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田的灵药适合大面积栽种却药力温醇更显普通,温雨珊便常常带小灰深入青莫山中采药,不时能采到稀有灵药,为炼丹增加不少功效。采药过程中不免遇到野兽,好在温雨珊并未带小灰太过深入,所见野兽等级太低只是凡兽,远未达到灵兽级别,大多被温雨珊散发的灵力逼退,有的甚至远远避开。个别不开眼的凶恶凡兽明知不力还要凶猛进攻,温雨珊掂量其实力让小灰出手,小灰神情木然却毫不避让,挥剑直上,大有将温雨珊护在身后的果敢。
这是初步的实战,实战中小灰虽然没有表情上的悲喜,下手却渐渐果断,从最初的灰头土脸险而又险的战胜,到后来迅速进入有效的进攻和防御,最后是得心应手快速解决战斗,剑术在慢慢的磨炼中得到提升。
修道无岁月,寒暑不知年。
转眼一年过去,小灰通过测试,成为正式弟子。一年之内小灰将青莫经练到大成,不久又成功突破入道之境,开始跟随温雨珊修习炼丹之术。###第0016章 小灰下山
此时的小灰,一身灰黄劲装,背负一柄长剑,虽没有长衫飘飘的仙风道骨,却多了几分默然寡言的稳重轻灵之逸俊,少年的身姿悄然长高了许多,跟在温雨珊身后已不再是低了一头的矮小的跟班。温雨珊赫然发现,正如二师兄所言他终究会长大,小灰在一年来身高悄悄地与她接近,看小灰的时候再不用低头俯视。
温雨珊的专用丹室内,小灰盘坐在丹炉前,意念内守,灵气汇聚,渐渐与周遭浑然一体。温雨珊盘坐一侧,檀口轻启,声若珠落玉盘在小灰耳边轻灵流转。
“炼丹之术,重在控火。以本体灵力化为灵火,将灵药提纯,去其杂质存其精华,猛火融丹、凝丹,温火蕴丹,最后成丹,先从控火开始,逐次递进,不可贪功冒进,徒毁灵药。”
小灰心念一动,右手结印,灵力瞬间涌向指间,直指丹炉,一道弱不可见的火苗,带不起面前空气的一点点波动,还未到丹炉前已然消失,更谈不到在丹炉底部集结成型,小灰呆呆望着丹炉,一脸苦笑之色。
“不必灰心,师姐初习炼丹,整整月余才能达到灵力化火,你已经相当不错了,小灰的进步让师姐刮目相看。”温雨珊安慰的话语,其间不乏赞赏首肯,“只要勤加练习,很快就能随心所欲控火,是急不来的。”
小灰点头,面色沉静,再次结印,运转火灵诀。
火灵诀,是小灰晋入入道之境温雨珊教授的第一门法诀,炼丹必备的基本技能,小灰一遍遍的练习,直到深夜。温雨珊早已离去,丹室内空无一人,小灰孤寂的身影,削瘦孱弱,面色坚毅,火灵诀不知道反反复复练习了多少遍,指间的火苗依然弱小似无,更无凝实之相,一阵阵困乏袭来几近昏厥,小灰清楚体内灵力将消耗殆尽,便默然起身回自己小屋。
虽然疲惫不堪,小灰睡意全无,盘坐于炕上,青莫经在体内运行,小屋内空气中的灵气悄悄向小灰身边聚拢,盘旋几周后进入体内,丝丝缕缕被小灰吸收,灵力渐渐得到补充,充盈如初。
十天后,小灰终于将火灵诀完完全全掌握,手印结起之际,橙红色火苗从指间窜出,瞬间凝成一道实质之火,小灰自己都能觉察出火苗的炽热。如果火力修炼得更加强悍,是不是可以作为攻击的手段呢?可以正式修习炼丹了,小灰心底没来由的阵阵兴奋,虽无表现在脸上,小灰拿起一株灵药,跃跃欲试。
小灰正要将灵药投入丹炉的时候,温雨珊急急忙忙进来,见小灰要尝试炼丹灵药提纯,指间的灵力化火已经达到炼丹初步水平,不禁心中暗喜,忙笑道,“小灰,师姐要下山一趟,你不去么?”
小灰收功,点点头,温雨珊轻轻一笑道,“那就带着你吧,师尊有言,出世入市也是修炼。”
青莫山下。
三道身影破空而来,带起阵阵风声,衣衫猎猎,威武神俊,如仙人下凡。三人由远及近,正是温雨珊、陈全和小灰三人。
此时的小灰还不能御剑飞行,灵力操控灵剑堪堪离体,更不用说负载小灰飞行。小灰只好由温雨珊带着,温雨珊碧绿的灵剑七尺有余,小灰立在温雨珊身后,右手紧紧攥着美女师姐的衣摆。
陈全的灵剑呈黑色,漆黑宽大的重剑,剑芒仿佛被漆黑之色吞没,更显得厚实稳重,相比于温雨珊恬静轻灵是另一种风格。
陈全稳稳立在灵剑上,面色如常,心中暗暗欢喜,能和师妹温雨珊一起下山是件令人神清气爽的事,想想都兴奋不已,只是温雨珊身后多了条尾巴,这小尾巴近来似乎又长高了些。看着温雨珊身后渐渐放松下来的小灰,有一点点享受的新奇,陈全觉得想笑,正如两年前被师兄带着御剑飞行一样,紧张又兴奋,小灰似乎比自己当年的状态好了许多。
小灰刚刚站在温雨珊灵剑上的时候尚且稳当,温雨珊灵力释放灵剑腾空而起,小灰一个趔趄,差点儿从灵剑上栽下来,情急之下紧紧搂住温雨珊盈盈一握的腰身才勉勉强强站稳,温雨珊忙放慢速度,小灰才渐渐适应。当时陈全的脸上微不可察闪过一丝不快,眉头皱了皱。
下了青莫山,二师兄陈全说,“师妹,我带着小师弟吧。”
温雨珊抿嘴一笑螓首轻点,停下身形,小灰又在二师兄陈全身后,三道身影冲天而起,转眼消失在青莫山之东。
青莫山西面是一片广袤的平原,一望无际。半个时辰之后,一座城镇遥遥在望,青蒙镇。
青蒙镇距青莫山千里之遥,是青莫山周边较大的城镇,城墙高大,楼阁林立,人口百万。这里自不比青莫山道家仙山的清净,闹市之中人来人往,商贾云集。温雨珊三人到此,正是奉师门之命,卖掉一批丹药,再买些粮油布匹等生活必需品,余下的换些药峰不能种植的稀有灵药。虽说修道之人达到一定境界后远非尘世凡人可比,辟谷食气可长时间不吃不喝无需消耗食物,可毕竟有众多外门弟子,这些弟子远远没有达到这般境界,需要与凡人一样正常生活。
青莫山上也种植谷物菜蔬,毕竟数量有限,难以满足日益增长的弟子数量,补充些日常必需之物也成为青莫门弟子定期下山完成的例行任务,这样的任务常常落在温雨珊身上,因为温雨珊是药峰首席亲传弟子。出于对女弟子的保护,剑峰也派亲传弟子相随,这样的任务又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每每派二师兄陈全出来,已经成为定例。陈全自然对师门的安排欣喜异常,对温雨珊美女师妹的守护相当尽心。
青蒙镇前,三人落下身形收起灵剑,陈全在前温雨珊在后,小灰在二人中间,倒是师兄师姐护着一个弱小师弟的情形了。三人进城,直奔最大的商城而去,显然没有大街小巷闲逛的兴致,完成师门任务才是当务之急。###第0017章 老叫花子
温雨珊和陈全轻车熟路,十数瓶灵药换了数千枚灵石,将一部分灵石兑换成金银,因为购买粮食布匹等生活用品需要凡人通用的货币,灵石反而没有用武之地。换得十几株灵药后,三人离开丹药阁,直奔闹市,那里才能买到粮食布匹等物。
没有一个时辰,粮食油盐布匹购买齐全,通通被温雨珊装入一个布袋里。小灰知道那是师门专门配发给温雨珊的乾坤袋,别看一个小小的布袋,上万斤粮食,几百匹布都能轻轻松松装下,外形看起来依然是个小小布袋,袋子里自有乾坤。
看着天色还早,陈全提议,“师妹,小师弟第一次下山,带小师弟逛逛吧。”
温雨珊少女心性当即点头同意,小灰默然跟在温雨珊和陈全身后,倒像是小灰无奈陪同二人逛街。街市热闹非凡,青莫山修炼境地的清净在这里找不到点滴影子,大商城高档奢华,小巷里叫卖声声,市井生活气息让温雨珊脸上不时显出被平凡生活感染的新奇。
小灰依旧默默无语,跟在二人身后,陈全给温雨珊买了两样简单饰物,修道之人虽说还是少男少女,对物质的占有表现出与常人不同的淡然,陈全问起温雨珊还想要些什么,温雨珊一脸幸福地表现出了满足,再不让二师兄破费。
温雨珊想给小灰买点东西,见小灰神情淡漠,不知道是对物件的兴致缺缺还是木然呆傻,问过几次小灰都没有什么表示,只好作罢。
陈全指着前面一家酒楼笑道,“小师弟修行清苦,今天师兄索性奢侈一下,请小师弟一顿美食如何?”
温雨珊欣然赞同,同时明白二师兄不单单是请小师弟吃饭,更重要的是想让自己好好吃一顿。须知温雨珊和陈全已然达到脱凡之境,对食物的需求比小灰还要少了许多,那么吃饭有半数的原因是持续了从前的生活习性。如果存在非常贪吃的修者,那么就是单纯的口腹之欲了。可这样的口腹之欲,不正是在享受生活么?在清苦的修炼之余,也是一种放松和调剂。
身为青莫门亲传弟子,温雨珊和陈全自然衣饰不俗,即使小灰也是正式弟子的劲装,只是一身灰黄略显土气,与温雨珊的娇美轻灵和陈全稳重英俊形成了鲜明对比。三人进入酒楼,小伙计热情接待找干净舒适位置坐下,茶水沏好,一桌饭菜端上,若非温雨珊一再推却不必奢侈浪费,饭菜还会更显丰盛。
陈全殷勤布菜,温雨珊蜻蜓点水浅尝则止,所有的菜尝了一遍,又把喜欢的菜吃了几口,已有放下竹箸的意思。倒是小灰在师兄和师姐的照顾下,低头闷吃大快朵颐,很快就肚满腰圆。陈全看着师妹师弟吃得开心,自身不禁欣然如怡,温雨珊低声道,“二师兄,别光照顾我俩,你也吃啊。”
师门三人相互关照,正在温情中享受美食,忽听得伙计一声叱喝,“快快出去,这里也是你能进来的地方么?”
小灰停下手中竹筷,看见走进酒楼的一老者受到伙计的叱骂,不知进退。那老者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色沧桑佝偻衰老,被伙计赶到门口兀自抓着门框不退,似可几分不甘,显然已经饿极,可偏偏进到这家富贵之人才能光顾的奢华酒楼。
小灰神情木然却眼睛里露出几分不忍,看向温雨珊,温雨珊暗暗一笑,这小灰呆滞却有几分醇厚良善,顿时善心泛滥,便冲陈全笑了笑。陈全会意,随即起身。陈全本不想多沾是非,奈何师妹温雨珊示意,不能驳回面子;再说修道之人本应心怀悲悯天地万物之心,积德行善更是本分。
陈全对伙计喝了一声,“你且忙去,让老丈来这里罢。”
小伙计自然看开眉高眼低,见这公子身份的人开口相邀,便躬身退下,心中不免暗暗唾弃一番,“这老叫花子今天交了什么狗屎运,又能饱饱吃一顿了。”
老者也不客气,好像早已经和三人熟知一般,没等陈全再招呼一声,大大咧咧过来坐在小灰身边。温雨珊叫伙计送上一副碗筷杯碟,又吩咐加菜。“老丈若不嫌弃,和我们一桌同食如何?”
废话,这还用说么?老者已经坐在小灰身边了,若非温雨珊吩咐再置食具,老者急不可耐的要上手了。
“多谢,多谢。”老者布满皱纹的脸上,顿然双目齐睁放出光芒,一脸欢喜嘟嘟囔囔起来,“世上还有这样善良的人,不嫌老叫花子又脏又破又老又穷,真是老天开眼啊,我老人家三天没有吃到像样的东西啦。多谢多谢,加菜就不必了,这管够,管够…”
老者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边吃边絮絮叨叨,口中没有片刻消停,“嗯,这道香滑里肌不错,味道上佳火候也将就;嗯,这个清炒木须青叶过于清淡,火候也过了…”说着,抬头看着早停下竹筷的小灰三人,笑了笑,也不见老脸上有任何尴尬之色,“你们也吃啊,别光看着我老人家一人吃,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嘴里这样说着,老者依然风卷残云之势,没有丝毫停歇,何来的不好意思一说?温雨珊轻轻一笑道,“老丈慢用,我等都吃过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者嘿嘿一笑,脖子一直吃得更是卖力,不时一个盘盏清空见底,絮絮叨叨依旧不停,也不知说些什么,是对饭菜的品评,还是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的抱怨,抑或对温雨珊三人的善良夸赞。
老者突然停下筷子,嘴角油渍流下,将尘土冲散些许,用那脏兮兮的黑灰长袖擦抹一下,嘟囔道,“有菜无酒,也不算慢待我老人家,嘿嘿…,只需一杯小酒,我老人家就心满意足了。”
小灰这次反应最快,看向温雨珊,又看了看陈全,眼神中自然流露出对老者的疼惜。陈全暗暗一声苦笑,怜老惜贫,今天看来真要破费一二了,这善心满满的师妹师弟。
陈全招手,小伙计会意送上美酒一坛,老者眉开眼笑,倒了一大碗,也不谦让陈全三人,旁若无人,美滋滋自斟自饮起来。满满一口灌进嘴里,长呼一口浑浊酒气,一脸陶醉之色。
陈全低声道,“师妹,我们该回山了。”
温雨珊点头,正要起身,忽听得楼梯口传来一阵笑声,笑声朗朗,朗朗中夹着些许讥讽戏谑。###第0018章 意在美女
酒楼内顿时有无数道眼光看来,无聊的看客对将要发生乐事的无比期待,远比美食更有吸引力。本来衣衫光鲜装束齐整的少年男女,一看就是出来历练的修道弟子,却出人意料的收纳了差点儿被赶出酒楼的老叫花子,这老叫花子饭菜足饱叽叽咕咕絮絮叨叨品评着美酒,这已经让多少人刮目相看惊为奇人。偏偏由此似乎开罪了身份更为尊贵的客人,是惊扰了别人的酒兴么?
笑声过后,楼梯口走下数人,修道之人的装扮,气度不凡。中间一人,年龄不过十六七岁,被簇拥在众人中央,锦衣华贵,白晰英俊,手执一把折扇轻轻摇动,似笑非笑看着温雨珊几人;其他几人年龄相仿,一身劲装,锦衣少年身后一人年纪偏大,一身长衫,面色冷漠。
小伙计飞身跑了过来,满脸堆笑,“公子,您……”
那年轻公子模样的锦衣少年折扇轻摆让小伙计闭嘴,淡淡甩出一句“叫你们掌柜过来。”掌柜随后风风火火赶来,恭恭敬敬立在锦衣少年身前,“公子爷,这位少侠,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那锦衣少年面容倨傲,嘴角微微一撇,高高在上的超然,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锭银子,丢给掌柜。“这桌酒菜在下包了,让老叫花子滚蛋!这样的酒楼,也是叫花子随随便便出入的么?”
看当前的情形,仿佛这家酒楼是他家的私产,完完全全没有把掌柜等人放在眼中,即使是酒桌边上陈全等人更是形同无物,唯独让锦衣少年目光流连不移的目标是,温雨珊。
陈全豁地站了起来,温雨珊和小灰自然立在陈全身后。
陈全不像温雨珊常年在药峰除了修炼就是炼丹,除非到一些城镇为师门购买生活必需用品,即便这样的出行还需剑峰师兄相护。陈全身为亲传弟子前前后后经过无数次下山历练,什么样的事情没有遇到过?这锦衣少年仗着人多势众以老叫花子为借口,显然是冲着师妹温雨珊而来,顾左右而言其他,陈全心如明镜。
“多谢这位师兄慷慨!”陈全抱拳道,“区区一桌酒菜在下还能付得起,不劳费心。至于这位老丈,只要有人拿银子,为什么不能来这里?酒楼不是为天下食客所开么?”
似乎意料到陈全会有这样的说词,锦衣少年嘴角又撇了撇,满脸不屑,居高临下看向陈全,“这位师兄好不晓事!这里本是你我这等人进来享受美食之所,乞丐也进来吃吃喝喝,成何体统?”
锦衣少年说着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