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都是暗自鄙视起来。
直到遇到了你。
相信一见钟情吗?老实说,以前我也嗤之以鼻。可是当我见到你的那一瞬间,我觉得世界从此就改变了。它不再偶尔停止,也不再突然间猛转疾驰。它变得柔美,一步一步地漫步一般。
就像是灵魂在漫步。
就像……你。
你是我世界里的唯一旋律,我的灵魂只有在你的频率之下才能复活。你可知道,那一天在海滩上,春雨迷离,我看着你的下颌,内心忽然间就有了一丝渴望,我不觉得那有什么龌龊,或者下流,或者毛躁,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已然完完全全地吸引住了我,将我轻易地征服。
而我,也愿意如此。
我喉咙干涩地接近你的那一瞬间,你突然间回过头来,我们近在咫尺,眼眼相对,一时间皆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海风把你的黑发吹了起来,抚到我的脸上,是酥痒的舒服的感觉。我几乎听到了你的灵魂的香味,是那么的诱人而又清澈。
只可惜在我的生活里,造化它弄人得实在肆意。就在我刚想阖上你的唇时,海空忽然一声响彻天地的雷鸣,刺眼的闪电像一把利剑一般划破天空,倾盘的大雨就这般毫无预兆地尽数怒吼而下。
你看,这便是我的造化。
海滩边上的劳斯拉斯跑车里,苏易轩与曾偌皆是怔怔无神地看着窗外,一言不发。春天里,这般的大雨已然很少见了,何况是在这样突然间的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让人不免有着恍惚。天气预报说,今天的天气小雨转晴,可是如今看来,这大雨一时间是不可能停下来的了。
看着车窗玻璃上流下来的一行行模糊水流,曾偌恍惚间觉得有些熟悉,就像是记忆中不知道是在何处所看到的流星雨,就是这样的近在咫尺,可是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彼此又是距离了那么不可接触的遥远。
那一瞬间她有些迷茫地转过头来,看着凝视着窗外海洋的苏易轩。她忽然发现这个全城首富的少爷,除了英俊的外表与财富的外象之外,似乎还有着一层让人看不清捉摸不透的感觉。可是衬着漂泊雨中的模糊绿影,他又是那么的让人着迷。
苏易轩回过头来,看着她的脸,尴尬地一笑,眼神略微有些躲闪。
“不好意思。”
“嗯?”
“哦,没事。呵呵。”苏易轩不自觉地摸了摸脑袋,赔笑着应道。
没事,只是,有些可惜么?苏易轩看着曾偌,心底莫名其妙地想到。
浅浅一笑,曾偌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外越来越汹涌的大雨,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苏易轩:“怎么突然间会下这么大的雨?就算天气预报出了差错也不至于错得那么差之千里吧?”
“人总是会有失误的,科技也不例外吧。”苏易轩看着曾偌,忽然想问她一些事情。
譬如说周末有没有空,譬如说可不可以陪自己去一个地方毫无拘束地玩一玩,譬如说那些其实很简单很平常的事情……
可是即使是这么简单平常的事情,为什么我总是会在脑中思忖百般呢?
当日我在这里遇到了你之后,每一天我都会独自来到这里,等你,等你;而你,幸好,每一天都会出现,每一天都不曾迟过。你为什么每天都要来到这里?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在同一个时间,而且是同一个时间又离去?
我不知道原因,而我,也不必知道。我只知道,等到你出现,我的心底便万分欢跃。因为你,我逐渐爱上了这一片海。爱上了海的潮声,和海的灵魂。是跟你一样的纯美的心灵。我在这里,找到了另一个我所喜欢的自己。
窗外的雨为什么还不停下来?我多么想再和你一起安静地坐在沙滩上,吹吹海风,听听潮声,再淋一淋淅淅沥沥的迷离春雨。你也会喜欢的,是吧?
“这雨看来一时间也停不了了,我们走吧。”曾偌转过头来,微微笑道。
苏易轩点了点头,心中有些祈祷地问:“去哪里好?”
“离灵魂漫步还有一个小时,你拿主意吧。”她伸出手腕来看了看表,时间差几分钟就是六点了,电台节目安排在晚上七点钟。
“要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那里挺好的。”苏易轩暗自压制着兴奋,略微焦急地问道。
曾偌微微耸了耸肩,笑了笑。
当车子在暴雨中踏过一条条马路,溅起一滩滩积水的时候,就像是灵魂在跨域一个个频率,奏响一个个音符,然后找寻你,呼唤你。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所以从未停歇追寻你的脚步,从未停下。
他载着她来到了那个咖啡厅,“流年小屋”。她看着这个招牌,嘴角有些满意地微微翘了起来。
“想不到你还挺文艺的嘛。”
咖啡厅里,没有多少客人,只有两三个为了避雨而被迫坐下来的青年。他们一直盯着外边的大雨与车流,眼中满是焦急。偶尔瞥一眼这一对似是情侣般的年轻人,尔后又回过脸去。
“其实,我也不是外边传的那样的。”苏易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知道外边怎么说你吗?”曾偌笑得眯上了可爱的眼眸,她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笑容神秘地问道。
“怎么说?”
“说你长得帅气又聪明,不像其他富二代那么纨绔无能。”
暗自松了一口气,本来以为会是什么坏话呢,不过听起来还算不错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不管怎么样,听到你这么说,我的心底还是非常的高兴的。
苏易轩咧嘴笑了笑,“是么?”
“你相信?”曾偌睁大了眼睛盯着苏易轩。
“你说的的话我为什么不相信?”
曾偌眯眼一笑,“不过暂时看起来是这样子的。”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苏易轩有些无辜地看着她,问道。
“你就臭美吧。”
咖啡端上来了,微芒的烟缕袅袅而上,就是这样的微弱的暖意,在这下雨的春天里格外的动人,沁人心脾。外边的雨声很大,可是没有多少能够穿越透明的玻璃传进来,这里边显然很安静。
我听得到你的微弱的呼吸,和你的长发摩挲时的窸窣声响。从我的耳腔缓缓钻入,在我的心中久久回旋不息。我听到了,就像我自己的心跳一般。
“吥、吥”的让人心境平和下来的天籁。
这便是流年么?
半个小时之后,雨终于停了。暮色之中的桂城被一片白纱般的雾气所笼罩,到处看不清晰。可是在这时候,苏易轩却忽然觉得此时的曾偌显得更加的美丽动人。像蒙娜丽莎么?不是,她比蒙娜丽莎还要纯粹。
从流年小屋走出来,桂城的空气似乎已然焕然一新。虽然还有些急躁,但是相比之下已然很是清爽了。或许是因为曾偌的缘故,这个时候的城市在渐入暮色的雾气中安静了许多,也朴素了许多。
他开车送她上班,广播大楼的夜影前,他背靠着劳斯拉斯跑车的身影有些单薄,可并不落寞。他微笑着看着曾偌的身影没入一片灯火里,尔后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等了好一会儿,方才开车离去。
“工作顺利。”
“你也懂工作顺利?”她微笑着问。
“算懂一点吧。”
“很难想象,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当她的身影没入灯火中去的时候,他忽然有种想要跟进去的冲动,可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跟进去干什么呢?
你也懂工作顺利?
你也懂工作?
你也懂?
懂?
不知道。苏易轩开车离去的时候,街道上的路灯在刹那间同时亮了起来。城市夜生活的序幕也终于是准时揭开,灯红酒绿与满街霓虹几乎不约而同地撕裂了静寂沉睡的夜空。
白天终于过去了。
黑夜终于降临了。
七点了。
你的频率,又响起来了。
3。第一卷…Act。003 雾影(3)
“听到了吗?
“每当马路边上灯火齐齐亮起来的时刻,那一刹那,你的灵魂,你的心,有没有一瞬间飘忽而过的感觉?有没有那种似乎每一个细胞都不约而同地憩息下来的感觉?
“静下心来,听听自己的心跳;静下心来,感受一下晚风的逡巡与安静。感受到那一种共鸣了吗?那种如同被微弱电流抚摸皮肤的酥痒的快感,就像是赤脚探进夏季山泉的清爽,浸没你的身心,安抚我们的灵魂。
“遥远的牧野,入眠的春草虫,平静如画的炊烟,还有恬静如月的女孩,汗水如风般滴落的顽劣少年。昏黄温暖的灯火从家门散开铺了远远的路途,那里边有着一些可爱的目光,那里边,有我们最不可缺失的爱。
“我看到了。
“你呢?”
我也看到了。
苏易轩就像是那段频率中的那一个顽劣男孩,调皮地轻声笑道。晚风从洞开的车窗呼呼地跑过去,将他的瞳孔染得无比的明亮。
马路边上一行一行的昏黄的路灯光,从夜空之中软软地洒下来,一盏一盏地划过他英俊却又苍白的脸庞。数不清的灯火,和数不清的移影,从他的身上降落,也从他的身上滑走,遗留下满街的微芒。
唯有在刺眼的车灯光短暂地闯入他的跑车里边时,方才能够清晰地窥见他倾听她的声音频率之时的沉溺。短暂的窥见,从未断绝的守候。是他对她的安静无言的微笑,那时候他的脸容,因了灯火的渲染,苍白之中有了温暖的色彩。
浓浓水雾掩盖下的桂城,居然有了一番海市蜃楼的模糊之感,一隐一现的霓虹灯似飞鸿般从他的视野里出现,出现又消失。劳斯拉斯跑车的快意从桂城的迷雾之中一路飞驰,转弯,拐角,直驰,尔后戛然停下,无半点犹疑或者多余。
苏易轩坐在车子里,没有开灯,借着外边无意侵入的朦胧灯火,一个人在黑暗之中安静地微笑,听曾偌的声音,听她的沉静的呼吸,和漫步的灵魂。那一刻他觉得彼此近在咫尺,彼此在黑暗之中无声对视,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心跳了。
他将永远记得,就是在这么短暂的半个小时里,她陪伴了自己一个又一个孤寂的入夜。也许她并不知道,在并不遥远的地方,有一个人一直都在倾听,一直都在等候着、期盼着她的声音。他似乎觉得,这便是她独特的频率,是自己得以与她的灵魂亲密接触的天籁。
三十分钟,晚上七点三十分过去了,她的声音暂时的消失在那段频率之中,虽然知道明天的那个精准的时间,她还是会再次出现在海滩上,出现在那段频率之中,可是他仍然有点意犹未尽地暗自怜惜。
在怜惜谁呢?
是她么?
还是自己?
或者说,灵魂?
在这个永远都在追逐奔波的城市里,霓虹灯吞噬掉一切星辰闪烁的夜晚,外边似乎到处都是陷入了一片糜烂的欢声笑语之中。他感觉自己与这一切有着严重的隔阂,即使几乎每一天自己都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之中装出最为自信最为举重若轻的样子。可是谁知道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正地在会心微笑,自己是否真正地信手拈来。
而自己所知道的,除了她,还剩下什么?
打开车门,他终究还是再一次地融入到这一片让自己作呕的欢声笑语之中,而且,面带笑容。他告诉自己,要笑得自然。只是他不知道,什么样的笑容才算得上是自然的,或许是在看着她的时候,或许是在听着她的频率的时候,可是在那些时候,他永远都想不起来自己看一看自己,看一看自己笑得怎么样。
会不会是平时面对着阿谀奉承的笑容呢?
如果是的话,他会内疚得无法自持的。那让他觉得自己亵渎了她。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个无名小国,一位太子独自偷偷出宫到一座无名山林中打猎的时候,一不小心跌下了马,脚腿骨折,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直到入夜的时候,几乎精疲力竭想要放弃的太子方才被一个采药草的女子发现,得以逃脱死神的眷顾。
女子如下凡仙女,自从在山林中的那个入夜时分出现开始,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心门的视野。是的,太子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山林仙女,甚至愿意从此隐居山林,不再回到俗世之中,不去理会什么江山社稷荣华富贵。
那山林女子也是心恋着这个突然间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的英俊男子,她每每看到太子对自己笑起来的时候,就觉得那是传说之中的完美男人,值得自己依靠,值得自己追随,直到永远。她记得母亲生前曾经告诫过自己,此生此世,若找不到一个对自己真心微笑的男人,那么宁可独居山林,也不必出世哪怕一时一刻。
在山林之中休养了两个月,太子带着女子离开了这座山林,回到皇宫之中。是女子劝他的。她说:那是你的国家,你的每一个子民都应该感受到自己国王的笑容中那一股渗入灵魂的温暖和爱意。
回去了,带着羞涩的理解和爱回去了。或者说,是太子回去了,然而她却从此消失了。
有的人说是女子发现太子对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笑容,包括那些,太子在背地里暗骂的人,太子无一例外地都是在用一样的笑容应对他们。女子不知道自己于太子,究竟属于哪一种分类。她想起母亲的话,觉得太子对自己只是一时之欢,于是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
也有的人说是后宫中那些争风吃醋的妃嫔,发现太子在女子面前的那种从未有过的笑容,让得她们妒忌,于是暗自让女子消失了。
还有许许多多的说法,但是听起来却没有一个不让人为之心酸。这只是一个故事,是真是假,永远都只能被归于故事的范畴。故事的结局怎么样呢?似乎已然完整,又似乎尚未完全,没有人知道在那个皇宫之中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人知道女子为何消失,如何消失,只知道某一个入夜之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那个太子最后怎样,苏易轩忘了,小时候听过的故事太多,基本上他都全然忘却了。可是为什么独独清晰地记得这一段呢?是因为有着些许的相似或者相同吗?
对此,他并不清楚。
苏氏集团的产业之一,桂城最豪华的酒店,七星级的桂轩酒店,灯火通明,香酒味萦绕不散。穿着裸露的女侍者在珠光宝气的贵宾之间面带甜美笑容地穿梭,不显丝毫的累赘。苏易轩的跑车刚一停下,便有着一个侍者小跑过来。
“少爷。”侍者轻声问候,尔后为他带路。
苏易轩面色平静地跟随着侍者走进去。其实这里自己无比熟悉,根本不需要别人带路,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想过支开那侍者呢,是因为习惯了么?
熟悉的、陌生的地位不低的贵宾都来向他问候,苏易轩不由自主地笑着回应,“你们好”、“欢迎”、“玩得尽兴”……苍白脸庞上的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的笑容,让得他的形象愈加完美。
他知道,在明日的报纸上,自己又将占据了至少一页的报道空间了。
4。第一卷…Act。004 纪痕(1)
被灯光烟火湮没了的月色,早已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痕迹。
除了在这个飞龙喷池里,坠落的水溅起了无数的雾滴,池面如海洋一般满是涟漪。紧密得无法分开的涟漪像黏稠的灰尘一般覆盖了整个水池。模糊的水中,一轮满是伤痕的淡蓝月亮在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