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愣住,继而便笑出声来,对郭老夫人道:“您快看看啊,这傻孩子是担心惜惜不懂呢。”
郭老夫人也是笑得不成,对霍星道:“订亲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惜惜可不是小门小户的市井女子,你难道还想要让做长辈的明明白白告诉她吗?再说,那可是个冰雪聪明的孩子,这些事情她能看不出来吗?”
霍星面红耳赤,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帽沿胡同出来的,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两点一线地回到杨树胡同,而是在半路上下了轿子,走进福记茶楼,要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这几年他随着罗绍父女东奔西走,对京城并不熟悉,这家茶楼还是罗绍带他来过的。
他想一个人静一静,理理纷乱的思绪。
此时还没到下衙的时候,街上看不到当官的坐的轿子,但却有一驾马车停在福记茶楼门口。
看这马车的规格,应是勋贵之家的。
有随从放了脚凳,一个穿大红箭袖束马尾的少年跳下马车,他下车后并没有离开,还是站在车前,似是在等人。
紧接着,马车上又跳下来两个人,一个穿着黑色绣团花箭袖,另一个则穿着宝蓝色净面箭袖,三个人差不多高矮,脚上都是黑色小牛皮的靴子,一看就是勋贵子弟出门玩耍回来了。
霍星对这些飞鹰走马的小子原是不感兴趣的,可这时他的眼睛却像是胶着在三人身上。
穿大红箭袖的那个浓眉如墨,气宇轩昂,古铜色的脸庞,衬着一身大红衣裳,就像是刚从太阳地里走出来的。
而穿黑色团花箭袖的那个却和他是完全相反的类型,容貌秀丽得像个女子;
霍星的目光从他们两人身上移到穿着宝蓝箭袖的那人身上,皮肤面皙如同上釉的精美瓷器,剑眉星目,即使一身武人的装扮,却依然丽俊美,身边的两个人一个阳刚一个阴柔,都是难得一见的出众,但却依然没有夺去他的光芒。
秦玉章,他不是关起门来刻苦读书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这样一副打扮?
他的目光跟随着三人,一直到他们进了茶楼,这才转而看向楼梯口。
掌柜的显然已经得了消息,毕恭毕敬迎了上去:“两位世子爷,秦大爷,您三位可是好久没来了。”
其中美貌如女子的那个少年冷哼一声,道:“你小子这是说的屁话吧,想挨嘴巴了是吧?”
*****
都说让我建群,其实我是有群的,只是人太少,我羞于启齿,也没有管理过,现在郑重说一句:爱我,就加群。
企鹅群:一八七六二零八七三(敲门砖:我作品中任一角色名,盗|版读者就不要进来了,一旦发现有盗|版读者进群会被t啊,粉丝值和读者名很容易查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五六章 一碗茶
沈砚常年不去五城兵马司点卯,最后还闹到赵极那里,骁勇侯只好借口严加管束,把沈砚禁足了,实际上就是给他不去五城兵马司找了借口。
沈砚也知道这次闹到皇帝面前有些过份了,老老实实在家里呆了几个月,今天刚获自由,就叫上秦珏出城遛马,秦珏想起沈砚禁足之前,因为马匹的事和骆淇动了拳头,便把骆淇也叫上,去了他在通州的那座田庄。
掌柜不明就里,哪里知道沈砚是被禁足了,只说了句好久没见的话,就惹了沈砚大怒。
秦珏干咳一声,沈砚这才没好气地对掌柜道:“少拍马屁,快去沏壶大红袍来。”
掌柜的面露尴尬,道:“这大红袍虽是贡品,可小号前两年倒也能搞到几斤,可今年fj那边出了乱子,别说是大红袍,就是铁观音、永春佛手这些也都是去年和前年的陈货了。”
沈砚还要再说,秦珏沉声道:“行了,明远堂里还存着些大红袍,你到我那里喝去。”
沈砚这才嘟哝了几句,由掌柜的引路,跟着骆淇和秦珏走进了包间。
他们并没有看到霍星,霍星却把他们方才的话全都听到了,他叫过小二,问道:“方才那三位公子是哪家的,经常来吗?”
小二笑着说道:“大爷可能是初来京城吧,难怪不认识这三位。穿蓝衣裳的是天一阁秦家的大公子,就是那位十四岁考上举人的;和他在一起的两位也都是京城里响当当的人物,穿红衣裳的是建宁侯世子姓骆名淇,去年的秋围他得了第一;那位穿黑衣裳的就是骁勇侯府的世子爷姓沈名砚,说起来名气比前两位都要大些。”
骆淇和沈砚?
霍星怔住,秦玉章怎么和他们两人混在一起?
老建宁侯是四年前过世的,由长子骆晖袭爵,骆晖的长子骆淇封了世子。建宁侯府虽然还有爵位,但并不显赫,老建宁侯一生碌碌无为,新任建宁侯骆晖也同样是个文不成武不就,谁也没有想到,去年秋围的时候,十八岁的骆淇却大放异彩,在同德皇帝面前大出风头,同德皇帝赏了他旗手卫镇抚一职。
说起来还是建宁侯府的份量不够,否则以同德皇帝对骆淇的夸奖,怎么也能封个佥事。
而沈砚却和骆淇是截然相反,骁勇侯府是开国勋贵之中唯一一个经久不衰的,沈砚的太姨奶奶是大长公主,他的祖母昭福县主是大长公主的外甥女,同德皇帝的表妹,而他的生母则是英宗皇帝的亲孙女宝常郡主。
宝常郡主是遗腹女,她的父亲隆亲王十五岁去世,封号也是死后追封的,宝常郡主自幼在宫中长大,同德皇帝虽然对同胞兄弟都不厚道,但这位刚刚束发便去世的隆亲王却没有招惹过他,不但将宝常郡主高调嫁进沈家,还让她得享亲王禄。
可惜宝常郡主年纪轻轻便死了,骁勇侯是个会做事的,不但没有续弦,还由昭福县主做主,纳了宝常郡主的表妹为妾,主持府里中馈。这让大长公主和昭福县主两位老太太都很满意,就连赵极也对骁勇侯盛赞有加。除非骁勇侯娶个和宝常郡主地位相当的贵女续弦,否则都是打了皇家的脸面,而他纳了与宝常郡主血脉相连的女子为妾,则是最适合不过的。
但这也养成了沈砚为所欲为的性子,到了后来,就连骁勇侯也管不了他。隔三差五惹事生非,苦主告到骁勇侯面前,骁勇侯直接就把人打发了;若是被御史告到皇帝面前,赵极便是一句“小孩子而已”,便一笑置之。
因此,久而久之,就连霍星这样不常出门走动的,也知道沈砚的大名,谁家的好孩子会和沈砚混在一起,可秦珏那样子,倒像和沈砚很熟似的。
霍星心里很不舒服,秦玉章天资聪颖,可也不能和这些人在一起啊,他不是说要金榜题名吗?可现在不但不读书,还要飞鹰走马的,这分明是在蒙骗恩师。
回到杨树胡同,却见昨天来的那个叫管三平的又来了。
罗绍布置的功课,霍星比秦珏早一天拿到,他的还没有做好,秦珏却已经做得漂漂亮亮地给罗绍送过来了。
罗绍粗粗一看,便来了兴趣,用过晚饭连茶都没喝,便回书房去了,不但将文章做了指正,还又布置了一篇功课,又将自己早年的一本书让管三平带给秦珏。
霍星记得这本书,书上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做了很多笔记,但凡是读书人,谁都想拿来看一看,没想到恩师就这样轻轻松松送给了秦珏。
可秦珏那个家伙哪里是在读书,恩师的这本书送给他,他怕是看都不看就扔到一旁。
待到管三平走了,霍星也告辞回到自己的东跨院,他今天耽误了一天时间,他要把那篇制艺做完。
正在这时,有小厮进来,说是大小姐让丫鬟给他送来参茶。
“小姐说了,阿星少爷读书辛苦,让您早点休息,熬夜伤神。”
霍星看着那盅参茶,怔怔出神,惜惜是关心他的,可是这样不好吧,也不知她有没有给恩师送过去。
他忙叫了自己的小厮去问,没过一会儿,小厮回来:“爷,大小姐是先给罗老爷送过去,又让人给您送来的。”
霍星松了口气,难怪祖母喜欢惜惜,她越发懂事了。
可是不知为何,他心里又生出一丝遗憾,原来这并非是惜惜专门给他一个人送来的。
但他立刻知道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将来惜惜嫁进霍家,也是要先敬长辈的,到时有什么东西,不但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就是叔叔婶婶那里也都要顾及。
虽然罗绍免了他和罗锦言早上请安,但他每天早上都要送罗绍到二门。次日一早他送了罗绍回来,但看到几个粗使婆子正在搬花。
他大致看了看,竟有上百盆之多。
“这是中秋用的花吗?”他随口问道。
“不是,这是大小姐买来做花露的。”婆子笑着回答。
花露?
她买了这么多花,就是为了做花露?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五七章 绣庭芳
“汪~~~”一声狗叫声传来,一个雪白的小小身影跑了过来,在霍星腿上蹭来蹭去。
“阿星少爷恕罪,奴婢这就带汤圆出去了。”小丫头春分匆匆施礼,蹲下身子抱起汤圆。
霍星知道罗锦言爱干净,最见不得院子里有狗|屎狗尿,所以春份每天要遛狗四次,现在这个时候,是每天的第一次。
“你家小姐会制花露吗?”他问道。
“会啊!”春份与有荣焉,如数家珍地说道,“大小姐说她制的花露是最好的,就算是御制的花露也比不上她做的;大小姐不但会制花露,她还会调香,她调的梦魂香可管用呢,上次小寒姐姐头疼,用了梦魂香不但睡得好,连头疼也没了;大小姐还会制墨呢,对了,我们屋里那个蝴蝶风筝也是大小姐亲手做的,夏至姐姐说,大小姐做的风筝比李家鸢坊的还要好呢。”
春分是个很伶俐的小丫头,说话就像炒豆子一样,而且声情并茂,可听在霍星耳中却是头疼得很。
惜惜感兴趣的就是这些东西吗?
好像也是啊,在无锡时,她拉着恩师去学制壶,为此掏了二百两学费,只学了三日,父女两人各自做出一把精巧的茶壶,惹得那些老师傅们啧啧称奇。恩师还说这比专门请个师傅还要便宜。。。。。。
霍星忽然发现,恩师对惜惜太过娇惯了。
他不知道两人成亲以后,祖母和母亲如果发现惜惜不但不会做女红,而且还整日摆弄这些东西,她们会是什么反应?
霍家一向是朴素持家的。
一阵玫瑰花香传来,这是汤圆身上的。
他知道女人们用的花露,装在水晶瓶子里,要卖到十两银子一瓶。
惜惜买来一百多盆花,不知道能做几瓶花露,就这样给她的猫猫狗狗洗澡用了。
这样的媳妇他真的娶不起,也养不起。
他知道恩师一人托整房,家底十分厚实,更知道扬州李家是如何富有,惜惜会有丰厚的陪嫁,可是他不想靠妻子的陪嫁贴补。
罗锦言却已经在指挥着丫鬟们采摘花朵,撷取花汁制做花露了。
当年在宫里时,这是她用来打发时间的乐趣之一,在昌平时,陈太太擅种花草,也曾不顾身份向她学过制花露的技巧,但试了几次也没成功,回获鹿时还曾遗憾不已,罗锦言记得她的生辰在九月,她便想制几瓶花露给她当寿礼。
她带着丫鬟们在这边忙得热火朝天,并不知道因为她制花露的事带给霍星的烦恼,她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情况。从小到大,她每次制花露调香料,罗绍便很赞成,还告诉她,李氏生前也喜欢摆弄这些东西,那时他只是乡下小子,还是李氏教给他如何品香的。
因此,她从没有想过,她的这些爱好会有什么大不了的。
两天后,她被罗绍叫到书房,看到父亲一脸忧虑地看着她,她这才感到有些不对。
“爹,怎么了?”她问道。
罗绍叹了口气:“爹托人在苏州街上请了位刺绣师傅,过两天她到家里来指导你的女红,你给她安排一下住处。”
“刺绣师傅?教我女红?”罗锦言有些吃惊,她爹吃错药了?
“你终是要嫁人的,不会女红怎么行,即使有针线婆子,可你也要自己会缝上几针吧。”虽然罗绍也觉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他也不想让女红成为女儿的缺陷,他的女儿本就是十全十美的。
“我会女红,我就是懒得做,会伤眼睛的,好爹爹,您也不想让我年轻轻的就老眼昏花吧。”罗锦言有点赌气。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女红,爹爹从没请过专门的师傅教过你。”罗绍起疑。
“常贵媳妇教小丫头针线时,我看着就学会了。”她当然不能说是前世就会的,就是她说了,爹爹也不会相信的。
“常贵媳妇是乡下女子,她能会些什么,爹爹给你请的是江南来的刺绣师傅,每年的束修要三百两。”
三百两?
“这么多银子,您要不给我请个女师傅教我武功吧,我想学武功。”自从上元节的晚上她跟着秦珏翻墙出去,她就想学武功了,但府里的侍卫都是男的,现在她想转移父亲的注意力,但想到要请个女师傅学武功。
换做别的父亲,肯定不会答应。
但如她所愿,罗绍竟然答应了。
“也好,爹爹总不能护你一辈子,以后你嫁了人,若是有人胆敢欺负你,你只管揍上一通便是。”说完,他又想起女儿要嫁的是霍家,霍家诗礼传家,怎会欺负他的女儿呢,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但这件事也就这样定下了。
只是女师傅要请,刺绣师傅也要请。
罗锦言很郁闷,她把青萝和紫藤叫过去问了半天,才知道霍星和父亲谈了半个时辰。
第二天罗绍刚去上衙,她便起了大早,让人请了霍星到父亲的院子里。
石榴树旁有石桌石凳,霍星进来时,便看到罗锦言面罩寒霜。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罗锦言。
“阿星哥哥,现在我爹要请刺绣师傅教我女红,你满意了吗?”罗锦言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女子难道可以不学女红吗?”霍星的眉头皱成川字。
罗锦言使个眼色,一旁的夏至拿来绣花绷子。
罗锦言没有说话,一针一线绣了起来。
霍星伫立在石桌前,惊愕地看着罗锦言绣花。
她穿了件海棠红的净面家常小袄,月白的挑红裙子,梳着双螺髻,插了两朵做成牡丹花形状的珠花。
她半低着头,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她长长的睫毛在雪白的面颊上形成一个美好的弧度,而她绣花的姿态更美,就像一幅静好的工笔画。
这样专注而美好的惜惜也是霍星从未见过的,在他的印像中,惜惜只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他就这样站着,看着她绣花,四周静谧无声,落针可闻,而她坐在那里始终未动,如同春日水边一株开花的树,静静开放,温婉怡人。
这一刻,霍星忽然明白了,其实她会不会女红都不重要,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惜惜,你别绣了,我和恩师去说,不给你请师傅了。”一个时辰后,他再也忍不住,终于大声说道。
罗锦言抬起头来,用黄铜剪刀剪断丝线,默默地看他一眼,声音平淡而又清冷:“晚了,我已经绣完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