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忙瞪了一眼道:“以后这些话不许胡说,他们之间的事用不着我们来操心,小心话多祸从口出。”
那个老实的不屑的笑笑:“就你事多,这是冀州,谁认识谁啊。”
那个小厮也不再理会他,专心看着陈府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两天了,这陈持重竟然一日都没有出门,真是奇了怪了。
康城那边,云起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准备回冀州,原来是在逸墨山庄,有着义兄的情分,如今除了山庄,与杜泽虽是相识之情,到底不好多做叨扰,况且,自己来的这些天连累了康城看么多的事。
甚是,就连杜夫人也因为自己丢了性命。再待着这里实属不应该。临近年关了,回家也是应该的。
自从家难离了家,还未曾再回老宅过年,原来自己是孤身一人,如今有师傅,有阿成,有乘风。是时候回家了。
云起同跛二说过之后,跛二也是点点头,“做人不能忘本,也该回去再看看了。”
云起同跛二一同告别杜泽,杜泽早就料到了,云起不是会久留的人,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肯定是不愿意再给自己惹麻烦,毕竟他不是自己的女婿,这在自己的家里过年确实也不太合适。
杜泽看了眼云起说道:“我知道留不住你,我也就不再虚留,只是有一件,你的为人我信得过,我这弑妻之仇也必定去报,你且先去,过了年,我定去会你。”
跛二上前说道:“杜兄,我们在冀州等你。”
杜泽道:“跛兄弟保重,我们冀州再会。”
杜明上前一步说道:“云起大哥,保重。”
众人皆是别过,杜泽命人签出了他们初来时的那辆马车,云起看着不觉得心里难受,那时候她还在,如今我也回了冀州,可是她却不见了。
云起扶着跛二上了马车,杜泽说道:“这上面给你们备了些厚棉衣和吃的,这一路难免会下雪,到时候有个防备。”
杜泽又命人拿来一个钱袋子,云起忙推辞,杜泽说道:“不要见外,这本来有你们的一些银两,我给你们再添些,这么多年荒废的院落,恢复总要休整休整过个好年,一点小意思,就不要拒绝了。”
云起心里大为感动忙行了大礼道:“杜叔叔之恩,云起永生难忘,他日必当涌泉相报。”
杜泽忙扶起了云起说道:“上路吧。”
云起看了点头,看了眼杜明,拱手道:“告辞,来日冀州见,保重。”
杜泽和杜明同时说道:“保重。”
这康城里冯少游放了眼线,云起一离开冀州他就收到了飞鸽传书,这倒是出乎他的所料,如今云起在江湖上脚跟尚未站牢,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既失了名誉,又丢了美妻,白白丢了刘府这座大靠山。
如今之身去冀州,离开杜泽,你岂不是自寻死路?只一个跛二在身边,王云起啊王云起你到底是太聪明还是太傻了。
南有逸墨山庄,北有陈持重一伙子人,你这是自暴自弃了吗?
冯少游不禁大笑道:“天要亡你,谁也阻止不了。”
马车行进的很快,只是到了豫城,并未进城,反倒是饶了一段远路过去,如此便耽搁了些时候。
陈持重收到消息的时候,气的直接跳起脚来。这王云起不在康城待着回冀州做什么?失了靠山,再离开杜泽这不是自己找死吗?真是太不拿自己当回事了。
云起已经离着冀州不足百里,自己如今装病之中,不能去迎战,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估计谁都不会去捅这马蜂窝。
只能让这颗眼中钉进了冀州。
两日前,下了场大雪,这路上常有车马走,雪被压出了一条路,只是难走的很,越临近冀州越是行走困难。
这腊月的天气绕是这几个热血男儿也是禁不住哆嗦,太冷了,这路面下得雪早就被压平了,上面结着冰,稍不留神都能摔一跤。
马车也只能放慢了走。云起拿了两件衣服给阿成和乘风披上,这天气太冷了,自己和师傅在马车里还好些,他们一路吹着风赶着马车,甚是辛苦。
别赶在这年节前生了病,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百里的路程驶了两天才到了城门口。刚到城门口就听阿成叫道:“少爷快看。”
云起忙从马车里探出身子顺着阿成手指的方向看去,乌压压的站了一群人,天色太暗,也看不出是谁,更分不清是敌是友了。
云起从马车上跳下来,阿成本是想拦着他,只见他摆摆手朝着那群人走去,云起离得越近,觉得这群人看着眼熟,还没等看清楚,只见那人群乌泱泱的跪了下去。
大头的说道:“见过云起少爷。’
云起赶忙走近些把人扶起来这才看清了,原来是张文一伙子人。云起甚觉得惊讶说道:“这大冷的天,不在你们的山寨待着,在这里做什么呢?”
张文恭敬的说道:“我们在此等您,等了两日了。兄弟们,这就是云起少爷,以后所有的事都听从云起少爷指令。”
云起忙抓住他的手臂说道:“这是做什么?如今我一个声名狼藉之人,连自己都顾不上了,怎么去照顾这些弟兄?”
张文拱手说道:“承蒙您手下留情,这些都是我收留的苦难兄弟,跟着我也洗了些防身的功夫,这些天江湖上的恩怨我都听说了,但是我知道您不是那样的人,我愿意跟随您为您效力。这些兄弟也都听从您的安排。”
说着人群里传出声音:“愿听从少爷安排。”
云起心下大受感动。他看着这些个兄弟说道:“承蒙兄弟们厚爱,我王云起发誓,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绝不让你们饿着。”
张文看着云起说道:“少爷,府里我们都收拾好了,我们快去看看吧。”
云起一脸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张文笑着说道:“从一知道您要回来,我便率了弟兄们去把府里都收拾了,虽然及不上往日,到底也是干净了许多。”
云起看着张文说道:“大恩不言谢了。”
张文说道:“快带着跛师傅一块回府吧。”
云起忙走到马车旁跟跛二说明了情况,跛二大笑道:“仁者自有天祝。走着。”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冀州。###第五十八章 回老宅云起痛哭流涕
云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冀州城,在这个小城里着实引起了些振动。这王家老宅空了这些年,一直没有人敢靠近。
六年前的那场杀戮太悲恸,整个王家大宅的地上都是满满的红色,那王家的人一夜之间悉数死去。
这些年人们都不敢靠近,总是在深夜里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有些个觊觎王宅财物的人都莫名其妙被这声音吓了出来。从此这宅院就成了鬼宅,无人问津。
当然,有少数人知道里面当年还活着小三子。
云起以来,坐立不安的有两个人,陈持重和冯少游。
冯少游一早接到消息知道云起回冀州,心里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离开杜泽的庇佑回了冀州。江湖上根基未稳,又声誉扫地,难不成破罐子破摔了?
只是······
陈持重虽是云起的仇家,但这世上没有长久的仇敌,万一······
冯少游正在沉思,却不料被阿东打断,他的语气有些烦躁问道:“什么事,这往日的规矩都忘了吗?”
阿东忙正了身子道:“回少爷,有急事回禀,是关于王云起的。”
冯少游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说,阿东忙回道:“王云起的马车,并未进豫城,而是直接绕道北上了。”
冯少游立马问道:“当真?”
阿东忙回道:“我们的人一路跟着不会有错。”
冯少游沉思片刻突然脸色一变对着阿东说道:“马上给我传书到冀州,告诉咱们的人,不用盯着陈持重了,给我盯紧了王云起。”
阿东忙说道:“是。”
过了几日,算着王云起也该到冀州了,逸墨山庄却突然收到一封飞鸽传书。阿东忙拿来递给冯少游,冯少游打开一看,不禁冷笑起来。
阿东看的直发毛,老半天才听见冯少游说道:“看来,失去刘府这靠山,离开杜泽,你还真是自暴自弃了。如今都跟着匪类走到一起了。”说罢大笑起来,把纸攥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阿东忙捡了起来,却见信上写着:
大少:
近几日城中陌生人马突至,直奔荒废已久的王宅,没几日将这王宅装饰一新,之后人马整日在城门等候,小的打听过了,原是北面的响马——张文。
这张文一伙子人当日被云起所伤,即便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也该是怀恨在心互不理睬。如今,却看不明白了。
阿东不说话立在一旁,冯少游问道:“看过信了?”
阿东说道:“属下不太明白。”
冯少游笑了笑道:“这张文当时被云起所伤,后来寻了机会肆寻报复,没想的却被云起察觉,云起还留了他一条命。”
阿东明白了这个意思,可虽说这张文有些个势力,但毕竟是响马为江湖人不齿。当下也就放了心说道:“看来这二少是真的自暴自弃了。”
冯少游这会却冷了脸,“我还是小瞧他了,如今他这般落魄却还有人追随于他。”
阿东看着冯少游道:“即便是有也过是可怜人相互慰藉罢了。少爷自是不必担心。”
冯少游自言自语道:“但愿吧。”
且说云起进了这冀州城,陈持品一直关注着这一切,大哥装病如今即便是知道王云起就住在自己旁边也无可奈何。
当下之计,这王云起知不知道这件事和大哥有关系呢,要是知道的话,那就热闹了,要是不知道,那自己倒是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陈持品就在茶楼上喝着茶,看着云起一番人马浩浩荡荡走在街上,好不气派,哪里有落魄之意?反倒是更气势了。
身旁的小厮在一旁回着话说道:“府门口逸墨山庄的人撤了,大少爷尚在‘病期’不方面出门,听说正在屋里发愁呢。”
陈持品笑笑:“这才哪到哪,好戏还在后头呢。”
小厮陪着笑笑突然眼尖的看着人群里的那个人物猛的惊道:“那不是张文吗?”
陈持品已经顺着小厮看着的方向看过去,云起身边一个大汉毕恭毕敬的跟着,相貌很是不俗,难道这就是那个强匪张文?
陈持品笑笑:这下热闹了。
云起走到这城里,心里顿觉温暖,上次来找到了乘风,却非未在这里多做停留,六年了,这才仅是第二次回来。
这才是自己的家,被陈氏一族无端灭族的家,想到这里,云起不禁又想起了当年的那个夜晚,也是下着大雪,只看到家里的人都倒在地上。
娘拉着自己走,爹爹死在自己的面前······所有的一切回想起来都历历在目,像是刚刚发生了一样,他还记得娘手里的温度,还看得到爹温暖的眼神。
云起兀自镇定了情绪,阿东和小三子赶着马车跟在后头,跛二坐在马车里心里若有所思。
上次回来时,还没有人知道自己就是王氏最后的遗脉,也没有人愿意多看这老宅一眼,这在众人眼里都是晦气,不吉利的。
可如今走到门前,虽还是隐隐的就觉得阴冷,但是却改头换了面,张文忙说道:“兄弟们接到消息就赶了来把这宅子收拾了,功夫太少,也只能这样凑合着看了。”
云起眼里含着泪道:“很好,谢谢你。”说罢云起上前一步推开了大门。
这院子里明显的清理过了,上次来的石砖上还有隐隐的血迹,到处都是一番破败不堪,如今打开门却像是回到了儿时的家。
可能娘还在厢房里绣着花,祖父正在书房里看书,爹爹可能还在练武场上,仿佛所有人都在。
云起的情绪再也不能忍下去了,他突然地跪在地上,痛苦流涕。好好地一个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自己答应母亲要重振家族如今自己根基未稳却已声名狼藉,自己愧对这一切。
对一个幼年遭受家变,少年又适逢磨难的少年来讲,这种心里的隐痛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时不时的在心上滑过一道伤口,却难以愈合。
多年来这伤已经成了习惯,自己也是不停地让自己适应没有安全感的这一切。
如今,云起回来了,王氏还在,我会让你们看到家业振兴的那天。云起心里暗暗起誓。
张文被云起的举动惊到了,刚想上前,却被阿成拉住,阿成摇摇头示意他让云起自己冷静一下。
这么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又这么多遭遇,如今看着这宅院恢复原样肯定是想到了以前的事,这个时候还是让他自己冷静一会。
到底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没有了依靠,艰难的在这江湖上背着重振家族的重担,张文看的都觉得心疼。
跛二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云起必定会重振这王氏的声威。”
张文使劲的点了头赞同。
这个时候的云起使劲了磕了三个头,起身,对着张文一众兄弟说道:“谢谢兄弟们的一片心意,我自当发奋,决不负你们所望。今日这宅院,来日我比当抛头颅撒热血来报答兄弟们的情谊。”
说罢跪在地上行了大礼,张文忙上前去:“使不得使不得。”
张文扶着云起起身说道:“兄弟们都是冲你来的,这点事是应该的。”
云起感激的看了眼张文,这个土匪在自己危难之时尚是有义,心里不禁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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