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丘坟,还有为数不多的树木。
看着这许许多多的坟墓,李士民这才记起萧仕鼎说要投宿的,于是停下脚步,转身对他道,“你不是说要找个人家投宿的吗,前面没有住户了。鬼魂住户倒是有很多。”
“我又改变主意了,”萧仕鼎厚着脸皮道,“我要和你一块儿走,陪你去找狂龙。”
李士民一听,觉得很意外,“你陪我去找狂龙?我可没有酬劳给你哦!”
“谁说过要你的酬劳了?”萧仕鼎道,“别老是把我想像得那么市侩嘛!”
“好,那咱们继续走吧。”李士民说着,又继续前行。
四周仍然漆黑一片,然而李士民自从修练了狂龙教的武功后,视力已超过了平常人,能达到猫眼的水平,可以在黑暗中辨路。因此,虽然他身后的火光照不到他的前方,他却行走自若。
走着走着,李士民忽然双耳一动,他惊奇地听到远处居然有人在哭泣。他以为是错觉,于是聚神细听。不错,确实是有哭泣声。这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在这片墓地里哭泣呢,该不会是鬼吧?想到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哎,你们有没有听到哭声?”李士民忍不住问道。
此言一出,身后两名年青一点的胆子小的立时毛管倒竖。萧仕鼎却是一点都不惧,反而笑了起来,道:“真想不到,你这小子也会吓唬人!”
“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人在哭呢。”李士民一本正经的道。
他越是说得正正经经,那两个胆小的家伙越是害怕,急忙挤到队伍中间来。
见他一副严肃的神情,萧仕鼎不由得侧耳细听,听了一会儿,他又笑了起来,“哈哈,你骗人的功夫实在太高明了,连我都给你骗了。”
李士民道:“我没有说谎,也许是你的功力不够高深,所以才没有听到。”
萧仕鼎收敛笑容道:“看你说的言之凿凿,看来只有循着声音过去一探究竟了。”
闻言,那两个胆子小的家伙终于忍不住开口,“两位恩公,咱们还是别去吧。万一真是那种东西,我们可对付不了啊!”
萧仕鼎不以为然的道:“怕什么,这世上哪里有鬼?若真是鬼,老子倒要去看看它长什么模祥呢!”
李士民也道:“是啊,到底鬼长什么模样,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等见到它的模样,恐怕我们也要变成它们的模样了。”胆小鬼中的一人道,“咱们还是赶快离开这儿吧!”
“不,我决定去看个究竟。”李士民语气坚定的道。
“对,”萧仕鼎道,“我就不信这世上有鬼。”
萧仕鼎说完,马上催促李士民引路。李士民回头对其他人道,“你们要是害怕,就不要跟来一一我想魔教的人不会追来了,你们想要自己走也可以,在这里等我们也可以。” 说着,便举步循声而去。萧仕鼎紧随其后。
其他人犹豫了一下,也只好跟上去,那两个胆小鬼虽然极不情愿,但他们更不愿单独走。###第22章 悲惨世界
走没多远,萧仕鼎也听到了,是哭声,断断续续的哭声,而且是个男子的哭声。
萧仕鼎并没有害怕,只是感到很奇怪,“真的有哭声啊,到底会是什么人?”他说。
李士民笑道:“你也听到了,这下总算证实我没骗你了吧!”
其余六人却异口同声道:“怎么我没听见?”
萧仕鼎回答道:“因为你们的功力太浅。”
说着,萧仕鼎回头看了六人一眼,旋即问了一下他们的来历,以及被关押的原因。
六人中最年长的一位——六十来岁的老者长吁一声,道:“我们六人乃青水庄的人,只因我们少庄主得罪了飞蝠魔教的一位小头领。咳……那小头领想杀了我家少主,我等拼命抵挡掩护才使少主得以逃脱。那小头领……咳……一怒之下,将我们逮捕收押,并每天严刑逼供,要我们说出少主下落。幸好我等都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洠в行孤栋刖洹彼槐呓玻槐卟蛔〉乜人浴�
“想不到你们对主人这么忠心,真是难得!”萧仕鼎说着,加快脚步追上走在前面的李士民。
萧仕鼎一面走,一面不时地回过头来跟身后的六人攀谈。不知是否因为害怕,那个长得比较瘦弱的胆小鬼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手上提的灯笼也应声甩出。由于倾倒,灯笼燃烧了起来,黑烟袅袅。众人都掉过头去。
萧仕鼎取笑道:“这里也有青蛙抓吗?连灯笼都不要了,抓到了没有?”
“没抓到,”胆小鬼诙谐的道,“这只青蛙跳得太快了,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着,趴了起来。
大家哈哈笑了起来,接着继续往哭声方向而去。然而此刻却没有了哭声。幸好李士民记得哭声的位置,才不至于要停下来。
众人越过一座又一座的坟墓,走了约摸两里,眼前出现了一棵苍松,松树下面,赫然有个像人一样的东西,全身黑乎乎的。
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除李士民和萧仕鼎外,其余六人都停住了脚步,那两个胆小的更是害怕得双腿发抖。
那黑乎乎的东西并非纹丝不动,其实它一直在作动。它显然能觉察到李士民他们的到来,但它却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李士民大胆地走了上去,仔细一打量:眼前这东西不是人是什么!十足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他正蹲在那儿,手里正在用布条系成绳子。看此状况,九成是要上吊了。
“这位大叔,”李士民客气的问道,“深更半夜的,您在这里干什么?”
闻言,那人停下了手上的活儿,抬头望向李士民,啜泣道,“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
听到他的说话,那六人马上醒悟并非有鬼,于是放下心来,围了过去。
“你有什么事想不开的?”李士民问询道。
那人不住地摇头,不住地啜泣,半晌才道,“我最亲的人全都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们……你们行行好,帮我了结我的性命好吗?我……我求求你们了!”
众人皆露出同情神色,李士民蹲了下来,安慰道,“你的心情我了解,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没有了亲人。可是,我们还是要活下去,因为死去的亲人都希望我们活下去,延续下去!”
那人却悲伤的道:“活着要比死去痛苦百倍,我不想活了……白头人送黑头人……白头人送黑头人啊!呜……呜……呜……”
他哭得伤心之极,任你如何铁石心肠,亦会起恻隐之心。听着这悲恸的哭声,李士民忽而想起自己的父母,不由得悲从中来,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
那可怜的老人又哭诉道:“以前,昏君无道,我就祈求上天推翻他。如今,我这个愿望实现了——昏君死了!可是……现在,我宁愿再回到从前那样——日子虽苦,但起码一家人平安……可怜我的儿……战死了……战死了!还有我的儿媳妇和孙子……也没了!——天杀的土匪起义军,沾污了我的儿媳妇,还把……还把我那不到七岁的孙子给杀了,他们真不是人!禽兽不如!我……我实在无颜再苟且偷生啊!”
大伙儿听了他的哭诉,都觉心酸,除了说些安慰的话外,实在束手无策,老人一心寻死,实难以劝阻。
萧仕鼎皱起眉头,摇头搔首,不住地转动身体。忽然,他灵机一动;于是,他在那老人跟前俯下身;借着火光,他直视老人黑瘦苍老的脸,正然道,“这位大叔,我知道您很伤心,可是您有没有想过,要为您死去的亲人做点什么吗?例如,替他们报仇雪恨!”
黑瘦老人道:“我一副老骨头,哪有什么本事替他们报仇!”
萧仕鼎道:“凭您一个人的力量当然不行,但若是加上秦王殿下,情况就不同了!”
“秦王殿下?”老人茫然道,“什么意思?”
萧仕鼎马上指了指蹲在他右侧的李士民,道,“这位便是秦王殿下李世民,他能助你报仇雪恨。你只要跟着他,听他的差遣,总有一天你会踫上你的仇人。到时你就告诉秦王殿下,他自会替你作主,将你的仇人千刀万剐了!”
“真的?”老人半信半疑,望向李士民,“您真的是秦王殿下吗?”眼神中似看到一线曙光。
李士民是个老实人,不喜欢撒谎,然而此刻,除了萧仕鼎这个办法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能阻止老人寻死。
没办法,唯有配合萧仕鼎瞒骗这位老人了。于是,李士民点头道,“不错,我正是李士民。白天有人想要杀我,是这位萧大侠把我救了出来。经过这儿,便碰到了您。”
老人这时心想:莫非这是上天的主意——肯定是老天爷同情自己的遭遇,故此安排贵人前来协助自己报仇的!
萧仕鼎见他不语,以为他还不相信,于是又道,“我们的秦王殿下有旷世的本领,为了证明这一点,殿下,”说着,拉起李士民,对其道,“你就表演几招让他开开眼界吧!”
李士民道:“好吧!”
于是,他小心扶起老人走到一边。然后,他又走到那棵直径约三十厘米的松树前,扎马运劲。火光下,众人目不转睛的望向他。只见那李士民倏此一掌推出,击在那树身上,只听得一声巨响,那松树竟拦腰而断,倒向前方。
那黑瘦老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粗的树干,一掌就能击断!如此厉害的人物,不是天神是什么!
老人家立刻对李士民肃然起敬。他连忙走到李士民跟前,扑通一声跪下,虔诚的道,“秦王殿下,老朽愿誓死追随您,只求殿下为老朽作主,替我的家人报仇雪恨!”接着,连叩了几个响头。
李士民连忙扶起老人家,连说“不敢当,不敢当!”心中暗暗叫苦。瞥一眼萧仕鼎,他却转过脸去偷笑。
无可奈何,李士民只好对老人道:“好吧,那您就跟我们一起走吧!哪天您见到了您的仇人,就告诉我一声,我会替您作主的。”
老人精神大振,仿佛突然年轻了十岁。接着,他又自我介绍道,“老朽姓陈,名大牛,殿下直接叫我大牛就可以了。”
“不不,”李士民道,“我还是称呼您老陈吧!”
陈大牛道:“也好。”
于是,大伙儿继续上路。大家边走边聊,走得不算快。这样地走了两三里,突然,萧仕鼎的耳边传来“啊”的一声尖叫,震耳欲聋。###第23章 断魂山庄
萧仕鼎被吓了一跳,原来是常刹灵醒了过来,她一面尖叫,一面挣扎。众人齐望向她。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她大叫道。
“不放,我就不放,”萧仕鼎道,“放了你这妖女,又要出来害人了。我要把你交给你师兄——狂龙,让他好好管教你!”
常刹灵道:“你不是王大人吗,为什么跟他们在一起,这是怎么一回事?”
萧仕鼎笑道:“想不到吧?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王大人。我只是个冒牌货,真正的王大人早就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
常刹灵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问道:“那教主他们呢,你们把他们怎样了?”
萧仕鼎道:“我把他们送去见真正的王大人了。那王大人非常好色,他见到你肯定是要定了,所以我不忍心把你送过去给他。你说我对你多好!”
常刹灵“呸”地骂了一声,便沉默了下来。萧仕鼎感到有点奇怪,于是道,“喂,干吗不出声了?”
常刹灵还是不作声,萧仕鼎于是催促大家继续上路。
又走了一会儿,常刹灵终于开口了,她沉声问道,“除了教主,你们还杀了些什么人?”
萧仕鼎漫不经心的道:“都是些该死的人,跟咱们同坐一席的人,除了你,其他人都完蛋了。”
闻言,常刹灵面色大变,似受了重挫,掉进了万丈深渊一般。
萧仕鼎看不到她的脸色,见她安静了,奇道,“怎么了,难道你为他们伤心了?你们魔教可是出了名的冷漠无情呵!”
常刹灵忽而作出可怜的样子,哀求道:“好哥哥,我求求你,放我下来好吗?”
萧仕鼎好整以暇的道:“别在老子面前扮可怜,我不吃你这套的。”
常刹灵又道:“你背了我这么久,不累吗?把我放下来,让我自己走就行了。你们这么多人看着,还怕我跑了不成?”
萧仕鼎却道:“你这么轻,我背着你走上几天都没有问题。你别那么多废话,乖乖享受吧!”
常刹灵道:“可是,本姑娘想下来活动活动呢。我腿都麻了!”
萧仕鼎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叫来李士民帮忙解开绳带,把常刹灵放了下来。
常刹灵人一落地,马上装出腿发麻,走不动的样子。她用手拍打、揉捏腿部一会儿,才勉强行走了起来。
为了提防她耍花样,萧仕鼎故意走在她的身后。
又走了大约两里,到了一个分岔口,这时,青水庄六人中较年长的那人快步走到队伍前头来,喘着气对领先的李士民道,“我们青水庄要往右走,而您们要去的德远镖局则该往左。要不这样吧,恩公,您们且随我们到青水庄去,等到天亮,您们想什么时候走,我们找辆马车载您们去。如何?”
李士民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还得赶去救人,不能随您们去了。日后若有机会,我等再去登门拜访吧!”
其实他是因为常刹灵的缘故才推辞的,因为常刹灵乃魔教中人,而青水庄那少庄主跟魔教正有过节。
那年近六十的青水庄长者听李士民这么说,只好失望地拜别。临别,他们把一盏灯笼交给陈大牛。
陈大牛接过灯笼后,战战兢兢的提着,虽是五十多岁的人,但他走起路来却十分有劲,比得上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他紧跟在李士民身畔,执灯为他照明。他认定了这个主子,愿意为他做牛做马。
一路上,陈大牛话不多,李士民问他,他才回答。而他们身后的常刹灵和萧仕鼎,两人则不住发生舌战。
绕过了几个山坡,又到了一个分岔口,李士民忽然停住了脚步。他左看看,右瞧瞧,像是弄不清楚方向。
萧仕鼎于是问道:“怎么回事,干吗停下来?”
李士民沮丧的道:“我找不到方向了!”
常刹灵一听,乐了,她嘿嘿笑着走上前来,道,“我知道方向,可是我不告诉你们。谁叫你们欺负人家!”
李士民没好气的道:“老陈没有欺负你吧,你告诉他好吗?”
“哼,”常刹灵撇撇嘴道,“告诉他不就等于告诉你了吗,我才没那么笨呢!”
萧仕鼎对李士民道:“别求她,她就是告诉我们,也不会是真的。”
李士民已领教过常刹灵的手段,觉得萧仕鼎所言非虚,然而自己却实在没有办法找到方向了,怎么办呢?
眼前这萧仕鼎看来点子挺多的,说不定他能从常刹灵的口中套出正确的方向呢!
想到此,李士民便虚心向萧仕鼎问道:“那你说该怎么走?”
萧仕鼎搔了搔脑袋,强撑道:“你算问对人了,小弟最擅长的就是地理,这方圆百里之内,我可熟了!”
李士民信以为真,喜道:“那太好了,如此就让你来带路好了!”
萧仕鼎道:“得令!”
于是,他装模作样地用手指东指指,西指指,而后确定了一个方向。然后,他便领大家往这个方向走去。
才走两步,常刹灵便开口了,“错了,笨蛋,就知道吹牛!”
其实,萧仕鼎正是要等她说出这么一句话的,好让他从其话中寻出玄机。按照霍连庚的洞察术分析,这是一句真话。
为了挽回面子,他狡黠的笑道,“我这是故意走错的,看你老不老实!”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