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那个银盔银甲跟段烩窃窃私语的家伙是谁?”
牛辅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连忙答道:“那人是我岳父帐下虎贲中郎将李肃。”
徐晃哦了一声,继而又质问道:“你跟他交情如何?”
牛辅忙道:“我与他相交十余载,互相之间非常了解,可自从我独带一军屯守河东以来,我们已经有数月未曾见面,他有些发福,我险些认不出来!”
“相交十余载,相互之间非常了解?!”徐晃反复咂摸这两句话,转头问郝昭:“你现在觉得如何?”
郝昭一开始甚为迷惑徐晃的举动,为何不快速进城,反倒在此漫不经心地问牛辅问题,可细细品味徐晃的问话,他忽然揣摩到徐晃的深意:“公明,你怀疑我们的计谋已经被李肃识破?!”
徐晃点点头:“很有可能!你没听到刚才段烩所说的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宴,虽然段烩刻意隐藏,但我依稀听出他话语里含有的杀伐之气。”
郝昭又望了望雄奇巍峨的箕关,肃然变色道:“若是如此,我军轻入,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如今该如何是好呢?”
徐晃看吕布统领的后续大军越来越近,时间已经非常紧迫,容不得他们再犹豫了,就在一瞬间,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赌一赌牛辅这条性命。
徐晃让郝昭继续挟持好牛辅,自己拎着一杆大枪,前去应对吕布。因为他是假扮牛辅的侍卫,所以不能带着那个标志性武器开山大斧。
徐晃横枪立马,故意挡住吕布的去路,大声喊道:“吕布吕奉先,别人畏惧你,我徐光并不惧你,你敢跟我大战三百合吗?”
喊完以后,就快速小声说道:“主公,我们的计谋恐怕已经被城头的董卓部将李肃看破,为今之计,便是我们要以假乱真地打上一战,好迷惑城头的敌将!”
吕布听到李肃的名字,心里一惊,他知道在自己这个时空里的李肃,迥然不同于演义上那个除了请自己投效董卓后来又合谋除掉董卓之外别无长处的李肃,现在的李肃不负于李广之后,智勇双全,有他突然来到箕关,看来箕关真的很难打通。
吕布亦大声喝道:“无名下将,安敢与本将军对阵,当真是不知死活!”
说着挥动方天画戟,就跟徐晃战斗在一块,一边打一边小声说道:“这个计策不错,不妨试上一试,只是如何才能打得逼真,才能骗得过李肃?!”
徐晃小声说道:“必须要死一些人,像牛辅麾下新投入的那些人要死上一部分,像牛辅也要负上一点伤!”
两人主意已定,便全副身心地假打起来。
两人武艺都甚为高超,即便是徐晃,他的武艺也在李肃之上,更别提吕布了。
吕布看似招招不离徐晃的要害,但每一次都侥幸地被徐晃躲过,徐晃手里那杆枪,也时不时地对吕布造成了一定的威胁。
打到四十多个回合,徐晃小声说道:“主公,让我受到小伤,方能迷惑住李肃!”
吕布本待拒绝,但也知道现在军情十分危急,不能再推三阻四,所以眼神里露出几分不忍,手中画戟却越来越快,渐渐地徐晃身上多处都被画戟的月牙刮伤,鲜血横流的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其实并不严重,却很有视觉冲击力,徐晃疲于奔命状地应付了几枪,便拨马回转,大叫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果不寻常,我可不是对手!”
吕布呼啸一声,招呼三军压上,一起攻向徐晃所部。
吕布的呼啸声别有用意,意思是我们要假打但是要打得逼真。
在之前的实战训练中,吕布就曾研究过该如何跟那些已经被策反准备投降中央军的敌方将领来一番假打,其他将领觉得吕布异想天开,并不同意这个创意,吕布通读三国,知道那种策反案例甚多,学会假打也很有用处,便强力推行下去,没想到今天就用到了。
李肃站在城头,观看吕布和徐晃的单挑大战,以他的武学修为,一时半时还看不出吕布跟徐晃乃是假打,再说徐晃一身创伤鲜血横流,搞得李肃一脸迷惑,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难道说牛辅真的是败退并没有被吕布擒获顺着做了诈城之计?
随后的战斗更让李肃目瞪口呆,牛辅带来的两千人马里有许多都被追击而来的吕布大军给当场砍死,有的人的脑袋甚至横飞起来。
这个时候,牛辅虽然看似被郝昭保护着,但典韦和魏越两人似真似假的攻击下,牛辅还是受了许多创伤,虽然都是皮外伤,牛辅还是疼得难受,心底对李肃段烩两人恨之入骨,若是你们乖乖地让我进了,老子今天就不会再遭受这样的痛苦了。
牛辅凄惶地大喊道:“李肃,段烩,去你们娘的,你们不给老子开门,害得老子被吕布害死,我岳父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肃和段烩互相对视一眼,段烩唉声叹息道:“李将军,若是你判断错误,拒不让牛辅入城,拒不发兵救援,牛辅倘若战死,你我的人头也会不保,还请李将军示下,现在该如何是好!”
李肃恨恨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打开城门,我亲自出城救援吧!”
第245章 给董卓带个话
段烩便命令城门士卒放开城门,打开吊桥,放李肃人马出城。
李肃带上银头盔,披上银锁甲白袍,提着丈五倒须悟钩枪,一马当先,冲到牛辅身边:“牛将军,我李肃特来相救!”
牛辅一边挥动大刀,疲于奔命地应付着魏越,一边瞪起牛眼冷哼道:“我牛辅贱命一条,用不了您一个堂堂的虎贲中郎将来救!”
虽然李肃来到面前,牛辅还是不敢把真实情况告知李肃,因为他知道面前的典韦和魏越若是想解决掉他,就不会像现在在这样慢慢悠悠地假打,绝对会在三五个回合之内,把自己砍死,李肃的武功高强,也绝对不是吕布和典韦的对手,真的打起来,绝对保护不了自己。自己不妨暂时相信吕布那套话,先帮助吕布夺下箕关,吕布答应说要保守箕关被诈取的秘密。
李肃大声说道:“牛将军,何必说这种气话,现在杀退敌人要紧!”
典韦和魏越相互试了一个眼色,他们的动作都迟缓很多,很快就被李肃和牛辅击退。
李肃见紧紧缠绕牛辅的敌将撤退,连忙领着牛辅往城门撤退,典韦和魏越在后面紧追不舍。
徐晃和郝昭连忙带着人混入到李肃带来的援兵里面,当他们撤退时经过城门的时候,李肃抬头高声喊道:“段都尉,赶紧拉上吊桥,关闭城门,挡住吕布的追兵!”
段烩赶紧命人拉起吊桥关城门,却见吕布已经纵马飞上吊桥,方天画戟飞舞开来,粗若人臂的吊桥缆绳被画戟的月牙生生砍断,吊桥哐当一声巨响,横架在护城河上,纹丝不动。
城上的守兵惊愕不止,那缆绳是上好的粗实的麻绳裹上铁线,在桐油里侵泡半年,强度很高,抗冲击,耐磨,耐霉烂,耐虫蛀,简直是刀砍不断,斧凿不透,支撑了一千多斤的吊桥许多年,谁也料不到,竟在一夕之间,被吕布的方天画戟轻轻扫过,断为两端,城门里面扯着缆绳妄图拉起吊桥的二十多名士卒手里陡然一轻,腾腾后退数十步,跌坐在一起,面如土色。
守兵们目瞪口呆,竟然忘了往下射箭,射退吕布,吕布的飞虎精骑已经陆续来到吊桥前后,扯出背后的铁胎弓,张弓射箭,往城头攒射,掩护那些步卒快速跟进。
妄图关门的箕关守兵被抢先闯入箕关的典韦、魏越一一斩杀,城门大开,吕布麾下精锐士卒如潮水一般涌入。典韦、魏越奋勇无前,手下几无一合之敌,一直往城内攻去,一边攻杀一边大声喊道:“征北将军吕布麾下十万精骑在此,降顺有赏,缴械不杀,妄图反抗者罪及家人!”
段烩布置在城墙和城内制高点的上千名弓箭手张弓搭箭,蓄势待发,准备往下面发射,可是吕布的人马已经跟李肃的人马绞杀在一起,那些弓箭手里面没有几个能够点射的神箭手,他们怕误伤到虎贲中郎将李肃及其部下,又怕误伤到相国董卓大人的女婿,都迟疑着不敢放箭。
而徐晃、郝昭已经领着麾下精干士卒,登上了城墙,登上了其他制高点,说是奉牛辅的军令,接替防御,命他们缴械归整,若是有胆敢反抗的,就地格杀。
当初牛辅前去攻打河内,带走的都是精锐士卒,留给段烩的是老弱残兵,这样的一千人遇到吕布麾下那些如狼似虎的劲卒源源不断如潮水一般的攻击,根本不是对手,纷纷被斩杀,尸首被高高抛下,从几丈的高处抛下去,都是脑袋挨着地,因为箕关就是依山而建,地都是山石所切成的,脑袋挨着地就是脑浆迸裂,死得透透的,那些稍微有些心眼的家伙见负隅顽抗的人死状都如此凄惨,纷纷放下兵器,乖乖地接受中央军的整编。
还不到半个时辰,徐晃和郝昭的人马已经把箕关的所有制高点都掌控住了,中央军的神射手们在善于射箭的徐晃郝昭两人的带领下,不断地向那些精悍的西凉士卒放出冷箭。
箕关巷战一开始,因为李肃率领的多是从西凉跟来的精悍士卒,而不是在河内河东等地招募的游荡子弟,战斗力还保留了几分,尤其是在被逼到绝境,他们焕发出了惊人的战力,而吕布的人马是长途奔袭而来,有些疲乏,竟然在一时之间被李肃的人马占了上风。
吕布见状,便大喝一声:“闪开!”
中央军将士听到吕布的大喝声,便知道主公要斩将夺旗以挫敌军锐气,便迅速分开一条道路。
吕布散开缰绳,双手紧握方天画戟,双腿夹紧赤兔马腹,马如龙,人如飞,瞬间就到了李肃的面前,迎面就是一戟:“李肃,躲过这一戟,就饶你一命!”
李肃吓了一跳,这么快的速度,连忙举起亮银枪去挡。很显然,吕布这一戟来势虽然凶猛,却也留足了情面,因为李肃跟吕布从小一起长大,熟知吕布家传的霸王戟法,自然也知道吕布这迎面一击的奥妙,所以他的倒须悟钩枪砸在方天画戟的月牙上,将吕布的方天画戟稍微磕开,勉强躲开了吕布这致命一击。
李肃又再次侧身一躲,躲开了吕布收回画戟时月牙那顺势一斩,再俯身一躲,躲开了吕布的翻手一刺。
就这样,李肃利用他对吕布戟法的熟知和自己灵巧的身法,竟然堂而皇之地躲过了五十多个回合,凭着这个战绩,他甚至可以排入第一流武将的行列。可他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明显比不上那些能够跟吕布硬碰硬还能给吕布带来一定威胁的关羽、张飞、颜良、文丑等人。
到了六十个回合,吕布微微一笑:“李贤弟,你今日回去,要对董老贼再好好说说,河东之地,他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洛阳城,他要好好地给我看住,等我到时拿回来!”
吕布话音刚落,挥起方天画戟,狠狠斩在倒须悟钩枪上。
李肃虎口震裂,胸中一股血气上涌,头脑轰了一声,他知道自己受了重伤,不敢再久战下去,拨转马头,在麾下亲信将士的保护下,一溜烟往南门冲去,刚刚冲出南门,他就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血污不偏不倚地喷在他身边一个男子脸上。
那男子轻轻擦去脸上的血污,坚定地说道:“兄长今日之辱,他日我必为兄长报之,管教吕布贼子死无葬身之地!”
李肃听那男子大放厥词,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剧烈咳嗽几声,颤巍巍地举起手,指着那人:“李辅,连我都不是吕布对手,你就别去送死了!”
李辅,是李肃的堂弟,自幼被李肃抚养长大,对李肃尊爱有加,见李肃前一番被吕布忽悠走赤兔马被董卓痛骂痛责,这一番又被吕布重伤,心里十分忿恨。当然,他想对吕布动手的最根本动机是,他看不惯吕布的一系列政治举措。
李辅忿恨地说道:“吕布口口声声说他爱国,说他为国家沉沦而愤恨,却总是依仗他的武力凌辱维持国家稳定的世家大族,实在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
他自己武力高强,又用尽各种伎俩,骗取文武人才做他手下;他用尽手段,削弱他自以为是的潜在对手;他推崇商人,搞什么中央钱庄,来赚取天下人的钱财;他搞什么实战训练,增强他的中央军战力;他到处采购粮食,囤积粮草,如此处心积虑,定然不是为了中兴大汉,而是为了谋朝篡位,等到他打倒了所有对手,他就会找到一个契机,称帝登基,他不是卫青,他不是霍光,他是第二个王莽!
最可恨的是,他竟然说什么‘铁血兴大汉唯我中央军’,如此赤裸裸地鼓吹铁血征伐,一心想荼毒生灵,如此丧心病狂的武夫,何以安邦定国?!
他还极端仇恨其他族群,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为了消除其他异族,竟然丧心病狂地发明了什么神仙丹、忘忧丹之类的物事,虽然他一再遮掩,我也知道,那忘忧丹就是西域说的鸦片。
这还不算,他竟然做人贩子,竟然把金发碧眼的西洋人像牲畜一样贩来中土做奴隶,这一点儿,我最不能容忍,我非要把吕布整死不可!”
听到这里,李肃冷冷地看着李辅,他实在看不懂这个堂弟,一脸痤疮,丑陋无比,还整天自以为是美男子,不玩女人,非要玩耽美,搞耽美还则罢了,他还跟那些黄发绿眼的鲜卑鬼们混在一起,甘愿献出自己的屁股让那些变态的鲜卑鬼们搞,这样一个极端败坏他李家门风的畜生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呢!
李肃扬起手掌,狠狠地闪了李辅一个耳光:“蠢货!你蠢不要紧,莫要把我想得跟你一样蠢!
吕布有感时局,愤激一些有什么不对!
世局如此动荡,吕布铁血一些有何不对!!
身为大汉子民,他忠心大汉,一心中兴大汉有何不对!!
这些年鲜卑匈奴杀我汉人还少吗,他清除那些非我族类的杂种有何不对!!
敌人那么多,他不择手段一些有何不对!!
你莫要信口雌黄,诽谤奉先公!”说来甚是奇怪,吕布击伤了李肃,李肃却没有半点忿恨,心里反而多了几分敬仰。
第246章 吕布感冒了
李辅轻拂那满是痤疮的脸颊上的巴掌印,恨恨地看着李肃:“哥哥,我可是你亲堂弟啊,你竟然为了一个敌人打我,真让弟弟我锥心刺痛!”
李肃哇地一声又吐了一口血,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亲自抚养大的李辅竟然变成这个模样,难道是因为从小在辽西生活过一段时间,又丢在北平一段时间,跟鲜卑人居住惯了,染了鲜卑人一身毛病,许多变态的大汉男子都传说鲜卑男子十分帅气,特别是慕容鲜卑部落的,那传说的语气是恨不得做那鲜卑人的男奴。
想到这里,李肃忿恨地一甩马鞭,将李辅抽下马:“滚吧,滚得远远的,莫要再让我见到你,我就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一个弟弟!”
李辅被李肃一鞭子抽落在马下,栽倒在地,啃了一嘴泥,过了好半天才把嘴里的泥土吐干净,然后愤愤地看着李辅远去的背影,恨恨地说道:“身在董营心在吕,哥哥啊,你这样下去早晚会被相国看破,相国岂能容你!哥哥啊,你不仁,弟弟我却不能无义,我就去除了吕布,让你忠心不二地辅佐相国!”
李辅从吕布最近的行军方向,猜测出吕布是想把河内郡和河东郡连成一片,那么吕布的下一个进军目的地便是去河东郡治地,跟并州牧朱儁合兵。
想到这里,李辅便在脑海里浮现出一些阴毒的主意,但他知道,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足以除掉吕布这样一个勇冠天下的猛将,他不仅需要帮手,还需要一个能够把他的计谋实施的场地。
李辅截杀了一个农夫,把自己身上的盔甲脱掉,扮作农夫模样,因为他的模样丑陋,扮作农夫恰如其分,那些中央军将士并未起了疑心,李辅顺利地混入箕关。