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诉不完的刻骨相思在心头,我相信你能体会。很抱歉,让你受了这?
多委屈,今后,我会用我的爱,一点一滴的补偿你。我真的好想见你,别
让我久等了。
朱寿亲笔
短短的几行字,她却看得激动不已,泪眼蒙胧。「他真的派人来接我了,哥
哥,他派人来接我了……我要回家,快,快点……」她踏出淩乱的步伐,因?心
急,孱弱的身子晃了晃,跟舱得几乎跌跤,还是李龙及时扶住了她。
「小心点,慢慢来,我扶着你。」李龙搀着她,一步步往回家的路走去。
还没到家门口,一群人便拥了上来,七嘴八舌的恭贺她。
人,本来就是健忘而现实的。
不过,李凤并不在意这些,沧桑悲凉的心,如今早巳洒满了温柔的阳光。
闺房中,鲜红的嫁衣正稳稳躺在她的床上。她轻抚着以上等布料裁制而成的嫁
衣,脸上绽放着梦幻般的笑容。「他是有意的,他想让我有『嫁』的感觉,告诉
我,他是以一个『爱我的男人』在娶我入门一般的诚挚慎重,而不是皇帝纳的一名
嫔纪——噢,这个温柔的男人!」她胸口充塞着一股感动的热潮。
换上了美得不可思议的紫罗裳,她?清廋的容?抹上了胭脂,虽遮不住那份
苍白,柔弱中却别有一番惹人怜惜的楚楚丰姿。
依依难舍的辞别了李龙,她坐上舒适的马车内,他们的孩子在后头的小轿子
上,朱寿很细心的差来一名奶娘,好一路照顾孩子。
每想到他的一分好,她就多爱他一分,如今的她,早已无法自拔,却也是心甘
情愿沈溺其中。此刻,她恨不得自己能插翅飞到他身边。
一行人马赶路赶了好些天,负责指挥的周将军才发现李凤的苍白不寻常。
「李姑娘,你还好吧?要不要让队伍耽搁几日,也好?你请大夫?」
「不,不用了,我不要紧的,能快些的话,就尽量赶路。」李凤连忙回绝,低
首看了眼朱寿写给她的信——我真的好想见你,别让我久等了……
她也好想快点见到他!
「那好吧!」周将军只得听命行事。
队伍又行进了几个时辰,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雷声大作,豆大的雨又凶又猛的
打了下来,威力强大得足以扎痛人的皮肤。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令前往京城的车
马寸步难行。灌耳的雷雨回荡在耳边,李凤又惊又惧,心头不断的祈祷着,求上苍
收收雷雨,好让她早日去到京城,和她朝思暮想的情人如愿厮守。
雷电交加的雨势如倾盆般不停的下着,他们无奈的被迫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
店的荒漠中。
好冷、好冷!李凤浑身打颤着,贯穿全身的寒意毫不留情的啃噬着她。忽然
间,她觉得头好重,意识昏昏沈沈的,眼皮也愈来愈重——
不行哪,她不可以睡着,朱寿还在京城等着她呢!
可是,她觉得好累。。。。。。好累。。。。。。
眼前……咦,她怎?看见朱寿正含笑站在她面前?他的眼神好温柔、好深情……
她笑了,她满足了,因?,她拥有他最刻骨的深情,她已不枉此生。
她闭上了眼,飘?的梦中,有他相随。
于是,她再也没睁开眼。
一瞥惊鸿影,相逢似梦中,广寒身未到,分手太匆匆,分手太匆匆。。。。。。
第四章
夏日炎炎,热情的骄阳如一团火球,将种满白莲的莲花池照得金光闪闪,粼粼
水波的光芒折射到一旁大石,石上坐着一名年轻绝美的女孩儿,正无尽伤心的低低
饮泣着。
她姓白,名?怜儿,是个苦命人家的女儿,打小,家中的经济便拮据得难以度
日,爹亲靠着砍柴来掐钱养家,娘亲便在家帮人缝缝补补,多少贴补家用。她娘的身子骨差,前年生了一场
大病后,健康状态就每况逾下,时时卧病在床,家境本来就
清寒的白家,根本就负担不起母亲的医药费用;怜儿考虑了许久,?了让母亲安心养
病,她责无旁贷的挑起了家计,自愿卖身到人称京城首富的耿府做丫鬟。
今天,是她来到耿府的第十天,她被安排到厨房帮忙。从小苦惯了的她,做起事来自然得心应手,
轻巧灵活,她满心以?生活便会这?平顺的过下去。孰料,今天
她受了王管家差遣,送茶到前厅去,那访客见她生得貌美,竟轻佻地对她上下其
手,她心头一急,慌乱中,便一失神将手中的茶洒到那个色迷迷的客人身上……
其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她含着泪,指尖抚上伤痕累累、又青又肿的手臂。
老爷大发雷霆、火冒三丈,她当时早已不知所措的傻住了,直到第一道鞭痕无
情的烙上她雪白的肌肤,她才如梦初醒的痛呼出声。
她不敢闪,更不敢躲,任鞭条一下又一下的挥在她身上,画上一道又一道热辣
的血痕、烧灼的痛……
又狠又重的鞭打究竟在她身上留下几道伤口,她没有细数。委屈伤心的她,只
是在事后没意识的狂奔,一直跑、一直跑,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好好宣
泄心中的悲楚、舔舐心头的伤。
身不由己、任人宰割的她,命运早已不是掌控在自己手中,她甚王连哭的权利
都没有,可是——可是她就是无法压抑心头那泛滥成灾的凄苦。今天,就让她好好
哭个够吧!哭过之后,她会擦干眼泪,坚强的面对她人生中未知数的磨难与坎坷。
远远地,耿季桓便隐隐约约地捕捉到女人的哭泣声,起初他还以?是自己的错
觉,不过,现在他可不这?想了,他清楚的确定有人在哭!
他居住的箫湘苑中怎?会有哭泣声?
由于他向来喜欢凡事亲力亲?,不喜佣人伺候,所以偌大的箫湘苑中,除了几
名整理花木和洒扫的人之外,几乎没有多余的闲杂人等,而他自认对待下人并不严
苛,怎?会有人在他的地方悲泣不已?
他百思不解,那低低柔柔的声音似有难言的吸力,他不由自主地循声走去,终
于在莲花池畔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由她身上的装束研判,他约略地猜到了她的身分。
怎?回事?他应该不会恶劣到虐待下人,使婢女悲泣吧?
这女孩正垂首饮泣,他看不清她的模样,但那纤弱的身形,却莫名地揪着他的
心。
他不假思索的走向她,轻轻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小姑娘,受了委屈了吗?」他柔声低问。
怜儿没答腔,连头也没?,仍沈浸在自己的哀愁中。
「别这样嘛!我从来没安慰过人,你好歹也给我个面子好不好?呃,我也不晓
得该怎?安慰人,不过,你可以把你的心事说给我听,我会是个好听?的。」
怜儿一迳的摇头,仍然什?也不说。
耿季桓已经快没辙了。
这其实不关他的事,他应该转身就走才对,毕竟耿府上上下下,丫头童仆多得
数不清,哪个人没有心事?哪个人没有苦处?他哪里管得了这?多?!可是,很难解
释地,他就是无法这?一走了之,总觉得她忍受着太多的苦痛和不平,这?纤细娇
柔的弱小身躯,怎承担得了这?多呢?
他就是没来由地心疼她,很奇妙的感觉,他甚至不曾看清她的容貌!
「那?,这样好不好?我吹箫给你听,也许你听了之后,心情会好些。」
她仍没有答应他一声,于是他缓缓执起手里的洞箫凑近唇边,自顾自地吹奏了
起来,灵活的指尖弹动着,箫声悠扬动人,连他自己都忘我的沈醉在其中。
悠扬动人的箫声使得怜儿忘了哭泣,愕然地?首望向身旁正专注吹箫的俊美男
子。
他的箫声有股醉人心魂的魔力,能够轻易的勾动她灵魂深处潜藏的柔情,使她
幽然神往,整个人徜徉在如梦如幻的唯美世界中。
这种感觉——好熟悉,又遥远得模糊难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箫声可以
治癒她的创口,抚平她的悲伤。
一曲吹毕,耿季桓放下洞箫,这才注意到怜儿出神的凝望目光以及——她美得
不可思议的绝色姿容!
看清她的容貌时,他不禁失神地呆然凝视着她。
弯弯的柳月眉下,是两泓沈静清澈的如水星眸,晶亮得如天边最美的寒星、小
巧直挺的鼻梁、不点而红的朱唇,以及如凝脂般雪白皎好的脸蛋,如此细致绝美的
容?,无疑是个足以倾倒?生、让任何一个男人?之失魂的美人胚子!
而那犹挂着清泪、楚楚可怜的模样,使得他向来不动如山的心勾起了一缕怜
惜。
「呃,」他试着开口打破沈寂,「你好些了吧?」
「嗯。」她轻点着头,仰头朝他羞涩的一笑。
「原来我的箫声有办法让你停止哭泣。」他微微一笑,暖暖的笑容照亮了她心
灵角落的阴暗处。「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究竟是什?事使你这?伤心难过了吗?」
他想帮助她!那念头强烈得连他自己也?之惊愕。
「你的箫……吹得真是好听。」怜儿犹低回不已,不着边际地轻喃着,有些答
非所问。
「你喜欢听?」耿季桓迁就她的话题。
怜儿毫不犹豫的重重点了一下头。「好喜欢。」
他再度温柔的一笑,极自然的?手拭去她颊上残余的泪痕。「以后如果你想
听,就到这里来找我,我就吹给你听,嗯?」
「可——可以吗?」怜儿迟疑地问。
「当然可以。不过,首先你得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怜儿,白怜儿。」
「莲儿?」他怔怔地低语。
白莲儿?
正如池中盛开的白莲,她有着白莲纯净典雅、不染尘烟的飘逸绝俗,美得好似
莲花仙子跌落凡尘,有那?一?那,他甚至将她幻想成了白莲的化身。
「娘说,我是苦命人家,她不求我一生大富大贵,但求能寻得一个真正怜我、
惜我的人,平平凡凡的度过一生。」怜儿见他恍惚茫然,于是加以解释。
「原来是那个‘怜儿’。」他点头表示了解。
「那你呢?」
「我叫……」他及时咽下了欲出口的话语,「叫我季桓吧!」
他并非有意隐瞒自己是耿家独子的事实,只是这小女孩看来胆怯得很,若让她
知晓实情,他们肯定没法像现在这般相谈甚欢,自在融洽。他珍惜这份难得的相处
时光,不愿让现实生活中的悬殊身分打破他们之间投契的情谊。
「好。季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她开始打量着四周的一景一物,「这儿是
什?地方?我刚才横冲直撞的乱闯,也不晓得自己究竟到了哪儿。」
看来,她还不知道自己正身处箫湘苑中。
耿季桓摇摇头,不由得莞尔。「你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迷路的。」
「喔!」怜儿放下心来。不知怎地,她就是很自然的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看来你是新来的,对这儿的地形还不是很熟悉。」他接着说道:「我告诉
你,你现在正在箫湘苑中,你只要向西……」
怜儿一听到箫湘苑,立刻惊叫一声:「这里是箫湘苑?」
「对呀!怎?了?」他不解地望着她顿时惊慌的无措神情。
「惨了!王管家曾经交代过我,不可以来箫湘苑,万一给少爷发现了。。。。。。不
行,我要快点离开才行!」怜儿慌张的跳了起来,耿季桓见状,反射性的拉住她的
手臂想留下她,未料,怜儿却痛呼一声,急抽回了手。
「你怎?了?」他眉峰聚拢,看着怜儿双眉紧皱的痛苦神色。
「没、没事。」怜儿连忙放下抚着左臂的右手,不太自然地僵直了身子。
没事会有这样的表情?他压根不信。盯着她好一会儿,他出其不意地攫住她的
手,飞快地掀起她的袖口,在看见纤细手臂上交错的无数鞭痕和沭目惊心的红肿
后,他不由惊愕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是怎?回事?谁打你?」在拉过另一只手臂,见到相同的情形后,他再也
难以克制胸口燃起的熊熊怒火。太狠了!究竟是谁如此铁石心肠,忍心如此对待一
名柔弱的小女孩?这一双手臂简直可以用皮开肉绽、惨不忍睹来形容。
他的心口没来由地紧紧绞痛着。
「我。。。。。。是我不对,不小心把热茶洒在客人身上,王管家教训我是应该的。」
她低垂着头轻语道。
「原来是那个逢迎拍马,仗势欺人的王管家!」他忿忿地低咒着,「我倒要问
问他这是什?意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难道不小心把茶给洒了,就该受这种待
遇?」
「不!不要,我不想连累你,我没什?的,真的!」怜儿连忙阻止他,深怕他
?了她而找王管家议论,害他惹祸上身。
真是个心思单纯的善良女孩。他怜爱地轻抚她光滑的发丝,「好,我听你的,
不去找王管家。」算他好狗命!他在心底补充。「你先放开我的手,我只是去拿个
东西。」他有些好笑的望着紧捉着他不放的纤纤柔荑。
「喔!」她羞红了脸,赶忙松开手。
「你等我。」柔声交代了一声之后,他才转身离开。
怜儿困惑地望着他迅速离开的身影,什?也来不及说他就走了,她只好乖乖听
话等他回来。
没多久,耿季桓再度出现在她面前。「把手给我。」
怜儿虽是费解,仍柔顺的将手交到他温热的掌心。「你想做什??」
耿季桓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手放至他腿上,然后打开手中一个精致小瓶子的
封口,倒出少许淡黄色的乳状液体,动作极其轻柔的抹在她臂上。
「忍着点,刚开始会有些痛,一会儿就好了。」
怜儿咬着唇,她已感受到烧灼般的?痛了,但是一会儿过后,热辣的感觉果然
奇?似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冰凉凉的舒服感受。
耿季桓将药均匀的抹上她的双臂后,才盖上瓶口,将药瓶交到怜儿手中。「这
药很有效,你记得早晚都要抹一遍,知不知道?」
怜儿噙着泪,感动莫名的望着他。「谢谢你……一直以来,除了我爹娘,没有
人会这?关心我,又?我打抱不平……」她哽咽道。
「傻丫头。」他怜惜的轻抚她滑嫩的脸蛋。她太容易满足了,只不过是小小的
关怀,便让她感动得泪眼蒙胧。这样的发现,使得他好?她心疼!
怜儿瞧了瞧天色,依依难舍的说:「我得回厨房干活了,否则让王管家发现我
偷懒,那可就惨了。」
「那?,三天后同样的时间,我在这里等你,」他临时找了个藉口。「我想看
看你的手可有好些,不许偷懒忘了抹药喔!」
「一定!」她很慎重的点头,然后才转身离开。
耿季桓望着她离去的窈窕纤影,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缓缓在他唇边漾开。
「白怜儿!你跑到哪里偷懒去了,厨房忙得不可开支,你倒好,溜到哪里逍
遥,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啊!」
「我——没有,不是这样的……」怜儿惊惶地回道,声音细若蚊蚋。
「哼!」王管家冷哼了一声,无意间,瞥见其他奴仆不苟同的目光正控诉似的
盯着他,也许是察觉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于是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了,算
了,去干活吧!」
「是。」怜儿如释重负的退了下去。
「怜儿,你没事吧?」一旁正在洗菜的小荷关切地问着。
「没什?。」怜儿一边捡着菜放进篮中,一边摇首回应。
「这王管家分明是公报私仇嘛!谁不知道打从你进耿府开始,他就垂涎你的美
色,遭你几次技巧的回绝后,就没度量的整你、处处?难你,真是欺人太甚!」小
荷压低音量,?她打抱不平的说着。
「算了,别说了,否则到时候你也有事。」就当她命苦吧!不认命又能如何?
不过,她的情绪已不再低落,想起那温柔的俊美男子,她心中便涌起无限希
望。生命仍是美好得令人证叹的,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