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庄主总是如此自信!”
“你可以离开天下第一家了”。
项天龙的话更直接,
“告辞!”
无名没有回头,也没有行揖做礼,转身离开了房门,小如一阵气愤,说道:“主人,此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好歹,您为什么要如此纵容他?”
项天龙则是看着无名远走的背影,是如此的肯定,说道:“他会回来的!”
……
无名踏出了天下第一家,看到了喧嚣的街市,他后悔了,是因为离开天下第一家后悔,他离开了天下第一家,他如何找景心?
回头看看天下第一家那沉重高挂的门匾,奢华富贵的门楣,无名还是慨然的远离了这里,他拗不过忠义,他不能接受项天龙的恩惠,景心在他心中的位置永远是第一。
无名走了,离开了天下第一家,他的心智并不彷徨,他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如何来救景心?无名去了瑞鹤仙庄。
景心毕竟是瑞鹤仙庄的人,是沧海唯一的曾孙女,曾孙女有难,他这个曾爷爷不会坐视不理,袖手旁观。
……
瑞鹤仙庄,还是原来的瑞鹤仙庄,无名来到城西的郊外,登上了瑞鹤仙庄那座高高的、让人仰望的台阶。
无名进入瑞鹤仙庄,守卫没有拦他,沧海把无名逐出瑞鹤仙庄也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况且,无名曾经毕竟是瑞鹤仙庄的人,沧海并没有下令让他永远不能踏足瑞鹤仙庄。
瑞鹤仙庄一片宁静,蕙心小筑一片宁静,这种少人行的大庄园,让无名感到有一种不安的气氛。
“究竟为什么?瑞鹤仙庄的人呢?”
无名喃喃自语,一路走来,没有遇到几个武士、女婢,和以前处处见人行的瑞鹤仙庄大相径庭,冷冷落落,几乎可以听到心跳声的感觉。
“无名?”
进入了蕙心小筑,走过几进院子,无名要来偏阁,这里曾是无名的‘家’,他对这里非常熟悉,不用人领路,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被逐风发现了。
看到逐风,无名快走几步,来到跟前,逐风从偏阁出来,身后的侍童端着托盘,上面是药壶,还有些许的药味散发,无名心系景心,这些细节,自然无视了。
☆、第23章 市井生涯
“无名见过逐风大师,这些天不见,逐风大师身体可安好?”
走到逐风跟前,无名当即跪倒,逐风则是一脸的愁容,眉头舒展不开,说道:“孩子,你起来!”
无名慢慢地站起身,犹豫了一下,问道:“不知道禅师可在偏阁?”
“你是来见师父的?”
无名轻轻颌首,
在逐风打量无名一阵后,心里甚感安慰,无名不再是空巷潦倒,饮酒度日的无名,现在的他,衣着鲜亮,精神奕奕,恢复了从前那位气度偏偏、英俊不凡的青年模样。
想到沧海,逐风一脸的苦涩,选择了避而不谈。
“回来就好,不要再离开瑞鹤仙庄了,你的事,我会跟师父说,没什么化不开的疙瘩,你就安心住下”。
“逐风师父您误会了,自从那日我自废武功离开瑞鹤仙庄,便已下定决心,永不再回来,这次回来,是有紧要的事来告知沧海禅师的,求逐风师父帮无名引见”。
无名溘然又跪倒在地。
逐风一阵为难,无名哪里知道他心中的苦,哪里知道沧海心中的恨,昨天‘景心’打毁回思殿,推翻长逝者遗体,沧海气得吐血,一病不起,并下令山庄所有的人通缉景心,势必抓她回庄重处。
无名更是沧海心中的刺,虽然逐风不知道无名的身世,但他知道,他刚才要擅自留无名在瑞鹤仙庄,已经是一个很大的难处。
景心的事已经让沧海的内心很堵了,再看到无名,这不是堵上加堵吗?
“我不能领你去见师父”。
“为什么?”
无名非常不解,随后也能猜到是什么原因,便再三恳求地说道:“还请逐风师父通传,这件事事关重要,我必须要亲自对禅师讲”。
无名对逐风也是有忌讳的,锦城人龙妖孽来势汹汹,相信景心是无辜的能有几人?就以沧海让景心搬入天下第一家暂住的事上,无名能觉出沧海是‘包庇’景心的。
为此,有关景心的事,无名真的不想旁生枝节,以免有人落井下石。
“到底何事?就不能对我言讲?”
无名一阵沉默,逐风轻轻的叹了口气,无名的性格他从来是知道的,虽然年轻,性格却比较持重,从不夸大,从不妄语,他既然说是重要的事,这件事一定小不了。
犹豫再三,逐风说道:“你先起来,我去问过师父”。
无名大喜。
逐风转身又回了偏阁,端药的侍童和无名一起等候在门口,到此时无名才看到托盘上的壶药,不由奇怪起来。
“怎么,这些天沧海禅师身体违和?”
侍童躬了一下身,在以前,无名的身份毕竟比他高,行礼也是行惯了的,侍童说道:“主人身体一向硬朗,这哪儿是病?分明是气的”。
无名更是一愣,侍童继续说道:“昨天曾少主闯了大祸,气得主人吐血,这才一病不起,嗨,曾少主也真是的,平素禅师如此疼爱她,她竟然……”。
“什么?你说心儿在瑞鹤仙庄?”
无名的表情非常震惊,侍童莫名其妙,但也知道‘心儿’是景心的乳名,便说道:“对呀,前些天主人把曾少主接回瑞鹤仙庄,便一直在庄上养伤?”
“养伤?”
无名更困惑了,侍童张口欲言,偏阁内突然传出了沧海的怒骂声,一股病怏怏,苍老无力的声音,“让他滚,谁让你把他带进来的?你要气死我吗?咳咳!……”。
沧海真的快要被气死了,‘景心’毁坏回思殿的事,还有福伯夜入瑞鹤仙庄询问无名身世的事,无名的存在本身是一个错误,如今更活蹦乱跳的出现在瑞鹤仙庄,这要是让项天龙知道这件事,别说淳于玉涵没有命,就连他这个‘帮凶’也会受到牵连。
逐风进入禅房,轻言轻语,小心谨慎,婉转再婉转的告诉沧海,无名回到了瑞鹤仙庄,并且说有事求见,沧海一下子就火了。
在门外的无名,听到这些话,心中非常气愤,想到往日的重重,二十多年来,竟然在沧海身上找不到任何的好。
无名怒视一眼禅房,转身走下了台阶,
“哎!”
无名突然离去,侍童忍不住想叫止一声,无名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无名刚走,逐风从房中走了出来,他碰了一鼻子灰,不由叹息了一声。
“咦!无名呢?”
左右看看,四下没有无名的影子,侍童说道:“他走了,……”。
“为什么?”
“主人刚才的话,他听到了”。
逐风不由又叹息了一声,也无可奈何,因为沧海不见,也只能任由他去。
……
无名为什么走了?为什么不管景心的事了?从侍童口中得知景心回过瑞鹤仙庄后,压抑在心中的郁结终于得到了释怀。无名傻傻的认为,虽然项回心和景心有过节,但那毕竟是个人恩怨,最少项天龙没有,虽然那一日景心‘留’在了练功房,生死不明,相信项回心不会真的杀了景心。
还是那句,景心毕竟是沧海禅师的曾孙女,如果在天下第一家平白无故的失踪,相信天下第一家给不了瑞鹤仙庄交代,到时候定然引起轩然大波,天下第一家担待不起。
无名就是这样傻傻的认为,才踏实的离开了瑞鹤仙庄。
漫无目的,真到了人生中最彷徨的一刻,无名思念景心,可是景心‘身在’瑞鹤仙庄,无名想和景心长相厮守,他如今的身份只能说是痴心妄想。
在瑞鹤仙庄和天下第一家两大势力的阴影下,无名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放弃吧,远远的看着景心平安无事,其实也满自足的,无名想开始他的新生活,做一个平常的人,因为他的肚子饿了。
腹鼓雷鸣,自从废了武功之后,无名觉得自己不能挨饿了,以前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都觉不出身体不适,如今,一天不吃东西,便开始浑身乏力。
“店家,你们这儿招募店小二吗?”
在一条狭长的小巷子里,这里不是繁华的街市,这里是平民居住的地方,在一家很小的面店,无名走了进去,向店主人很有礼貌的询问了一声。
这家小店虽然只卖面条,可是生意很红火,正值正午偏左,小窝棚里坐满了吃面的人,你来我往,络绎不绝。
“老板,手擀面一碗,……”。
“老板,我的面呢?”
“老板,醋呢?给放点醋……”。
“在锅灶上,您自己来”。
窝棚里的面条老板三十来岁,胖乎乎的,一脸黝黑,没有胡子,话声粗犷憨厚,在他的一亩三分地忙得热火朝天,满头大汗,突然听到不是吃面客人说的话,不由转身看向无名。
“哎呦,这位少爷,您是吃面还是休息?”
面条老板以为自己听错了,以为无名不是找活儿干的,才这么一问,无名确实是找活做的,无名说道:“您这儿找下手吗?我什么都能做的”。
面条老板一皱眉头,说道:“您开玩笑吧?咱这儿可是小本生意,哪儿养得起下手(帮忙打杂的),再有,你穿这身,根本不是干活的材料,您就别拿我开涮了”。
“老板,我的面呢,面呢?”
“来了,来了!”
面条老板吆喝着回应一声,赶忙在大锅里舀了一勺卤子,拿了筷子,在衣服上蹭了蹭,蹭干净了,端着面小跑到刚来的客人桌上,“您慢用着,有事您招呼一声勒”。
面条老板又小跑着回到了他的锅灶旁,添了一铲的煤炭,接着煮面。
刚才被面条老板一通说落,无名低身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好华贵的一身锦袍,上等的丝绸,上等的做工,上等的金丝银线,上上等人才穿得起的衣服,来一家面店做杂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无名伸手解开了腰间的玉带,将锦袍脱掉,露出一身白色透亮的夹袄,无名变得兴奋地说道:“这样可以了吧,老板您就雇我吧?”
回头再看向无名,面条老板皱了皱眉头,这人的白色夹袄真白,在这烟熏火燎的地方真是委屈了,
“怎么样?雇我吧?我什么都能做”。
无名的态度很诚然,说的话也非常恳切,店老板还是很为难,在他的心里,这位‘阔少爷’分明就是一尊大佛,来这儿当店伙计,分明是来捣乱的。
可是,又拗不过这位‘少爷’的穿着,万一要是惹他生气了,把店铺砸了,岂不是自找活该?
面条老板犹豫了一下,说道:“您要是真有难处,您就在我这儿干一下午,如果还行,我就管你吃面,至于多余的工钱,我真给不起,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这些天,老父亲又病了,天天抓药,实在拮据”。
“行,只要管饭就行!”
“那好吧,你先把客人走后的碗筷收拾一下,来这里清洗,这儿有水,给我看着点火,随时加点炭”。
“行,没问题!”
无名欣然答应,将锦袍放在了灶旁的凳子上,挽了挽袖子,便开始干活了,收拾碗筷还可以,刷完就有些难度了,无名开始蹲坐到木盆前刷碗,……。
☆、第24章 钱奴与少女
哗啦哗啦,啪!
一盏黑陶金边的陶碗就这样,结束了它光荣的一生,而且死无全尸,听到动静,面条老板回过头,皱起了眉头,敢怒不敢言,他的穿着不是凡人。
无名则是非常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接下来我会小心的”。
坏了一个碗,无名开始小心翼翼,到现在他才知道,他什么都不会做,慢慢学,会学会,可是,要刷一辈子的碗吗?
无名不免又叹息了一声,脑海一片茫然,不刷一辈子的碗又能做什么?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我到底是谁?”
这几个字,又浮响在无名的脑海,无名若有所思着,突然全身激灵一下,猛然抬头,有一人进入他的眼帘,从他的身旁而过。
“老板,给我来两碗面”。
如银铃,如燕语的声音,出现在小窝棚里,无名又好生的泄气,他以为自己看到了景心,原来不是,只是和景心有五六分相似而已。
被无名注意上的少女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身粗布暗黄的孺裙,上面有几块补丁,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上带着一朵白花,像是她的亲人有人亡故一样,抱着一个包裹,背着一个包袱,进入窝棚,要了两碗面。
少女对抱着的包袱非常重视,刚坐下来后,便款款地放到对面的桌子前,像是二人对坐用餐一样。
“嗨!”
看到这位少女,面条老板叹息了一声,又回过头,煮着面,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这位小姑娘要被抓到瑞鹤仙庄问话了”。
无名听的一愣,不免多十分的奇怪,“看这位姑娘的打扮和穿着,又背着行礼,应该是个外地人,为什么会被抓到瑞鹤仙庄问话?”
挑出了面,舀了卤子,店老板把面端给那位像景心的少女,回来后才小声地对无名说道:“因为她长得太像瑞鹤仙庄寻找的大逆罪人了,……”。
无名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
“你不知道,这两天,整个锦城快要翻天了,每家店铺,商行的店主都接到了瑞鹤仙庄大逆罪人的画影图形,沧海禅师还下令整个瑞鹤仙庄所有大小人物全部出动,并警告,私自窝藏者与大逆罪人同罪,抓到者,赏金千金,举报者,也有百金,并且还说如果在抓捕中对方反抗,可以格杀勿论,真不知道这个大逆罪人到底是什么人?”
面条老板不经意地说着,无名却气得火冒三丈起来。
一个长得像景心的人要被抓到瑞鹤仙庄问话?无名想到了上午在瑞鹤仙庄时,侍童对他说的话,‘曾少主气得主人吐血’。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无名的脸上更浮现了怒色,景心再闯祸,也是你沧海唯一的曾孙女,竟然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
“好你个沧海”。
无名气得咬牙切齿,在心里喃喃自语。
“啧啧!”
面条老板看着棚角坐着的那位少女,她非常的斯文,两碗面,一碗在自己的面前,一碗在一只坛子的面前,原来她抱着的东西里面是一个灰色的坛子。
“娘,我们很快就到家了,我们吃过饭后,我们就去归宁山,女儿一定找一块最好的地方将您安葬”。
青天白日的,一个女孩子对一个坛子说这样的话,不免让人心里毛毛的,无名一直看着这个女孩,一脸的忧愁,和景心真有几分相像。
女孩拿着筷子,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面,无名痴痴的看着,心中一阵怅怅,这个女孩子要是景心该有多好。
面条老板叹息了一声,说道:“快干活吧,别看了,一会儿这个女孩就被抓走了”。
“为什么?”
无名像是震惊了神经一样,蓦然回头看向面条老板,
面条老板还是那一副憨厚的样子,粗重的声音,说道:“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瑞鹤仙庄正在通缉大逆罪人,每家店铺的老板都见过她的画像,这位姑娘和他们要抓捕的人有些相似,早有人去举报了,……”。
“哦,那你呢?你不去举报吗?”无名试探的问道,
“她不是那个大逆罪人”。
“你为什么认为她不是瑞鹤仙庄的大逆罪人?”无名又感到奇怪,
面条老板说道:“她一身的风尘,穿着如此简朴,还有她的草鞋,陈旧不堪,沾满了泥土和灰尘,不是长途跋涉而来是什么?这样子是扮不出来的”。
“老板真是好眼力”。
“过往的人见得多了,自然就懂得这些”。
说着,面条老板又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不举报,是积点德,老父亲还病着呢,其他人就保不齐了,那可是百两黄金的赏钱,像我,一辈子也挣不来”。
“可恶!”
想起沧海下的‘格杀勿论’的谕令,无名顿时气愤,不自觉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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