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透,干脆就不想了。曾偌招了一辆出租,回家。
有时候你根本就不知道,一天之内,究竟能够发生多少的事情。就像是曾偌,她怎么也想不到,就在自己回家的途中,居然还会遇到麻烦的事情。
出租车在广播大楼旁边的冷饮店门口停下,曾偌看着广播大楼前警示灯不断闪烁的警车与救护车,心底忽然有种烦躁的不安之感。人声嘈杂,救护人员抬着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伤者走了出来。
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林琳,林琳,快接电话,快接电话。
一阵忙音,没有接通,那种不安在心头越来越有肆无恐。
曾偌抬起头来,眼角猛地一阵抽搐。广播大楼的顶层已经一片断壁残垣,似乎是经历了一场神秘的爆炸一般,可是奇怪的很,除了顶层,其余的楼层没有受到半分影响。像是,彼此隔绝了一般。
顶层,那是灵魂漫步的演播室。
虽然早就过了上班时间,但是心头的不安一直没有消失,反而是越来越沉重。曾偌暗自祈祷,心急火燎地走了过去,可是无论自己怎样解释都是被警察拦在了外面。她唯有不断地拨打林琳的号码,可是命运似乎在与她开着玩笑,电话一直都没有接通。
桂城的节奏并没有因此而被打乱,很快,围观的人群便是散去,很快,除了一些当值的警察,警车救护车也是陆续开走。
封锁的只是顶层,毕竟桂城电台不可能因此停滞。
曾偌终于得以进入广播大楼。
当她在休息室里看到林琳的时候,她的心猛然紧揪了起来。
林琳并没有什么伤势,可是,她浑身裹着被单在瑟瑟发抖,眼中透着无尽的恐惧,当她看到曾偌进来的时候,身子先是一颤,像是以为进来的是什么恶魔一般。尔后,看清楚那是曾偌,眼中顿时迸发出滚涌的泪水。
曾偌快步走过去,无比担心,她抱着林琳,问:“林琳,你怎么了?”
林琳的头没有规律地摇动,像是在说,我没事。又像是在说,不可能,那不是真的。
从林琳的眼瞳中,曾偌看到了恐惧,茫然,与苍白。
“没事了,没事了。”应该是被爆炸吓到了吧?曾偌安慰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琳的颤抖终于是缓缓消逝。曾偌给她打了一杯水,让她喝下。知道林琳还在未尽的恐惧之中,曾偌并没有再询问什么,担心又激起她已然羸弱的内心的惧怕。
她究竟遇到了什么,曾偌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与顶层的爆炸有关。是与死神擦肩而过吧?
一片沉寂过后,林琳看着曾偌,舔了舔嘴唇,吞咽了几口唾液,似乎准备说些什么了。
曾偌急切又紧张地用眼神鼓励着林琳,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的心脏也是忽然加速跳动起来。
“曾偌,我本来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30。第一卷…Act。030 暗夜(2)
“曾偌,我本来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林琳几乎是哭泣着说道,身体都是因此而又再次颤抖起来。
曾偌紧紧抱住林琳,“没事了,现在已经很安全了。都过去了。”
林琳没有再说话,她眼睛定定地望着半掩的房门后边,那里,被遮挡掉的光线留下了一幕黑影。那一幕黑影,忽然间像是蠕动起来了一样。
方才的噩梦就是这些黑影。
林琳依旧心怀恐惧,就是自己在门外偷听着阳晟与那个女子说话时,忽然间视野中毫无预兆地变得一片漆黑,自己像是忽然间融入了黑暗之中一样,周遭没有了一丝的光亮,全然为黑暗所包裹。
她听到了恐怖的打斗声,那些打斗声根本无法去想象它们究竟是如何发出来的。像是电影中的特技声音一般,诡异而恐怖。她似乎听到了一些模糊的对话,可是却听不清楚那是些什么。
那或许是一场战斗,或许不是。陷入黑暗之中的林琳茫然无措,恐惧让她毫不自知地茫然使劲,本来搭在门把上的手因此而轻易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就在那一刹那,黑暗似乎具备了形体,无数的黑线忽然席卷过来,仿佛就要刺入眼球。
那时候时间似乎停顿了,那时候思维似乎呆滞了。
黑暗中,一道微弱的光芒从远方一闪而至,挡住了林琳身前。
轰然一声,办公室中响起了撕破耳膜的爆炸。林琳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身体忽然抱住,就那样,一阵狂风从两边席卷而过。那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林琳背后那个身体,忽然一滞,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到林琳的脖子上。
林琳的记忆就此停止,当那一滴液体的温热传入身体,她的精神瞬间陷入了沉睡之中。而当她醒过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彻底呆滞了。
整个广播大楼的顶层变成了一片废墟,阳晟的身体被碎石压着,鲜血横流。失去了灯火的地方,只凭着淡漠的月色照耀,那一股恐怖的打斗声似乎再次充斥耳膜。她伸出手来,抚摸自己的脖子,当她拿下来时,手指上暗红的鲜血让她的心终于承受不住。
这一场经历,林琳终究还是没能告诉曾偌,对她来说,这太过恐怖,恐怖得以至于无法将它陈述出来。如果没有那一具紧抱住自己护住自己的身体,自己已经灰飞烟灭了。可是,他是谁?他会是那一场打斗的一方么?
他受伤了。
林琳似乎还能感觉到脖子上仍然残留着微弱的温热,那一滴鲜血的温度。林琳明白,或许此生,自己都无法知晓在爆炸之时以身体护住自己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可是,从此以后,自己都无法忘记脖子上的那一抹温度了。
“我想回家,曾偌。”林琳恳求道,声色凄凉。
曾偌点点头,只是应了一声“好的,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林琳父母听到广播大楼爆炸的消息,在曾偌扶着林琳下来的时候便是赶来了。看着脸色苍白、恐惧残存的女儿,自己的脸上也是染上了担心之后的心痛。
林琳在父母的保护下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一栋大楼,这里留给她的恐怕暂时只剩下噩梦了。演播室已经被销毁,桂城电台的台长已经重伤,灵魂漫步,唯有暂时停播了。
这里也算是自己梦想萌芽的地方,可惜暂时宣告了结束。曾偌看了一眼广播大楼,然后打车回家。
曾应龙如他所说,并没有回家。屋里漆黑一片。
曾偌轻呼了一口气,打开家门,光芒从灯中轻轻地弥漫开来。她感觉有些疲累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想要喝一杯茶水的时候,探过的手却是一滞。
她看着茶几上的那一株翅膀项链,忽然一阵迷惑。记得是在做菜的时候顺手解下的,那应该是放在厨房里的,怎么会出现在客厅的茶几上?难道,有小偷?
曾偌一骨碌地站起身来,疲累刹那间消失掉,她小心翼翼地走向厨房,走向各个房间,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影,也没有丝毫的紊乱。不像是有小偷光临的痕迹。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项链会在这里,是自己记错了么?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总感觉有人来过这里,甚至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会是爸爸么?
今日的事情让曾偌感觉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揉了揉天灵穴,舒缓着紧张的神经。
窗外似乎没有了风声,天地之间变得很是沉寂,就连不远的邻居都是没有传来什么声响。
这是一个黑暗的夜晚。
神秘的暗夜。
曾偌背靠着沙发,举起手来,项链在灯光下摇晃,泛动着令人迷离的光芒,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暖时隐时现。想起秦琅,曾偌微微一笑,将项链戴上,冰凉之中蕴含着一丝温热。
离桂城越来越远的地方,秦琅身子一顿,回过头来,望着桂城的方向,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右脸上一阵燥热,伤口处似乎又渗出了一些血液。
口袋中忽然一震,荧光一亮,“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我……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我……”
行进中的另外两个人顿时停下身形,男子的呼吸有些变化,像是抑制着内心的怒火;而秦天则是转过身来,抱臂坏笑地盯着眼前的哥哥。
那是曾偌的话,初次见面分别的那一天晚上,曾偌在离去的时候,给自己输入了她的号码,说:在桂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我。秦琅特意截取了后边的话,设置成自己的手机铃声。
秦琅慌忙拿出手机,屏幕上,海滩上的背影正在缓缓浮动。惊喜中连忙按下接听键,侧过身去避开秦天的目光,“喂,曾偌。”
“秦琅,听你弟弟说你被带回去了?”
手机中传来略有疲倦的笑声,秦琅一愣,看了坏笑的弟弟一眼,说:“家里有事,得回去一下。”
“哦,没事别到处流浪,现在治安不是很好。”
“嗯,我知道了……你,没事吧?”秦琅压低声音,问。
稍有迟疑,尔后,“没事,没事,你回家我不打扰你了,下次来桂城的话就打电话给我吧,我带你到处走走。”
“好的。”
下次来桂城。有下次么?或者说,要等多久?或者说,当我再来的时候,桂城会变成什么样子,你,还在吗?
秦琅拽着手机,屏幕上的背影缓缓变淡,尔后陷入黑暗。他收好手机,抬头间撞见秦天满眼的取笑,当下只是苦涩一笑。明知道半年后桂城将陷入死劫之中,可是自己却无法带她离开,就像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推入死神的咽喉。
那一种无奈无力的痛,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
“你最好把这一次的经历也忘了。”男子毫无感情地说。
秦琅顿了顿,低声应了声,“嗯”,然后率先向前走去。
把这一次的经历也忘了,像以前一样忘了,或许,就什么痛也不会有了。
秦天望着走在前面的身影,忽然觉得现在的哥哥有了一丝的陌生,似乎变得,孤寂了几分。他脸上的坏笑缓缓收敛,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桂城,尔后甩身离开。
曾偌,我该不该忘了你?
黑暗在眼前铺陈开来,月色已经淡漠得几乎消失。秦琅每走一步,似乎就感觉心底的痛加深了一分。到最好竟然无比的揪扭起来。好像是,曾偌在自己背后哀嚎,而自己正在冷酷无情地独身逃离。
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没法做到。
是该忘了吧?
毕竟,她爱的是那个男人,苏易轩。
而自己,只不过是她认识不过两天的陌路,在她眼里,自己只是她的弟弟,一个小孩子。
只有苏易轩,只有那一个,给与自己很特别很奇异的感觉的人。
秦琅脸容因为神伤而暗自抽搐,脚步也走得越来越快,彻底地融合了暗夜之中。
就像是,逃离。
躲过这一切。
可是,躲得过去么?
31。第一卷…Act。031 雾日(1)
在我们的一生中,很多人,很多人只能成为陌路;很多人,很多人擦肩而过就永不再见。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个对我平淡一笑的她,我会在她的人生之中呈现怎样的姿态;而我知道,她,永远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身影。
《简帛》
春末的最后一场细雨,迷迷离离地飞扬了整整一天。
桂城,这一座繁华的都市,终于是在春天的尾巴上再次演绎了一次朦胧幕出。
如今的桂城,水雾缭绕,到处看不通透,到处都是一片朦胧。仿佛在那水雾的深处,隐藏着一个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它们似在躲避,又像是在等候着某个注定的人来揭开它们的面纱一般。
黄昏的落日变得萎靡,白雾深处,潮声流淌,海浪像是那些白雾的触角,蜿蜒在海岸线上,来而复回。
海滩上,两道相伴坐下相互依靠的身影,在寂静的天地之间显得无比的安然。
原来有时候走过不短的路程,以为期望的是何样辉煌的求得,其实内心深处,只是希望能够和你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听着潮声看日落。等到天色黑了暗了,再一起回去,微笑分别,等待着来日的重遇。
其实,人生这样也挺好。
在他们眼里,大海,包括天空,已经彻底融入了白雾之中;在我们眼里,他们,已经融入了天地之间。只是我们,在哪里?
这只是一个雾日,距离稍远,你我都不可相见。
可是怎样的距离,才算合适?
曾偌抱着苏易轩的左手,轻轻地把头靠到他的肩膀上,微微一笑,说:“苏易轩,你知道那天当你跑下医院的时候,我在想些什么吗?”
那种感觉,就像是度过大半辈子的爱人,在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时,只是以一种旁观者的眼光淡然以对,只有在心中,泛动着甜蜜的情愫。只是这已然赛过千言万语。
苏易轩侧过脸去,摩挲着她的头发,咧嘴一笑,“不知道,不过如果你说的话,我会很高兴。”
曾偌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动了动脑袋,寻找到一个更加舒服的受力点,感受着他身体上传来的独特的温暖。白雾之中,他苍白的脸几乎已经消隐其中了。除了他的体温。
海风吹起来的时候,白雾蠕动,偶尔间有着丝丝缕缕的夕晖穿越重重白雾的阻隔倾诉到寂静的海滩上。
看,即使是这么溽湿的迷雾重重,我依然可以找到你。
“那天,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没有听到曾偌说话,苏易轩一笑,垂下眼眸温柔地看着她,说:“当我看到你的那一刻。”
想起了那一天,他的神情,他的汗水,和他的呼吸他的话。曾偌仰起头来,刚好碰触到他的目光,彼此咫尺之距。
时间在那一刻停顿了,呼吸却越来越急促。
夕晖隐去,白雾却并未蠕动,只是潮声变得有些急躁不安。
曾偌看清了苏易轩的苍白的脸,隐隐染上了一丝血色,他缓缓地凑下来,吻上自己的唇。
温热,燥热,炙热。
那一吻的温度,让曾偌浑身一颤,像是激活了什么,让她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
似乎想要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不想留下丝毫的距离。
可是只是短暂的热吻,他便是主动地将自己抽离,眼色满是挣扎与亏歉。
那一刻她是不解的,自己的身体还在以迎接的姿势保持着,而他竟然兀自退出?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羞涩的红晕瞬间弥漫在脸上。她为自己荡然无存的矜持觉到了羞耻,转过脸去,放开了他的左手,低下头来。
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易轩会如此。
苏易轩看着曾偌,眼底的苦痛越来越深。他是多么想拥有她,彻底地拥有她,内心的狂热,即使是跳入这茫茫沧海都是无以湮灭。
可是,他担心。
他担心那天晚上的故事重演,担心她眉心、她体内的那股不知缘由的炙热会再次涌现。
他担心她觉察到自己的异样后会恐惧,他不想她生活在恐慌之中。那会让自己茫然无措。
所以,“对不起。”
曾偌微微一笑,用蚊子扑翅一般的声音,说:“没什么,其实……”
其实我也明白,你的心情,或许你的记忆中,还保留着齐熏的模样吧?
一只温热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自己的右手,十指相结。曾偌抬起头来,目睹了他既担心又坚决的脸容,心底一阵悸动。
“知道那天我在想什么吗?”苏易轩抿了抿嘴唇,像是在集结所有的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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