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累你受委屈了”。
叶轩摇着头,说道:“不,叶轩不苦,只要孙少主好好的,叶轩不会觉得苦,孙少主不能再有闪失了”。
“啊~”。
景心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刚才她摸了叶轩的手,叶轩也反过来握景心的手,不小心触到了腕子上的伤痕。
叶轩吓得赶忙将手松开,
景心苦苦地笑了一下,“看我现在不中用的样子,都不能让人碰了”。说着,又忧虑起来,她还在困惑,究竟自己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一向和蔼的曾爷爷变得如此暴戾,动用如此残酷的刑罚对待无名。
“孙少主哪里不舒服吗?”
景心发愣,叶轩变得担忧起来,景心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叶轩,你到底帮我打听清楚了没有?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关于打伤飞信使的事,沧海一心为景心兜揽,为了景心的心情,叶轩一万个不会说的,叶轩说道:“都过去了,孙少主不要再追问这件事了,已经没事了,……”。
叶轩的一番话,让景心心里好难受,受了如此的酷刑,险些丢了性命,怎么可能就这样不闻不问,不了了之?
“叶轩,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叶轩很为难,踟躇不已,“孙少主,别问了,已经没事了,您就当这件事儿从来没有发生过,……”。
景心显得生气起来,叶轩又道:“孙少主,有些事不知道反倒是好事”。
“……”。
正在此时,有人接住了叶轩的话,说道:“叶轩,还是告诉景心吧,这事儿该让景心知道”。景心和叶轩一起向门口看去,见逐风从外面走了过来。
景心抬抬身,想见个礼,伤口却是一阵地钻心疼痛,忍不住呻吟起来,逐风赶忙走近前,拦住了景心,
“免了,你身上有伤,不用这么多礼”。
“逐风师父,到底是什么事?”
景心一脸迷茫,看向逐风,叶轩赶忙站起身,退到一旁,景心深虑着,叶轩向来是一个谨言慎行,恪尽职责的女婢,她几次三番规劝不让再问下去,景心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见逐风进来,景心的问话变得迫切。
此时此刻的逐风,也是无可奈何到了极致,他起初的心思和沧海一样,竭力保住景心那一份天真烂漫,不让景心知道沿边渔民受灾的事,可是真的保不住了,逐风必须要讲出来,要让景心知道。
“你们都先退下!”
逐风先屏退了房中所有的侍女,这才把所有的真相一一的说出来,从景心在祥街打伤飞信使开始,一直到沧海要如何惩罚追风。
景心听着,目瞪口呆,惊诧万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真的不敢相信,景心真的不敢相信因为她一时冲动,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渔民,到现在她才知道,项华为什么那么严肃的责怪她打伤飞信使,到现在景心才知道,她的曾爷爷为了保护她,陷入了多么困难的境况中,她好后悔,竟然用死来要挟她如此为难的曾爷爷。
后悔的泪水止不住的流,脸上开始没有责怪,没有笑容,傻傻的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逐风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心儿,事情你都知道了,只有你才能救追风和那些掌刑人,他们都是无辜的,虽然追风一直针对你,希望你能不予计较”。
景心任性中,甘愿领受和无名一样的责罚,当追风知道这件事后,更隐瞒了景心囚禁冰牢的事,因此,景心险些丧命。沧海追究的便是这件事,大到追风,小到低级仆奴,看到景心受罚没有向他禀报的,一律严惩,尤其是追风,隐瞒事实真相,独断欺瞒,不但要把他逐出师门,更要赐他‘割声’,永生不能开口讲话,以示惩戒。
这就是沧海,威望、德行于天下的沧海,不是靠仁慈铸就的,而是公正中的严刑峻法。
追风在沧海身边侍候四十多年,一直是沧海心目中的得意弟子之一,为景心的事,逐风不明白师父为什么处置追风如此极端,一时情急下,也只能把事情真相说出来,希望景心能为追风求情。
所以,在沧海下令的时候,逐风便命人守住蕙心小筑的入口,只待景心醒来,他要第一时间来到暖阁,并且制止侍女告知沧海景心已醒,逐风知道,他和景心的对话一定很长。
景心轻轻的闭了一下眼帘,泪珠更像雨滴一样掉个不停,景心茫然若失,“原来,因为我的任性,害死了那么多人,我好后悔,为什么当时还要责怪无名哥哥和项华?”顿了顿“追风师父不能再因我受害了,我要去,我要去见曾爷爷”。
逐风终于放松了那颗绷紧的心,转身吩咐道:“来人,备步辇,去师父的禅房”。
☆、第04章 心 病
天下第一家不再追究景心打伤飞信使的事,食物、药品、棉衣不断地送往沿边,那里的渔民也得到了缓解,不再上瑞鹤仙庄逼迫,可沧海的心事依然很多,脸上依然很疲惫,为景心的伤心疼,为追风的事心烦。
沧海忧郁着,在禅房眉头深锁,
听得“呀”地一声,房门开了,沧海‘懒散’着不去看是谁,当听着进来的脚步嘈杂了,才睁开双目,见四个人抬着步辇,逐风在旁,把景心抬了进来。
看到景心如今憔悴的样子,想到她的伤,沧海的眼眶湿润了。
如今的景心,脸色苍白,颜容憔悴,身上围着锦被,因为身上的伤,穿不了太多的衣服,有件单衫遮体也是勉强穿上去的。
步辇停在了房中,景心撩开锦被,想起身给沧海跪下,却又是那么的无能为力,从步辇上摔了下来,全身疼得抽搐,失声惨叫。
“你这又是做什么呀?不好好养着,来这里做什么?”沧海赶忙从坐榻上小跑了过去,抱起景心,更是生气地责备。
景心如水的双眸挂着‘露珠’,看着曾爷爷那一副疲惫的面孔,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沧海把景心抱到了自己的床榻上,不让她乱动,景心流着眼泪,说道:“曾爷爷,心儿是来求您的,……”。
景心眼中不再有怨恨,是那么的追悔莫及,沧海想着是不是逐风对景心都说了,为此气上心头,回过脸对逐风怒斥道:“逐风,你……”。
“曾爷爷!”
景心打断了沧海的话,说道:“曾爷爷,不要怪逐风师父,你该告诉心儿的,心儿闯了这么大的祸,为什么不告诉心儿?还让心儿误会您,怨恨您……”。
沧海一阵心疼,对景心说道:“傻孩子,我是你的曾爷爷,我不疼你,谁来疼你?曾爷爷的疼不够呀,害你吃了这么多的苦”。
说着,不禁潸然泪下。
景心的眼泪更多了,说道:“那曾爷爷再疼心儿一次吧?不要追究追风师父的错,也不要再追究跟这件事有关的任何人,要不然,心儿觉得更罪孽深重,……”。
“孩子……”。
沧海一时说不出话来,处治追风,他心里难受,看到景心的伤,沧海心里更难受,这些难受让他心力交瘁,他不舍得对自己的爱徒这么残忍,可是追风却是犯了天大的错误。
沧海不舍得,一直暂缓着对追风的执行,此时听到景心的话,心里又高心又难受,把景心轻轻的搂在了怀中,“我的好曾孙,曾爷爷没白疼你,没白疼你”。
也算是皆大欢喜了,沧海原谅了所有人。
……
信步而行,不免在心中叹息,逐风,一个人来到了回思园,在曾经关押景心和无名的冰室内,留有落英般的血迹,点滴的颜色,渗透在冰息内,特别的美丽。
追风,一身单薄的僧袍,静静地坐在一张冰榻之上,虽然极其寒冷,却仍然保持着一副镇定的表情,不管是惩罚,还是身受的境况,追风,没有一点悔过的意思。
“我来接你出去”。
随着一声冰门开启的声音,逐风轻步走了进来,追风慢慢地睁开双眉,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是要行刑吗?”
“不是,是放你出去,师父不再追究你的过错了”。
“这不像师父的作风”。
“是景心那孩子为你求的情”。
“我不会感激她的”。
“师弟!”
逐风显得有些生气了,怨道:“你为什么如此固执?景心心底纯善,天性使然,不曾做丧天害理的事,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如此执着?”
“没有做丧天害理的事?哼!”
追风脸上露出了厌恶之色,说道:“那海边渔民又是如何受灾惨重的?”
“那是景心那孩子的无心之过,换做师兄,我也会如此做的”。
“哼!”
追风又轻哼了一声,逐风又道:“如果换做是师弟,同样不知道飞信使的使命重大,看到如此‘嚣张跋扈’的行径,你会无动于衷吗?”
逐风一句反问,追风无语起来,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却是和景心一样的行为,绝对不能熟视无睹,因为,他们同样心怀正义。
“走吧,出来吧,这里确实不是常带的地方”。逐风又道,
追风慢慢地站起了身,膝盖上的伤,加上冰室的寒冷,让他的双腿变得麻木,逐风近前搀扶,追风却推开了,说道:“我现在和师兄不是同一路人,我们走不到一块,即便师父不惩处我又如何?想让我感激那妖孽,简直千难万难”。
……
“听说没有?沿边渔民死伤无数,……”。
惠心阁暖阁窗外,回廊之下,有人在窃窃私语,是两个粉衣女婢,举止温雅,言语真切,在谈论海边海啸水祸的事。
“怎么会没听说呢,那些渔民好可怜,家破人亡,哀鸿遍野”。
“而且,我听说,这些事都是因为……”。
女婢突然压低了声音,在暖阁内的景心虽然听不到,也知道其中的原因了,心中更是一阵谴责,恨自己为什么要打伤‘飞信使’?
“你们在干什么呢?”
暖阁外,有人大斥了一声,遣散了那两个窃窃私语的女婢。
……
至于瑞鹤仙庄和天下第一家如今的关系,为景心的事,开始变得疏远,在景心昏迷时,福伯早来到了瑞鹤仙庄的庄门前求见,沧海一直拒之门外。
因临来时淳于玉涵有交代,务必让瑞鹤仙庄把礼物收下,福伯便一直在山门外等候,以示诚意,从早上等到下午,等到景心醒来去见沧海,解除了所有的结儿,沧海才点头收下了那些补品,却没有见福伯。
福伯算是完成了任务,便回天下第一家去了。
……
“景心人呢?”
沧海疑惑起来,
这是第二天的早上,沧海到暖阁来看景心,却发现景心不在牙床上,和沧海一起进入暖阁的侍女吓得跪了下来,说道:“奴婢该死,奴婢不知道,奴婢醒来还没来得及问候曾少主!”
此时天刚刚亮,因为景心身上有伤,需要多休息,向沧海请安的事暂时免了,大清早的也没人来打扰景心。
侍候景心的侍女在暖阁外守夜,沧海来看,侍女便陪同一起进入暖阁,却没想到景心没在暖阁的牙床上,沧海顿时生气起来。
侍女告罪,沧海不经意游目,发现景心在远处窗下的坐榻旁抱着双膝一动不动,为此,担忧起来,
“丫头,你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还穿得如此单薄?”
沧海责怪一声,赶忙走到近前将景心抱起,觉得景心的身体非常的凉,而且那两双眼睛红得跟核桃一样,沧海一阵心疼,将景心放到了牙床上。
景心一晚上都没睡,她在难过,她在反思,她为什么不听无名的劝阻,非要和飞信使耿耿于怀,如今,害了那么多人,沿边的渔民一定恨死她了,
“曾爷爷,……”。
景心又哭了起来,“那些灾民还好吗?我听说死了很多人,他们的房子都没有了,没有吃的,没有住的地方,……”。
“我的傻孩子,……”。
沧海心疼地抱怨起来,“这些事曾爷爷在做,曾爷爷一定会妥善的安顿他们,你不要再在意这些事了,……”。
“可是,我听说他们家毁人亡,流离失所,而且还害了瘟疫……”。
“这可恶的追风!”
沧海不得不皱起了眉头,喃喃责骂,景心心事重,难过,就是听到了沿边渔民的境况,本来景心是不懂水灾是什么的,更不懂流离失所真正的意思,有追风这样一个“好老师”,每天派人在暖阁窗外叨咕沿边渔民的事,景心很快就懂了。
沧海又安慰地说道:“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曾爷爷已经命人送去了棉衣,冬被,食物还有药材,过不了几天他们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
“没有可是,相信曾爷爷,……”。
顿了一下,沧海又道:“这是你的信,打开来看看吧”。
“我的信?”
景心顿时奇怪起来,好生的疑惑,谁会给她写信?
疑问着,
沧海回身,接过身后女婢递来的一封信再交给景心,景心赶忙接了过来,信封上写着“心儿亲启”四个字。
景心把信打开了,看到上面的字,眼睛湿润了。
沧海拿来的信是项天龙的亲笔信,是写给景心的,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等心儿身体大好了,项叔叔再给心儿吹箫!”
不自觉地流出了眼泪,景心将信贴在了心口,心道:“心儿如此任性,不听劝阻,闯了这么大的祸,项叔叔还惦记着我,还说再为我吹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景心觉得她的泪水好多,总是随时随刻的流出来,沧海看在眼里,为此也非常的挂心。
沧海都猜对了,景心知道沿边渔民受灾的事后,脸上不会再有笑容,这个心结不释怀,很容易抑郁,沧海发愁,
日子还是要过的,又过了两天,无名的身体渐好了,他和景心不一样,他身体强壮结实,久受东方灵瑜训练,小的疼痛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感觉,即便是瑞鹤仙庄认为的酷刑“杖不跌”,在他眼里,也不过尔尔。
无名的伤一有好转,便偷偷地找了叶轩,他始终挂念着景心,不见景心一面,始终觉得忐忑不安。
☆、第05章 阁中私语
景心的身体不太好,又犯了心病,那个可恶的追风,总派人在景心暖阁的窗外闲聊些渔民受灾的惨况。
就这样,景心在心里打了个死结,尽管沧海知道这事儿后,严加看守了暖阁,禁止任何人谈论沿边渔民的事,可是听到的已经听到了,哪能因为不再听到就忘了呢?
躺在牙床上,景心还是不能下床,伤口的痛楚减轻了,心病更重了,叶轩拿了一个靠背,景心靠在上面,握着无名的手,有太多的感伤,有太多的委屈,
“对不起无名哥哥,心儿害你受苦了”。
来看景心,无名是偷来的,毕竟身份有别,男女有别,无名进入暖阁会坏了景心的名节,再呢,沧海禁止无名对景心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无名可以克制自己,让自己的心,痛苦的做到,可是景心有伤了,无论如何也忍耐不了不来看景心的想法,看到景心如此憔悴的样子,他们不见面只有短短的三天而已,景心已经瘦了一大圈儿,无名好心疼。
“这不是心儿的错,是我的错,是应该的,主人把您交给我,是我照顾的不周,害心儿受了这么大的罪,是无名哥哥对不起你”。
两个人,内心都在苦苦的挣扎着,景心轻轻的摇了摇头,“当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你救那个小孩,根本来不及劝阻我”。
“那也是我失职了,我和心儿同罪是应该的”。
尽管无名解释的在理,身边的叶轩却觉得牵强,叶轩蹙了一下黛眉,说道:“话虽这么说,但始终是有怪异”。
“怎么怪异了?”
景心不经意地问,用好奇的目光看向了叶轩,
叶轩说道:“奴婢总觉得禅师好像针对无名少爷,当时在祥街,护卫庄丁不下十几人,为什么禅师单单罚了无名少爷,其他人都完好无事呢?也包括奴婢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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