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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涛的心中暗道：你们手里的股份到底合法不合法，现在只有鬼知道了，你郭宏景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提出来，看来是有恃无恐。
江涛微笑着打断郭宏景的话，问道：“郭市长，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吗？你手里有多少夹皮沟煤矿的股份啊？”
郭宏景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江市长，跟你我也不怕露富，我手里有三千多万的，当初我是东挪西凑入股了一百多万元，这些年赶上煤炭的行情好，这才积累到这么多。”
江涛呵呵一笑，说道：“呵呵，没想到我们的郭市长还是个千万富翁啊，其他人呢？总的有多少钱？”
郭宏景不明白江涛问这个的目的，他想了想说道：“江市长，不瞒你说，省里、市里的加起来，恐怕有几个亿吧，具体数字还真不好说。”
江涛心里暗暗吃惊，没想到X省会有这么多干部参与到煤矿经营里面去，这还仅仅是一家煤矿，那么其他煤矿有没有这种情况呢？如果有的话，这钱数就会是个天文数字。
“郭市长，你打算怎么卖掉夹皮沟煤矿呢？”江涛问道。
郭宏景从江涛的脸上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只好把他们商量好的计划说了出来，“江市长，杨玉水死后，煤矿已经无人经营了，他的儿子根本不愿意回来，他也愿意把煤矿出手，我想请有关的经济专家到煤矿做个评估，然后由我们这些股东集资买下煤矿，委托他人经营，这样对杨玉水的家人，对我们这些股东，对政府的税收都有好处，是一举三得的好事啊。”
江涛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常年搂着几个专门做生意的老婆睡觉，耳闻目染，他也略懂生意中的旁门左道。郭宏景他们的算盘打的很响，找专家来评估，这里面的道道多了去了，让专家们来评个低价，他们集资买下后，说是委托他人经营，其实就是转手倒卖出去，这中间的差价有可能是几亿甚至十几亿元。
夹皮沟煤矿的情况，江涛也是在矿难发生后才掌握的，这个煤矿是个富矿，煤层厚，埋藏浅，据说还有二十多亿吨的储藏量，按照现在的开采量，还可以开采七十年，随着地下资源的匮乏，煤炭的价格只会涨不会擦，夹皮沟煤矿就是一个足足的聚宝盆。
想到这里，江涛故作诧异的问郭宏景道：“郭市长，中央不是三令五申要求领导干部不得入股经营企业和产业吗？你们手里怎么还会有这么多股份呢？”
郭宏景已经预料到江涛会有此问，他笑着说道：“江市长，你放心，你的部下没有人敢违法乱纪的，股份全部在我们家人的名下，再说这些股份也是以前的，当时国家还没有禁止领导干部参与经营，现在，总不能让我们把血汗钱白白扔掉吧？”
妈的！一群饿狼，吃人不吐骨头，这分明是想瓜分杨玉水的资产啊，还冠冕堂皇的说成是收购。江涛的心里的怒气还是慢慢上升。
郭宏景看到江涛一时没有说话，好像在思考，决定再烧把火，添点油。郭宏景说道：“江市长，我们商量过了，如果您支持这个计划，我们会掏钱凑出五千万来，帮您在老家做点公益事业，钱是我们自愿掏出来的，怎么花您说了算，您看如何啊？”
江涛不是傻子，这五千万就是送给自己的，妈的，行贿竟然如此公开，还这么理由充分。
江涛摇了摇头，对郭宏景说道：“郭市长，我不会拿国家的利益来做交易，我不同意你的意见，杨玉水死了，只要他的儿子不愿意接受煤矿，那么杨玉水跟政府签订的承包合同就算自然终止了，煤矿的经营权必须收归国有，至于你们手中的股份，只要是合法的，国家是不会让你们个人吃亏的。”
郭宏景的脸色大变，他没想到江涛会拒绝的这么彻底，简直没有丝毫的余地。郭宏景干笑几声，说道：“呵呵，没想到江市长还真是传说中的那样，爱国、爱民啊！我会把您的意见转告其他同志，您忙，我就不打搅了，告辞！”说完这话，郭宏景气鼓鼓的离开了江涛的办公室。
江涛笑着摇了摇头，目送郭宏景离开后，他把秘书尼克叫到了里间办公室，问道：“尼克，你清楚我们市里的干部手中，煤矿股份是怎么来的吗？”
尼克点头说道：“江市长，他们这些人开始是倒卖煤炭经营许可证发起来的，当初国家没有规范和重视煤炭开采，省里、市里、街道、各村都有自己的小煤窑，后来国家采取了许可证制度，这才给他们这些人有了发财的机会，本来煤炭经营许可证最多不超过几千元钱，但是到了矿主手中就会成倍的往上翻，到最后一本许可证都可以卖到上百万甚至上千万元。这些人就把钱投入到矿井上，入股分红。矿主们不缺资金，可是谁敢得罪当官的，都是些管着他们的职能部门，矿主们只好把自己的利润拿出一块来，作为分红送到官员手中。”
江涛恨恨的骂道：“还真是一群饿狼！”
江涛心里很清楚，那些矿主们肯定不甘心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这么多钱来的，里面一定存在着钱权交易，矿主们会想尽办法偷逃各种国家的税费，分给官员们的钱最终还是要落在国家的头上，从政府的腰包里出。江涛恨不能立刻把这些人全抓起来，查清楚他们手中股份的来源，该判就判该杀就杀！
尼克看到江涛脸上氤氲起伏不定，知道市长在考虑问题，他悄悄的退了出去。
江涛考虑再三，想着还是先跟康连成书记汇报下，通通气，因为这群官员不在少数，而且在呼市经营了多年，哪个人的手下都有几个身处基层的自己人，如果他们真要联合起来，鼓动出点动静来，事情恐怕会真的很难收场。
江涛跟康连成通了个电话，知道他现在就有空，急忙赶到了市委办公大楼。
康连成的脸上一脸倦容，看来昨天晚上也没休息好，见到江涛进门，康连成走过去跟江涛握手，笑着说道：“呵呵，江老弟，我们两个都上任好几天了，还没忙到正点上呢，是不是老哥我的生辰八字太软，镇压不住呼市的风水啊？”
江涛闻言笑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康书记，这是在考验你呢！”
康连成把江涛让在沙发边坐下，问道：“你这么着急赶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啊？”
江涛点了点头，把副市长郭宏景的话和自己的担心，统统告诉了市委书记康连成。
康连成从沙发边站起来，在宽大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脸上现出烦乱的神情。现在呼市的事不能不让康连成心烦，本来他的想法很简单，来呼市锻炼几年，只要不出什么大事，自己不犯大错误，这副国家级级别就会熬上了。可是现在呼市的大事一件接连一件，江涛分析的很有道理，如果这些小虾小蟹们联合起来，加上其他矿主，还真能掀起大风大浪，不能不防啊？
江涛静静的坐在沙发边，手里拿着香烟，不时的吸一口，看着浓浓的烟雾袅袅升起，他在等，等康连成的抉择。江涛对康连成并不是知根知底的了解，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康连成给江涛的感觉，这人有点圆滑，可能是在大官身边呆惯了，做事没有自己的主见，其实这种人更应该去干个副手。
康连成似乎是下了决心，他走到江涛面前，驻足说道：“江老弟，我寻思着，我们两个来到呼市，四指不摸，没有根底，如果不答应他们的要求，恐怕真的会出乱子，到时候我们两个就是国家的罪人啊！”
江涛也站了起来，脸上变的严肃起来，他的眼睛直视康连成，问道：“康书记，你的意思是答应郭宏景卖掉煤矿的计划吗？”
康连成点头说道：“对！答应他们，反正又不用政府掏钱，就由着他们折腾去，等时机成熟了，再一一收拾他们。”
江涛的脸色大变，他说什么也没想到，康连成会做出这种决定，江涛绝然说道：“康书记，我坚决不同意你的意见，这是拿国家的财产和法律的严肃性来做交易。怕他们联合起来闹事？怕有个鸟用啊！我们的先辈们能用小米加步枪打败敌人的八百万军队，现在法制健全的我们，还怕这几个宵小之辈吗？”
康连成惊讶的看着江涛，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会引起江涛这么大的反响，不过他的话貌似太重了，自己好坏也是市委书记，一把手啊！
康连成的脸色渐渐变的难看起来，一阵红一阵白，看向江涛的眼神里也变得不友善起来。
三百零五章 总书记要来
江涛感觉出康连成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变化，但是在原则问题上，江涛是不会让步的。现在面对康连成的态度江涛除了无奈，也只有暗自摇头了。
康连成不冷不热的说道：“江市长，我们把这个情况汇报省委吧，免得将来出了什么纰漏，分不清是谁的责任。”
话既然说道这个份上，江涛苦笑着点头答应了。
康连成拿起电话，要通了X省省委书记毕思国的电话，“毕书记，您现在有时间吗？我和江涛同志想过去跟您汇报工作。”
毕思国一愣，自从到X省上任后，他跟康连成和江涛只见了一面，本来想跟他们好好谈谈的，可是呼市出了这么大的煤矿安全事故，双方都忙的不可开交，因此见面的计划就被推迟了。毕思国跟康连成比较熟悉，康连成是震总书记的秘书，毕思国进京汇报工作，往往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康连成。江涛的名字毕思国的耳朵里早被灌得的满满的，不过他认为都言过其实了，充其量就是个地下的太子党而已。但是经过上次在呼市的常委会上短暂见面后，毕思国感觉江涛还是有一定水平的，对他的印象略有改观。
今天康连成打这个电话表示要跟江涛一起过来，毕思国感觉出一股不寻常的味道，只要不是出大事，那就是两个人的意见发生了分歧。呵呵，有意思，这才短短的几天呐，一个是总书记的亲信，一个是总理的孙女女婿，我倒要看看谁的肚子里有点真东西。
想到这里，毕思国让秘书更改了自己的工作计划，把本来要亲自参加的一个工业会议，给推辞掉了，同时告诉秘书，等会呼市的市委书记和市长来了，不准任何人打扰他们之间的谈话。
由于康连成是X省省委常委之一，因此毕思国对康连成相当客气，亲自迎出了办公室。
三人相互寒暄后，康连成直奔主题，“毕书记，今天我跟江市长过来，是想跟您汇报个情况，在这个问题的处理上，我跟江市长有不同的意见，由于这个问题比较敏感，我担心处理不好会出大问题，因此请省委决定，我们呼市会坚决执行省委的决定。”
毕思国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康连成分明就是推卸责任，或者说就是那种孩子哭了抱给娘的做法，七分！毕思国在心里给康连成打了个表现一般的分数。
“江涛同志！什么个情况啊？”毕思国微笑着，扭头问江涛。
江涛微微点头，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波澜，“毕书记，现在夹皮沟煤矿处于无人主持经营的状态，杨玉水的孩子表示不愿意回国接手他父亲的生意。副市长郭宏景同志代表一帮干部股东找到我，他们想集资把夹皮沟煤矿买下来，然后委托经营，想让市政府支持。这分明就是变相的侵占个人资产，占国家的便宜，被我当场拒绝了。我也考虑道这帮干部在呼市从政多年，具有一定的影响力，担心他们暗地里*纵出什么幺蛾子，我就把情况汇报给了康连成同志。但是康连成同志表示支持郭宏景同志的意见，把夹皮沟煤矿卖掉。”
随着江涛的讲述，毕思国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两道剑眉开始慢慢上翘。江涛说完后，住了口，眼睛直视着毕思国。
毕思国一愣神，问江涛：“讲完了？”
江涛点头道：“我的意见说完了。”江涛不清楚毕思国心里的想法，就不想再过多的表态。
毕思国略有深思的问江涛：“你和书记的意见有分歧，怎么不提议上常委会呢？”
江涛不明白毕思国问这个问题的真实目的，他来不及多想，随口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毕书记，您认为我和康书记在常委会上还有绝对的话语权吗？呼市的干部现在很排外，上次的常委会就说明了这个问题，您的指示就那么不了了之了，卖矿的问题，先不管康书记的态度，只要上了常委会，那是绝对通过，因为常委里也有各个煤矿的地下股东。”
毕思国这才感觉到是事态的严重性，他怀疑的问道：“江涛同志，真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康连成看到毕思国也用眼睛扫了下他，急忙说道：“这个情况我不了解。”
江涛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跟毕思国和康连成说了一遍，他最后说道：“两位领导，我认为呼市，乃至省里的个别高级领导，都存在严重的违法违纪，甚至是犯罪的问题。”
毕思国虽然刚直，但是并不表示他没有头脑，他已经敏感的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处理不好，不用等境外的敌对势力和恐怖组织来闹，X省内部自己就会大乱起来。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是最容易失去理智和判断力的。目前X省的干部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可以委以重任，毕思国也是没有任何头绪，上任伊始就出了这么大的安全事故，他忙的连人还没认全呢，哪里有空接见干部。
看来这个问题的确很难解决，不知道他们两个有没有跟各自身后的人请示过？
毕思国对康连成说道：“康连成同志，你也说下你的想法嘛，办法总比困难要多的。”
康连成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后，最后补充说道：“毕书记，目前的情况，就是要以稳定为主，其他问题都可以等稳定下来后逐一解决。如果政府不支持把煤矿卖掉，乱子肯定会出，只是规模大小的问题。”
毕思国挑不出康连成话里的毛病，但是他的心里总是感觉到很别扭，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江涛当着省委书记的面，也没给康连成留面子，他直接反驳道：“稳定是主要的，但是如果将来再拿这事处理他们，就会给群众以口实，说我们党，我们政府秋后算账。因为你把煤矿卖给他们，就等于变相的承认他们股份的合法性，你还凭什么处理人家？”
康连成气的面红耳赤，他没想到江涛这么不给他留面子，会在毕思国面前当面反驳他。他气鼓鼓的问道：“江涛同志，既然你不同意卖煤矿，那么出了问题你自己承担责任，市委是不会替你担责任的。”
康连成这话说的简直太没水平了，毕思国暗自摇头，这个康连成在震总书记身边真是白呆了，这话能从你市委书记口中说出来吗？你说不承担责任就不用承担吗？如果真出了大事，放心！照样跑不了你！
江涛也没在意康连成说的话，他对毕思国说道：“毕书记，我刚想到一个办法，您跟康书记看行不？”
毕思国惊喜的说道：“说说看！”
江涛说道：“毕书记，康书记，既然卖和不卖都有问题，那么我们不如先把卖不卖的事搁置起来，等以后有条件了再说，这就好比两国间的领土争议，可以搁置争议共同发展嘛。我们现在也不说他们的股份合法不合法，可以由省政府出面组织个工作组，进驻煤矿，领导煤矿正常的生产。另外请国家审计局的专家来，利用处理杨玉水善后的时机，对矿上的账目进行秘密审计，争取找到他们的把柄，择机处理。”
“恩！这个办法好，呵呵，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转的快！康连成同志，你认为这个办法可行吗？”毕思国故意问康连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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