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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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春风- 第3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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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栖留在宫里的这些年,做过的事情肯定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前世也一样,最后他飞蛾扑火刺杀赵极,只是他万念俱灰,想与赵极同归于尽。

    秦珏已经明白了,道:“舅太爷是想把留在宫里的旧人联系起来,他是想要帮舅舅,帮我。”

    罗锦言拍拍他的手,道:“阿果说舅太爷只是让他给王东带话,说在宫外很好,让王东不要牵挂。”

    秦珏眉头微动,道:“不好,这是让王东再动手,王东这么老了,在宫中地位低下,能做的事情本就有限,我还是去安排安排,免得他们打草惊蛇。”

    罗锦言也有同感,她又道:“其实我来接你,是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的,你还记得昨天我和你提过罗氏女的事吗?赵极此人为了帝位不可用其极,如果他没有儿子也就罢了,可他千真万确有过四个儿子,到了最后却要把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皇位拱手让人,你说会怎样?”

    秦珏反手把罗锦言的小手握在他的手里,缓缓说道:“后世提起他来,怕是会成为笑话。”

    是啊,杀了父亲母亲兄长才得到的皇位,杀了妻子儿子孙子、东征西讨才坐稳的江山,最终却因为无子而要重新交还给宗室之手,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耻笑的?

    罗锦言点点头,继续说道:“所以我猜他可能会。。。。。。你明白了吗?”

    秦珏实在不想让那两个字从自己妻子嘴里说出来,立刻道:“我明白了,你若是不想回去,就去杨树胡同或甜井胡同坐坐,我今天要晚点回去,不能陪你了。”

    罗锦言笑道:“我什么时候让你陪着了,你不用管我了,我要回去了,阿树离不开我。”

    提起最小的儿子,秦珏就觉头疼,以后这个肯定是最娇的,也不知会被宠成什么样子。

    罗锦言匆匆忙忙回到家里,一进含翠轩,就听到阿树的哭声,她三步并做两步进屋,见阿树坐在炕上哭得歇斯底里,三月拿了串小铃铛正在哄弟弟,罗锦言的心就软成了一滩水,她把阿树抱起来,阿树顿时就不哭了,委屈地把小脸埋进她的怀里。

    罗锦言问三月:“你一直都陪着弟弟,没去哥哥那里玩吗?”

    三月嘻嘻地笑:“大哥在和欧阳先生说话呢。”

    罗锦言觉得,几个孩子里三月的性情是最好的,也不知是随了谁,她和秦珏都不是这种宽厚的人,也不像他们的外祖父罗绍,当然更不像秦烨。

    她笑着对三月说:“晚上让灶上给你做鲜肉汤圆,只许吃一小碗啊。”

    三月和元姐儿一样,都喜欢吃小小圆圆的吃食,但是罗锦言怕他吃坏了牙齿,尽量让他少吃甜食。

    阿树已经不哭了,从罗锦言的怀里钻出来,抱着三月的胳膊说着:“哥哥,哥哥。”

    罗锦言大吃一惊,欢喜地问一旁的乳母:“阿树会叫哥哥了?”

    乳母也很吃惊,道:“奴婢也是头回听他叫呢,或许是三月教的。”

    三月笑得像个弥勒佛:“是我教的啦。”

    阿树见大家都在看他,喊得更带劲:“哥哥,哥哥。”

    罗锦言看着这两个小不点儿,笑得合不拢嘴。

    傍晚时分,前院的婆子过来说,豫哥儿在听松轩摆了酒席,请了欧阳杰、苏必清,还有他的师傅范逸林,又请了秦珈过去。

    罗锦言觉得吧,照着这样下去,再过一两年,就要给她的长子找几个人了,先当清客养在府里慢慢观察,再从中选两个放在豫哥儿身边,待到豫哥儿出仕后便正式用起来。

    这件事上还是要请凤阳先生出面,这样就可以绕开秦家的圈子,罗锦言不想请来一堆和秦家有关联的人,对豫哥儿只会捧着哄着,豫哥儿原本就是个容易膨胀的性子,若是身边的人挑不好,很容易被养歪了。

    罗锦言让立春把这件事记在簿子上,她觉得自己生了几个孩子以后,忘性越来越大,所以索性备了本簿子,把要记住的事情记在上面。

    上一世她步步为营,千方百计为赵思着想,皇家无亲情,赵思虽然受赵极宠爱,可是在那张龙椅面前,所有的宠爱都是空话,只有坐上去才是真的,真正能为赵思打算的,也只有她这个当娘的。可她千算万算,到了最后还搭上自己的性命,也没能换来赵思的平安。

    好在这一世她的孩子们不只有她这个娘,他们还有父亲、有外公、有祖母,就连已经四大皆空的秦烨,对三个孙儿也是有感情的。

    那晚,秦珏一直没有回来,罗锦言等着他,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而这个时候,紫禁城里的罗氏女,正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恐怖之中。

    皇帝前天搬去了乾清宫,罗氏女依然住在勤政殿的暖阁里,自是不能像以前那样,每天都去给皇帝侍疾,没有传谕,她也不能踏进乾清宫。

    今天傍晚时分,乾清宫传旨,让罗氏女过去用膳。

    罗氏女没有多想,稍微打扮了,便带着王宝去了乾清宫。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皇帝让她上前侍候用膳,她刚刚喂了两口,皇帝忽然把喂进嘴里的菜吐了出来,然后盛怒着让人把她拉了下去。

    天色已经全黑,她不知道自己被拖去了哪里,这是她第一次来乾清宫,她对这里完全不熟悉。

    几名内侍打开一道门,门内黑灯瞎火,她被推了进去,那道门便被重重关上,她听到外面有上锁头的声音,知道自己是被锁在里面了。

    她渐渐地平静下来,努力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所有的饭菜都是内侍试吃过的,绝对不会有问题,而她喂给皇帝吃的,也只是一小口,再说皇帝即使是不爱吃吐出来,也不应该发这么大的脾气。

    对了,她只是听皇帝断断续续地说把她拖下去,那些内侍却像是早就知道一样,直接带她来到这间屋子。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第九二二章 乾清宫

    罗氏女屏住呼吸,摸索着来到那扇门前,紧贴着门板,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有薄底靴子微不可闻的走路声,罗氏女微微松了一口气,宫里的内侍是穿薄底靴子,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们养成了蹑手蹑脚走路的习惯。

    而侍卫们穿的是牛皮靴子,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风。

    也就是说看管她的是内侍,而不是侍卫。

    只要是内侍,那就不是什么大事,至少不是被官媒罗家的事牵连了。

    她既然把那几封信的事告诉了郎士文,早就猜到郎士文定会放出风声,她早就不想活了,也就不想让官媒罗家好好的活着。

    得知外面看管她的人只是内侍,她甚至有些失望,宫里的消息太闭塞了,而她还没有册封,也不能见到罗家的人,更是不知道这半年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一切只能靠猜测。

    她叹了口气,重又打量起关押她的这间屋子。

    在黑暗中久了,眼前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并不是什么牢房,只是一间普通的屋子。

    和勤政殿暖阁里一样,屋子并不大,一张暖炕,两张玫瑰椅,墙角有两只箱笼,还有盆架和雕花马桶。

    她走到箱笼前,箱笼没有上锁,她把箱笼打开,摸到满满的衣裳,她再仔细摸索,衣裳上有精美的绣花和边,这是女子的衣裳,而且不是宫女穿的。

    她大吃一惊。

    这也印证了那些内侍为何会直接把她拖进这间屋子,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这是要把她软禁了。

    罗氏女倒吸一口凉气,既然不是因为罗家,那会是什么?她吃药假装中毒?不会,这是大事,如果真是因为这件事,皇帝会暴怒,而不会只用一句话就把她打发了。

    罗氏女百思不得其解,她轻抚着左手腕上的金镯子,皇帝曾经问过她,为何赏给她那么多珠宝,她却一直戴着这只镯子。

    她的嘴角牵起一抹苦笑,进宫这些日子以来,无论遇到什么事,她只要摸着这镯子,心情便会平静下来。

    这镯子就是她最后的一条路。

    镯子是空心的,她进宫时戴的那颗毒|丸就藏在里面。

    那是她最后的出路,她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人一旦连命也不要了,那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影响到她了。

    她在炕沿上坐下,原是想要休息一会儿,心里却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那位从未谋面的秦家夫人。

    听声音,还很年轻,十八?二十?很好听的声音,说话慢悠悠的,软软的,糯糯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说到她的心底深处,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

    可她怎会认识秦家的夫人呢?从小到大,除了教她各种技能的师傅和少数的罗家亲戚,她只见过郎士文这一个外人。

    因此,她对此时此刻被软禁在这里,并不感到害怕。因为她的生活便是从一个监牢到另一个监牢,除了从郎士文手中逃出来后,在破庙里的那一夜,她从没有过片刻的自由。

    所以她也没有见过那位秦家的夫人,甚至从不曾与之有过任何交集。

    秦夫人一直都让太医院的人照顾她,现在她被莫名其妙关起来,秦夫人很快就会知道吧。

    罗氏女忽然很想很想见见这位夫人,她怨恨着父母,怨他们不要自己了,她原本在这世上无牵无挂,但是现在她却想见秦家夫人。

    她吐出一口气来,呆呆地望着黑暗中的一处角落,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黑洞洞的,但她看着那里,就像是想透过那片黑暗看到外面。

    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晚饭没有吃,这个时候又饿又困,她舔舔发干的嘴唇,决定还是睡觉吧,睡着了也就不饿了。

    炕上有现成的被子,可她刚刚拉过来,便甩到了一边。

    这被子是用香料熏过的,她会调香,自是也知道这是什么香料。

    宫里怎会有这个?不,这个房间里怎会有这个?

    她在进宫之前,罗家请了一位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她,那位嬷嬷告诫她,若想在宫里用催,|||情的香料,一定要小心谨慎,因为宫里是严禁这个的。

    而这被子上的香味,却赫然便是催,|||情香。

    罗氏女的心砰砰直跳,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香料?是宫里的嫔妃买通乾清宫的内侍算计她?

    不,今天是皇帝传她过来,又是皇帝下令把她拖出来的。

    是皇帝?

    他为何要这样做?

    她虽然还没有册封,可她是皇帝的女人,皇帝如果想要她,随时都可以,用不着这样吧?

    她心里升起不祥之感,她很后悔,今天出来时没有任何防备,可是有防备又如何呢?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内侍,她也打不过。

    她想了想,从头上拔下簪子,然后又重新插到头上。

    她重又把被褥拉过来,铺成要睡觉的样子。

    接着,她下了炕,打开箱笼,飞快地腾空其中一只,把里面的衣裳塞到炕上的被筒里,然后,她钻进腾空的箱笼里,又把箱笼盖上,只留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她刚刚把这一切做好,门外便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她装了十年哑巴,也练了一副好听力。

    开锁的声音极轻,开锁的人似是小心翼翼。

    然后,那扇门便悄无声音地打开了。

    有人走了进来,却没有掌灯,可能是忽然进入黑暗之中,来人还不能适应,摸索着往屋子里走。

    罗氏女透过箱笼的缝隙清楚地看到,那是三个人,其中两个微微哈腰,显然是内侍,另一个身材高大魁梧,昂首挺胸,这不是内侍,当然也不是女子。

    三个人都是轻手轻脚,可看那样子,应是认为她已经睡着了,他们只是怕惊动到她。

    两名内侍领着那人进来,什么都没说,转身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轻不可闻的落锁声传来,罗氏女凭住呼吸,因为她看到那男人正在黑暗中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炕边。

    这一刻,罗氏女只觉后背上一片冰凉,这男人是要。。。。。。

    这是谁的主意?谁的胆子这么大?

    皇帝知道吗?

    或者这就是皇帝指使的?

第九二三章 皇后命

    时间如同静止,四周的空气也似凝固,罗氏女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走到炕边,然后拖去鞋子上了炕。

    握紧的拳头里冰冰凉凉,指甲陷进肉里,可她不觉得痛,她不知道世上还有没有比这更恶心的事,难怪进宫之前,嬷嬷告诉她,这世上最污糟的地方就是宫里,只有外面的人想不到的,没有宫里人做不出来的。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发生在她身上的竟然是这样的事。

    那男人忽然咦了一声,显然是发现炕上没有人了。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渐渐适应,他翻身下炕,开始在屋里走动,忽然,他看到了那两个箱笼。

    罗氏女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而那男人迈出的每一步,都似是踩在她的心口上。

    就在箱笼被掀起的一刹那,她站起身来,用簪子狠狠地向那人脸上扎去。

    男人也只是想打开箱笼看一看,没有想到她会猛的扎过来,一时没有防备,被她稳准狠地刺了一下。

    一声惊叫打破了屋里的死寂,罗氏女也不知道自己是刺到哪里了,她咬紧牙关,扬起手里的簪子,又是一下扎了下去。

    这时,那男人已有防备,扬手抓住她的手腕,簪子应声落下。

    男人劈头盖脸就是几巴掌,罗氏女的身子晃了晃,便如落叶一般倒了下去。

    当她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她环顾四周,猛然想起昨夜的事情,没错,就是这间屋子,她还在这里。

    “罗娘子,您醒了?”说话的是王宝,他满脸的关切。

    “他们让你来伺候我了?”她平静地问道。

    王宝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道:“奴婢昨天半夜就被叫过来了,皇上肯让奴婢服侍您,想来也不再怪罪您了,刚才太医来看过了,说您的脸没有事,养上两天消肿了就好了,不会影响到您的容貌。”

    “脸?”罗氏女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这才感到脸上的疼痛,她的脸上似是肿了。

    若是以前,她会立刻要来镜子看一看,可现在她的注意力没在这里,她问王宝:“你来的时候还有人在服侍我吗?”

    王宝强自压下心里的疑惑,说道:“燕喜的姚嬷嬷也在。”

    罗氏女点点头,她的头有点疼,以她对调香的经验,她应是中了什么药,难怪她能一觉睡到天亮,就是不知道是那男人给她用的,还是守在门外的内侍用的。

    但是这都不重要了,既然燕喜嬷嬷来过了,即使她身上已经清理干净了,她也能知道发生过什么了。

    “王宝,姚嬷嬷还在这里吗?”她问道。

    王宝不敢隐瞒,悄声说:“姚嬷嬷就在隔壁。”

    罗氏女冷冷地笑了,她飞快地算算日子,这几天她最容易受孕,这位燕喜嬷嬷看来是要一直守在这里了,而她所要受的,却不是仅仅昨晚那一次,就是不知道今天会来的,仍是昨晚那人,还是会换一个。

    “王宝,我要求见皇上,就说他若不见我。。。。。。”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

    她忽然发现,她没有可以要协皇帝的。

    自尽吗?如果她还想在接下来的这几天里能像人一样活着,最好不要说出这两个字,皇帝有一百个办法防止她自尽。

    只要把她绑在床上,再在嘴里堵上东西,她便只能受着。

    “你就说我想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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