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以断定,这两个刺客都与明教有关。”左督都徐增寿施施然道,“蒋指挥使武功绝顶,智计超绝,以前太祖在世的时候,不知有多少秘密教派和结社组织,被你连根拔起,削除干净。就连曾经势力雄霸大江南北的明教,也被你联结武林高手打得七零八落的。诚可谓是拼死为国贡献良多。可是不知为何,自从当今皇上登基以来,你的工作表现却越来越差,好几年都没做过大快人心的事了。我想,这次查探,你该不会随便抓几个小贼敷衍了事吧!”这段话先褒后贬,点出蒋渺渺对前皇帝和今皇帝的不同态度,带有抨击他对当今皇上不满的意味。
蒋渺渺听了,心中暗恨他今天是倒霉到家了,在坐的,没一个是对他客气的。不过细想起来,这也是咎由自取,因为自己得意的时候,对别人也不曾有过好脸色,而且今天在坐的多半还与他有过宿怨。
就拿左督都徐增寿来说吧!
徐增寿父亲是大明朝著名的开国元勋徐达,功盖当世,备受朝野敬重,可是正因为其声望显隆,门生中又多有骁勇善战文武双全的贤能人物手握兵权身居要职。所以深为太祖朱元璋所忌惮。
表面上,太祖朱元璋还是客客气气对待他这个既是儿时玩伴又是沙场战友兼子媳亲家的开国功臣,可是暗地里,却紧锣密鼓的削枝捋叶,将这开国元勋的支持拥护者一个个的打进阴曹地府。而执行太祖这一卑鄙意志的人,当然就是他这个被任命为锦衣卫指挥使的刽子手。
且说中山王徐达并不糊涂,他对太祖的阴险用意,自是了然于心。为避免像其它功臣一样,最后落个被赐罪诛杀的下场,他主动请求致仕,辞职居家,不再过问朝堂之事,并闭门谢客,离群索居,希望能借此消除太祖对自己的猜忌。可是,结果呢结果是太祖根本不吃这一套,还是一意要将他致于死地而后快。
可是,无论是在朝在野,徐达都是极得士人敬重极有影响力的人物,如果公然对之进行诬陷迫害,只怕不但会在舆论界引起轩然大波,很可能还会在朝庭内部引发兵变。
因此,为慎重起见,太祖朱元璋无论如何都要选择一个既不张扬又能掩人耳目的方案将这位开国功臣除掉。而负责提供这种方案的任务,理所当然要由与皇帝关系最紧密的锦衣卫来完成。
第十六章:当年一役明教式微
万事怕认真,蒋渺渺在经过仔细认真的明查暗访后,得知中山王因为无奈致仕,情绪苦闷,而致背生毒疮,坐卧不安。而这种毒疮,别名叫“疽”,生疽之人如得到良好医治和调养,通常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得这种病,最忌吃清蒸鹅,因为清蒸鹅本身会起到一种使疮毒恶化的作用。
得知这一情况后,他便向太祖献计,要太祖借赏赐之名将徐达除掉。果然,太祖在得知情况后,便立刻让御厨弄了一锅清蒸鹅,巧借探病之名,叫太监刘元海送去给中山王。
中山王徐达面对太祖这看似关怀,实则用心险恶的“赏赐”,有苦自知,在刘元海的催促下,不得不当场将太祖赏赐的清蒸鹅吃下。结果病情恶化,不几天便死了。
所以,可以说,徐达之死,是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间接造成的。因此,也就无怪乎,徐增寿要仇视自己,并在当前情况下落井下石了。
确实,诚如徐增寿所说,他的工作表现实在是大不如从前了,毕竟建文帝并不像太祖那样重视高压政策在管治中的作用。唉!一朝天子一朝臣,建文帝要施仁德,行宽政,对他这个素以手段毒辣闻名当世的人自不会有什么好感。
因为得不到当政者的重视,自然而然,工作热情便降温冷却了。不过,当然,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在口头上承认的,所以他转对徐增寿道:“蒋某才低能浅,承蒙圣上垂怜,得食厚禄,敢不尽力效命!只是现如今不比从前,从前叛党多想在京中叛起,蒋某是负责京中治安的,自是要极尽办法消除叛逆。现如今,叛逆起自京城之外,超出蒋某的职权范围,又兼蒋某对军国事务一窍不通,一时之间束手无策,自然只有仰仗左都督徐大人你多多为国事烦忧了。”这话说得软中带刺,既表达了自己忠心依旧,又暗讽徐增寿这个左督都尸位素餐,在军国事务上每每令圣上蒙羞。
徐增寿冷笑道:“蒋指挥使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蒋渺渺摆出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道:“人人都在为国效力为国尽忠,蒋某只希望徐大人能够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不要处处针锋相对,陷我于不忠不义。”
“好好好。”徐增寿怒笑道:“你蒋指挥使是又忠又义,那为什么偏巧不巧,谋弑圣上的内奸,却出在你的麾下呢”
“你……”蒋渺渺本来怒发冲冠他本就不是那种很有涵养的人。不过,忽然间,他紧崩的脸皮松驰了,还漾起一丝阴阳怪气的笑意,声音平缓道:“徐大人,据我所知,你好像还有一件事没有向圣上汇报吧!”
“我有什么事”徐增寿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蒋渺渺一看对方脸色,便知棍已打在蛇的七寸上,当下进言道:“皇上,臣有事启奏。”
建文帝显然因为徐蒋二人公然在省躬殿上争吵,而流露出一丝一恼意。不过看二人争吵却还争出了个“有事上奏”,倒也新鲜,当下道:“说吧!”
“是。”蒋渺渺道:“据臣设在城东的探子回报,昨夜二更时,徐大人府上乱成一团,显然也有刺客潜入了左都督府。而且徐大人还抓住了刺客。”
众人听得蒋渺渺这样说,精神都为之一振。
建文帝向徐增寿道:“徐爱卿,有这回事”
徐增寿没想到自己与蒋渺渺几句不和,便被对方将此事捅了出来。一方面心惊于蒋渺渺的眼线广布,另一方面知道此事再瞒不住,怕建文帝怪责,急忙补救式的下跪,答道:“回禀皇上,有这回事。”
“为什么不上报”建文帝脸色严肃的道。
徐增寿忙不迭答道:“臣知罪,值此国家存亡之秋,臣怕圣上因为臣的家事而分心,所以隐瞒不报,还望圣上体察。”
蒋渺渺在一旁冷笑道:“徐大人,这显非只是你的家事吧”
徐增寿不由得紧张道:“蒋指挥使这是什么意思。”
蒋渺渺打了个哈哈,道:“据我所知,昨晚在你府上作乱的人显然与明教有关,而且还关系不小。被你抓住的那两个刺客,是不是二十多年前便已遁迹江湖的‘金仆玉婢’呢!”
蒋渺渺的话,使得在场的御前贤能二侍卫和刑部尚书暴昭都大吃一惊。因为分别负有保护皇上和维护社会治安的重任,所以他们对被称为“法律禁区”的江湖曾经进行过仔细的研究分析。诸凡在江湖上有点名气的人物,他们都会注意,有时还派人去密秘调察,并将调察到的结果撰成文字资料,存放于名下的档案室里。
这“金仆玉婢”,一男一女,乃是明教前任教主华飞鹤的座前随侍,虽有仆婢之名,但在明教中武功地位之高,实是只稍逊于护教四法王。
二十五年前,太祖秘密遣人到武林中策动黑白二道的高手联成一气,围攻势力堪称武林第一的明教。明教不甘坐于待毙,发动了教内的全部力量,奋起反击。结果与战者,十有八九死于非命,劫后余生的,就算不伤不残,也多会心丧若死,厌倦了血腥纷争而隐退江湖。
此役不但轰动一时,天下震惊,而且损耗严重影响长远,直至今日,天下武林还呈现出一种人材凋零的萧条局面。
且说那一役后,太祖便坐收渔翁之利,出动大批大内高手,将元气大损的双方一网打尽,希图如此能将这些完全无视国法存在的江湖人铲除干净。可是,部分江湖人虽身受重伤,但还是通过智计逃过了此劫。
据后来官方编纂的统计资料显示,在这次大围剿中,明教方面重量级人物的下场如下:明教教主华飞鹤护教四法王中的老三“阴阳神判”教主座前的两名随侍“金仆玉婢”,还有华飞鹤八名高徒之一的秦少白,这五人失踪不见,下落不明。其它的三个护教法王华飞鸿的另七名弟子以及明教金木水火土五旗部队的首脑人物,则先后死于武林黑白二道和大内高手的围攻。
叶希贤杨应能和暴昭,他们三人在二十五年前还没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所以都不曾参与这一场围剿。他们之所以能清楚知道这场武林浩劫的情况,完全是由自己今天的职位决定的只有像侍卫营刑部或锦衣卫这种对皇帝安全社会治安负有直接责任的国家机构,才可能存放有大内高手与武林人士发生冲突的档案。
因为这些档案涉及国家机密且记述详尽,将事件经过双方当事人姓名事后的伤亡以及论功行赏或论罪处罚等等情况,说得真实明白。所以一直都派有专人严格管理,非特权准许,轻易不得接触,以免其中内容外泄,给曾代表官方出战的当事人招来杀身之祸要知道,江湖人通常是有仇必报的。
这“金仆玉婢”自二十五年前失踪后,便没再出现过,如今被蒋渺渺重新提及,也难怪他们三人会大吃一惊了。
第十七章:旁生枝节徐府事件
徐增寿听得冷汗直冒,神情惶恐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蒋渺渺冷笑道:“徐大人,人都给你逮住了,你还不知道他们是谁!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徐增寿心下急转,向建文帝道:“皇上,臣真不知那些刺客是什么人。昨晚二更时,臣本已安睡,不料却被一阵嘈杂的打斗声惊醒。起来一看,才知是护院发现有刺客潜入,双方动起手来。当时乌云拢月,天将欲雨,漆黑一片,四下里乱成一团,臣还来不及弄清楚怎么回事,事情便平息了。”
徐增寿:“后来听护院来报,始知抓住了一男一女两名刺客。臣连夜将这两人提审,只是这两人顽固不化死不招供。臣当时心想,自己为官这些许年,为了公事,少不得会得罪一些人。有人想取臣性命,当不是什么稀奇事。是于臣私下认为,这只是一般的仇杀案。大不了第二天将人移交刑部处理,便可真相大白。因此便也就没有声张。谁曾想,今早还没来得及安排属下将人移交刑部,便接到皇上您的口谕,入朝来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国事烦心,皇上你已够忙的了。臣本不想将此事上奏,以免增加您的烦忧。直到从贤能二侍卫和程督军口中先后得知皇上您和曹国公在昨晚都曾遭遇刺客的伏击。这才大为震惊,正犹豫是不是该把昨晚臣府上的事上奏,没想到却被蒋指挥使说出来了。唉!我哪里知道那被抓的是什么人!”
“‘金仆玉婢’”建文帝疑惑的道:“听这名称,珠光宝气的,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蒋渺渺答道:“皇上,这‘金仆玉婢’,一男一女,乃是明教前任教主华飞鹤的两名座前随侍,武功极高,于二十五年前教会遭遇灭顶之灾时失踪,如今重出江湖,只怕不只是事有凑巧那么简单。”
“又是与明教有关。”建文帝震惊道:“这明教与我朝庭有什么宿怨吗为何他们会刺于朕与两位大臣呢”
刑部尚书暴昭从旁插话道:“二十五年前,太祖曾策动大内高手围剿明教,明教因此分崩离析,部分劫后余生的明教徒流亡江湖。这‘金仆玉婢’便是这样的流亡者。”
程济奇道:“这‘金仆玉婢’姓何名谁呀怎么两位大臣不直接提及他们的名字呢”
“不提及,那是因为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暴昭继续道:“明教中人,除有头有脸,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外,其余大多藏名匿姓,外人很难查到他们的家世出身。”
程济道:“姓名既隐,那么行事则必然会极为隐秘。却不知蒋指挥使凭什么认出夜闯左都督府的人就是‘金仆玉婢’呢”
蒋渺渺道:“明教徒虽藏姓匿名,出没隐秘。但这一教派的武功,专走偏锋,与别派武功大相径庭,这一点极易辨认。昨晚将近二更天时,我接到属下报告,说有夜行人潜入左都督府。所以便匆忙赶过去。我赶到那儿,看见左都督府上的护院高手已在府门外与那些夜行人打起来。当时我估量一下打斗双方的形势左都督府的护院高手人数众多,不下百人,而且正红夫人门下的“士农工商”四大高徒以及徐大人的宝贝儿子徐延年也在其中,这阵势要对付一小股军队也绰绰有余,更何况对手只是区区六个身穿夜行衣的人。”
蒋渺渺继续道:“不过,这六个人倒也十分了得,边打边退,身手敏捷身法诡异。虽然当时天黑,对方又戴着面具,可是从武功路数来看,我断定他们是明教中人无疑。后来正当六人苦撑不下去的时候,忽然人群中闪起蓝绿两道刀光,分别砍伤了赵士田农这两位正红夫人门下的高徒,并将府上高手的杀着全部招揽过来,使得那身着夜行衣的六个明教徒能够全身而退。”
蒋渺渺口沫横飞的道:“且说,我当时因为急着要跟踪那六个逃跑之人,所以便吩咐属下,叫他们继续监视左都督府门外的打斗,必要时便出手帮助捉拿刺客。后来大约三更时候,我回到自己的衙署,听属下报告,才知那一执蓝刀一执绿刀的两人,在砍倒数十名护院高手后,终被徐大人的宝贝儿子徐延年用剑刺伤,当场被擒。”
他顿了一顿,又道:“我本来也不知那两人是谁。可是后来仔细回想揣摩,联系到他们与明教有关,武功既高且奇,用的又是奇门兵器蓝绿怪刀,实与二十五年前遁迹江湖的明教高手‘金仆玉婢’极为相似,因此这才大胆推测他们就是‘金仆玉婢’。”
程济沉思道:“三起刺杀案件,同在昨晚发生,刺客又明显都与明教沾些关系,看来明教这次是真脱不了干系了。”
刑部尚书暴昭同意道:“不错。看来,这次我们只有借徐大人逮到的两名刺客审问了。”
“借人”程济有些不明白道:“像‘金仆玉婢’这样元老级的江湖人物,要他们实召,只怕很难!”
刑部尚书暴昭没接程济的话,他向蒋渺渺道:“蒋指挥使,你跟踪的结果如何”
蒋渺渺因为现在极不得势,又在‘刺客谋弑皇上’一事上落了个被猜疑奚落的下场。所以只好极尽所能的‘将功赎罪’,当下恭声向这位现今极得皇上信重的刑部尚书道:“我跟踪那六人来到城西的‘忘忧酒庄’,那时已将近三更天,天上下起大雨。他们翻过高墙,潜入酒庄。”
蒋渺渺眼角看到建文帝也在静心聆听,便更殷勤仔细的道:“我本要跟踪进去。那时我藏身在附近高楼的瓦顶,恰值天上雷声炸响,一道闪电将天地照个通明,我借闪电光芒,察探着往忘忧酒庄看去时,却蓦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好像天地翻转过来似的。你道为何原来啊!在这酒庄内,花草树木假山池沼庭阁轩楼的布置,无不深合八卦生克之理,没学过阵法的人看了不觉怎样,深悉阵法的人看了却难免要被其高深奥妙的布局所惑,我就是因为陡然间被其所惑,才致于一时恍惚,感到天旋地转!这样的建筑布局,我深信,当今天下只有一个人能策划出来。因此我敢肯定这儿就是明教残余的巢穴。”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为免打草惊蛇,我改变主意,并没有潜入酒庄查探。而是迅速返回,选派了几名得力的手下,命他们做好伪装,到酒庄在附近监视!相信酒庄那边有何徒动静,他们都能一清二楚!”
刑部尚书暴昭斜视着蒋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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