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锦言在自己屋里也能听到小丫鬟的抽泣和常贵媳妇的训斥声。
丫鬟们是不能随便哭的,这不是给主子添堵吗?
罗锦言有心叫来问问,眼前又浮现出秦珏的可恨样子,她索性假装没有听到,专心致志给罗建章写信。
她向罗建昌询问罗武一家的情况。罗建昌的父亲罗经和罗武以前走得很近,否则罗金瓶也没有机会到庄子里陪她。
这几天就是二月二了,家里还要准备过节的礼品。写完信,罗锦言便叫了常贵媳妇,把给各家的节礼写了出来。
她有心把这些事全都做得仔仔细细,她迟早要出嫁的,以后不论父亲会不会续弦,逢年过节,也能按照她这里的定例去做,省力省心。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惆怅。上次廖家的亲事是不合适,并非她不想让父亲续弦,相反,她一直盼着父亲能娶位新太太,早日生下嫡子。
可现在父亲升官了,有来送礼的,有来攀关系的,可就是没有提亲的。
常贵采买的那两个俏丫头已经送进父亲屋了好几天了,可也就是跟着粗使婆子做些扫扫抹抹的事,父亲的起居还是远山和明岚打理。
罗锦言叹了口气,当年舅舅带着娘亲从扬州来到京城,在皇榜下“捉”到父亲的,这兄妹两人的眼光真是太好了,找到一位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李氏去世时,罗绍刚刚及冠,如今他已年过而立,这些年来,他甚至连教坊司这种地方都没有去过。
不行,父亲不能这样下去,他一定要有儿子。
可是她是做女儿的,也不能去给父亲说亲吧。
次日清晨,她拿了毽子到院子里玩,刚从屋里出来,就看到春分正在抹眼泪,她这才想起今天早上好像没有听到小狗的叫声。
那只狗该不会死了吧?
罗锦言根本没有正眼看过那只小狗,她现在想到小狗的模样,脑海中浮现的便是秦珏的脸。
她顿时没了心情,对春分道:“如果死了,就埋了吧,老爷不会怪你。”
“没。。。。。。还没死,我听人说人参能吊气,小姐。。。。。。”
“人参?”以前宫里也有嫔妃养这种狗,可是也没听说谁会给狗吃人参的,可是这里不是宫里,这是父亲专门给她抱回来的狗。
她叫来夏至:“去拿支三十年的人参,泡水给它喝喝试试吧。”
春份喜出望外,夏至却直咧嘴,拎着春份的耳朵道:“去偷偷喂了便是,千万不要说出去,就是府里的人也不要说。”
春分一头雾水,大小姐心地善良,都舍得给狗吃人参,怎么就不能说了?
夏至狠狠瞪她一眼,知道和她说不清楚。老爷是当官的,若是把这种事传出去,外人可不管罗家有没有家底,只会说这人参是老爷贪墨来的,说不定还要给老爷戴个穷奢极欲的大帽子。
虽然夏至叮嘱了,可春份还是很高兴,她的立春一起跑到灶上去要了热水,往回走的时候,两人还在嘀咕,这个说人参有股味道,若是小狗不肯吃怎么办,那个就说加点肉汤进去。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有个男声从身后传来:“给狗吃人参?谁让你们这样做的?”
两人刚来几天,府里的人大多都不认识,这时回过头来,见是位年轻公子,两人面面相觑,傻乎乎地道:“是大小姐让我们喂的,小狗快死了。”
霍星眉头微蹙,道:“把狗抱到东跨院,我来看看。”
。。。。。。
到了下午的时候,春分便高高兴兴地来见罗锦言:“大小姐,小狗活过来了,它不会死了。”
罗锦言松了口气,这只狗不管怎么说,都是父亲给她的,她当然不想让它死。
“用人参救过来的?”她问道。
“不是不是,是阿星少爷给治好的,阿星少爷说,小狗是洗澡着凉,又吃了太多肉和骨头的原因,阿星少爷说要等到它长大一些,才能喂肉和骨头,阿星少爷说现在只给小狗吃煳煳就行了,阿星少爷还说也不能每天都洗澡,阿星少爷。。。。。。”
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说得罗锦言莞尔,想不到霍星还懂这些,她对夏至道:“阿星哥哥喜欢吃红枣米糕,做一碟送过去,替我谢谢他。”
夏至答应着,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夏至刚走,常贵就领来见罗锦言。
“大小姐,有个丫头饿昏在胡同外面,有婆子心善,给她端了碗剩饭,她就求这里的东家收留她,她不要工钱,只要有口饭吃,有瓦遮头。“
罗锦言皱眉,她前不久刚刚买了一批丫头,现在并不缺人手,况且这丫头来得也太蹊跷了,她便道:“给她一吊钱,让她走吧,府里不缺人了。”
常贵却有些为难,道:“这丫头也真是可怜,她原本是在通县一个骡马大夫家里当丫鬟,后来那家人回老家,就把她放了。她家里只有一个哥哥,哥哥好赌,见妹妹回来了,就琢磨着要把她卖了,她没办法,把这些年的积蓄全都拿给哥哥,她哥这才不再管她。家里是不能待了,她就来了京城讨生活,可到了京城就差点让人拐了,她慌不择路跑到咱们这里。”
罗锦言瞪着常贵:“她给骡马大夫家里当过丫鬟?”
“是啊,小的就是听到这个才想求您留下她,府里有骡子,让她喂喂骡子什么的也行啊。”
罗锦言眉头扬起,这就像要睡觉就有人递枕头,来得也太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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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 风雷动
罗锦言看着常贵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懒得说话,在夏至的手掌中飞快地写着字。
常贵满头雾水,大小姐小时候的确是要让夏至代言,可这次从外面回来,每句话都是亲口说出来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罗锦言已经写完,夏至便对常贵道:“小姐说了,既是这般可怜,那就除了一吊钱,再给两斤白米吧。可罗家也不是开善堂的,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少不得把街上的乞儿全都招惹来,小姐的意思,这吊钱和两斤米就以你的名义给出去吧,到时从例钱里扣出来就行了。”
常贵怔住,一吊钱和两斤米对他而言只是小钱,这也不算什么,他当然不会心疼。可是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他张张嘴,好一会儿才问道:“大小姐的意思是,这丫鬟咱们不留?”
夏至呵呵笑道:“常管家,既然连白米都赏了,难道还让她在咱们府里开小灶不成?”
是啊,府里有两个厨房,主子一个,下人一个,可即使是下人用的那个厨房,也没有让丫头自己拿米去煮饭的规矩啊。
他正要再说话,罗锦言已经站起身来,由夏至虚扶着走了。
罗锦言回到屋里,对夏至道:“你亲自去和莫家康说一声,让鲁振平明天过来见我。”
夏至应声出去,没过一会儿便笑盈盈地回来了:“小姐,二表少爷来了,这会子正在前院里,一堆人围着给他请安呢。”
罗锦言又惊又喜,她以为李青风要到二月底三月初才能到京城,没想到还没到二月二,他就来了。
“看看霍大爷有没有忙着,父亲不在,请他和焦师爷招待二表哥。”罗锦言笑着说道。
她今年十三岁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在她屋里接待李青风了。
这样一来,罗锦言也就把方才常贵的事丢到脑后了。
这几天诸事不快,现在二表哥来了,终于有件高兴的事了。
她亲自写了菜谱,让小雪吩咐下去,这才去见李青风。
霍星和李青风坐在黑漆太师椅上,焦渭坐在下首,三人正在寒暄。
罗锦言笑盈盈地走进来,李青风怔了一下。
自从扬州一别,又快两年了,眼前的少女肤光胜雪,明***人,就连他记忆中略显单薄的身材也已见玲珑。
惜惜比在扬州时长高了足足半头。
“惜惜?长这么高了?”李青风笑着说道。
罗锦言恭恭敬敬地给李青风见礼,丫鬟搬了椅子,她坐下后便问道:“二哥没在扬州过年?”
李青风笑道:“还是这么聪明,果真什么都瞒不了你,福建那边的生意盘出去了,因为有些帐目没有弄清,就耽搁了回扬州的日子。又收到我爹的信,说姑夫回了京城,让我赶快过来看看,我便从福建直接来了京城。”
罗锦言闻言心中一动,二表哥把福建的生意盘出去了?他应是听到风声了吧?
找了个机会,罗锦言把李青风叫到一旁,悄悄问他:“二哥,福建那边怎样了?”
李青风左右看看,见丫鬟们都离得很远,便压低声音道:“我急着过来,并非是误了回扬州的时日,我是专程从福建赶过来的,腊月里便动身了。去年,福建都指挥使张司泰贪墨,十一月时,朝廷派了李正义接任,可李正义刚到福建,还没到衙门正式接印,就从马上摔下来,当场暴毙。眼下福建都指挥使司由同知张宪暂管。我有一个管事,和漳州卫的一位仓大使是姑表亲,据他所说,从去年开始,漳州卫以及其他几个卫所便频频调防。我就想起你上次让我屯茶的事,便觉得心里不踏实,索性把那边用来收茶的铺子盘出去了。”
这些事罗锦言早就想到了,赵栎四月就要起兵了,他如果没有让人提前换防那才奇怪。张司泰据说是个贪得无厌的,想来并非是他不肯跟着赵栎,而是他太贪了,赵栎不想用他,又怕被他挟制,这才把他轰出福建吧,她还记得这个人的下场,他在被押解回京的路上美其名曰畏罪自杀了。
至于那个摔死的李正义,充其量是个倒霉蛋而已。
就连李青风一介商贾都能感觉到的危险,赵极却仍然要在二月中旬御驾亲征,他是太有自信了呢,还是真把赵栎当成废物了?
罗锦言就笑着问李青风:“那你岂不赔了?”
李青风哈哈大笑,道:“外地人要在福建收茶,必须要由当地的牙人出面才行,我那间铺子,就是一间空壳而已,哪有什么赔不赔的。”
罗锦言心里清楚,李青风常年往来于福建和京城之间,他在福建那边当然不会如他说得这样简单,但他竟能把那边的事说放就放下,没有魄力是不行的。
罗锦言又问了扬州那边的事,知道舅舅一直因为上次的事而心有愧疚,她不由叹息。
她就不想再继续问了,李青风却以为她还是心有不快,便道:“我爹把青越揍了一通,又让大哥把他送到金陵书院念书,不让他去廖氏族学了。我娘起先还舍不得,可后来担心他会和廖三姑娘再有瓜葛,便也狠下心来不管了。”
从回来到现在,罗锦言并不知道廖家的情况,听李青风提到廖雪,她便问道:“廖三小姐回扬州了吗?”
李青风道:“廖家大老爷廖川去年散馆后,非但没能进六部,甚至没能留在京城,外放到郴州做了同知。廖三小姐的生母体弱多病,廖川抬了个丫鬟做姨娘,带着去了任上,把廖雪母女留在京城里看宅子。”
罗锦言没想到廖雪还在京城,难怪李家不让李青越回树德书院了,原来不仅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廖雪。
这时,罗绍下衙回来,看到李青风又是一番契阔,家里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罗锦言很高兴,多日来那些让她心烦的人和事,她是想都懒得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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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分对不起,今天家里有点事,更新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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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 惜春令
昌平离京城也不过一天路程,罗锦言很快便收到罗建昌的信。
原来就在罗绍带着罗锦言搬到京城不久,罗武家里就出事了。
罗武的姨妹丁翠湖与住在隔壁的罗秀有私,被罗秀的妻子发现后在罗武家门口破口大骂。
这件事闹得石井胡同无人不知,丁翠湖的兄长回原籍hn准备参加乡试,没在昌平。罗武无奈,只让罗秀出了十两银子,就把丁翠湖许给他做妾了。
罗秀的原配不生养,一直想讨房小的,无奈舍不得银子,如今只花十两就把丁翠湖弄到手,自是高兴得不成。
罗武虽然心里有气,可总比让小姨子留在家里丢人现眼要好得多,也就咽下了这口气。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嫁给罗秀的前一天,丁翠湖悬梁自尽了。
罗秀的婆娘找到罗武家里,要讨回那十两银子的彩礼,罗武家里出了人命,当然不肯答应。
两家人正在扯皮的时候,丁翠湖的兄长,也就是罗武的小舅子丁文禄从hn回来了,得知妹子死了,他自是不答应,一纸状子把罗秀和姐夫罗武全都告了。
丁文禄虽然落榜,可他也有秀才的功名,而且丁翠湖又是在姐夫家里上吊自尽的。罗秀很快洗脱出来,罗武下了大狱。
武大奶奶丁氏眼睁睁看着妹妹死了,弟弟又反目成仇,心力交粹,生了一场大病,不久便撒手人寰。
罗建章的姑母是个慈悲心肠的老太太,见丁氏死得可怜,加上罗武又在坐牢,亲戚们谁也不愿意管他家的事,老太太心善,看着罗金瓶小小年纪没人照顾,便把她介绍到龙虎台张员外家里,给张员外的孙女当丫鬟。
可是一个月后,张员外便找到罗建章的姑母,说罗金瓶自己辞了差使,到京城投奔亲戚去了。
罗建章的姑母不相信,还让人去打听,有人确实看到罗金瓶跟着一个妇人,上了一驾很漂亮的骡车,往京城的官道去了。
起先罗建章的姑母还惦记着这事,想让自己儿子到京城找找,后来大家都劝她,人各有志,你又不是没有管过她,人家不愿意当丫鬟,你还逼着不成?
一来二去,罗建章的姑母也就把这件事放下了,算起来罗金瓶离开昌平也有三年了。
罗锦言看着信,不住摇头。
她想起那年在石井胡同外面看到的两男一女,那女子应该就是丁翠湖吧,也不知那两个男人当中,有没有罗秀。
丁翠湖宁可一死也不嫁给罗秀,还是有几分烈性的。
不过这件事她没有放在心上,因为眼前就有一件更大的事。
赵极于二月十九的那天,御驾亲征,亲率大军离开京城,征讨瓦剌。
对于他这次出兵,就连兵部尚书韩前楚都持反对意见,庄渊和霍英也同时反对,被庄霍二人压制许久的李文忠,这一次是大力赞同的。
但他虽然赞同,赵极并没有像前世那样让他辅佐四皇子赵熙监国,而是由庄渊辅佐,这让李文忠非常不快。
因此,李文忠在赵极离京的第三天便称病了。
罗锦言有些着急,李文忠称病不上朝,到时谁来陪着赵熙大哭呢?
她想到这里,不由莞尔,脚上痒痒的,她低头一看,一个白乎乎的小东西不知何时进来,正在舔她穿着绣鞋的脚。
她用脚尖碰碰它,那小东西就伸出小爪子拍她的脚尖,倒像是要和她打招唿似的。
“喂,你的病全好了?”罗锦言轻声说道。
小家伙就抬起小脑袋看着她,一双眼睛像黑宝石似的,亮晶晶的。
罗锦言噗哧笑出来:“你还有眼睫毛呢。”
就像是能听懂她的话一样,小狗咧开小嘴,露出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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