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离开后,天山老人打了个哈欠,突然栽倒在地上再也醒不过来了。死的时候嘴角还带着诡异的笑容!
铁开山等人赶到客栈时,客栈只剩下遍地死尸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渍和打斗痕迹。耿迪用客栈的菜油到处泼洒了一遍,点了把火把一切化为灰烬。如此,也算是给死去的人料理后事了。
三人事了一路追踪而去。沿途时不时会发现厂卫番子或百姓尸首!铁开山见战况如此激烈,父亲身负重伤之躯带着一群百姓逃命,实在是凶多吉少!不知不觉中脚步越来越快。
耿迪却是个经验十足的老江湖了。他伸手拉住了铁开山闪身进了路旁的小树林中。铁开山虽然心急如焚,还是抱拳道:“耿大哥,救人如救火!我们早一分追上他们,我父亲他们就少一分危险。没有时间耽搁了,还是尽快赶路吧”
唐展劝道:“铁兄不必着急上火!看打斗痕迹,铁大侠他们暂时还未落于下风。耿大哥定是心中已有计策,不妨听听耿大哥的意见。”铁开山定定神,稍稍稳了稳急躁的情绪再次抱拳赔礼道:“唐兄所言极是!耿大哥,小弟心急了对不住了!还请耿大哥赐教!”
耿迪洒然一笑,毫不在意的道:“开山毕竟你父亲和众乡亲都身陷险境,关心则乱。正如唐展所说,从打斗痕迹看还有几名好手在和你父亲并肩阻击追兵,他们一时半伙还能支撑。但是马堂的追兵众多再加上沿途还能不断增派援兵,我们如果只是追上你父亲的队伍也只是增加了三个人的力量,于事无补!最终我们还是不能带着百姓脱险!”
耿迪拿水囊灌了一大口水,继续说道:“我们三人现在是一支奇兵,在马堂等人的意料之外。耿谋以为,我们应该暗中制造混乱分担铁大侠他们的压力,在关键时刻我们才能现身。我看这样:。。。。。。”
商定好对策,几人立即分头行事。
唐展轻功好耐力持久擅长追踪,他四处出击专门击杀马堂的哨兵和传令兵,直接让追兵队伍之间失去了‘眼睛’和‘耳朵’,大大的延缓了追兵的行动。
耿迪和铁开山则不停的扰袭击杀小股追兵,并且重点刺杀队伍中的军官。刺杀成功最好,不成功也让对方人心惶惶。如此一来,厂卫人马都战战兢兢,追击的脚步慢了下来。军官则命令队伍中的高手不再参与追击,都聚拢在自己身边护卫。
铁剑鸣身上染满了敌人和自己的鲜血。这两日夜无休止的拼杀让他身上的伤口一次次的崩开,时不时的还会添上新的伤口。他看看了行进缓慢的队伍,举手让大家都停了下来。众人毫不顾忌冰冷潮湿的地面纷纷席地而坐,更有不堪者直接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大部分百姓眼神涣散,眼中是无尽的悲伤、迷茫、疲惫,他们感觉每次挪动脚步比死了还要痛苦。
铁剑鸣和南宫卓王莽对视一眼,叹口气没有言语。铁剑鸣知道,两日前这些百姓一辈子都没有见过杀人的场面,而这两日目睹自己至亲至近的家人、街坊就倒在了自己的眼前,而后又是一路的追杀逃亡,没有希望,没有尽头,没有睡眠,只有短暂的休息和少量的食物补充。大部分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铁剑鸣的身体状况也到了极限,他每次挪动脚步都会全身痛楚。大量失血让他头晕目眩,左臂也失去了知觉被紧紧的傅在腰间。有几次他一头栽倒在地上,但是每次他都咬牙再次站了起来。每次有敌人出现,他还能一如既往如猛虎般扑向敌人!他虚弱但是却屹立如山的身形像一面旗帜一样,让人们眼中燃起少许生的希望!
铁剑鸣招呼南宫卓和王莽聚在一起低声商议起来。
“追兵从昨晚开始减少了,合围追击的配合越来越混乱,估计追兵的队伍中出现了问题。现在道路也越来越崎岖,对方的骑兵不堪大用。至少还要两三日才能进入广阔的山脉,可是以现在百姓的状况很不乐观啊。。。。唉!”铁剑鸣说完无奈的叹了口气!
南宫卓压下胸中沉闷的咳嗽声,说道:“铁兄,如果今日我们不能拉开和追兵的距离。只能是把百姓分成几拨分开逃窜,能活下多少人算多少人!”王莽没有发表意见,只是低头磨刀。
铁剑鸣只能是点点头赞同道:“只能如此了!到了万不得已,我们拼了这条性命拖延时间,让百姓分头逃窜吧,他们能活下多少人只能听天由命了!”
队伍休息了顿饭功夫,铁剑鸣几人招呼百姓起来继续前进。只有少数的几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有人喊道:“铁大侠,我们实在是走不动了!感谢几位拼死救我们,几位没必要被我们拖累,你们走吧!我不愿走了,干脆痛痛快快的死了算了!”几名妇女也低低的抽泣起来。###第十二章 追兵又至
铁剑鸣环视众人,怒声道:“大家忘记镇上死去的你们的父母、孩子、兄弟姊妹了吗!你们忘记为了掩护你们逃亡死去的乡亲了吗?他们可是为了给大家争取一点点的时间,用血肉之躯去阻挡敌人的铁蹄!你们看看这些孩子,他们不能死。他们活下来就还有希望!他们长大成人后,就能给镇上所有百姓报仇雪恨!”
看着疲惫不堪低头不语的百姓,铁剑鸣嘶哑的喊道:“起来!都起来!你们没有权利去死!镇上死去乡亲的冤魂不会允许你们这样去死!起来!再往前走就是大片山脉,到了那里大家都能活下来!”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站了起来,挥舞着小拳头用幼稚的童声喊道:“铁叔叔说的对!我不能死!我爸爸妈妈都死了,我要活下去给他们报仇!”
铁剑鸣欣慰的看着小男孩问道:“好样的,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羞涩的笑了笑,答道:“叔叔,我叫雷震霆!”
人群终于开始缓慢的移动起来!
是夜,人们僵硬机械的移动着!铁剑鸣、南宫卓、王莽和几位身体壮实的小伙,不时的奔走在人群的前后。搀扶跌倒者,并时不时的鼓励着大家:“坚持一下!加把劲!坚持到明天大家就可以睡一觉了!”
突然,王莽惊喊道:“点火把!大家跟紧了往前跑!”队伍中零星的亮起了一些火把,人群用比挪动快一点的速度‘跑’了起来。离队伍几里地外无数的火把正密密麻麻的快速追了上来!
铁开山来到队尾时,王莽和南宫卓已经带着几个人在伐树。南宫卓和王莽经这两日的拼杀,内力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现在也只能是如普通人一样一刀刀的砍伐树木。铁剑鸣看了看手中有些卷刃的长剑,走到道旁小树林中,一拳击断了一棵树,背向后一靠又挤倒一棵,手足并用快速的击倒了七八棵树后,他微微喘了几口气,把大树连枝带叶仍在峡谷入口。他招呼南宫卓王莽道:“差不多了别砍了,留点力气杀敌!”
王莽和南宫卓也拖着大树丢到谷口路中间,几个青年也合力抬了两棵树过来。南宫卓笑道:“辛苦几位了!你们带前面的百姓先走!我们三人在后面拖住敌人,等会就赶上来!”几位青年摇了摇头,说道:“不走了!铁大侠说的对,只要那些孩子能活下来就有希望!我们留下跟着几位一起杀敌!”
南宫卓和铁剑鸣缓缓的点了点头。几人短暂的休息准备迎接又一场厮杀。这次连铁剑鸣和南宫卓等人神情都透出了隐隐的不安!看对方火把的数量,以他们和百姓现在的状况已经没有几分把握甩开追兵了!
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铁大侠!南宫大侠!王大侠!我们和你并肩杀敌!”二十多个身影跑了过来!铁剑鸣回头看去,除了妇女和儿童所有人都到齐了!这些人有些带着伤病,有些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但是人人神情坚毅,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锄头、木棒等武器。是啊!这种情况下,死又有什么可怕的,活着的人才需要更大的勇气去经历痛苦的逃亡!
铁剑鸣选出了七八名身体较为健壮的青壮年,对他们说道:“你们还不能死!你们要回去继续照顾这支队伍!”那几人都不愿意了,一位青年说道:“铁大侠,我们平时都听您的。这次对方人太多了!我们不会回到队伍中去的,就让我们跟那些狗日的拼了吧!”
铁剑鸣说道:“大家需要你们活着!你们都死了,队伍里除了重伤的就是妇女幼儿。谁来照顾伤员?有野兽袭击谁来保护他们?食物不够谁去打猎?如果剩下的人能逃过今晚这一劫,你们几人就是他们活命的唯一保障!”南宫卓和王莽也是一阵劝说。那几名青壮年默默的跪下对着铁剑鸣等人磕了几个响头,返身追着逃亡队伍去了。
南宫卓看着铁剑鸣,说道:“铁兄!单单靠那几人的照顾,队伍是没有办法挺过去的!这支队伍能逃到今天还没有溃散消亡,是因为有你的带领和影响啊!铁兄,等下事不可为你先突围,逃回去继续带着他们。不管情况多糟,我相信老天爷不会让这些百姓死绝的!”
铁剑鸣走上去用力的抱了抱两人,英雄无话!
轰隆隆的铁蹄声越来越近了!声音在山谷里回响,声势越来越大!
“停!”军令声在山谷回荡,铁蹄声霍然消失,一支被山道拉的长长的队伍在大树堆成的路障前停了下来。“下马!马匹后撤,步卒向前!”追兵纷纷跳下马来,把马匹都牵到了后方,腾出山道来。
“放箭!”稀稀拉拉的箭矢飞向铁剑鸣等人。峡谷前山道狭长追兵弓箭手不能组成阵势,加上一路上不停追杀,箭矢也将耗光。这样稀疏的箭矢自然威胁不到早有准备的铁剑鸣众人,只有一名百姓不小心被射中了肩膀。见弓箭奈何不了他们。军令声再次响起:“一、二队清除路障!其余人强攻!”
前面两队人马散到两旁让出道路,绕到两侧伺机清除路障。大量番子前推后搡的往树堆上爬!铁剑鸣等人当然不会袖手旁观,捡起路上随处可见的石块石子攻击敌人!几名番子被铁剑鸣击中要害,从树堆上翻身落下不再动弹死活不知。更多的番子只是“嗷!嗷!”痛呼,受了轻伤却没有失去战斗力。
厂卫人马前赴后继的想翻越路障,也时不时的放箭扰敌。铁剑鸣等人则不停的飞出石头伤敌,偶尔捡起地上的箭矢当甩手箭飞出毙敌。双方隔着路障噼里啪啦的一阵对攻谁也奈何不了谁。战况僵持起来。
但是,厂卫这边改变战术后战况惨烈起来!“一、二队和进攻梯队后撤!点火,烧毁路障!
铁剑鸣几人心中大惊!胡乱的捡了些石头和箭矢揣在怀里,吩咐其余人到远处多捡些‘弹药’,等下全力阻止对方往树上泼油。一阵激烈厮杀围绕着树木堆成的路障展开,南宫卓和王莽甚至还跃过路障到阵前厮杀一番,南宫卓胸口中了一箭只能是退守树后。最终,还是没有阻止锦衣卫点燃了路障!###第十三章 英雄挽歌
谷口的大火越来越小了。火光熄灭之时,就是冲锋决战之时!铁剑鸣拔出了那把卷刃的长剑;南宫卓双手各持一管变了形的判官笔;王莽双刀在手;百姓手中的锄头和木棒也散发出丝丝杀气。虽然他们手中武器简陋身上也没有多少功夫,但是置身死于度外有死无生的气势让这些普通百姓也堪一战!
摇曳不定的火光映在对峙双方身上,每个人都看起来像摇摆不定的幽魂,随时会化烟飞去!铁剑鸣和南宫卓对望一眼,两人同时放声大笑:“哈!哈!哈!。。。”
笑声未落,铁剑鸣倒地南宫卓王莽深深的一拜,南宫卓和王莽安然受了此大礼。
铁剑鸣高唱到:“笑尽一杯酒,杀人如剪草!哈哈哈!可惜,大敌当前,唯缺美酒!我兄弟三人再并肩杀敌一回!”三人并肩迈步,走到火光前,步未停,掌先出。掌风过处,火光熄灭!直走到阵前,三人身形纷展杀入敌阵中!
这边,王莽双刀狂舞使出地趟刀法专攻敌人下三路,两团刀光指东打西,忽左忽右满场翻滚,当着莫不肠穿肚烂、腿断筋折!那边,南宫卓判官笔使出乃以成名的金榜题名笔法,专打敌人奇经八脉死穴大穴,双笔如白蛇吐信霍进霍出,笔头化为点点繁星防不胜防,中着或僵立不动或毙命当场。中间,铁剑鸣长剑吐出青芒使出‘剑芒’神功,剑招似慢实快举重若轻,手下无一招之敌!
两日间双方多次厮杀拼斗。铁剑鸣一方意在阻敌,屡次出手都未尽全力好留得后战之力,厂卫人马结成阵势与之周旋之下,双方倒也斗得旗鼓相当。这次,南宫卓王莽已抱必死决心,三人都催发出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双方接战伊始锦衣卫就被杀的落花流水。但是,时间是铁剑鸣等人最大的敌人!三人犀利的招式掩不住满脸倦容,再次崩开的旧伤慢慢蚕食着他们的生命力!
这回对方没有摆出繁复深奥的阵势,只是用最简单却有效的车轮大战。盏茶功夫,三人在对方轮番厮杀下已是汗湿重衣,瞪大血丝密布的双眼却还是感觉一阵阵发黑。
南宫卓朝天喷出一口血雾,手上招式未停,喉咙中低哑的笑声渐渐高昂“哈!哈!哈!哈!他日我若剑在手,杀尽天下宵小狗!铁兄,去吧!”王莽也喊道:“铁兄,近日我等并肩杀敌甚是痛快!十八年后再相聚!”
铁剑鸣剑光一圈逼退众敌,径直往山谷方向去了!
逃亡的人群见只有铁剑鸣一人回来,并没有引起多少骚动。两日间,已经死了太多人了!妇女们带着幼儿朝来路跪下磕了几个头,艰难的爬起来就继续步履蹒跚的继续前进!
人群渐行渐远,谷口传来的打斗声在寂静的山岭中清晰可闻。偶尔会有人眼闪泪光回头往后看看。
铁剑鸣默默的停下了脚步,百姓都陆陆续续的停下了脚步。他们一个个转过身望着山谷方向,山谷那边隐隐约约的打斗声中,南宫卓高亢的歌声响起:
身既死矣,归葬山阳。山何巍巍,天何苍苍。山有木兮国有殇。魂兮归来,以瞻河山。
身既殁矣,归葬大川。生即渺渺,死亦茫茫。何所乐兮何所伤。魂兮归来,莫恋他乡。
身既没矣,归葬南瞻。风何肃肃,水何宕宕。天为庐兮地为床。魂兮归来,以瞻家邦。
身既灭矣,归葬四方。春亦青青,秋也黄黄。息干戈兮刀剑藏。魂兮归来,永守亲族。
最终,歌声渐不可闻,打斗声也停止了!铁剑鸣挥指弹去眼角泪水,心中暗叹:“兄弟!一路走好!”
天快亮了,逃亡的人群已经不再逃了。因为,追兵终究还是追上了他们。
铁剑鸣拄着长剑,长剑再也逼不出一寸的剑芒,长剑的主人胸口如一口破风箱般“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百姓中仅存的几名青壮年带着一群妇女,手挽手的组成一道人墙,人墙后的孩子们都紧紧的抱成一团!
铁剑鸣转过头满眼愧疚的说道:“对不住大家了!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你们!”趁他回头说话之机几名番子提刀杀来。铁剑鸣待敌人近得身来,刀光将将就要落到他身上时,才奋起余力举剑连刺,招已不成招而且无甚威力。但就是这如幼儿比划般的连刺再次逼退了敌人!被逼退的几人脸色苍白,收刀不语。几人虽然没有看出那几剑的高明之处,却身体力行的感受到了一种无法抵御的莫名威力。
铁剑鸣哑声笑道:“哈哈哈!铁某还没有死呢,岂容尔等嚣张!”
负责此次追剿的言档头看着拄剑摇摇晃晃的身影,心中暗骂:“他妈的!连站都站不稳了还能杀人。老子是不是出门没烧香,碰到这样的怪物!”
他打了个哈哈笑道:“嘿嘿!铁大侠名不虚传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