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魏林一挥手,“反正这次来迟不是老子一个人的责任,将军你要罚一起罚,不然我可不服!”
“那次不算,经过棋梁的时候,是谁说好久没有摸过女人了,带了两百人冲进棋梁最大的青楼,把里面的人全轰走,在里面花天酒地了一晚上?还把棋梁的知府都招过来了。”颜锦舟慢条斯理的说道,“要不是公子无双给我们配了军马,那些官兵们追不上,说不定我们现在还被当作流寇关在棋梁的县牢里,这难道也是我的责任?”
“我们又不是没付钱!锦舟你这话什么意思?说老实话,你是不是还在记恨老子没把那个常春楼的花魁让给你……”
“我是那种人么?我会把赶路的时间用来喝花酒?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花魁确实先看上的我……”
“你们两个……”正中的明末忍无可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月别想领军饷了!”说罢瞪了两人一眼,摔门走了出去,远远还听见她在怒骂,“一群臭男人!”
明末前脚刚走,方忠便气喘吁吁的从外面回来,冲进书房,大声问道,“将军呢?”
屋内的两人对视一眼,颜锦舟先开口,“方忠,你这时候最好别去惹将军,我们路上耽搁太久,将军现在正发火。”
“我有重要的事……”方忠张口说道。
魏林一手搭上他的肩,“有什么好差事也说给兄弟听听,让我们也到将军面前邀邀功,这次我跟锦舟可是把将军给惹毛了。”
颜锦舟也插话,“我们都以为将军留在沪昌,是你没有把将军看牢,所以真要说起来,你也有责任!”
方忠抹了抹脸上的汗,“你们两个路上耽误了关我屁事?别耽搁了,快告诉我将军去哪了。”
“你说了我们再告诉你!”魏林开始耍无赖,“方忠你小子可别忘了,那时候可是老子一箭把你从小兵射成将军近卫的,报答老子的时候来了,说吧,你又掌握了什么新情报!”
提到这个事情方忠气焰矮了一截,他四下看了看,才轻声说道,“那我说了你们可别到处讲,这个事情目前知道的人不多,连公子无双都不知道!”
颜锦舟皱了皱眉,“什么事?”
“将军这几天一直借着清剿荧阳公主余党的名义派人在宫里找一个人。”
“找谁?”
“先皇驾崩时第一个赶到的人。”
颜锦舟皱眉,“最先到达先皇身边的人?难道……”他蓦然瞪大了眼睛。
“嘘!”方忠连忙点头,示意颜锦舟不要声张,“我也不是很确定,毕竟这事没有天大的胆子谁都不敢做,但是从将军最近的举动来看,似乎又是那么回事。”
魏林也张大了嘴,“将军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绪王爷和君可载坐拥重兵在京城里,这么做可是要杀头的!”
颜锦舟脸色凝重,仔细思虑片刻后他说道,“不管将军干什么,咱们反正是无条件服从!魏林,你拿出在边境上收服士兵的那一手来,这段日子尽量在京都军中多拉拢一些实权军官,我估计荧阳公主倒台还只是纷乱的开始,日后必定还要大动干戈!”
“这么严重?”魏林也皱起了两道浓眉,“看来将军是拼了命也要把公子无双推上皇位了。”
方忠颇有感触的点头,“对一个人好到这份上,我还真没见过,将军也算是对得住公子无双的提拔之恩了……”
颜锦舟眼中有复杂的情绪闪过,“我倒是宁愿将军那时候没有遇见公子无双,那她这辈子也不用过的那么辛苦了……”
※※※※※
“见到明末了?”上寅宫,君可载与谢清远并肩走在高高的走廊下。
上寅宫是君可载身为储君时先皇赐予的寝殿,如今他回京,仍是住在上寅宫中。
“见到了,瘦了不少,不过精神还是挺好。”谢清远回答道。
“本来想亲自去接她,但转念一想,她那时候最想看见的人只怕是公子无双,我去了只会遭她白眼,踌躇再三,最终还是没去。”君可载负手走在长廊下,随意的一身紫袍,愈加衬得他贵胄之姿,尊贵非凡。
谢清远声音中透着笑意,“殿下这话听起来可有一股酸意啊。”
“清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上她了,何必还说这些促狭话。”
“殿下,其实依我老辣的目光来看,明末的事,没希望。”谢清远毫不留情的说道,“除非公子无双死了,不然任何男人都别想进入她的眼。”
“是么?”君可载面上浮起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除非公子无双死了……”
“殿下,玩笑话而已,可千万别当真。”谢清远连忙说道,“在西单军营的时候,慕颜赤对明末好到了何种地步?犯下那么大的罪行都偷偷放了回来,明末依然不曾正眼看过他一眼,殿下自认能做到慕颜赤那样么?”
“如果是我,宁愿将她永远锁在后宫也不会放她走……”
“明末作为一名将领来说确实不错,体恤下属,忧国忧民,但是作为一名女子来说,实在是……”谢清远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实在是怎么?”君可载面上似笑非笑,却让谢清远感到一阵寒意。
“好了清远,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明确告诉你吧,明末我要定了!不管她心里有几个公子无双,我都要一个一个拔出来,她的心不大,装下我一个足够了!”君可载的声音低缓,却异常坚定。
“殿下既然已经决定,那清远也不便再说什么,”谢清远的脸上有忧虑之色,“只是,明末绝非池中之物,殿下若想她死心塌地跟在身边,恐怕还要经过一番争斗。这次联合绪王爷扳倒荧阳公主就已经很不简单,最重要的是,她还算准了殿下你会袖手旁观……”
“是啊,她比我的姑姑聪明太多了。”君可载脸上浮现一抹美丽的笑容,“清远你说,这样的女子我不要,难道白白送给公子无双么?”
谢清远强忍下翻白眼的冲动,“殿下当年连皇位都送给公子无双了,还有什么不能送的。”
“皇位是他自己不知道珍惜,这次,我已经不想给他了……”
“那么,殿下除掉了绪王爷之后,准备扶植何人登基?”谢清远愕然。
君可载略带神秘的一笑,“一个你绝对猜不到的人……”
第三卷 凤舞帝都 第四十二章 宅中会面
夜已深沉,一顶青色软轿在昶安城的小巷中快速穿行,软轿后面跟着一队家丁,那队家丁衣着普通却步伐稳健,腰间隐隐露出一缕刀兵的寒光。
明眼人一看既知,那队沉默行进的家丁都是乔装过后的高手,轿中人非富即贵,甚至极有可能是皇城中人。
一行人迅捷而无声的穿过巷子,在一处青瓦民宅前停住。
家丁上前轻叩门扉,片刻之后,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脑袋伸出来往外瞅了瞅,见到那顶软轿,立刻拉开了大门,放这一行人进到宅中。
偏厅里,明末披了件外袍匆匆走了进来,显然是刚从睡梦中被叫醒,身后跟着衣整齐的颜锦舟。
“苏总管,让您久等了。”
一袭青色灵鹫纹锦袍的白发老者从椅子上站起身,一双敏锐的眼睛淡淡的扫视明末。
“无妨。”
明末走到老者身边,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待老者坐下后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苏总管,路上可有什么情况?”
“一路过来到处都是巡逻的官兵,我绕了些路才过来。”老者的声音略微有些尖细。
“辛苦了,”明末坐直了身子,“苏总管可还认得我?”
“与当年比起来,明将军并无太大变化,只是跟乃父愈加相像了。”苏瀛海不着声色的观察着眼前的明末。
当年泪眼婆娑羸弱无助的少年,如今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的青涩,举手投足间散发锐利的锋芒。看来这么多年的磨砺,他长出了坚硬的翅膀,掌握了如何在乱世中生存的法则。
明末轻叹一口气,“苏总管还记得在下就好,跟当年比起来,总管也苍老了不少,想必是宫廷争斗复杂,消磨了太多心力。”
苏瀛海点点头,“我们都是老宫人了,这些年看够了宫里头那些勾心斗角,实在是腻了,”他顿了顿,又说道,“时光不待人啊,皇宫里的老人眼看着一个一个过世,当初那些个不到我大腿高的皇子,如今却都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比起他们的父辈来毫不逊色。”苏瀛海的话中别有深意。
明末闻言静默了片刻,终于说出正题,“苏总管肯扶植无双,实在出乎在下意料之外。”
苏瀛海摆了摆手,“我答应你的请求,与乃父分不开关系。”
苏瀛海既当年来明复渊府上传旨抄家的太监,他在入宫前便已和明复渊交好,进宫后从下层小太监迅速的当上御前太监也皆因明复渊相助。
后来他深得先皇欢心,在宫中权势越来越大,引起了荧阳公主注意,于是荧阳公主用尽手段将他拉拢至身边,他才和明复渊逐渐疏远。到最后,先帝下旨处死明复渊的时候,他和明复渊已经彻底反目,甚至承接了前去传旨的差事。
“苏总管,当年的事就不要再提。”提起明复渊,明末的额角血管忍不住轻轻的跳动,那个火光喧天的夜晚,是他父亲生命的结束,是她此生所有苦难的开始。
怎么能不恨?
只是自己那些仇恨和无双,和封国的兴亡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
苏瀛海点点头,抬起虽有皱纹却依旧白皙修长的手捂住嘴,轻咳了几声,才说道,“最近身体不适,明将军有什么谋划,还是尽早实施吧,再等上三五个月,只怕我就熬不住了。”
“恩,”明末点头,“当日先皇驾崩时,苏总管是第一个赶到的人,先皇可否跟你说了什么?”
苏瀛海脸上扯出一抹古怪的笑意,“这个问题,几乎所有敏感的人物都当面或者私低下问过我了,”他缓缓看向明末,认真说道,“可是,明将军你相信么?圣上一直到断气都只跟我讲了一句话,那便是,‘朕想洗澡’。”
明末细眉一挑,“朕想洗澡?”
“是的,”苏瀛海点头,面上浮起悲愤之色,“那段时间荧阳和绪王爷知道皇上不行了,便将皇上身边所有的宫人都撤走,留下几名被毒哑的侍女在皇上寝宫,每日送两次饭食。那两个月皇上的寝殿前都有卫兵把守,我根本无从入内,连皇子们都只能在外殿由侍女传话,见不到皇上一面。所以,皇上实际上过着囚犯一般的生活,”苏瀛海的脸上浮起怀念之色,“皇上多年前自从皇后去世后,便始终不让除了我之外的内侍服侍他沐浴,因此那两个月,病重的皇上都没有沐浴净身过。”
苏瀛海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心忧皇上,终于买通了几名侍卫,在一个深夜进入了皇上寝殿,那是皇上已是弥留之际,整个龙榻散发出阵阵臭味,皇上一看到我便如小孩子一般的哭了起来,什么都没讲,只是反复的说着‘朕想洗澡’,”苏瀛海的眼中泛起泪光,“都是些畜生啊!”
明末连忙示意下人给苏瀛海手边的茶杯中添了些茶水,“苏总管,我知道你对皇上情深义重,只是斯人已逝,还请节哀。”
“让明将军见笑了,”苏瀛海轻轻拭去眼角两滴浊泪,“如今我不行了,也快要追随皇上而去。皇上没有留下遗诏,但是我服侍皇上多年,知道皇上在诸多儿子中最喜爱的还是公子无双,所以,明将军的请求,我当然是要答应的。”
明末神情凝重的点头,“苏总管果然是以大局为重之人,但是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被查出来便是抄家灭门的大罪,苏总管可要想清楚了!”
“我这辈子无亲无故,唯一的朋友便是明复渊将军,唯一的亲人便是皇上,他们都已经过世,明将军,你说这个世上,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苏总管果然是重情义的人,还请苏总管跟我来书房,我们仔细谋划。”明末眼中满是尊崇,起身肃然说道。
※※※※※
晨光乍现,皇城东门处一群身着整齐朝服的官员守候在宫门外,等待上朝。
犹豫时刻尚早,官员们三三两两站立着,闲聊最近京城中发生的大事。
“今日怎么没看见监察司的几位大人?”有人发问道。
众官员伸长脖子看了看,果真没看到以赵驰章为守的几位监察司大人。
“莫非他们也暗中跟荧阳公主有勾结?”有人发出疑问。
自从那日晚绪王爷清洗军队,拿下荧阳公主之后,朝廷也开始了整肃,几名跟荧阳公主关系密切的官员已经处决,其中包括内阁首辅冯之境。
调查仍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大批官员被查出与荧阳公主有勾结,被剥去官服下往昶安狱。每日上朝时都有官员无故缺席,众人心里都有数。
却没想到今日居然连监察司的几位大人都不见了!
两名红衣宫监远远从昭舞殿的方向走了过来。
“皇上有旨,今日不上朝。”宫监扯长了喉咙喊道。
官员们一阵错愕,联想到最近的局势,纷纷摇头叹息的离开宫门处。
“突然不上朝,怕是宫里又出什么大事了。”
“不太平啊……”
此刻,监察司的几位大人已经朝服齐整,肃立在昭舞殿外静静等候。
昨日夜里宫里突然传旨,今日一早,宫中要汇集所有皇族宗室,审判荧阳公主的罪行,令他们几人避开众人耳目秘密进宫等候。
从寅时等到卯时,他们已经在昭舞殿前的空地上候了两个时辰,狂啸的风把他们几人的脸都吹成了铁青色。
“赵大人,近日你府上还安稳吧。”监察司官员马疏低声问道。
“哎……”赵驰章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我们府上刺客都来了好几拨了,更何况赵大人?这份差事不好当啊。”一旁的刘广衡同样叹道。
“荧阳余孽甚多,早点审完也好,绝了他们的希望!最近几日我真的是提心吊胆,唯恐突然冲进一伙蒙面人,将我剁成肉泥。”马疏说道。
“他们也是狗急跳墙,我们都是奉旨行事,荧阳倒台是绪王爷取得的胜利,哪里是我们的判决结果能够决定的。”
“哎……”赵驰章又是长叹一声,仍旧一言不发。
此刻,一行人出现在宫墙拐角处,几位身子已经站僵了的大人立刻迎上前去。
明末踏进昭舞殿的时候,殿中已经或站或坐聚满了皇室中人,略显瘦弱的当今圣上端坐在龙椅上,面对着殿中许多比自己高出几辈的老王爷们,苍白的面上有不安之色。
第三卷 凤舞帝都 第四十三章 伪立遗诏
荧阳毕竟位高权重,身份尊贵,要处决这样一个人物,必然要聚集所有皇室宗亲。
明末快速的扫视了殿内一眼,发现君可载和公子无双皇子置身于一干皇子当中,皆是一身镶片金的明黄朝服,翩翩风姿耀人眼目。
她朝龙椅上的皇帝叩拜后,低头走进一侧监察司几名大人当中。
皇族的审判她本没有资格进入,但她手中掌握有荧阳的罪证,同时是阻拦荧阳逃匿的功臣,在她的几番请求下,绪王爷终于答应授予她进入的资格。
“监察司的几位大人,半个月已经过去,不知你们的审判可有结果?”绪王爷彻底取代了荧阳公主的位置,正装坐在皇帝的左下方,见皇族中人基本上来齐,才威严开口道。
赵驰章连忙出列,躬身答道,“禀王爷,审判已有结果,经查证,荧阳犯了谋逆篡权的大罪,按封国律例当凌迟处死。”
赵驰章说完,昭舞殿内一派寂然,绪王爷扫视殿内众人一眼,缓缓说道,“不知各位皇叔们对此有没有异议。”
年迈的孝王抖动着唇上的白须,坐在座椅上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皇族之人血统纯贵,量刑不应依照封国律例,更何况荧阳乃昭瑾嫡后所出,凌迟之刑,我认为不妥!”
几名年迈的王爷纷纷点头,表示认同孝王的话。
绪王爷脸色一凛,“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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