羞涩,怕是还没等进门就被人轰了出来——”那内侍小毛戏言道。
我大笑道:“不会,不会!下官的产业里面,可没有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不过就凭公公如此脱俗的形象那猛挫辽使的威名,随便往汴梁城中的哪里一站,任何人也不敢有半点儿轻漫之心的!你且放心,到兄弟的铺子里面,我是绝对不会收你半分银子的!”
说笑之间,却见有不少的伤员们被禁军抬了过来,从新科的进士们到那些年老的臣子们都有,脸上尽是乌青之色,看来那刺客的暗器确是比较阴毒。
太医们立刻忙碌了起来,不但要拔除伤员们体内的细碎暗器,还要辨认毒性,对症下药,搞了个焦头烂额,整个院子里面都是受伤者痛苦的呻吟之声,听了之后令人不胜心烦。
又过了一阵子,我觉得左手掌火辣辣的痛了起来,如同被烈火燃烧一般难受,想来是药性发作了。不过庆幸的是,太医说主要是皮肉之伤,筋骨都无大碍,怕是要多将养一阵时日了。由于失了不少的血,人也变得困乏起来,我斜斜地依在一张床头上,略微打了个一盹儿,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就被一阵纷乱的声音给吵得醒了过来。
“状元郎在哪里啊?状元郎在哪里啊——”
我的眼睛方才睁开一半儿,屋子里面就冲进来几个内侍,后面还跟着几名新科的进士,都是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进来就四处张望,然后冲着我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有些不明所以,半迷糊地问道。
“状元郎,那契丹人在宴席上面出了个题目,要我们对句,一时之间竟然无人能够答出,皇上大为不悦,正在生闷气呢!”一个内侍冲到我面前,急急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我为之一愣,“难道凭他一个契丹人就敢挑战我大宋的众多文臣士子吗?可是皇上怎么会答应如此荒诞不羁的提议?”
有侍卫当时在场,立刻将原因说了出来。
原来伤者们被送走救治以后,大殿里面有些血惺,况且主要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于是太宗皇帝就吩咐移驾到琼林中去,那里早已经准备好了宴席,用来招待新科进士与契丹的使者们。
宴会开始后,契丹使者抹只又卖弄起来,说是自己仰慕中土文化,平时也有些心得,希望同大宋的文士们互相切磋一下,也好体现汉辽文化之间的交流是多么的密切。
太宗皇帝心道,我们这里今天招待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从科举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别的没有,诗文还会缺吗?于是没有多想就一口答应下来,而且毫不客气地说如果贵使希望加深对汉文化的了解,就不如多住一些日子,反正我们京师之中的名士还是有一些的,足够贵使学上几年了!
抹只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非常谦虚地说自己的学识实在有限,对汉文化的了解也是比较肤浅的,然后就提出了对句的要求,谁知没有出几个题目,就难住了大家。
“所以皇上就命我们四处探访京师之中的博学之士,征询答案!”那侍卫一口气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竟然丝毫没有停顿,真是难能可贵。
“他的题目究竟是什么?竟会难住大家?”我好奇地问道。
一位进士凑了上来,话语之间略带些江南口音,“那契丹使者先出了一个‘风竹敲秋韵’,然后郑榜眼就对了个‘雨柳动春波’。”
“风竹敲秋韵,雨柳动春波。”我推敲了一下后称赞道:“不错,不错!那抹只出得风雅,郑兄对得也贴切。彼敲我动,一敲一动之间,足可媲美前贤贾岛了!”
“然后那厮又出了一个长句,‘风吹雨落风疏雨骤风雨同行’,有一位江南的进士对了个‘云涌雾起云开雾散云雾齐飞’。”那进士继续讲道。
“江南多奇士,果然很有意境。”我点了点头,这位进士恐怕是取材于生活之中的。
“然后那抹只又出了一个句子,众人一时之间就对不上来了。”那侍卫插话道。
“什么句子?”我问道。
那进士接着说道,“那抹只见出了两个句子,都被轻易对上了,就眼珠儿一转,只中说道,‘我观汉字,无非点竖横钩笔。’说罢就闭口不语。良久之后我们才反应过来这也是一道题目。可是一时之间众人却苦无良对,因此着急得很,这才出来四处求救。不知道杨兄可有佳对?”
“这个句子——”我沉吟起来,这个句子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当初曾经有一个佳对,就是那个出了名的“三光日月星,四诗风雅颂”,如今这个对子显然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若是不能将自己对的句子拔高到同一个层次上,就算不得佳对。
想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我终于有了主意,“不如就对‘卿读文章,尽是之乎者也书’如何?”
“我观汉字,无非点竖横钩笔;卿读文章,尽是之乎者也书。果然是对得贴切得很呢!杨兄果然是才思敏捷的饱学之士!”几个进士略一思索,果然没有比这更贴切的对子了,当下对我更加佩服。
那几个内侍见我对上了,急忙向人索要了一副字条写上对子,命人火速送回琼林了。
太宗一见大喜,虽然自己是没本事对句子,不过看看的眼力还是有的,立知这一道题目是解决了,当下命人展示给众人观看,并问起是何人所对,侍卫皆言此乃新科状元是也!
“原来是延昭啊!”太宗皇帝很是得意,对左右说道,“杨公此子,可是大有可观啊!”
“陛下夸奖了!”杨继业站起来谢道,“臣子年少顽劣,还望陛下多多体谅!”
太宗连连摆手道:“杨公不必过谦了,你父子都是朕的救命恩人,功在社稷啊!不知道六郎伤势如何?如果没有什么大碍,不如让他过来吧?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热闹一下也好。”
“犬子刚刚受伤,恐怕沾不得酒水吧?”杨继业觉得有些不妥当,就推辞道。
抹只忽然将肥胖的身子挪了起来。凑到这里打着哈哈说道,“状元郎的文采果然出众,外臣倒是很想讨教一番呢,杨将军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嘿嘿嘿——”
杨继业在汉辽边界上跟契丹人斗了二十多年未处下风,此时自然也不会落了自己的名头,花白的胡子一翘,双目中神光湛然,狠狠地瞪了抹只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答道,“既然侍中大人有兴致,小儿自当奉陪到底!”
少时有侍卫来将我领到了琼林中,因为今天算是主角儿,因此同郑途与石胖子三个人单独列出一席,排在显眼的位置上,方才在打斗中被血污了的衣衫也换了下来,帽子上面也簪上了皇帝特赏的鲜花。
“方才多谢哥哥为我们挡下了暗器,否则恐怕我们这会儿也要乖乖地躺在太医馆中呢!”石胖子举了杯酒凑到我的面前,非常恳切地说道。
“杨兄新伤在身,怎能饮酒?”郑途将胖子挡了回去。
“对,对,我自己喝了!”石胖子连连道歉,自己将酒一饮而尽。
“其实以你们的功夫,我就是不挡,那暗器也伤不到你们半分。”我回答道。
石胖子摇头道,“郑兄的功夫自然没有问题,不过我的武功粗枝大叶,这样轻巧的手段,却是施展不出来的,所以兄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