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指了指黄泽周边数以万亩的荒野,笑道:“因黄泽湖时常泛滥,那些世家大族皆不愿在此耕种,那么我就把它收为国有,召集流民,筑坝围湖,开垦荒田,我称之为屯田,你眼里那些老弱妇孺虽然不能上阵杀敌,田间耕种应该不成问题,一年之后便可见到丰收景象,到时候我再分给你一部分粮食。”
张燕连连称道:“将军此举真乃大善,如此我便放心把寨中老弱妇孺交给将军了。”
第134章 又来二十万
“只要你能限制住黑山军其他大小杆子不来侵扰他们耕田。”吕布补充道:“我再让太后天子发诏严令那些世家大族不准夺我已经耕作好的良田,三年之内,我大兴屯田必能让你我两军都丰衣足食。”
张燕满口答应道:“虽然经过这一战,我只剩下三万兵,却都是精兵,在黑山这数百个杆子里,我依然是战力第一的,只要我说这一大块田地是我张燕罩着的,就没人敢来侵扰,若是他们敢来,我必定血洗他们的山寨。”
“有燕帅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吕布点头赞许道,继而决定给张燕画个大饼:“燕帅,这次回去养好伤,你就暂时不要动世家大族,先把那些小杆子给收编了,待实力壮大一点儿,我再向朝廷请命,封你一个荡寇将军,都督黑山群盗,你便可摇身一变,成了官军,到时候对付起世家大族,就可以从容一些。”
张燕躬身施礼道:“我这次带十五万大兵前来进犯,吕将军非但没有治罪于我,还处处为我张燕着想,我张燕惭愧之至,从今以后,我张燕必定唯将军马首是瞻,永不叛盟。”
吕布心里冷笑,就是你想背叛我们的联盟,也要考虑到你山寨里那老弱妇孺皆在我的掌控之中,你飞燕军那五千士卒也在我掌控之中,即便你张燕能狠下心舍弃他们,到时候你就会发现你身边那些亲信已经都被我收买了,不怕你叛盟,就怕你不叛盟,让我以后找不到彻底消除你势力的借口。
张燕临走前犹豫再三,欲言又止。
吕布便笑问道:“燕帅,有何事不明?”
张燕决定把面子先放在一旁,出口问道:“我前来夜袭时,已经交代清楚,让他们偃旗息鼓,人衔枚,马上嚼,脚裹布,悄悄靠近官军营寨,昨晚的天空阴云密布,没有半点亮光,北风呼啸吹过,也盖过了我们黑山军行军的脚步声。我到现在还有些搞不清楚,将军是怎么发现我黑山军行踪的?”
吕布轻轻一笑:“这还不简单,你们十五万人行军,漫山遍野,铺天盖地,焉能没有一点儿声响,焉能没有一点儿光影,再说这一带本来有许多飞鸟在湖边栖息,当晚你们十五万人赶过来,飞鸟都惊走了,我怎能察觉不到?”
吕布刚才说的话有一半都是在蒙骗张燕,真正让吕布发现黑山军行踪的是水晶磨制的望远镜,虽然在夜里能见度能低,偏巧有一些杆子在黑山山脚下聚合时怕迷路打了火把,正被吕布望个正着,根据黑山军的行进速度,判断出了他们到达的时间,然后让张辽领他那一部人马扮作黑山贼埋伏在大营后面的树林,等那十五万黑山军到达时才趁机混进去搞个浑水摸鱼,把水搅浑了,让黑山贼自相残杀。
吕布则统领骑兵和高顺、黄忠以及卢植的北军五校埋伏在更远的地方,本来想等到黑山贼自相残杀到一半的时候出现,谁知道张燕那么快就发现出不对之处,吕布只得提早领军出战。
吕布为了全歼这群黑山贼,还派人飞马通报现任的魏郡太守,让他派兵来援,不知何故,魏郡的援兵迟迟不到,吕布只能用现有的四五人万人力敌十五万黑山贼,还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一直都有效,不然吕布这四五万人非被打残不可。
张燕望了望远处的黄泽湖,相信了吕布的话,赞叹道:“吕将军见微知著,能从飞鸟惊走看出有大兵来袭,真乃用兵奇才,张燕佩服之至。”
张燕从刚才那二万多愿意跟他的黑山贼兵里面挑选了一万五千坚决跟随自己的精兵,其他的全都留给吕布,吕布全部笑纳。
“将军难道就准备这样放我走吗?”张燕突然低声对吕布说道:“难道你不怕那些世家大族知道这件事情,难道你不担心太后和朝廷诸公知道这件事情?”
“燕帅若不提醒,我差些忘记了。”吕布笑道:“那该如何把我释放你们的事情瞒过去?”
张燕微微一笑,便将心中诡计说出,吕布大喜:“便以此计行之。”
待张燕挑选完那一万五千人以后,领着飞燕军走出辕门外,忽然转身对吕布破口大骂道:“无耻小贼,杀我数万弟兄,赚我数万精兵,此仇不共戴天,我张燕怎能屈服于你,自此以后势不两立!”
吕布大怒,拍马就去追杀张燕。
张燕却厉声高喊道:“飞燕军兄弟们,官兵势大,不可硬拼,我们快点回到山中,再做打算。”
吕布许是有点累,赤兔马跑得很慢,他带领着一万骑兵也是大呼小叫,跟着张燕的飞燕军屁股后面紧追慢赶,一直把张燕撵到黑山脚下,吕布便长叹一声:“我们尽是骑兵,不能入山,又接连厮杀,人困马乏,不如先回军歇息,待日后再行征讨吧。”
等吕布领兵回到大营,郭嘉、韩浩等人皆带着神秘笑容看着吕布:“主公此举甚妙!”
吕布亦哈笑道:“大家心照不宣了。”
吕布刚准备下令全军入账休息,却见眭固慌张跑来,大声叫道:“不好了,于毒领二十余万贼兵杀来了!”
吕布大惊,忙问:“白兔,你从何得知?”
“张燕昨日傍晚时分派出几十名下属飞马前往各个杆子处,通知他们夜袭官军,于毒势力仅次于张燕,号召力亦不在张燕之下,只是他囤聚朝歌鹿场山苍岩,离此甚远,所以无法在当晚来到黄泽,他又不忍坐看这数千箱财宝全数落在张燕之手,便决定联络附近的数十个杆子,一起领兵到此,说是援助张燕,实际上是看若是张燕获胜他们就仗着兵多向张燕强索一部分,若是张燕战败他们便趁官军疲惫击溃官军。张燕派去于毒那里下书的贼兵不知张燕兵败,骑马来到营边报信,被我发现,就把他擒拿过来。”
吕布又仔细盘问过那名前去于毒处下书的黑山贼兵,知道于毒聚齐二十万人马,连夜杀将过来,一百八十多里的路程,估计两天后就能杀将过来。
吕布看了看自己麾下的人马,刚才一战中,吕布不明白黑山军的血勇,一开始就想靠斩杀大小头目震慑黑山贼,结果遭到黑山贼强烈反扑,死伤惨重,吕布麾下四万人战死的有五千多,还有四千多重伤的,基本上减员了一万人,剩下的三万人身上都有轻伤,也都是疲累不堪,即便将养两日,战斗力也恢复不到顶峰,三万残兵对付于毒的二十万黑山军,还不能再用浑水摸鱼诱其自相残杀之计,那该如何是好呢?
吕布看天色已经大白,便召集众将进账商议,决定该怎么对付于毒的二十万大军。
众将闻听又会来二十万黑山军,尽皆大惊。
陈琳谏道:“将军,不如我们马上拔营起寨,加快行进速度,早日赶到邺城,依托坚城防守。”
吕布摇摇头:“我军伤兵甚多,又有大量辎重,行进速度甚慢,一天最快也只能走三十多里,此地距离邺城还有一百多里,须要四日才能到达,可于毒的二十万大军轻装疾行,两日后就能追上我们,到时候我们因急行军而疲惫不堪,恐怕还不如在此安营扎寨以营寨拒之,然而粗陋营寨虽可保全一时,却因我军兵力匮乏,伤兵甚多,又均是疲惫之兵,根本对抗不过。”
眭固大叫道:“主公为何把我们这黑山军八万多人全数忘记了,加上我们,官军总兵力也有十万余众,依托营寨,也能跟于毒拼上一拼?”
“你去看看到底有多少重伤的,多少轻伤的,真正能上阵的有多少”,吕布摇头否定道:“再说,你们黑山军跟于毒曾经同气连枝,许多杆子下面的兵士恐怕都曾经跟随他们的渠帅前去追随过于毒,在这样的情势下,你们黑山军还是不便于直接对抗于毒那二十万大军的。”
眭固黯然道:“是啊,我刚才让人统计了一下,那八万五千黑山降兵里面,有五千多重伤待毙的,有三万多中度受伤须要修养才能上战场的,真正能够拉出来的不足五万。这五万人里面确实也有不少以前跟于毒一起对抗过官军,就怕他们有人意志不坚定,见大势不妙,会当场反水。”
该如何是好呢?众人都陷入沉思。
韩浩忽然跟郭嘉两人窃窃私语起来,随后郭嘉问眭固:“白兔,于毒那人的秉性如何?”
眭固想了一下:“我跟他会过几次面,他人如其名,狠毒,暴虐,残忍,睚眦必报,若有小杆子违背他的意思,他就倾发全军去血洗对方的山寨,久而久之,其他大小杆子皆畏惧他,连燕帅都对他敬畏三分。另外他武功甚是骁勇,不亚于燕帅,用兵之时多喜欢以多欺少,一拥而上,很少使用计谋,这也是他不敢过于得罪燕帅的原因,他怕自己将来那一天就会被燕帅派兵奇袭灭掉了。”
郭嘉便对韩浩笑道:“元嗣,看于毒的秉性,轻狂,必然燥进,看来,你那计策可以使用。”
第135章 张颌高览
吕布大喜,忙问韩浩:“元嗣,你有何妙计?”
韩浩笑着领众将出了营帐,遍看黄泽湖周边的地形:“诸位请看,荡水、洹水两大河水从太行山发源,奔流百里,到此汇成黄泽湖,每当夏季,雨水偏多之时,黄泽湖湖岸偏低,经常泛滥,于是这一片大好田地可以被开垦成良田的尽皆被荒废。”
吕布打断韩浩的话:“元嗣,现在不是讲屯田大策,还是赶快直入正题吧。”
韩浩笑道:“我这计策便应在这黄泽湖。将军可看,黄泽湖西边有天然的黄色巨石拦住充作堤岸,使得这一块少有泛滥,所以有人便在此耕种。将军再看那一片地方,南边和北边各有一条小河从黄泽湖里流出,中间这一块地方甚是低洼,但因为旁边这两条小河可供泄洪,所以这片洼地很少被水淹,若是我们……”
韩浩便把胸中计策说了出来,吕布听后大喜,连忙按照韩浩这个计策形势,调兵遣将,布置下去。
吕布又看了一眼那一大片洼地,粮食早就收割完毕,这时没有什么秋作物,就空闲着,吕布稍微打量了一下,足有二千亩,连成一片,肯定不是自耕农的,应该是那个世家大族的田地,便问韩浩:“你知道这是那一家的地吗?”
“我曾问过当地人,是阴安审家的。”韩浩脸上露出一丝怨恨:“他们家主便是审配审正南。”
“审配审正南,此人品行如何?为何元嗣面露不满之色?”吕布甚是奇怪。
“人人皆道此人忠烈慷慨,有不可犯之节。”韩浩不屑一顾道:“我曾与此人见过几面,曾因出身寒微被此人讥笑过,人人都说他忠烈有不可犯之节,那是往好里说,若是往不好里说,此人为人臣子独挡一面必定刚愎自用,专横擅权,甚至会为手里权力而忤逆主公,这等贤才,不知主公如何看之?”
吕布哈笑道:“元嗣言之有理,此人专而无谋,这样的人留在幕府里只会引来不必要的党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必不用他。我是想问,他审家在冀州影响力如何?把他的田地毁掉了,该如何交待?”
“审配此人刚直过头,处处得罪人,与田家、沮家、甄家都不和,在冀州的影响力甚是一般,主公可以不必在意此人的反应。”韩浩指了指那块田地:“这块本是荒田,审配招募流民来种,并未上报,他若问起,我们可推脱不知,料他奈何不得主公。”
到了下午,吕布正在营外检查应对于毒的布置情况,斥候来报,五里外有数千人马正从北方赶来。
吕布赶紧下令全军戒备,却被郭嘉所阻:“主公莫慌,这必定是从邺城来的官兵。”
过不多时,就见两千人马从正北方向赶将过来,前面有两百骑兵,余下一千八百人均是步兵,兵器盔甲皆很破旧,然而行伍阵列甚为齐整,士气亦甚为高昂,可见统兵大将必定治军有方。
为首两员大将,并驾齐驱,来到吕布面前,滚鞍落马,向吕布施礼:“末将张颌、高览拜见吕将军。”
左边那员将身高八尺,面如淡金,五官深邃,眼睛炯炯有神,颌下无须,正是张颌张隽义。
右边那员将身高八尺五,面如古铜,浓眉阔目,微有胡须,正是高览高子远。
两人年纪相仿,二十四五的年纪,骑得都是黑色河曲马,马鞍上均放着一丈有余的长枪。若非长相不同,怕是会被人认为是兄弟。
吕布连忙上前将这两位大将搀扶起来:“军中无须多礼。两位将军来援,吕布不胜荣幸。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请两位将军为我解答。”
张颌、高览拱手道:“请将军示下。”
“我记得我派出救援的士卒是昨日下午前往邺城的,飞马前去不过二个时辰就到了,怎么援兵在这一百里路上却耗费了一天一夜。”吕布冷哼道:“这其中有什么文章不成?”
张颌、高览脸上直冒汗,面前这位吕布将军是征北将军领司隶校尉,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一旦他动怒,自己两人人头不保,到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便直言答道:“我们二人闻听太后和天子圣驾遇劫,连忙前去求见魏郡太守栗成,请求他让我们统领魏郡一万人马前来支援,栗成却道……”
“却道什么?”吕布皱起眉头问道。
张颌、高览犹豫了一下,便将栗成的话原封不动第讲了出来:“太后和天子被吕布逆贼劫持,现在被黑山贼袭击,乃是狗咬狗,我们何必救他!”
“栗成?”吕布咬牙切齿道:“两位将军可知他是何来头,竟然敢说这样的狗屁话?”
张颌禀道:“栗成曾为太傅袁隗做过事,乃袁家故吏。”
“怪不得!”吕布强行压下对栗成的杀机,缓和了一下面容,又问道:“既然栗成不愿发兵,那你们是怎么来的?”
“数年之前,黄巾暴乱,我们二人应朝廷诏令,募兵以讨伐黄巾,建立了一些功勋,被封为魏郡的军司马,这两千人便是我们昔日招募的义勇兵,经过无数征战残余下来这些精锐。”
“你们的武器盔甲怎会如此破旧,魏郡不是一个挺富裕的郡吗?怎么会连你们这么一点人的兵器盔甲都制备不起呢?”吕布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飞虎军:“我这飞虎军主体便是我那八千并州骑兵,我们并州虽然残破,却也能养得起八千骑兵。”
“栗成看重出身门第,因我们二人出身寒门,平素不为他看重,拨给我们的兵器盔甲皆是其他部曲退换不要的。”张颌和高览一脸黯然和愤懑:“若非我们有讨伐黄巾之功,怕是连一个小小的军司马都做不了。”
为什么张颌和高览会说军司马是小小的呢?吕布有些听不明白,转念一想,是自己把这东汉的兵制做了改动,原来东汉兵制是五二制度,最基础的单位为伍,每五个人有一个伍长;两个伍为什,每十个人有一个什长;五什为队,每五十个人有一个队率;两个队为一屯,每一百人有一个屯长;两个屯为一个曲,每两百人有一个军侯;两个曲成一部,每四百人有一个军司马或校尉;通常每五个部为一个营,即为一独立的作战单位,通常统军者乃将军或是校尉。
吕布在创立飞虎军的时候,就把兵制改成了五四制度,在吕布军中军司马是部校尉的副手,兼领曲军侯,至少能统领二千人,而在其他官军阵营里只能统领二百人。在吕布的军中军司马已经算是高级将领,但在大汉的序列里统领四百人能算什么大将呢,难怪张颌和高览有忿忿不平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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